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别说花云曦,就连皇帝都觉得不可思议。
如今皇后已经疯癫,怎么可能指使六公主去救南宫展鹏?退一步说,就算她没疯,也没理由让女儿把杀子仇人给放了。
皇帝马上提出心中疑问,“上官天师,皇后如今身子不适,在凤仪宫中养病,如何能指使六公主去救太子?”
六公主在短暂的惊讶之后,马上就附和道:“没错,他在胡说!母后根本不知道我去救三皇兄,父皇您要明察!”
上官睿却看都不看六公主一眼,只是对皇帝说道:“皇上,六公主和皇后娘娘同住凤仪宫,日日相对,况且六公主平日最听皇后娘娘的话,若不是娘娘指使,又能有谁?”
“这个……”皇帝只觉得上官睿这话有些牵强,正想再提出疑问,一直没吭声的花玉曦却突然打断他的话。
她道:“父皇。儿臣以为上官天师说得没错,六公主定然是受皇后娘娘指使的,您还是赶紧派人去捉拿皇后娘娘。”
皇帝一怔,随即像是想起什么,马上板起脸来,大喝一声道:“来人!”
大门打开,魏然走了进来。
皇帝接着说道:“速速去凤仪宫。把皇后抓起来!”
“不要!”六公主花容失色,跪行到父皇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袖口,“父皇,不关母后的事,您别去抓她!”
皇帝瞪着她道:“你不必帮她求情,朕定然不能饶过她!”
六公主哭着说道:“父皇。儿臣跟您说实话,真的不是母后指使儿臣的,是贾美人!”
花云曦勾起了嘴角,看向上官睿,见他正含笑看着自己。
刚才上官睿开口说幕后指使人是皇后时,她就觉得不对劲了,后来仔细一想就明白他的意思。分明是故意吓唬六公主。
于是她赶紧配合他,再向皇帝使眼色,最终让六公主招出了幕后指使人。
听到六公主说出玉玲珑,花云曦并没有表现出太过意外,因为她早就怀疑玉玲珑有问题,可是皇帝却变了脸色。
“你……你说是贾美人?”
六公主道:“是的,就是她要儿臣去救三皇兄的。她说三皇兄是被上官睿和花云曦合谋陷害的,父皇您偏听偏信,准备杀了三皇兄,接下来还会杀掉儿臣和母后及两个皇弟。之后他们就会向您下手,夺了我靖国江山。”
“胡说八道!”皇帝怒不可遏,“这个贱人,居然背着朕做出这等事!魏然,去把她押过来,朕要亲自审问!”
魏然领命,转身打开门出去。
刚把门打开,就听见外面宫人惊慌的声音。
“启禀皇上,太后娘娘和众大臣求见!”
屋内众人都觉得意外,太后过来也就罢了,大臣们这是要做什么?
花云曦率先走出去,然后整个人呆若木鸡。
只见养心殿门前的一大片空地上站满了人,最前面的是拄着拐杖的太后,后面的全是朝中大臣。
不过一日不见太后,她看上去老了许多,两鬓的头发更加花白,腰背也弯了下来,居然要靠拐杖支撑。
花云曦不明白她受到什么打击,怎么变成这幅摸样。
正猜测着,却见太后的眼里冒出火花,抬起右手臂指着她骂道:“妖孽,还不快给哀家跪下!”
花云曦心一跳,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她是怪胎的身份被太后和大臣们知道了,他们现在是来兴师问罪了!
皇帝和上官睿跟着出来了,见状都吃了一惊。
上官睿马上挨近花云曦。伸手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别怕,云曦。”
他没有叫她公主,而是直呼她的闺名,让她的心一暖,整个人就镇定下来。
她面带微笑向太后行礼,众大臣纷纷跪下向皇帝行礼。
皇帝眉头皱起。并未叫大臣们起身,而是问太后,“母后,您这是做什么?”
太后冷着脸道:“皇帝,哀家听闻花云曦是当年玉妃生下来的怪胎,你把她留在身边,是想让她害我靖国灭亡吗?”
皇帝面色微变,“母后,此乃无稽之谈,云曦只是普通江南女子,怎会是那怪胎?”
太后抓着拐杖用力在地板上敲了一下,“你不必瞒哀家了,哀家已经知道了。她若非怪胎,玉妃的病怎么会好?你又怎会认她做义女?如今她跟上官睿勾结,害得鸿飞守皇陵,云逸身死,展鹏逃亡,皇后疯癫,你却还要庇护他们,是想让这江山断送在你手上吗?”
花云曦一阵无语,这老太婆的想象力真丰富,居然会把那三个倒霉皇子的遭遇算在她头上!
皇帝马上帮花云曦辩驳,“母后,您误会了,玉妃只是因为云曦长得像她,她才错认云曦为女儿。朕也是为了让玉妃高兴,才认云曦为义女。至于朕那三个皇子,都是他们咎由自取,跟云曦和上官天师无关。”
“什么咎由自取?他们明明就是被这怪胎和上官睿害的,你还要帮他们说话。”
“母后,朕没有偏帮他们,鸿飞是因为杀害了西辽皇子和公主,又想加害上官天师,朕才把他贬去守皇陵。而云逸是因为在边关吃了败仗为国捐躯。至于展鹏那逆子,则是大逆不道欲加害朕。若不是上官天师识破了他的阴险用心,此刻朕已经不在人世。”
“这就是他们的高明之处,让你以为都与他们无关,其实这一件件事都是他们设下的阴谋,不然怎会在短短数月时间,皇宫就被搅得天翻地覆?若是你再轻信他们的谗言,这皇位都会被他们夺去!”太后狠狠地瞪了花云曦和上官睿一眼。扭头看依旧跪在地上的大臣,“众位大人,你们说哀家说得可有道理?”
大臣们赶紧齐声回答:“太后娘娘言之有理,请皇上明察!”
花云曦冷笑,这帮人说话腔调和节奏如此一致,像是经过训练一般,看来已经事先商量好了。一起对付她跟上官睿。
如果他们只是说上官睿想造反,她都会有些怀疑,毕竟有些事情难以解释,特别是一直纠结在她心里的那件事:韩六恭喜上官睿江山在握。
可是,现在太后把她也扯进来了,无凭无证就判定她与上官睿狼狈为奸,加害皇室子弟。甚至想谋朝篡位,也太可笑了。
皇帝很明显生气了,他不好向太后发火,却可以怒斥他的臣子们,“众爱卿这是在质疑朕吗?朕说了绝无此事。上官睿乃我国护国天师,一向对朕忠心耿耿,至于还玉公主,更不可能是怪胎。你等若是继续在此胡闹,朕绝不轻饶!”
“好啊,皇帝,你若是执迷不悟,就连哀家一起罚吧!”太后说着把拐杖一扔,坐在了地板上。
“太后娘娘,地上冷,您不能坐下去!”一直跪在她身边的宫女静槐吓了一跳,想扶她起身。
太后却推开她道:“哀家这一身老骨头,今日就冻死在这里,去向先帝告罪!”
皇帝没想到太后会如此,慌忙上前想扶她,“母后,您先起来。有什么话慢慢说。”
太后却捡起拐杖指着自己的头道:“你给哀家站住,若是敢近前,哀家就用这把拐杖敲爆自己的脑袋!”
皇帝吓得不敢动了,只能不住劝说,太后却置之不理,她身后的大臣们也跪着不动,一副要跟皇帝僵持到底的架势。
“怎么办?”花云曦知道这样下去必定难以收场。忙低声问上官睿。
上官睿却半点也不着急,脸上居然还带着一丝笑意,“放心吧,他们很快就会起来了!”
花云曦只觉得奇怪,太后和大臣们现在是互相撑腰,联手对抗皇帝,除非皇帝答应他们的要求惩处她和上官睿,否则他们怎会罢休?
正纳闷着,却见一名侍卫匆匆走来,向皇帝拜下,说宫门外来了许多女人,都是朝中几位大臣的夫人,要求自家丈夫赶紧回家,说是家中儿子被人掳走了。
在场的几位大臣吓得赶紧起身。围着那侍卫问怎么回事,侍卫却说不清是什么人掳走了那些世子们,只拿出一个锦囊,说是里面都是世子们身上佩戴的物件。
众大臣赶紧查看锦囊,纷纷找到了自家孩子身上的东西,有的是玉佩,有的是扳指。还有的是金锁。
大臣们齐齐变了脸色,赶紧向皇帝磕头,要求回家去看看情况。
皇帝心中只觉得奇怪,怎会突然冒出这么奇怪的事来,如今他巴不得大臣们都赶紧滚回去,马上就批准,让他们离去。
太后心知有异。大声喝道:“慢着,各位大人请留步,此事蹊跷,必定是上官睿派人所为,你们若是此刻回去,只怕凶多吉少。”
众大臣其实心里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只是没有证据,哪敢乱说,如今见太后说出来,他们齐齐看向上官睿,有个大胆的则愤怒地说道:“若是如此,上官大人就太卑鄙了,皇上要为臣等做主啊!”
上官睿却冷笑一声,“这位大人所言实在可笑,本座刚才一直站在这里没有离开一步,之前也不知道各位会过来对本座兴师问罪,又怎会事先派人去掳走各位家中的公子?”
“可是,若不是你,又会是谁?”那位大臣面色一窘,觉得上官睿说得也有道理。
上官睿沉下脸来,道:“这还用说吗?昨夜太子逃离皇宫,为了保全性命,也为了东山再起,势必会设法要挟皇上,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抓住各位的弱点,让各位为他效命。”
众大臣互相对视,都觉得上官睿所言有理,那位大臣又道:“若是如此,我等又该去哪里找回家中公子?”
上官睿道:“若是各位信得过本座,本座即可派人协助各位一同去寻找,也可以顺带证明本座的清白。”
这个提议马上得到众大臣的赞同,他们再也不顾太后的软硬相逼,纷纷告退,出宫去了。
其他一些官位较小的大臣见几位重臣都走了。那里还敢留下,也跟着向皇帝和太后告罪,全部离去。
场中除了太后一人坐在地上,就只剩下静槐和另外两名随同前来的宫女在一旁跪着,场面顿时显得尴尬了。
皇帝假装看不见太后脸上悲愤交加的表情,又一次上前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他正想再劝说两句,却见太后突然面色发白,额头冒汗,捂住胸口倒了下去。
花云曦见状,马上意识到她这是急火攻心,犯了心脏病,赶紧上前救治。
一番揉按之后,太后的脸色稍稍好转,花云曦赶紧脱下身上披风盖在她身上。
上官睿也上前来看了看,示意一直站在旁边的伊人拿了一个小瓷瓶过来,倒出一粒药丸给太后服下,命宫人把她抬回去好好照看。
皇帝这才松了一口气,向上官睿和花云曦道:“幸好有你们在,不然还不知道会怎样。”
花云曦苦笑道:“父皇,也是我们才把皇祖母气病的,以后您打算怎么办?”
她的意思很明白,只要皇帝一天不解决这个问题,太后就一天不会罢休,这病只怕会越来越严重。
皇帝眸光闪动,看向上官睿,沉声道:“这就要看上官天师的法子管不管用了!”
“什么法子?”花云曦赶紧问上官睿。
上官睿却神秘兮兮一笑,“暂且不告诉你,很快你就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