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话不投机

面对太子李承乾的诘问,长孙无忌的解释可以说是苍白无力,更可以说是无动于衷……

但李承乾却一脸笑意,温言道:“孤哪里有怪罪舅父的意思?只是提醒舅父一下罢了,毕竟你我甥舅血脉相连,舅父焉有谋害外甥的道理?呵呵,舅父身子虚弱,快快请起。”

再一次伸手,去搀扶长孙无忌。

不笑着安抚又能怎么样呢?他心里早就将长孙无忌恨得要死,这老贼几次三番的想要将他废黜,两人基本可以说是“不死不休”,但凡有一丝可能,李承乾甚至愿意伸手将这个舅舅宰了了事……

然而他不能,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作为朝中勋臣之首,长孙无忌素来被天下人认为乃是“功勋天下第一”,几乎等同于所有大臣的楷模。这样一个人只要不犯下谋逆大罪,基本就必然会有一个善终。

否则让满朝文武、天下臣民怎么看?

无论李二陛下还是他李承乾,都万万不肯去背负一个“薄情寡恩”的骂名……

长孙无忌也知道太子必定忍得很幸苦,自己若是再不起身,怕是太子恼羞成怒之下干脆就能甩手离去。陛下是肯定不会前来长孙家吊唁的,一则长孙涣只是一个庶长子,身份还不能让皇帝纡尊降贵亲临府上,再则以目前皇族与长孙家的态势,李二陛下是绝对不会理会长孙家的丧事的。

当然,若是他长孙无忌死了,那李二陛下是肯定回来的……

皇帝不肯来,太子若是再被气走,那么长孙家的气势就将会跌入谷底,堂堂赵国公家治丧,皇帝太子尽皆不在,这意味着什么谁还能不清楚?

就算暗地里满是龌蹉,但明面上还是要做到。

长孙无忌顺势起身,却不肯好好站着,而是脚下一滑勉强站住,身子晃了几晃。

身后的家眷赶紧惊叫着冲上前来,将他扶住,七手八脚的将他扶着回到床榻上躺好。

长孙无忌眼皮阖上,虚弱的说道:“殿下恕罪,老臣一时眩晕,失礼了……”

李承乾啧啧嘴,腻歪得不行。

他非是古板之人,对于君臣礼仪什么的也素来并不看重,房俊时常出入东宫,他都是拉着房俊的手要么促膝长谈,要么对坐畅饮,绝不肯摆出储君威仪那一套,跟别人也是如此。

可长孙无忌这老贼非得要装模作样,连陪着自己坐一坐都不肯,倚老卖老的躺在床榻之上,眼里哪还有他这个储君半分地位?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他李承乾脾气再好、再是宽厚,这会儿也觉得怒气填膺,忍无可忍!

他笑了笑,说道:“舅父何必如此客气?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是人世间极致之悲伤,舅父遭逢这等打击,急火攻心身体虚弱乃是正常,孤身为外甥,又岂能斥责舅父失礼之罪?只是心病尚需心药医,长孙家上上下下都得舅父操持,若是您倒下去了,旁人恐怕跳不起这副重担,到时候出了纰漏,那可当真是令亲者痛、仇者快。”

长孙无忌听着这话,太阳穴一跳一跳,极力忍者愤怒,正欲说话,李承乾却继续说道:“舅父平素思虑甚重,这是好事,亦是坏事,固然能够运筹帷幄诸般算计,却也耗费心血,减龄折寿。如今您年老体衰,再也不复往昔龙马精神,以孤之间,还是多在府中安享天伦,少一些谋算计较。”

长孙无忌躺在床榻之上,气得胸脯一鼓一鼓。

他没料到太子的变化如此之大,以往性格懦弱吃了亏也不声张,眼下却是对刚才自己给他下套的反击,居然这般犀利。

分明就是在骂自己别一天到晚琢磨坏主意,否则很容易折寿丢命……

长孙无忌闭着眼睛,咬着牙,慢悠悠说道:“多谢殿下金玉良言,只不过老臣一辈子精于谋算,遇事思量前后,早已成为习惯。固然耗费心血,但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若非老臣不曾运筹帷幄之中,当年又如何能够襄助陛下决胜于千里之外呢?唉,人老了,不中用了,如今却是连想都懒得去想,反倒也希望如年轻人一般图个爽快。”

李承乾面色不变,颔首道:“舅父所言,甚是有理……有些时候年轻人的确疏于思考,遇事冲动莽撞,若是能够多多想一想前因后果,或许很多错就不会犯,很多无法承受的代价也毋须付出。”

这话里有两个意思,长孙无忌当然听得懂。

其一:年青人冲动莽撞,您自以为算无遗策,可对方逼急了根本不考虑后果,疯起来情况控制不住,代价怕是你承受不起。

其二:您倒是精于谋算了,可算来算去,可曾算出自己会偷鸡不成蚀把米,结果把自己的儿子都搭进去,需要逼死自己的儿子来挽回败局?

这就诛心了……

长孙无忌气得差点再一次呕血三升,闭着眼睛不说话。

心里则是暗暗纳罕:太子平素笨嘴拙舌、性格懦弱,何时居然学得这般言辞锋锐、咄咄逼人?

李承乾见到长孙无忌不搭理自己,心中也是不爽,颔首道:“舅父身体虚弱,要多多保养才行,孤也不在此处聒噪,给舅父添烦,便先行回宫了,还望舅父节哀顺变,多多保重。”

闻言,长孙无忌这才睁开眼睛,挣扎欲起,口中道:“老臣恭送殿下……”

李承乾忙上前两步,伸手摁住长孙无忌肩膀,说道:“舅父不必起身相送,你我至亲,何须在意这些虚礼?”

他手上并为用力,长孙无忌却已经顺势躺回榻上……

李承乾在嘴角抽了抽,深深看了长孙无忌一眼,直起身,道:“舅父好生歇息,孤暂且告辞。”

长孙无忌虚弱着道:“老臣,恭送殿下……”

李承乾略微施礼,再不多言,转身走出卧房。

他生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跳上塌去将这个老贼掐死……

*****

床榻之上,长孙无忌紧闭着眼睛,待到李承乾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这才缓缓睁开。

一个平素受宠的侍妾坐在塌上,将他扶起,让他靠在枕头上,取过一碗参汤服侍他喝了几口,见他面色缓和下来,这才略微埋怨道:“何必那般挑拨太子殿下呢?就算你再是不待见他,也到底是国之储君,明知不可能替咱们出头伸冤,却要说出那番话语,简直自取其辱。”

这个侍妾亦是出身关陇大族,平素深受宠爱。

长孙无忌长长吐出一口气,却并未言语。

太子不管?

其实并无所谓,正如太子讽刺他的那几句话所言,若是管了那才奇怪。

他只是借此让太子表达态度,然后让那些关陇贵族们都看一看咱们如今已经是皇帝不亲、太子不爱的那一伙人,都已经站在悬崖边儿上了,若是不赶紧思量着如何抱团取暖、众志成城,反倒是闹着什么分道扬镳,岂不是自寻死路?

眼下陛下在位,吾等遭受打压,利益损失惨重;日后太子登基,照样会延续陛下的政策,而且由于关陇贵族素来都主张废黜储君,再有房俊等一干政敌围拢在太子身边,等到太子登基,甚至会加大力度打压关陇贵族,那些自以为离开“集团”纷纷自立便可以扭转局面的蠢货,简直是异想天开!

关陇贵族的出路,只能是紧跟在他长孙无忌身后,大家一起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用命去挣一条光明前途!

若是任由皇权打压,最终的结局唯有泯然众人,直至烟消云散……

他睁开眼,看着床榻边上服侍的幼子长孙润,问道:“冠龙各家,可曾派人前来吊唁?”

长孙润忙道:“都来人了,而且大多是家主前来。”

长孙无忌这才松了口气,紧张的心虚略微放松,自己的儿子没有白死……

颔首道:“将他们尽皆请来此处,就说为父有要事与他们商谈。”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据理力争第六百四十六章 出乎预料第一千五百零五章 图穷匕见第一千二百三十三章 妒火中烧第一千八百九十章 武功再高,一枪撂倒第四百八十一章 二取其一第两千五十二章 明升暗降第一千两百五十二章 宿卫之师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冤屈第一千两百四十一章 早有预谋第一千八百七十二章 皇后:他心里有我第四百九十七章 未雨绸缪第七百四十三章 动之以理第一千六百零九章 程咬金的忠告第一千三百八十章 天亡我也第六百九十七章 六率整编第4631章 患得患失第六百五十六章 街知巷闻第一千三百七十七章 荆王的班底第一千七百六十一章 血腥屠杀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 软禁第一千三百二十八章 死了也要进谏!第一千八百三十六章 一箭射杀第四十三章 摧枯拉朽第一千六百七十二章 结婚纪念日第二百一十二章 绝境第一千七百七十五章 战争机器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 房俊会如何报复?第一千六百五十四章 吐蕃风云第一千二百七十七章 城南焦点第二百六十四章 挖坑第一千四百二十四章 打完还得打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有进无退第三千五十九章 利之所至第三千一百十三章 仁厚之主第两千六十二章 何去何从第一千三百五十六章 有杕之杜第一千九百一十二章 濒临绝境第4573章 房氏双标第四十九章 帮倒忙第4566章 纵火杀人第二十章 今日之栗特,便是明日之回纥第七百二十九章 狼奔豕突第一千六百八十六章 收集证据第五百四十五章 江南风起第七百零九章 血书啊……第一千六百七十三章 为官一任第一千三百八十九章 姐姐,你咋还不嫁人?第一千两百八十一章 故布疑阵第五百七十三章 上官仪第一千九百六十九章 防范未然第一千两百七十三章 拆迁补偿办法第4326章 信心何来?第一千九百五十八章 儒学困局第一千五百零六章 退让一步第三百一十六章 争权夺利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 僵住了第一百八十四章 穷衙门翻了身第一千六百零七章 荆王好大脸第一千九百一十三章 所谓儒者第一百八十章 下马威(上)第九百九十三章 左右权衡第一千九百五十四章 难以委决第一千四百零三章 迷惑第八百九十章 会猎安市第六百二十八章 李二教子第二百三十二章 以功勋换自由第一千五百八十八章 买橘子?第4687章 争权夺利第三千七十二章 内部决裂第一千六百三十二章 劫杀第一千五百四十八章 心中疑惑第四百一十二章 各有谋算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讨价还价第一千三百七十一章 心怀鬼胎第三百三十六章 四方云动第八百七十八章 出尔反尔第一百一十二章 奸臣传第4651章 背刺盟友第一千三百九十八章 酒宴之后第五百三十四章 惊慌的太子第一千五百四十二章 现实很骨感第一千四百四十三章 隐忧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回纥可汗第一千二百六十一章 风雨欲来第二百六十八章 药方?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不会捞钱的官员不是好官第四百三十六章 拜会长乐第一千八百九十一章 时代交迭第两千三十四章 心狠如斯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阴谋第一千八百二十四章 皇帝父子,一曲双簧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已成定局?第六百一十章 艺术,需要想象第一千三百二十六章 魏徵病危(上)第一千两百零二章 东窗事发第三千七十一章 陛下遗诏第一百一十章 跟着我,有肉吃第一千八百九十八章 大帽子送给你第七百七十三章 另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