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馨如在冰毕疏的耳旁说着,冰毕疏的脸上却是阴阳不定,但多是震惊之色。一个说一个听,持续有足足三分钟。
冰毕疏才有些迷茫而难以置信的把头缩了回来,天馨如那让天女都妒嫉的纯美笑容,又一次的绽放,连眼中,似乎也带着笑意。她缓缓的,在冰毕疏的呆滞的注视下,把那个绣着百合的香囊交到冰毕疏的手上。
末了,那只柔和的纤滑的手,就这样坠落到地上。
冰毕疏一惊,定睛一看,只见那朱红下隐隐泛着紫黑色的觜边,依旧挂着笑意,而那双颠倒众生的眼眸,也被无情的眼帘盖住,深深的锁住,仿佛成了她与这片天地的隔膜。
一时间,这里格外的安静,安静中透着伤感,透着自责。
巨猿的大眼睛也看着这个少年,和软在他怀抱中的少女子,面上没有多少表情,心里想着什么,自然也没有人知道。
紫银纱先是一惊,小手不自觉的握紧,俏脸上也蒙上一层淡淡的忧伤。天馨如虽和她认识不过两三天,可是就在这两三天里,就在互相吐露心声之后,她就打心底把她当作姐妹。 但是她没有过去,也没有出声,不知是怕打扰冰毕疏,还是不想破坏这宁静的氛围,亦或是担心什么,只是默默的垂下两行清泪来。
时光,是否会因为悲伤而停留?那个她在你的内心中,激起了什么样的波澜?
在宁静过后,是狂风,还是泪雨?
不知何时,天地陡然变色,不知何处的风,起了;天上残云再次汇聚,黑压压的,如同地上的人的心情,相约映衬着。
此刻,天际惊雷乍响,轰轰隆隆,震得人耳中一阵嗡鸣。一道紫色的电光,撕裂长空,呼啸而来,照亮了整个的大地。豆大雨滴,随之淅淅沥沥,洒落下来。
这里的天也会打雷下雨么?
风吹着,带着丝丝的凉意,席卷了黄沙的心;雨下着,是浇灌了大地,还是浸润了谁的灵魂?
紫银纱拿出雨伞,替冰毕疏遮在头上,也遮住了天馨如。
那边,巨猿那高大的身躯似乎也站累了,知道一时走不了,便也缓缓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这个年青人,似乎重现了当年的它的样子,也许地点不同,人也不同,然而那份心情却是没有分别。
天地萧萧,电闪雷鸣。雨下着,风吹着,时间流淌着。
不知过了多久,咆哮的云,悄悄退去,天也明朗了起来。
风雨过后,湿润的空气格外的清新,远处的绿,轻轻吞吐着,仿佛也精神了起来。就连他们脚下的黄沙也好似活了一般,由原本的荒芜之气,变成了现在的飘浮在空气中的土气。
一束阳光,突破了层层的障碍,把光辉洒向大地。温暖似天仙的手,抚慰多少受伤的灵魂。
那个少年,那个沧桑的少年,陡然从迷惘中惊醒,仿佛在沉睡了上千年之后复苏。还没等紫银纱反应过来,一句充满自信的话已然传了出来,道:“我要救她……我一定要救她……”
“怎么救?”紫银纱的声音幽幽飘来。显然,她也是让冰毕疏的话给怔住了。
冰毕疏抬起头来,微纸的眼眸中放着金光,很自信的道:“自古就有鬼神之说,人死以后,人的灵魂就会从身体中剥离出来,前往九幽地府,投胎转世,再世为人。如此轮回,生生不息。既然如此,那就一定有办法的。你说是吧,紫妹?”
紫银纱强颜一笑,心中却想:“要是谁都可以复活,那还会有人死么?那传说中的幽冥界中的鬼差,还有得还有饭碗吗?”嘴上却说道:“是啊,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一定可以的!”
也就在此时,巨猿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道:“要救她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紫银纱和冰毕疏以为听错了,满脸的难以置信模样。
巨猿的看着冰毕疏,沉默半晌,方道:“带上她的,跟我来吧。”说罢,回过头去,径自往荒漠的深处走去。
冰毕疏回过神,心中狂喜不已,所有的悲伤,在巨猿的一句话之下,荡然无存。当即将天馨如抱起,忽的有一物掉到地上,冰毕疏低头一看,原来是那个香囊。只见其上的百合花,点缀着几滴细小的雨珠,更添几分纯洁。冰毕疏看着,不禁有些失神,这是天馨如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
“还看,救活了,有的是时间看。”已经走在前头的紫银纱大大的哼了一声,没好气的道。
冰毕疏一把拾起香囊,收入储物云中,大踏步跟了去。
二人一猿,迎着不知何时吹起的风,踏着黄沙,向前走着。这一走,不知过了多久。天也不曾黑,从来也没有夜幕降临。当然,他们也没有说话,仿佛应了此地的荒凉,分外寂静。
“咦——”
一声微微的惊疑,刺破了沉默。
冰毕疏猛的转头,看向紫银纱,急道:“怎么?”
紫银纱道:“你看,前面尽头……”
冰毕疏以为她又出了什么事,几乎是下意识的,带着些许的惊慌,闪身到她的身边。不料,紫银纱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
冰毕疏顺着紫银纱的目光看去,便见到在远处,似真似幻间,有一座石碑。石碑呈黑色,样子极为古拙,不规则,形似螺旋圆柱,直入云间,看不清具体有多高。
此时,巨猿似是听了紫银纱的惊呼声,也不回头,淡淡的道:“我们的目的地就是那里了。”
这一走,又是很久,明明已经看到了石碑,就在那里,可就是走了许久后,还是没到,真有些看山行马的味道。
走了这么久,紫银纱大是没趣,偷偷侧头,看了冰毕疏一眼,也看不出个喜怒来。忿忿的说了一句:“木头!”
她故意把声音放得很大,生怕冰毕疏听不到。实际上,连前头的巨猿都听到了。但是,冰毕疏照样自顾自的走着,仿佛没有听到似的。她正自苦闷间,突然灵光一现,走到冰毕疏身前,将小腿伸到他的身前,意欲拌他一跤。
没成想,冰毕疏虽然没看,却是如脚下长了眼睛一般,身了腾起,轻轻的跃了过去。
一声微含怒气哼声,自少女的口中传出,远远的飘了出去。末了,少女的声音又人背后传了来:“臭冰毕疏,混蛋冰毕疏,木头冰毕疏……”
冰毕疏还是如听到陌生人的声音一般,不闻不问。
“怎么了嘛?不理我?”紫银纱走上前拉着冰毕疏,一脸委屈的说道。
冰毕疏也不看她,只用极为平淡的声音道:“等我先救活她,好不好?”
紫银纱听在耳中,就这样愣住了。
“他凶我,他竟然凶我……我错了吗?”紫银纱思绪纷纷如怒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多时,又隐隐的听到冰毕疏的话传来:“对不起!”
她抬起了头,紧锁的秀眉,微微舒展开些,滢滢泪光的眼中,倒映着冰毕疏前行的步伐。这一刻,她感觉到,她与他的关系,就如现下的距离——相隔越来越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