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权打量一眼传说过的土地庙,就这庙……一地碎砖,破桌烂椅,掉漆的土地泥塑工作像,栽在没瓶口花瓶里的桔梗原身。
也就是这爷儿俩能对付,豆角是外面野生的妖精不讲究,烧饼脸老土地邋遢是土地圈里都有名。这可真是,别怨其他土地都不爱来。破成这样,就算不闹龙王,照样不招土地的待见,想将就都难啊!
天权进来这一会儿浑身都不自在。赶紧想办法早点办完事,早点闪神。
“要是小流能跟你走也挺好,比在这岛上安全点。可那妖精没见过世面,她说打死她,她也哪儿都不去!”只是这个“哪儿”特指的是人间啊!
对这个天权哥,豆角说不上有多了解,不过毕竟一起混过一段时间。他绝对不坏,但也说不上多好。损人利己他到是不能。可舍已为人,跟他也不挨着。要说他是来看热闹,豆角还比较能相信。专程来救她们与危难,另外得罪一个龙王这个大神,就有点难。
越是这样,豆角越好奇。小流到底是怎么了,让天权哥居然冒死上岛来骗妖精?
“哪个,那什么,”天权看着豆角忽闪忽闪的黑眼睛,想好的套话就说不出口,还能说啥,看那妖精就知道,她现在可不是那个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土妞。
天权堵心,这小妖精道行不高,还没文化。怎么能这么机灵?是龙珠的原因吗?想占她便宜是不太容易,假以时日只求不被她算计就好。
天权决定实话实说,“其实我办了个快讯,现在手里缺写稿的。萤火虫命带魁星,正适合!”
豆角眼睛一亮,又是一条生财之路啊!难怪她会觉得天权哥来的不寻常,原来他是带着钱味来拜访,这怎么可能寻常。
天权来岛上,想招揽小流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为了要打探岛上的情况,凭他对新闻观察的灵敏度,这个岛指定消停不了,跟这个岛搭上边,就不愁没有东西写。
“这个好啊!可你怎么发饷,是按写稿的件数算钱,还是按天数算钱?”豆角眼里发出的精光,看得天权毛骨悚然。
“如果活儿不多,计件不合适。最后还不得混得跟爷爷一样穷?还是按天数算好,可按天算又不自由……”没等天权回答,豆角自己就开始叨咕。
这下天权彻底无语,以前是没碰上,谁碰到这样的都得服,他是服了!
豆角念叨完了,看着天权笑了,“要不这事儿先这样吧!”
而坐在山崖上,凭海临风的文艺女才妖,完全沉浸在《妖文精选集》中不能自拔。一阵小风吹过,小流打了个寒颤,四季如春的岛上,哪里来的阴风?
其实小流也是活该,当初可是她把豆角那个结印印在老土的文书上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指不定谁就在河西边儿了!
送走了天权,豆角一步一步往龙王庙里蹭。事儿到了跟前儿,只能面对,躲也是躲不过,不是还有燕子精一大家老小在嘛!她家爷爷都醉蒙蹬了,一点也指望不上。只要先把眼前的事儿混过去,等她家爷爷醒了就能好办点,可怕就怕挨不到那个时候。
多气派的地儿啊,豆角这是第二次来,还是忍不住感叹。那地叫一个平,叫一个亮。她走在上头,都能倒映出她的影儿来。跟土地庙里一地破砖头是不能比。
鸟妖,不对,是龙王爷,坐在悬在半空的正位上。他闭着眼睛,却依然有强烈的压迫感在。但无论怎样凌厉的气势,都阻挡不了他的俊美飘逸,虽然穿的是一件白衣,可豆角怎么看都是五光十色。
怪不得小袄会吐白沫,他长成这样,谁看多了也迷糊。不光迷糊,脖子还痛,谁让人家还是大神呢,那是需要仰视的!
豆角进门时,敖广只扫了一眼,随后就闭上了眼睛。看着豆角一步一蹭的往他的殿上走,他好不容易压下的火,又窜起来。
如果他这儿的地面,跟土地庙里的地面一样,准能让她蹭出两道沟来。看她那一副难受样儿,就象他要吃了她似的。咳,咳!他不是也没说要这会儿吃她嘛,有什么好怕的!
再瞧她这一身紫花小袄穿得似模似样,到比上次见她时又出息几分。到底是沾了他龙珠灵气的关系,学着当女妖,也比别的妖精快些好些。刚才窜起的火,降了降!
敖广突然觉得,就算有个把个神仙妖精上岛来逛逛,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没动他家的东西,也不是非死不可的罪过。
敖广不明白自己哪儿来的耐心,居然可以闭着眼睛数,豆角一共迈了几步。一提豆角这名字,刚好点的心情又变差了。
改天还真得要找那个土地老儿单挑一场,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全愈,到是要看看那个死老头有多大本事。这仗不打,平不了他心中的气。敢当着他的面,抢走他的东西,任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豆角一点也不知道,她家爷爷的这顿打是挨定了。但大殿里的风云变幻,她可是身有所感。好不容易才走到大殿中央,一波又一波的气场,让豆角打了退堂鼓,要不她等会儿再来吧!
想到就要做到,豆角坚决要当个行动派,立马转身。说她是撒丫子就跑也差不多。
一点不夸张,还没跑两步,只觉得一阵急风围着她打转,豆角瞬间动弹不得。再一看,哪是什么急风围着她打转,她的身上明明就盘着一条大长虫啊!
一个硕大的头就对着豆角,一呼一吸的气,全都吹到了豆角水嫩嫩的小脸上。
豆角从来都不想以貌取人,大家都是妖精,变出原身来谁也不见得比谁漂亮多少,当然她们草木派的除外。动物派的也凑合。她也绝对没有针对鬼怪的意思,可再怎么说也得差不多点啊!
这龙王吧,耳朵象牛,却长了张马脸,头上的角还是带茸茸的。从脖子往下是蛇身子,一身鳞五彩斑斓,还真挺漂亮,看着跟鱼鳞有点象,嘴两边还有须子。要不是那双蓝色的眼睛,豆角是一点也不能,把眼前这个四不象,跟刚才那个美得没边的人形联系在一起。
龙王的原身磕碜成这样,他一天哪儿来的自信呢?老实在家待着呗,不然也别老变回原形,吓唬花花草草。就一点没想明白,为什么他变成人身,能那么漂亮?
大家一致把龙王的形象,跟烧饼脸爷爷那种老头往一块联系,也是有原因的。就看他长的那两撇胡须,他又有高得没边的法术,说他今年有万八岁,象豆角这样的小妖,是一点也不会怀疑。
豆角猜,八成小袄也是因为这么想的,才会激动的吐白沫。要不说法力太大,还真挺坑妖精,让谁都看不出原形,一不小心就被刺激着了。
豆角的一双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总不能让她当个裹着龙王皮的粽子吧!豆角的黑眼对上敖广的蓝眼,只觉得一个机灵从头打到脚底,她发誓她绝对不是被迷到,她这根本就是被吓了。
敖广也感受到豆角在他身体里打的这个冷颤,他把身体又缩了几分,把豆角围得更紧。
“您额下就是传说中的龙珠吧?”这句根本就是废话。
敖广只是盯着豆角看,又一口气喷到她脸上。还好这龙王没伸出舌头在她脸上舔一口。豆角刚打抖完,现在她觉得她一脑袋头发,都要根根立起来。与其这样儿,还不如一口把她吃了呢!
“您的口气不太好,是早饭没吃迂拙?”
谁能告诉他这个小妖精脑袋里想的是什么?刚才她浑身发抖,还算正常的反映。怎么一下就转到他早饭吃什么的问题上了?这些都是跟那个死老头学的?那老头真该再死一次。
老土地也冤枉,就这一会儿,他生生死死都好几回了!
“没错,谁让那老龟以为自己是丞相,就敢在我面前倚老卖老。正好今天的早餐不合我胃口,就拿他代替了。”
豆角不会看龙的表情,不知道这话敖广是不是笑着说的,但从那么悦耳的男音里,听的出说者语气里的愉快。
这龙王吃了个比她的功力,不知道高了多少倍的大妖精不算,还说得就跟玩似的。那她,那她……
“吃得好。您的决定是对的,吃了他总比留着气您好,吃王八大补啊!吃完准保您身强体健。这其□□效,绝对不是我这根桔梗能比。” 豆角都要笑得哭出来,不她和那龟丞相说起来也没啥相区别。龟死草悲,物伤其类,不许这样吓唬小妖精!
豆角被吓得发软,被变回人形的敖广抱在怀里。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这么没出息的让敖广抱着。要是她还被龙身盘着,她也能装一装,现在没了支撑,她就没办法硬挺。要是龙王早变回人形,她早瘫了!
敖广自从收回龙珠,他的法力比之前,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可当他把豆角卷在身体里的时候,从那个小妖精身上发出的气息,让他觉得非常舒服。
他的肺病明明就已经全好了,为什么还会这样呢?这个岛上热闹点,看来还挺有意思。起码岛上的这些小神跟小妖,比他龙宫里的那些虾兵蟹将有意思多了。
如果只把这桔梗吃了,似乎有点浪费啊!
“你们胆子不小,敢一再犯了我的忌。你说我要把你们怎么办好呢?是先把土地庙平了,还是先把山崖上的那窝燕子吃了?”
豆角再一次肯定龙王爷的本事是很大的,她的腰向后弯得,都快折了。龙王居然还能在她的耳边说,她的小腰折不折不要紧,龙王他老人家哈腰也不嫌累啊!
“大王饶命,小的不敢。”豆角一咬牙,她拚了!本想双手攀上龙王的脖子,无奈龙王个子太高,她够不着,只把抓住那件漂亮白袍子的衣襟。泪眼汪汪的跟龙王求饶。先装可怜,这招一直挺管用。
这个姿势本身没什么意思,摆出来就有点暧昧。知道的是豆角被吓得流泪求饶,不知道的还当他们两个如何如何,或者要如何如何,冲进来的老土地就属于不知道的。
饶是咱们烧饼脸爷爷见多识广,这场面也把他难住了!怎么好好的来拚个命,就变成打扰人家好事了呢?看龙王瞄过来的那一眼就知道,就算他不找龙王拚命,龙王也要找他拚命。
不对,他不是打扰了龙王的好事,这是捉奸啊!也不对,他家豆角怎么会跟龙王奸,明明就是他龙王爷调戏他家豆角,欺负他家孩子年轻是不是?
爷爷今天跟你拚了!
敖广心中好笑,这种幼稚的小把戏,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出现在他敖广的身上。但是这个游戏很好玩,试试也没什么不好,本来这棵小草就是他养的。敖广看着剑拔弩张吹胡子瞪眼睛的老土地,更觉得有意思,怎么办?
豆角看见她家爷爷,总算放心了!看来她再一次从龙王的嘴里逃过一劫。只是她还没察觉出大殿上的气氛又压迫几分。她更没发觉,她整个身体完全靠在了龙王的身上。
这是什么情况?看样儿不象是龙王勾搭他家豆角啊,难道是互相勾搭?可这也说不通啊!真是那样豆角哭什么?拉开架势的老土地冲也不是,撤也不是。
僵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