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坛华阳殿,山脚处。
一群高低不等残桓戈壁的房屋纵横交错的点缀在那里,天空血月逐渐暗淡,直至隐匿。
一只乌鸦落在其中一个毫不起眼的房屋之顶,然而就在血月逐渐隐匿的那一刹那,顿时一间间房屋内传出阵阵凄惨的哀叫声,瞬间打破了这不可多得的宁静,惊得乌鸦扑楞着翅膀急忙起飞,从屋顶飞过,然而看似空无一物的屋顶,这只乌鸦的身影却一下子消失,然后又出现,很是奇特。房屋群内,一个个赤身裸体的少年满地翻滚着,直到艰难的把一颗红色的药丸吃下去后,才逐渐从抽搐中好转过来。爬起身来,擦干嘴角的口水,或茫然的看向四周,或沉默的呆在那里。
就在那乌鸦陡然消失的屋顶处,在其空间内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到极致的嘶吼声从蛮东嘴里传出,惨叫中的蛮东下巴都张得脱臼下来,可蛮东没有丝毫的察觉,或者是说,此时的蛮东根本就没有心思感受自身的变化,剧烈的疼痛感充斥着蛮东全身每一个细胞。每一个细胞又经过身体七经八脉传递到蛮东的神经中枢。全身上下每一寸都在极致的痛苦中痉挛起来,黑黄色散发着臭味的液体从蛮东体内急速渗出,速度之快甚至带出了鲜红的血液。
这仅仅是蛮东的肉体,元海之内,此时魂元体的蛮东也同样半跪在地上,整个魂灵正剧烈的颤抖着,并急剧虚幻下来,极致疼痛感从蛮东灵魂深处传来并肆意蔓延,并传播到每个角落。
然而,蛮东的体质也在这让人癫狂的疼痛中发生着惊人的蜕变。此时蛮东体内那所说的有毒代谢物早已在释天法皇的洗礼中瞬间逼出体外,同时排出的还有蛮东体内那颜色莫名却有着定向改造人类身体的药水。可以说现在的蛮东,除了脖子上的钢环外,其他的一切都跟以前一样并迅速的提高着。
钢环内,一个白色的小东西漂浮在空中,正是天目,此时的天目双瞳成暗紫色,眉心处一丝鲜红色的细线正散发着浓烈的光芒,直射面前一个缓缓旋转的齿轮,使其速度逐渐变慢下来,天目紧咬着牙,其身上的金链仿佛察觉到其宿主正在反其道而行似的,将其全身紧紧束缚起着,并逐渐勒紧,从远处看去,此时的天目仿佛是一个正在慢慢缩小的金色虫茧一般,并时不时的扭动着。
只见只露出双眼和额头的天目全身紫芒闪烁,仿佛这样的情况不只是第一次那样,紫色光芒轻车熟路的便与金色链条对峙起来。
得到一定空间的天目立马弓起身体,集中全部精神阻碍着齿轮的运转,曾经天目观察过,只要血月隐匿之期一到,钢圈内这些齿轮就开始旋转,随即就见钢圈从一层变成双层,一种莫名的吸引力把宿主血液内代谢出的一种乌色的液体引出,并催化其与宿体的肌肉骨骼吸收,此时的宿体会疼痛难忍,只有服下那颗红色的药丸后,这种痛感才能慢慢减轻下来,然而宿体体内的融合却依旧没有停止,反而仍然进行着,
后来天目才发现,这种红色的药丸药效会直达脑神经,迅速麻痹全身的感觉系统,并使得大脑皮层逐渐退化,自我思考能力降低,自我抵抗意识降低,直至成为听人指使的奴隶,没有丝毫迟疑的死士,供人差遣,外出深入常人不敢进入的危险区域,或是直接用于人海战术,不知疲惫的运动着,直至机体坏死死亡的那刻。
所以,当天目从苏醒便看到魂元体的蛮东后,天
目仿佛看到了希望,蛮东虽然不知道这魂元体意味着什么,可他天目知道啊,这魂元体可是在给灵纹开灵的关键所在,这是到达坤奴的标志!
可蛮东仅仅是潦奴的时候灵魂便已达到标准,这怎能不让天目兴奋,只有蛮东越强,自己将来脱困的几率就越大,
天目清晰的记得,曾经有一个坤奴最后灵纹大成,又得金坛华阳殿分殿一个印师的赏识,赐其离坤丹,最终这名坤奴在这片平房之后的浮玉山顶盘膝而坐整整三日,在第四日道晨之曦之时,终于离坤凝印,从此大彻大复,晋级为纹士,就在其本命璇印出现的刹那,钢圈自动化为两节,里面封印的器灵也被放出,虽然相隔数千里,可天目还是能清楚的感受到前者在一片茫然之后的狂喜。这一幕如今还清晰的闪现在天目的脑海里。
但这也不意味着天目也就这样一蹴而就的帮蛮东,但是在跟蛮东交流的时候,天目在对方单单不是急于顾其自身情况,首先还问及自己的身世,特别是当其给自己挤出的那么大滩魂液的时候,天目对眼前这个人类其实也没有太多的成见了,
看着其身体内那被改造不堪的身体,那眼中莫名的温柔与滔天的不服,以及虽然看似很铁公鸡却依旧不惜一切代价的帮自己的蛮东,无论是人情还是原则,天目都认为自己应该帮助蛮东,虽然天目可以自私一点,没必要这么大伤元气的来减慢齿轮的转动,但不知为什么,就像蛮东也不知道为何那么相信自己一样,真的就没有在血月隐匿之期服用药丸。天目也认为这么做值。
有些人之间,经历过人情的历练和时间的磨合,或许能达到相互的认可,这是缘分。
然而还有一些人,几句话,几个动作,几个眼神,便能瞬间共鸣,甚至自己有些时候都不能说服自己而就义无反顾的帮助对方,这不是傻,是幸运。傻人的幸运,也是赌,因为急切的渴望赢,所以就算可能失败,也毫不犹豫的去赌一把。这不是冲动,是执着。冲动中的执着。
天目和蛮东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这样的人,但他们却自然都选择了后者,也许有些时候,这便是幸运的前提,幸运,是只有经历到最后才会发现的事情,但却不是结果,然而幸运的本质,却需要在经历中慢慢赋予生机,只不过那些经历着的人不知道而已,注重结果的人,哪怕是幸运的,那么他们也会认为平庸,因为他们没有真正的经历过。然而无所求的人,却往往会在一个又一个毫无里头的付出中小小的幸运着。
因为,幸运,是一种奖励。公平,是一种舍得,
因为态度不对,所以同样的事情才会出现那么多的结果,
然而也只有所谓的不公平,才是人说的。而这些人,往往就是在舍得中,站错位置的人。
很显然,天目和蛮东,很幸运的不是这种人。
如果要说此时最为清闲的,估计就是释天法皇了,只见释天法皇与蛮东融合后并没有消失,而是跟蛮东保持一样的姿势,两人共同映和在一起,此时的释天法皇,双目微闭,其他的跟蛮东一样,在地上打着滚,时不时的用手敲打着脑袋,亦或是用头狠狠地撞着屋顶的瓦砺,着实让人有些无语。
只见此时一道道人形波纹从蛮东身上散出,准确的说,是从释天法皇体内散出,一道道漾痕如同声波一样扫过浮玉山的每一草一木,扫过金坛华阳殿,三元极真界,扫过那个闭目冥想的白袍少年,直至覆盖了整个九窍玲珑界,
在波及到青凌天幕的时候,这些漾痕顿了顿,似乎是在考虑是否穿过它继续扩散,随即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在到达青凌天幕后,便转身反传回去。
此时的蛮东剧痛的不能思考,甚至不能呼吸,蛮东只能竭尽所能的叫着,持续不断的剧痛让喘气都成了一种奢侈,因缺氧此时的蛮东满脸通红,嘶吼声也逐渐嘶哑,全身上下青筋暴起,每一处肌肉都处于最为僵硬的状态,此时的蛮东只好用头使劲的撞击着眼前的一切东西,用那一刹那的恍惚来淡化自身的疼痛。
逐渐的,蛮东的嘶吼声逐渐小了下去,体力不支的他最后到在屋顶上,可疼痛依旧继续,疼得蛮东此时都有一种麻木感,身体也条件反射般的抽搐着。直至疼痛感逐渐退去。
此时的蛮东全身湿透,肌肉僵硬不能运动,而且由于刚才的折腾,此时的蛮东全身无力,只好躺在那里,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这在此时蛮东看来,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现在的蛮东,才真正意识到当初这个身体的主人,在被迫洗体洗脑时的那惨无人道痛苦。
蛮东躺在屋顶,看着自己的手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样,老夫的馈赠还满意吧,这样的享受你还要经历八次,只有经历过九次之极的洗礼,你的机体才能真正发生实质性的蜕变,你的基因才能有机会进化到完美的层级,但这也只是可能,此外,如果你的本心不够坚定,你很有可能会在蜕变中经受不住剧痛灵魂被撕扯成碎片,到时候那会变成跟植物人一样的白痴。老夫刚刚看了一下你所处的环境,在这里如果你变成白痴,想必跟死人处境一样吧。你因为过去的种种而渴望变强,也会因为现在所面临的困难而放弃,这不是你本心的明悟,小子,你要想好了,错一步则错万步,凭你现在的情况,你挥霍不起,你是否愿意继……”
“来吧,”没等释天法皇说完,蛮东便平静的说道,
“本心么,你这老头是不是糊涂了,我连知道何为本心的权利都被人夺走了,哪来的心之所向,老糊涂了吧,继续,老子好趁机彻底静下心来。”随即蛮东收回看向手掌的目光,重新闭上了眼睛。
释天法皇怔了怔,没想到面前这渺小的人类这么有个性,随即道,
“好你个臭小子,这可是你说的,别怪老夫没有事先提醒你,你要是能抗住这九次洗礼,老夫哪怕是这缕分魂消散,我也还会送你一场造化。”
“一言为定。”
此时蛮东元海之上,
天目此时也呼吸凝重,额头上的红色细线散发的光芒也开始闪烁不定起来,然而在天目的不屑坚持下,蛮东脖子上的钢圈却迟迟没有发生改变。天目望着逐渐隐匿的血月,咬牙坚持着,暗道:
血月隐匿之期将过,马上就成功了,没想到蛮东这小子挺硬,这么折腾都没有昏过去。
天目哪里知道,致使蛮东如此的,正是当初自己赠给他的那个光圈。
然而还没等天目想完,就听见一道声音从这钢圈中传来:
“系统运行出现故障,是否选择重启程序?…………系统没有接受回应,启动自我保护系统……自我保护系统启动,检测宿主处于生命状态,以防宿主逃离掌控,开启灭杀程序。”只见一个注射器从钢圈的体内深处,直至蛮东脖子处的大动脉处,粉色的药水从针腔处缓缓流出。
天目一看,顿时大惊,不好,出大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