未央听了沈疏的话,不禁一阵愕然,只是因为阿风的身世,若是沈疏不是提及了这件事情,恐怕未央永远也不知道阿风竟然是从那儿被沈疏带出来的,只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未央是惊得连话也说不出口了,只是若有所思地说道,“怪不得阿风那么忠心耿耿,那他当初从那大山里边出来的时候是不是也同阿暮一般傻傻的,什么也不知道!”
沈疏点头,证实了未央的话。
他想起那时他在山上开路,山上都豺狼虎豹,就是点了明亮的火把,却也阻拦不了四周在黑夜里散发着那些虎视眈眈的山中猛兽们眼睛里闪烁着的绿色的幽光,一切都令人不寒而栗,沈疏领着一行人,全都是小心翼翼,就连他自己,也比平日里谨慎了万倍,只是即便如此,却也阻拦不了潜在的危险的步步紧逼,那些野兽们终究还是青面獠牙,山间回荡着它们的嘶吼声,令人战栗不已,那一夜,死伤惨重,眼看成功的希望近在咫尺,谁都不想毁于一旦,只是看着接连倒下去的人,一众人竟然是连生还的希望都没有了,沈疏握紧了未央送给自己的香囊,紧紧地咬着牙,虽然浑身已经伤痕累累,人与野兽,自然没有那一般的蛮力,他不知道当初未央的爹爹是如何逃出来的,只是如今,看来,他是再也见不到未央了。
便是在了这个时候,在这些野兽的嘶吼声中。忽然传来了一声口哨声,漫长而悠扬,叫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惊,而他,实在是因为伤口太过严重,晕了过去,再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到自己再一次醒来。却是惊异地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处草垛之上,四周是复杂的神色,他的瞳孔骤然紧缩,一下子警惕了起来,只是张望着四周,警惕地瞧着四周的风吹草动,却看见了与自己同行之中的伙计们也同样倒在一旁,然后他终于看见了他们,那些神秘的却救了自己的性命的一群人。衣不蔽体,长长的毛发遮住了他们的眉眼,十几个人。皆是男子。最大的不过二十出头,最小的看上去不过六七岁的模样,正对着自己一行人指指点点,一个个模样皆是异常的复杂,便是这些人,将他从哪些豺狼虎豹之中拖了出来!
不过看起来。比起哪些没有人性的野兽,这些人躲得远远的,看来着更是害怕自己啊!
沈疏尽量露出了友善的表情来,后来经过了几天的相处是,沈疏这才发现。这些人,也不知道的究竟是什么缘故。视觉与听觉都是超乎常人的敏锐,而身手更是脚下,这么好的人才,自然是不能够浪费了,沈疏费劲了千辛万苦,终于说服了他们跟着自己出了山里边,沿路就是碰见了那些野兽们,也不费吹灰之力了,而就是因为如此,沈疏在山里另辟蹊径,开路的过程快乐许多,也终于再一次平安地见到了未央。
而在剃了身上杂乱无章又有些长的毛发之后,一个个才有了人的模样,等到回了长安,沈疏又专门请了专业人士来教导他们,事情出乎意料地进展得顺利。
“那阿风呢,阿风又是怎么一回事?”这么多的人才,不会是阿风一个人跟着沈疏的,他一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未央听到沈疏讲着,不知觉已经夜深,她打了一个哈欠,眼皮直打架,趴在沈疏的怀里,只是心里却是愈发的好奇起来,只能够缠着沈疏,想要他说下去,这个故事实在是太引人入胜,当初沈疏不过是回想,都觉得满头大汗,因而心里只是想着还是不要同未央说得好,只不过如今那时的事情渐渐模糊开来,沈疏经历了那么多的危难的时刻,再回去,早就觉得没有什么了,却不知道未央竟然会是那么的好奇。
他无奈地笑了笑,只是微微低着脑袋,看着未央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下子就睡着了。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着,只是轻轻地帮未央脱下了身上的衣衫,又帮她掖了掖被子,这才吹灭了一室的烛光,出了房间的时候,他还是不放心地回望了未央一眼,却简直这丫头睡得倒是沉得很,只是翻了个身,似乎梦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竟然在梦里也咯噔咯噔地笑了起来。
他这才放心下来,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间的门,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只是他不知道,未央是梦见了还是在仙乐楼的时候,那时是最好的时光,自己盘腿坐在榻上,看着面前的赛娜笨手笨脚地捣弄着自己新买的茶具,她小心翼翼地拿出了珍藏许久的上好的茶叶,又梦见了更久以前,那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时还在长安,就在未央心宜许久的一处府邸的院落里,自童彤的短萧里缓缓流淌出的乐声婉转而悠扬,那时还不是阿秀,她轻轻地唤着秀鸾的名字,看着她一身耀眼的红衣,几乎烧灼了自己的眼睛,她不知为何,笑得前俯后仰。
只是梦着笑着,就连未央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何时竟然落下了泪来,大颗大颗,一滴又一滴,湿了脑袋下的枕头,她也不知道,自己不过是想回到那时的时光罢了。
等到未央终于一觉睡到天亮的时候,回想起了那恍惚的梦境,不知道为何,心里只觉得一阵空虚,原来一切,早已是物是人非了,望着枕上的泪痕,未央有些愣神,只是苦笑一声,她只是觉得当初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得那么突然,自己还有许多的事情没有来的及一起同童彤做的,也还没有来的及与阿秀完成那些她心中早已谋划了许久的恶作剧,只是如今,无论是她们之间的哪一个,都再也无法做成的了;而就连一见如故的赛娜,她也即将离开,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相见,未央一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有些遗憾。只是她的神情却在此刻微微怔住,自己已经够后悔了,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让赛娜与阿风二人也如自己一般,等到再也见不到对方的时候再来后悔,就算知道未来黯淡无光,只是谁也不能够剥夺努力的权利,不是么?
她想,阿风毕竟是心里有顾忌,所以只能选择疏离了赛娜,既然当初是因为啥赛娜,自己与沈疏之间的误会才能够得以解除,那么事到如今,未央只是想着,她自然是要帮着他们二人的!说干就干,未央一看外边霞光遍野,若是现在就动身的话,应该也不算迟了。
只是沈疏远阿风一大早就去了皇宫里了,等到未央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了皇宫的时候,距离赛娜即将离开洛城的时辰,却已经不远了。沈疏不明白这个丫头为何跑得这样急,还来不擦去她大汗淋漓的额头,未央却顾不得这些,一把将阿风拉走了。
昭阳殿里,齐律的表情有些古怪,方才他不动神色地看着未央就这般光明正大地在沈疏面前将别的男人拉走,却见沈疏依旧神色如常,只拿询问的目光看着他,谁知沈疏不过是摊了摊手,那般的表情,却甚是无奈。
阿风也有些不解,只是看着还在大口喘着气的未央,却不说些什么,他似乎是猜出了未央来这里的用意。
然而,未央却只是瞧着阿风,目光笃定,“还有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之后,赛娜便要离开了。”
“阿风明白。”谁知阿风的语气倒是如同以往一般,恭恭敬敬,却是叫未央几欲抓狂了。
“我说阿风,你是听不懂人话么?!我说赛娜就要走了,你知道的,她此番若是离开,只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原来心疼的时候,竟然是那样痛的,只是阿风的面色却没有一星半点的改变,他只是沉声说道,“姑娘可还有什么事情,若是无事的话,阿风便先进去了。”
逃之夭夭,果然是个懦夫!未央心里的话不禁脱口而出,“阿风,你真是个懦夫!你若是想要在日后的日子里后悔的话,便尽管逃避吧,逃避所有的事情,逃避你心里真正的想法!”
阿风脚步一顿,却还是大步离开,进了昭阳殿里去了。
未央气得直跺脚,只是如今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耗着了,她总不能将阿风绑走吧!这般想着,未央便只能离开了皇宫里去了,要知道,赛娜此时还在等着自己呢!
只是等到她到了皇宫门口的时候,却惊讶地看着外边空空如也,特意吩咐了等着的马车,竟然消失了!这可恶的车夫,未央就是知道,这租来的马车,就是不靠谱!
马上就到了出发的时候,吐蕃的皇子不知道赛娜竟然改变了主意,心里是异常的高兴,就连脸上的鼻青脸肿也不在乎了,却见了自己的皇妹不时地朝着马车外边张望着,心中却是有几分不满了,只是说道,“赛娜,时辰不早了,我们是时候离开了!”
“皇兄!再等一下!”赛娜终于看见了有什么急急地奔来,扬起了翻飞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