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晃了一下,空羽情一惊,这才发现自己站在一个荷叶上面。
至于什么时候走到水面上、什么时候站在荷叶上的,空羽情完全没有感觉。
一定是那些调皮的流萤领的路。
等等。
自己现在站在荷叶上?
脚下又一晃,一个如同小船般大小的荷叶这次展现出它的全貌,这,还能叫荷叶吗。
水中的荷叶大而浓,水面完全被覆盖住了。
花神向他走来,空羽情所在的荷叶也随之微微波动。空羽情看到两人中间的荷叶要高出一些,他向前走时,荷叶的高度也有略微的提升,有一种拾阶而上的感觉。
两人相遇于荷花台上。
荷花上有一长几,几上有酒壶一,酒杯二。
酒壶、酒杯皆透明,壶中有露珠滚动。
花神轻舒广袖,请空羽情盘坐在几前。
“久闻空公子善饮、解饮,我酿有荷露酒,请公子品。”
花神拎起酒壶,露珠连线,闪闪而下,在酒杯中翻滚,星光被氤氲在酒杯中,美轮美奂。
空羽情拿起酒杯,酒杯质轻,入手若无,杯中荷露宛如涵澹于指间。
他俯首轻嗅,酒香涵自然。
空羽情不再试探,送杯近口,酒水滚入口中,唇齿清幽,荷露酒滑入喉腹,但觉通体透彻,连宿醉都清醒了。
当此时,万象变化,星月同辉一变而为水昏云淡,除了湖心的高荷外,其他荷叶沉入水中,清冽的湖水上雾气弥散,如入仙境。
“我第一次觉得,对着佳人却开不了口。”空羽情觉万物入胸怀,如羽化而升仙。
“不知空公子醉的,是酒,是花,是水,是月,还是人?”
“也许只有花神知道吧。”空羽情突然想叹息,于是他轻轻的释放了一下胸臆,“好像这里的一起,都因你而变化。”
“其实是我因为一切而变化,”花神轻笑一声,月亮亮了一下。
“不知这样的花神,需要我空羽情做什么?”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反而要为你做些事?”
“哦,洗耳恭听。”
“你可知道法则之士?”
“不知道。”
“你可知道我们这个世界,不是唯一的世界,我们的形态,不是生命唯一的形态,我们的活法,不是唯一的活法?”
“我听说过鬼神,六道轮回,但似乎和你说的不是一回事。”
“你可知道,在某个世界看来,我们的一生,只是一副可以折曲的图画?”
“听起来很离奇。”
“如果这种种离奇的生命,正穿越头顶的星空,向我们飞来,而且态度并不友好,你又会作何感想。”
“那大可国也未免太热闹了,突然出现的雨之国、雪之国、风之国已经够热闹了。”
“这些国度本就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它们的突然出现,不过是法则之士的一个小把戏罢了。法则之士把我们的世界作为一个大笼子看待,里面的一切生命,不过是他们的一种试验。”
“如果真是这样,笼子中的人能做什么?”
花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吴胜的大事,对老百姓来说,也许是好的,但是在这个时刻,对我们这个世界来说也不过如同在这片荷叶上滚动的露珠,露珠可东可西,但如果荷叶消失了,露珠安在?”
“化为湖水,也不错。”
“空公子此说,虽是达观之语,但露珠之为水,为天地之气变动而生,具有自己的独有生命,化为湖水后,水不灭,形已变。可我们有的,终究只是形而已。”
“你的意思是,吴胜的事业,应该停止。”
“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做更多的事,吴胜的,吴胜自会完成。”
“那我应该做什么,跟着花盟?”
“花盟所能做的,亦有限。”花神看着空羽情,“我认识半和尚已经很久了,也许在他那里,你能找到答案。”
空羽情微微挑了下眉,“这个和尚神神叨叨的,难道解决之道在他那里?”
“半和尚会是一个关键人物,但是真正的解决之道,应该在翁白身上。”
空羽情默然。
花神为空羽情斟酒,“今日话至此,且饮杯中酒,不要辜负了这美景。”
空羽情纵情笑了一声,“我喜欢的事情,终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