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那只手……
正如他们所想,其实看郑天勇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整个人呆呆傻傻的立在原地,双眼六神无主,就连冥灵武器都忘记了控制,至死难忘的一幕正回映在他的脑海里。
就在刚才,他正以为自己的功击得逞之时,突然出现了一根手指,只是那么轻轻的,轻轻的弹动两次,就把他引以为傲的功击化解于无形,并且强制两柄利剑改变方向刺入城墙,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却又让人永生难忘。
失去了思考,失去了自我,同时失去的还有信心,一个中阶冥帝的技能功击居然被对手区区一根手指轻松化解,这无疑似是一把巨锤敲打着每一个人的身心,最严重的莫属郑天勇。
蹬、蹬、蹬,失神的郑天勇连退三步,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伸出颤抖的手臂,指向犹如优雅贵族般懒散的萧亚龙,嘴角连连**,应该是想说些什么,可是终究还是没有出去来。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怎么了,我们的郑团长?”萧亚龙轻声问着,淡淡的笑意此刻看起来竟是如此的邪气凛然,轻风拂过,吹动了他额前的碎发,浅静的表情一瞬间被阴冷与晦暗所替代,彻骨寒心的死亡气息犹如实质一般迸发,声音几乎冰冷到了极点,“打呀,怎么不打了?”
洪亮的声音回荡不散,在无数震惊声中,他的身体直接从轻浮状态缓缓升向高空,扶摇而上,尊威并施,霸气犹存,以睨视的目光注视着脚下所有人,恍如高高在上的王者,君临天下。
天地间一片寂静,看热闹的冥师们默默不言,又羡慕与崇拜的眼神望着天际,正在与小白厮杀的暗血佣兵团成员也纷纷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一同俯视着如仙如神的皇者。
“嗷呜---”小白也在这时兴奋的抑着狼首,亢奋的长啸不止,似是在向世人宣告着主人的强大。
‘扑通’一声,打破了死寂的气氛,郑天勇从头到尾彻彻底底的臣服了,从萧亚龙用手指卸去他的功击,从萧亚龙只身浮空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已经败了,或者回想四年前与萧亚龙周旋的那一幕,一颗失败的种子就已经在他的内心种下,端跪在地上的他很是懊悔,虚弱无力而又近乎无耻的说道:“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嘶---”萧亚龙深深的吸了口气,一只手可笑的指着郑天勇,一只手揉着额头,狂妄的一阵大笑,他万万没想到郑天勇居然会跪地求饶,嗤笑道:“放过你?,四年前你带领近五百名冥师在平原与我对峙整整一天的时间,可曾想过放过我?今天你又调动近三百冥师守在这里,可曾想过要放过我?真是可笑,你可以给我一个放过你的理由吗?”
郑天勇悔恨不已,叹息一声沉默不语,因为他给不出这个理由。
“如果还是个男人,就站起来受死吧。”对于为了求生而求饶敌人的懦夫,萧亚龙最为不耻,是个男人就该堂堂正正的战死,贪生怕死本就是懦夫所为,也许郑天勇死战到底,他还会生出一丝恻隐之心,可是现在郑天勇的行为,愈发加快了自己的死刑。
一笑寒彻万人心,优雅艺术戳人行,‘铿’的一声,虚空而立的萧亚龙,背后突然展开一对银光铮亮的骨翼,如刀般的翼刃在阳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锋利的刃尖犹如点点璀璨星光,这是他第一次把死神的骨翼以自身的方式展示在外人面前,几近覆盖五米范围的骨翼轻轻的扇动几次,骨翼不仅仅是用以飞翔的工具,还是死神的又一件神器级武器防具,功防兼备,傲视无双。
不要说他过早的把底牌掀出来,死神骨翼对于这些人也许是个秘密,可是对于高手中的高手来说,根本是个不是秘密的秘密,最多在交战中出奇不异,算不是什么秘密武器,他的底牌实在太多太多了,对付折百仙的时候都未曾出全力,可以说天下间了解他的真正实力之人,只有他自己,甚至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更何况是外人呢。
“作为四年前你追杀我的代价,一条手臂不为过。”萧亚龙无情的话音未落,右翼轻震,一把翼刃瞬间脱离本体,在郑天勇还未来的及反映之时,化作一道银光横切过他的左肩,丝丝凉意传来,左臂齐肩而断,腥红的鲜血如雾般挥散,怵目惊心。
“啊!!我的手,我的手。”郑天勇的惨叫声在所有人的耳边回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涌上心头。
无情,冷血,残忍,还是泯灭人性?如何的评价,萧亚龙根本不在乎,金色阳光下的他依旧无视冷笑,“四年前与铁狮等几个老不死的逼我走上绝路,最终投渊,一只手,一条腿,不为过吧?”
如恶魔一样可怕,比魔鬼更加嗜血的笑容下,又是两把翼刃飞射而去,在郑天勇惊恐的咆哮声中,右臂,右腿齐齐斩落,血淋淋的现实就发生在眼前,多少双手沾满血腥的佣兵选择了侧目,不忍再看一眼。
事实上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举行优雅如贵族,嗜血好杀如恶魔的萧亚龙再次念动了他死亡的召唤,“今天,你再次集结近三百冥师,想置我于死地,拿最后一条腿抵过吧。”
轻轻而冷漠的声音让郑天勇如疯如狂,倒在血泊中的他嘶哑的嚎叫着,“不!!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折磨一个弱者算什么本事。”一道银光划过,断去了他最后一条腿,“啊!!萧四郎,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哈哈……”萧亚龙一阵好笑,从必杀到求饶,又人求饶到恐吓,这就是人性啊,是临死之前的忏悔,还是对自己的威胁?“做人尚且如此失败,更何况是做鬼呢,很希望你能创建亡魂的暗血佣兵团来找我报复,作为你的报复对象,我很乐意把你的属下送到地府与你团聚,也会省去你不少力气,不过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你好像忘记了谁才是死亡的至高支配者,还是先祈祷不会成为我在人间凶器的一部分吧。”
如似普普通通的招手,死神骨翼迸发出无比耀眼的光芒,犹如在对什么进行着召唤,前后共射出四把翼刃,此刻去而复返,郑天勇的身体形同一张纸,根本无法阻挡翼刃的切割,在接近五马分尸的情况下,不甘与愤怒的目光紧盯着萧亚龙不放,直至死去的那一刻,依旧如此。
铿锵的声音在萧亚龙的背后传来,四把骨翼重归先前的位置,银光依旧璀璨,不沾鲜血污秽丝毫,指尖珍惜的抚过翼刃,在他的笑意中,骨翼如数收拢,在一片银光之中尽数收回体内,转身看着呆滞之中的暗血佣兵团的佣兵们,平淡的语气宣判了他们的死刑。
“人无信不立,小……”
“等等”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萧亚龙的话,转身看去,一个高大而熟悉的身影挤出人群,致使他难得的流露出一丝真诚的笑意。“火山?”
没错,来人正是火烈佣兵团的团长火山,听到他的声音,火山咧着大嘴,好像好荣幸的样子,笑道:“哈哈,没想到天公子还记得在下,荣幸,荣幸!”
“你跟我还打什么哈哈,一饭之德必偿,是我该说声谢谢才对。”萧亚龙飘身而落,笑意真诚,言语更是让所有人惊讶不已,都在猜测他看到火山后为什么转变得这么大,还要谢谢火山,实在让人困惑不解。孰不知这个谢字起因是四年前,在全天下冥师与之为敌的时候,火山却在暗中为他通风报信,虽然对当时的他帮助不大,但是这份情谊他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好,不愧是萧四郎,有情有义,我火山也不矫情了,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郑天勇的死是罪有应得,可是这些佣兵不过是受人驱使,并非本意与公子为难,还请高抬贵手。”说着,火山的眼角瞥了一下死像惨不忍睹的郑天勇,暗自感叹着萧亚龙的手段,回想当初自己被萧亚龙击败之时,心中一阵冷汗,当时的他如果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服软,只怕也会落得如此下场。
“这有何难,火山大哥难得开口,四郎答应便是。”对于朋友,萧亚龙从不吝啬什么,想也没想就干脆的答应下来,可能连火山都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爽快,接着玩味的说道:“火山大哥,我好像记得有人说过‘若能再聚,一醉方休’,今天……”
嚯,所有人哗然,他这么做无形中再次提升了火山的身价,也在暗示着整个佣兵界,火山是他萧四郎的朋友,相信从此以后,佣兵界就是火烈佣兵团的天下了。
“当然,当然,兄弟们,今天火某人在天香楼为四郎兄弟接风洗尘,所有开销火烈佣兵团一率全包,我们走。”火山着实高兴的不得了,万万没想到萧亚龙会这么给自己面子,豪气赶云的大喊一声,惹来佣兵们阵阵高呼,拍手叫好。
“四郎兄弟,请。”火山笑着对萧亚龙作了个请的手势,萧亚龙既不谦让,也不做作,还之以礼,最后二人只得一左一右并肩前行,小白倒是当仁不让,大摇大摆的走在最前面,昂着头威风得不得了。
“两位请等一下。”后方传来的声音让他们前行的脚步暂停,有些不悦的萧亚龙轻轻的皱了下眉头,接着只见一名暗血佣兵装扮的人走到近前,恭身以礼,道:“小人是暗血佣兵团的副团长赵辉,多谢萧公子不杀之恩,谢过火山团长救命之德,日后若有何差遣,上刀山,下火海,赵辉及众位属下成员在所不辞。”
四目相视一笑,萧亚龙与火山都是聪明人,火山更是在刀尖上摸爬滚打了数十载,为人处事当然圆滑得当,笑道:“赵副团长严重了,走,一起去喝酒,哈哈……”
萧亚龙暗自笑骂一声老狐狸,火山的心思他怎会看不出,之前他放过暗血佣兵的人,无非是卖个人情,顺水推舟,成全了火山,暗血佣兵团,只怕就要成为历史的一部分,火烈佣兵团即将一家独大,不过这似乎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天香楼是天水城最大的酒楼,此时热闹非凡,成百上千的佣兵们在一起拼酒,也是相当壮观的,酒桌上的火山只是喝着酒谈天论地,并未提及半点萧亚龙的,英雄莫问出处,他深深懂得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也正因为如此,萧亚龙才会把他当成朋友,环望天下亿万人,能被萧亚龙视为朋友的,屈指可数。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火山等人依旧抱着酒坛不放,叫嚣着大干一碗,在阵阵的嘈杂声中,萧亚龙起身行至窗前,他本来就不喜欢喝酒,谈不上讨厌或者反感,只不过他感觉酒会使一个人麻痹,对于时时处于警惕之中的他来说,酒无异于慢性毒药,因为没有酒,他的父辈们就不会被折百仙暗算,若不是酒,萧家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酒,万毒之首。
手倚栏杆,思绪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此时此刻的萧亚龙更像是一个颓废落魄的贵族,没有高高在上的气势,没有冷漠的眼神,全身心的融入到平凡之中,才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普通,楼下是川流不息的人群,熙熙攘攘,庸庸碌碌,每一个人都在为着自己的理想,以自己的方式生活着,不需要精彩,更不需要高高在上,只是简简单单的为小小的幸福而努力奔波。
一瞬间,他仿佛想明白了许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明白,那是一种奇异而又玄妙的感觉,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只能用身体,用灵魂去深深的体会。
“不喜欢应对这种场合?”身后传来火山的声音,那种奇妙的感觉也随之消失无踪,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或许是默认了火山的问题吧。
酩酊的酒气让他皱了下眉头,随之火山叹息一声,高大的身躯行至身侧,同他一样,双手扶向栏杆,满是沧桑的面孔流露出一丝无奈与自嘲,无情的岁月让近仅四十几岁的火山的鬓角长出了象征着苍老的白发,看得出在佣兵界也不是那么好混的,光靠高人一等的实力还不够,还要有足够的头脑,才能让自己活得更久。
现实,什么是现实,这就是血淋淋,赤LuoLuo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