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雅对着手中没了电的手机轻轻叹了口气,这些年她一个人也习惯了,父亲不在了,母亲倒是隔三岔五地从大洋彼岸挂回问候的电话。
可是她觉得这种电话不打来还好些,每一回接过母亲的电话之后,她的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好在还有段飞见她为这事烦闷时会插科打诨地逗她开开心,可是段飞有他自己的工作,也不能随时陪着她,说到底,她还是一个人。
她到校园里的小卖部里用公用电话给社区大妈回了,大妈在电话里火急火燎地告诉那雅,租住在那雅家里的小伙子今天傍晚的时候走了,还是叫一辆很漂亮的高级轿车给接走的。
热心的大妈催着那雅赶快回家,看看丢没丢东西?
那雅于是问大妈,他是空手走的吗?大妈说看见他提了一只黑色的旅行袋,还有一个四方扁扁的包包。那雅知道她指的是手提电脑,她安慰大妈说,您放心吧,大妈,没事儿!她心道:一个惊天劫案的劫掠者会惦记她一个普通学生家里的东西,才怪!
虽然那雅这么说了,大妈仍执意要她回来一趟,还说最好打车回来,快一点也安全,别心疼打车的钱,万一家里要是丢了贵重的东西更划不来。
大妈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那雅耐着性子连声答应。
……
冷峭的夜风在住宅楼前的一块空地上呼啸着打着旋,教人体验着春寒的料峭,那雅抬头望了望自家的窗子,不出所料是漆黑的,她迈步正要往楼里去。
一辆漂亮的深色轿车趴在楼门旁的一棵大榕树底下,见那雅的身影终于出现,那车子的前灯稍纵即逝地亮了一下,晃得那雅眼前一阵发花,“谁啊,没事儿跑来这儿恶作剧!”她抬手挡住眼睛。
车门打开,一道身影横在路边,那雅吃了一惊以为是凌恺,再一细看原来是雷铭。
“怎么,听说我走了,你才愿意回来?”他走到那雅面前。
傍晚他离开的时候,看见一帮子大妈大婶的对着自己指指点点,他就料到这些人当中一定会有人跑去告诉那雅,他在这里住了两天,除了他给那雅打过几次电话,她就一次都没回来看看,走的时候,他又给那雅去了一次电话,可是她居然关机。
不过没关系,反正会有人替他通风报信,他只需在此守株待兔便可,若是再等不到她,直接到学院找她也不迟。
“你就不怕我把你家给洗劫一空?我可是有前科哦。”
“要真被你洗劫一空我还感到荣幸呢,难得眼里只有古董珠宝的盗贼会看上我家的东西!”
“哈哈,我看上的不仅仅是你家的东西,还有人呢!”
那雅直接忽略掉这厮的油嘴貧舌,“你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钥匙不是在你手上,自己上去拿。”
“我是忘了重要的东西,可是你未必肯给。”雷铭将这话暂时放回心底,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到那雅手里,道:“哦,是啊,你收留我,要走总得回来跟你说一声,不然怎好意思?还有,这是给你的,这几天的房租。“
那雅没有打开来看凭感觉就知道,信封里钞票的数额不少,她说,不用这么多的。
“你不是说,我看着给么?”
“看着给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呀?”那雅将信封拍还给他,准备上楼,“我现在不要了。”
“雅雅!”雷铭移动脚步拦在她身前,健硕的身形叫那雅蹙了蹙眉尖,“你,还有事?”
“当然有!”他从衣袋里又掏出一样东西,这回是一张慈善歌会的入场券,他说,我不勉强你收下房租,但是这个你一定要收下。
“我从来不看什么演唱会的。”那雅有些为难,那种场合过于吵闹,她不喜欢。
“不,你一定得去,散场之后我有话要与你说。”他将入场券放进那雅的手里,“好了,我不打搅你休息,走啦!”
……
傍晚,那雅由校体育馆出来,肩头的背包里装的是刚换下来的练功服。
她拖着脚步慢吞吞地绕过一块开满小花的苗圃,慵懒的神态只怕没人相信她刚刚在道场上打败了一个校际冠军。
说起来,那雅并不是学院里任何一个社团的成员,包括跆拳和柔道社,不过这些社团经常请她去陪练、切磋,她答不答应去也是看心情。
上个星期,她又接到邀请,确切地说是收到一份挑战书,那雅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倒是热心的袁晓蕙从邻班的一个跆拳社成员的男生那里打听到,他们的社团刚刚加入一个从国外回来的插班生,听说挺厉害的,在国外参加过校际比赛,得过冠军的。
对于这个挑战者,那雅并非全无准备,她其实早已见到过这个插班生,是一个,人高马大的二年级女生,比那雅会高出小半个头,长得很漂亮身材极其火爆,据晓蕙带回宿舍的小道消息称,她还是有着四分之一异国血统的混血儿,这就不难解释,她的个头为什么会长到一米七五以上了。
那一天,那雅正和安然在学生餐厅吃午饭,隔着三、四张桌子围坐着几个女生,一面吃着饭一面肆无忌惮地用英语交谈着什么,其中一个亚麻色卷发身材高大的女生在谈话过程中不时地朝她们这边投来咄咄逼人的目光。
在这种目光之下,安然觉得很不自在,那雅安慰她说,别那么紧张,她们议论的是我。安然担心她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她说看那个女生的眼神就像是要把她给吞了似的。
那雅一笑说道:“好哇!我不就坐在这里,她有本事吃得下,就过来吃呗!”
至今为止,那雅遇上真正称得上对手的并不多,但是她深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远的不说,就是段飞所在的刑警队重案组里就有一两个挺厉害的,再者就数雷铭了,虽说那雅从来没有与他真正地交上手,但是根据对他的多次观察,她知道自己想赢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眼下这个挑战者,那雅觉得她的锋芒过于外露,这样的人通常存在两种可能,一是她确实有实力暂时还没有遇到过对手,因此信心十足;二,就是认为那雅纤弱文秀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她是赢定了。
周六下午五点钟,那雅孤身一人来到校体育馆,本来安然下午准备好想陪她一块儿过来的,那雅说就是打个架有什么好看的,快的话几分钟就结束了,不是我赢就是对方赢咯。
安然对她说,你可一定要赢了那个混血的高头大马,不然以后我们走出去怎么好意思跟人打招呼?那雅把雷铭给她的那张演唱会入场券塞给安然,才叫她闭上小嘴,将她打发走。
那雅直接进更衣室换上练功服,出来一看场地四周不仅社团的所有成员席地而坐,外圈还围着为数不少的同学,他们不是来关心谁输谁赢的,有热闹可看才是吸引他们到这里的原因,何况还能同时看到两个大美人儿,这是男生们的心声。
更有甚者,几个男生还开起了赌局,赌两个美人儿到底谁能赢,什么一赔十的。晓蕙悄悄过去听了听,下注的竟然有八成以上压那个插班生赢,余下那一成多其实对那雅没什么信心,只是碍于大家天天见面不好太不给面子,才小小地压了一点点。
晓蕙很生气,相当的生气,拍出一张百元的压在那雅的名字下边,好多学长学弟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晓蕙以牙还牙狠狠瞪回去,心说,走着瞧吧,看待会儿赔死你们这帮丫的!
对方开始上场,互相行过礼之后,比试开始。
能够提出挑战的,自然也是有些实力的,对方占着体型上的优势和强悍的身手一上来便是招招抢先、步步紧逼。
那雅不急于进招只管守紧门户,她在试探对方究竟有多少真实的本事,同时亦是设法消耗去她的体力,试想她人高马大的,再满场子不停地蹦跶,除非她接受过类似特种部队一般的魔鬼训练,否则,用不了多长时间准累得像死狗,那雅也用不着等她累趴下,只要她稍稍露出疲态,便是她出手的时机。
头一个回合,双方战成平手,围观的同学见那雅只是一味地闪避,连对手的身体都没有打中一下,而且她的体型看起来又比对手的娇弱,似乎已经没有了可比性,于是“哗啦”一下子走了大半。
第二回合仍然是平手,但是那雅已然成竹在胸,在她眼里,这个混血插班生多余无用的动作太多,不能做到有效的攻击,她的体能算是不错的了,至少在同龄人当中,被那雅带着在场子里溜了这么久,才开始有点气喘,不过动作的灵动性就不足了。
到了第三个回合,她再出招就没有刚刚上场时候那么迅速,反应也迟钝了些,那雅见时侯差不多,她也不想再与她继续周旋下去,抖擞起精神,以对方多次使用过的侧踢,左腿飞起,又快又准,对方根本看不清她的动作也就来不及躲闪,只凭本能将双臂交叉到胸前,试图能够挡住。
这一脚结结实实正中她交叉起来的手臂,原本这一脚是要击中腹部的,可是那雅怕伤了人,便抬高靶心,改成了胸部,并且用上了太极中的巧劲,等于是将对手狠狠地用脚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