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铭倏地扭头望向身边的女孩,他蓦然间的凝视,叫那雅微微有些愕然,出言问他怎么了?雷铭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问她发现刚才那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没有?
“哪里奇怪了,你不是说他是扒手专门偷东西的吗,哦,你后悔放了他?”说实话,那雅不觉得那人像个小偷儿,但既然雷铭说了他是便没什么好怀疑的,她想的是雷铭没必要编个无厘头的瞎话来懵她。
雷铭蹙起眉来,思忖道,是了,一个经验老到的特情人员是不会让一个黄毛丫头觉察出丝毫破绽的。“走都走了没啥后悔的,大不了以后再瞅见这个人多留点心便是。”他握起那雅的手,“雅雅,等有时间了我教你一些反跟踪的技巧,好不好?”
“这个,好玩儿吗?”那雅侧过头好奇地问。
“教你本事不是用来玩儿的!你呀,平时出门警醒着点,东西丢了是小事儿,我不想你遇上什么意外,听到了吗?”
那雅低下头“哦”了一下算是回应他的说教。“这才乖了!”雷铭抬起手想去揉揉她的头发,可手举到半道又垂了下去,肩上的伤还是不能做太大的动作。
怎么听着他最后那句话就跟哄小孩儿似的,他的手势也像极了在对待一只豢养的宠物,那雅正要使出点儿暴力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却见到他忍痛的神色,忙一把扶住他,“你还好吧?”
“很不好!”雷铭就势将身子靠到她身上,那雅一下子承受了他大半的体重只得勉力支撑住,“你再坚持一下,前面就到家了。”
“雅雅,我现在难受得很,恐怕坚持不到了。”他貌似虚弱得额头都开始往外冒汗。
“不要瞎说,你刚才不是还挺能耐的吗?”
“是啊,也不知怎么回事儿,这会儿突然变严重了,雅雅,你可不要把我丢在这大街上,很惨的!”
“怎么会?你又不是大街上不认识的大爷大妈,摔一跤,扶不扶,人还得踌躇再三。您是什么人啊,难道我这阵儿帮了你,你还会反过来诬赖我不成?你不觉丢人我都替你羞得慌!”
“嘿,你这丫头!”雷铭气得牙痒痒的,这一晚上他都不知道自己被气得死去话来多少回,娇嫩的脖颈近在眼前真想一口咬下去,“我变成这样敢说不是你造成的,用得着再来诬赖你?”
“是,是,是,是小女子的不对!我说这位先生,您再磨叽下去这天儿可都亮了啊!”他磨磨蹭蹭比那京剧舞台上操四方步的老生走得还要慢,那雅在他沉重的压迫下才叫支持不住了呢。
好容易终于回到家中,那雅从家用的小医疗箱里找出一瓶药膏,这还是上次回家看望爷爷奶奶的时候,爷爷特意给的,在家时老爷子常念叨说未学打架必须先学挨打,习武之人这些跌打药膏是必须的。
她将药瓶放在浴室门口,告诉雷铭洗完澡再敷在伤处。这种药膏是老爷子自己配制,药方是早年在各地游历时候无意中得的,用于跌打损伤活血化瘀效果极佳。
一会儿,雷铭甩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了,他坐到那雅对面将药瓶塞到她手中,漂亮的眸子里闪动着孩子似的无赖与顽皮,那雅拧开瓶盖递到他面前,他一动也不想动就像个等着人来侍候的大少爷。
那雅只好自己动手解开他的衣衫,他的身体很漂亮,光滑的皮肤呈浅浅的古铜色,线条轮廓介于硬朗与柔和之间,肌肉看起来不是特别的发达,但手指触摸上去却是硬邦邦的不见他有在蓄劲儿也像石头一样,很难预料其中能爆发的力量究竟有多少。
在学校社团的道场上那雅见识过不少在女生面前狂秀自己发达胸肌的男生,可哪一个都比不上今天这个,他的左肩果然淤青了一大块,有个地方还往外渗着血丝,无形当中给这具迷人的身子增添了一种残酷的美感。
那雅的手指轻轻按压伤处,雷铭浑身一抖,倏地抬手攥住她纤细的手腕,那雅飞快地抬眸扫了他一眼,嗫嚅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这里疼,它被你伤得很疼!”雷铭将女孩的手按在自己火热的胸口上。那雅像触上电门手忍不住轻颤一抹绯红染上双颊,她下意识地再次强调自己不是故意的,说,终归还是你不对,是你先动的手,你还把我当物品一样拿来做交易,我,我还想杀了你呢
“好哇,你下手啊!”雷铭挑起剑眉一脸的不在乎,生命终结在心爱的姑娘手里正是他所愿,“我承认,我是用了一个极不入流的办法,可是雅雅,我也是逼不得以,你看看他身边的人都把鬼主意打到你身上了,你却还是不想趁早离开那个是非之地。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雅雅你告诉我,我会帮你摆平的!”
“没有,没有!雷铭,你不要往歪门邪道上想好不好,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那雅想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中抽出来,雷铭用劲紧紧攥住不放,他追问:“既然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不离开信诚离开他?”
那雅躲开他逼人的目光,“没有为什么,我喜欢这个工作,不想费心费力再去其他地方应聘。”
“我说,找个工作有这么难吗?”她离毕业还早着,就算毕了业以她独有的天赋与才能还担心没有合适的工作?到时候将简历一递各大公司抢着要都来不及呢!
“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那雅可没有那么大的自信,在如今这个竞争激烈的世界里她拎得请自己的分量。
“我不管,要是工作真不好找,我养你!”
那雅噘了噘小嘴,这分明是打算把她当宠物猫来养,他还好意思诽谤别人。
雷铭离开座下的沙发,在屋子里烦躁地踱来踱去,“你知道的,我从小只有和母亲相依为命,而他一出生就什么都有了这还不够吗?现在他不仅要抢走我的母亲,还想夺走你!”
“你为什么不换个角度来想一想,雷铭,假如从小伯母带走的是凌恺,而你是被祖父祖母教养大的那个,你会如他这般淡然吗?你和他虽然是孪生兄弟,可你对他一点都不了解。”二十多年的岁月形成的隔阂即便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也需要时间来慢慢消除。
雷铭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试想从小被被迫呆在一座不知已经有多少个年头的古董大宅子里头,不允许随便出门半步还要接受填鸭式的教育,没有自由没有玩伴儿,以他的性子用不了两天非被憋疯了不可。
“在伯母这件事情上他也是一个受害者,雷铭,宽容一点好吗,他是你的亲哥哥!”那雅揪着他的衣襟,雷铭低头瞥了她一眼顺势坐下,那雅将药膏轻轻抹上他的伤处。
宛若一阵阵的电流涌过全身,给予雷铭的感觉并非僵硬和麻木,而是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软洋洋的舒适,他探手抬起她的下颌,黑眸深深望进潋滟的美眸里,许久才倏地一笑,道:“你很聪明,知道搬出我妈来为他求情。好!我可以答应你,但,那个条件,不变!”
那雅跟他费了半天口舌现在看来效果弱得几乎可以直接忽略,她叹了口气,“雷铭,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顽固啊!”
雷铭一付没得商量的语气,“别的我可以让步,但是这件事绝对不行!”
那雅不想再和他戗着,这件事还是得从长计议啊!她明智地闭上嘴专心为他疗伤,张开手掌在他肩上逆时针方向按.摩好让药力散开,直到手底下开始微微的发热,又抹了一层药膏才为他将衬衣扣上,对他说,我爷爷的药膏很管用的,你再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不疼了。
雷铭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问她,我睡哪儿啊?那雅指了指段飞的房间,雷铭似乎有些失望,嘀咕道:“我以为你让我睡你的房间。”
“睡我房间也可以,我去舅舅那屋。”那雅忙着收拾东西随口说道,反正家里有两个房间随便他挑好了。
“我想和你一起。”
“什么?”那雅一时没反应过来,待扭头看见他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方才猛地意识到他所转的念头。
“想什么呢你?”那雅顺手推了他一把,雷铭“哎”了一声一头扎进沙发里随即没了动静,可把那雅吓了一大跳以为又伤了他,慌忙过去扶起他,却见他咧着嘴乐不可支地笑得脸都抽了。
那雅气恼地抄起一只抱枕捶在那张俊美得过分的脸上,雷铭一手抓掉那毫无杀伤力的抱枕,另外一只手迅速揽住那雅的腰往怀里带,那雅猝不及防落进他怀里,她立即就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不巧正支在他受伤的肩上,如果这时用力会令他雪上加霜的,她只得扭动身体挣扎着想起来。
“别动,好吗!”雷铭拥住她,将头埋在她的发间嗅着她的馨香感受她的温软,喃喃道:“雅雅,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我好喜欢!”
低沉的嗓音和强劲有力的心跳声敲打着耳膜,那雅的脸红得像被火烤的一样,慌忙哄道:“雷铭别闹了,你不是累了吗,早些休息啦。”
“雅雅……”略显粗糙的手指抚上花瓣一样的嘴唇,雷铭说道:“雅雅,我想这样抱着你,很久了。”
“你现在已经抱过了,放手啦!”那雅咬着唇嗫嚅。
“雅雅,希望我下次回来再抱你的时候,你不会嚷着要我放手!”雷铭不太情愿的松开双臂放她起身,那雅低头奔进自己的卧室掩上门没有再出来。
雷铭靠进沙发里像只慵懒的大猫,黑眸深邃久久凝望着那雅房间的木门,平时相处没事儿的时候那雅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可一对她吐露他的心意她就跟只小蜗牛似的把自己缩回壳里。
他该拿这丫头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