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桑佳慧扑哧一笑,“是卢浮宫吧。”
许连增摸摸下巴,点点头,说:“反个正被法国人抢跑嘎,现在是眯不见喽。”
虽然我搞不清葫芦宫和卢浮宫有什么区别,但已大概明白,瓷盘中的花纹必是刻形之作。不过还真是奇怪,瓷盘表面光润平滑,根本没有任何破损,难道这些花纹是刻在瓷盘内部?还有就是,墨门分南北两大派系,和我的键门好像也差不多。
许连增又说,既然是套瓷品,外瓷壳和内瓷芯必是分别烧制,山水风景应该刻在内瓷芯中,如果可以解开外瓷壳,或许能够知道里面的秘密。桑佳慧忙问他要如何才能开解。
许连增想了想,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根白白扁平的物件儿,非常像一柄小刀。他告诉我们,这叫瓷刀,由陶土混杂白银,用椴木淬火反复烧制而成,是瓷匠的必备工具。因为上品瓷器金贵娇嫩,必须采用同属性工具修饰打磨、判断属性或探伤,取意“以瓷修瓷,以瓷探瓷”。这根瓷刀是他祖辈传下来的,价值连城,比得上传世的任何一件名瓷。
我好奇地摸摸,觉得凉丝丝的,非常光润,刀刃极薄,却一点都不割手。
许连增托起瓷碟,用瓷刀刀刃轻轻刮摩。随着吱吱的响声,盘心、盘底,甚至转圈花瓣都统统刮了一个遍。突然,他嘿嘿一笑,小指轻点其中两片花瓣中间的凹陷处,说:“妙的,妙的,气眼嘎。”
原来,套瓷工艺虽然精细,但两层瓷体嵌合时,难免会掺杂少量气泡,所以必须预留气眼,用火力逼出后再行封闭,才能达到完美无瑕的境界。
许连增将瓷碟竖起,用瓷刀刀尖飞快戳点那处凹陷部位,细碎的瓷粉不断掉落。约莫三五十下后,就听咯的一响,凹陷处被瓷刀敲出一个小孔,也就芝麻粒那么粗细。他哈哈大笑,将瓷碟递向我们,“俺这活活儿搞得嘎,内里的道道儿,就看恩们的了。”
黑老五伸手接过,眯着眼睛,往里瞄了瞄,说:“太**黑,啥都瞧不见。兰丫头,你瞅瞅。”
瓷碟气眼细小,釉质又不透明,里面黑漆漆的,我看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我想了想,快步走到窗边,取用窥芯镜顶住气眼,将贴近探头的一小块银质折光片掰好角度,引导阳光射入,然后使劲向里瞧去。
才看了一眼,我就忍不住叫起来,敢情这竟然是一具瓷碟锁。
阳光将瓷碟内部照得通透无比,我清楚地看到,里面布满各种环扣、暗齿、螺旋撞针……却不是常见的金属,而是由瓷器制成,彼此穿插契合,排布极端巧妙,简直就是一个迷宫格局。真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可以将瓷碟做成一具异常复杂的锁,这种手艺还真是闻所未闻。
桑佳慧等人挨个儿瞧了瞧,都是兴奋异常,黑老五更是猛揪胡子,一个劲儿说:“整开,整开,赶紧整开……里面肯定藏着好宝贝。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我捧着瓷碟,却有些犯难。听爷爷讲过,如果全部采用同属材质,学名叫做通体一气锁,联想到五行锁具,那瓷碟就应该是一个标准的土质锁,需要用五行生克原理进行开解。地宫下,我曾用贵妃簪解了霸王锁,可眼下气眼过于细小,贵妃簪根本无法深入,要如何是好呢?
听我这么说,黑老五一把扯住许连增,“老臭虫,再用刀给我凿开。”
我忙说不行,因为我已看出,瓷碟背面密布四十五条盘旋拉丝瓷线,每九条各串联一个瓷锤,共有五个,取“九宫纵横、五雷轰顶”之意。一旦强行破拆,瓷线迅猛回缩,必然会牵动瓷锤捣毁内瓷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