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坠在天边将落未落,晚霞如同炽烈燃烧的火焰,将车窗映得红彤彤的,雷铭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划过玻璃,叹道:“真美。”
郎剑威微微一笑说,心情好的话,荒无人烟的戈壁沙漠都会是仙境。
雷铭无视他的揶揄说,一听这话就知道你没有到过沙漠,那里的夕阳美景才是真正大自然的产物,抽个时间随我去领略一番如何?实在没有时间的话,建议你可以去找一部名字叫飞鹰计划的影片来看看,那里面就有沙漠探险的桥段。
“飞鹰计划!”郎剑威唇边的笑意加深了,自从他与唐小瑑相识直到婚后的今天,他都算不清陪着她将这部影片重温过多少遍。
两人一路闲聊着,最后一缕斜阳消失在城市冷硬的洋灰森林背后,郎剑威将车停在一条街道旁,说声到了。
雷铭推门下车,抬头只见前方极大一片面积的建筑,那不是动辄数十层的高楼大厦也不似拥挤逼仄的居民小区,堪堪四合的暮色下仍隐约可见这片建筑的红墙青瓦高檐飞角往外透着一种厚重的气息。
“这是啥地方啊?”雷铭正观望着,身边的跑车早就一溜烟地加速开走了。
“哎,跑这么快干嘛?”雷铭纳闷,转过身一眼就见不远处一条巷子口旁边大榕树的阴影底下闪出一道纤细的身影,凝神细看,原来是那雅在这里等着他呢。
雷铭几步迎了过去,笑着问道:“雅雅,这是什么鬼地方,阴森森的你不怕呀?”
你家老宅子就在这个“阴森森的鬼地方”!那雅在心中暗道,不过她没有开口只上前拉起他的手,这是那雅第二次主动来拉他的手,头一次是将他从马路正中带回到人行道上,那一次那雅很快便将手甩开了。
这一回,那雅拉着他的手腕向小巷深处走去,雷铭错愕之下更多的是受宠若惊,这个时候他心中最希望的就是这条幽深的巷子永远没有尽头。
往前行了二三十米的路段来到一扇不大的门户前,那雅松开他的手准备去推开木门,冷不防的双臂一紧被锁住腰身,熟悉的体息告诉她偷袭她的不是别人,瞬间她心头转过数个念头,最后红着脸低声叫他放手。
雷铭将头埋在她的颈项里嗅着馨香,闷声说道:“不放,你就是一掌震死我,我也不放!”
那雅见他毫无防备便被自己给诓来了,心里正觉得过意不去这会儿她不挣扎由他抱着,雷铭揽着她柔韧的细腰将她的身子转过来,借着微晕的路灯就见怀中的女孩羞靥满面,他不由想起那个晚上她出水芙蓉一般的动人模样。
心中一荡,低下头去寻找那花瓣一样的嘴唇,在柔软的唇上浅浅地啄了啄,从嫣红娇俏的脸蛋到挺秀的鼻尖、由美眸移到鬓角在发间深深地吻了一下,雷铭方才万分不舍地松开双臂,手指一圈接一圈地缠绕着她的发丝,低哑的声音说道:“雅雅,你有事尽管叫我做就是,不用这般委屈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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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雅想不到他竟然有所察觉,不由得又羞又愧,退后一步离了他,回身推开木门说道:“不愿意帮助人就算了干嘛用这般难听的话挤兑人?既然这样,你走吧,区区的计算机病毒没什么难的,我自己能解决。”说完,径自走进门里。
雷铭怔了一下:自己误会她了?他忙追去喊道:“雅雅,我没有不愿意啊,你别走这么快等等我!”嘴里这么说,不过他个儿高腿长三两歩就赶上了。
“你要是不走,待会儿可别后悔!”那雅不仅没有慢下来,反而加紧了步伐。
“为什么要走,这里边难道是龙潭虎穴?放心吧,天底下还没有我不敢去的地方。”他的话里头透着一股豪气干云的气势,紧跟在那雅身后从容地穿堂入室,没一会儿进入到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
这间书房的古朴雅致是现代人非身临其境所难以凭空想象的,所有的家具陈设都摆放得极其自然协调收拾得一尘不染,绝不刻意地去宣扬一种复古的陈旧与颓废,红木书桌上一台高配置的品牌计算机彰显出书房的主人怀旧的同时也在与时代的发展保持同步。
雷铭打量着书房内老式的桌椅和多宝架上摆放的古玩,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多年的阅历还是被训练出了几分眼力,巡视一遭之后他可以断定,这些东西若是放到港岛某著名拍卖行每一件都将是抢手的竞拍品。
“雅雅,这真是你朋友的书房吗,依我看应该是家里长辈的吧!”雷铭边问边走到桌前弯下腰,修长的手指在计算机的键盘上敲了几下,很快便诊断出毛病来,原因是机主没有及时将杀毒软件升级被病毒趁虚而入导致系统崩溃。
那雅没有吭声,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处理软件,进度条在缓慢的向前挪动,雷铭抽空抬起头正想和她说话,视线经过门口方向的时候却“咣”地瞬间定住了。
凌恺和一对鹤发白首的老年夫妇出现在那里,这对夫妇异于常人的气度以雷铭的智商若是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话,那他就不用再混了。
他忽地站起身,一把推开身后沉重的明代官帽椅,强压住胸中即将爆发的怒火,沉声问道:“雅雅,为什么要骗我?”
毕竟是自己编的瞎话将他给诓来的,原本就是理亏了又见他面色不善,那雅陪着小心说道:“雷铭,你不要生气,他是……”
雷铭探手抚着她的鬈发和颜悦色地出言打断她的话,“我怎会生气,雅雅,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呃?”那雅怀疑他是否被气糊涂了,以他一贯的秉性这会儿应该是怒火滔天才是,不过也许他在今天突然转了性子也说不定,这样更好,不用再多费周折。
“不生气就好。那个,要不你们聊,我先走了。”她打着尽快脱身的主意,有两位长辈在此想必雷铭再狂傲也不敢有所造次,至于谈话的结果如何就不是她一个外人能够随便参与的。
她屏住气息向外走,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弱些再弱些,但事与愿违雷铭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等等。”清冷的语音入耳,那雅便知事态不妙,这分明就是传说中暴风雨的前奏。
这时凌恺发话了,“天都黑了,让她走吧。”
“你闭嘴,我没有和你说话!”雷铭丝毫不给凌恺面子,喝斥完了他出言问那雅,“你就这么希望我回到这里吗?好,我如你所愿回来了,你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表示?”
“雷铭!”凌恺再一次替那雅解围,“这件事情原本就和雅雅没有关系,你也没权利逼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
“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雷铭冲他冷笑道:“我在跟你提出条件的时候她当时不是就在场么?该听的她都听到了。现在你看到了,是她把我领进你家的!什么关系不关系的,小爷我说有就有!”
“可我并没有答应你的条件,你不能不讲道理!”凌恺依旧保持他的好脾气。
“道理?!”雷铭突然间放声笑了起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当年你的家人跟我妈妈讲道理了吗?没有!她不求他们给予她荣华富贵她只想和丈夫、和自己的孩子过着幸福安宁的日子,可他们,不仅残酷地破坏了她的梦想夺走了她的丈夫将她一个孤零零的弱女子拒之门外!凭什么今天我便要与你们讲道理?”
那雅叹着气,他开始发飙了,果然还是躲不过去啊!不过,站在他的立场想一想,埋藏了二十多年的委屈不发泄出来继续压抑下去的话这人早晚会入魔的。
“姓凌的,别当我还是当年襁褓中的小小婴孩,若是你以势压人,我不缺乏应对的手段!”雷铭说完这番话,向那雅伸出手,“雅雅,你跟我走!”
“不行,她不会跟你走,你也必须留下!”好不容易雷铭踏进家门,凌恺哪能再惯着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是走是留,你拦得了吗?”雷铭面色倏地一变,幽深的眸子当中杀机顿现,那雅一早就留意他的一举一动,见势头不妙当即探手拽住凌恺迅速退出书房。
房里摆放着不少古董书画,凌家除了经商之外也是传承百年的书香门第,正如雷铭刚进门时所断定的,这些古董书画均非赝品。
在这屋里打起来的话这些价值不菲的家具摆设难免遭殃,那雅没有收藏旧物件的癖好,但若是失手毁坏了这些东西她的心里会有暴殄天物的罪恶感,房间里还有两位老人,拳脚无眼万一磕着碰着就更加糟糕了。
门外是一道回廊,凌家的小保姆正端着新泡的香茶走来,迎面差点碰上如发了狂的狮子一般的雷铭由书房里扑出来,直唬得小保姆尖声惊叫。
那雅带着凌恺旋身躲避雷铭的拳风,长发乌云般飞散开来,欺到她身后的雷铭不由自主地紧闭上双眼,吃惊道:“难道这丫头将头发也练到了可以伤人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