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崔薇顿时吃了一惊,果然如聂秋染所想的一般没有挣扎了,反倒是想起了定洲大水的事情:“他们也在京中,怎么之前没有听到他们也在?”秦淮虽然是做知府时被贬了的,但好歹正德帝也知道他是灾在了陆劲手上,也算是间接毁在自己手里,虽然对于秦淮的爹秦固正德帝肯定不可能去给他一个臣子赔不是,但并没有真正将他官职从头撸到脚了,而是贬了在定洲一个县里做知县的。
定洲大水灾之后,许多流民恨官府不作为,水位开始往上蔓延时,一些官府便都被愤怒的流民砸了的,这些事儿是后来崔薇才听罗玄跟她说的,当时都吃了一惊,许多官家的妇人都没得到什么好结局,尤其是一些只顾着自己逃命,宁愿带了妻妾下人逃跑的当官儿的被那些流民愤恨,好多人都没走得出定洲,这也是定洲大乱的原因后,百姓们杀了当官儿的泄愤,进了京中对于皇帝也怨气未消,轻轻被人一挑便大暴动的原因了。
许多定洲的官员权贵们都没逃得脱,好几个县的知县死了,这还是聂秋染掌权后重新派遣的自己人手前去任职的,秦淮一家人又不算是什么有势力,手中也没什么兵丁保护,他们怎么能逃得出定洲,而且现在还活着?
像是知道妻子心里的疑惑般,聂秋染笑了笑:“他们一家人假装成流民,一路随我北上的,之前不敢表迹。今日秦固父子才过来找我的,秦固应该是想投靠我吧。”秦固做为知县,却贪生怕死,虽然情有可愿。但只要他的名声一旦宣扬出去,那是毁定了的,肯定不可能再让他重起仕途,因此聂秋染回来时虽然看在秦淮的份儿上见了秦家人。但并没有答应秦固的话,也没有收秦固送来的礼物,如今这天底下如果是他想要,往后也不是不可能的,又哪里可能去收秦固的东西,再者当日许氏对崔薇出言不逊,早该收拾她了。
“原来是这样。那倒是巧了,今日秦姑娘还说要告辞离开,如今她的父母来了。只是不知道愿意不愿意接秦姑娘回去了。”崔薇一听到这儿。顿时笑了笑。只说了一句,便不出声儿了。现在跟聂秋染的想法差不多,她如今名声地位都有了。对于和许氏间的那点儿恩怨还真是看不上了,反倒要感谢她一番嫌贫爱富才成全了崔敬平的如今。崔薇现在自己也是有了女儿。若是站在许氏的立场上,其实她也不是不能理解许氏的想法,但再喜欢女儿,也不能将人给看得太贬,把自己放得太高,充其量亲不结也就不结了,当初的崔敬平又不是非要死活哀求着非她女儿不娶的,可后来许氏先是使大理寺捉了崔敬平去打,后又多番侮辱,这些行为让崔薇很是看不上,不喜欢崔敬平当她女婿没什么,但将人的自尊往死里踩,倒亏了许氏那身体面与地位了。
“既然是这样,那他们还没走,唤人去叫也就是了。”聂秋染想了想,突然间开口。不知怎么的,崔薇竟然没有反对,反倒是笑了起来,看了崔敬平一眼:“那倒是好,我让人将秦姑娘也唤过来。”崔敬平一听到这儿,连忙站起身想离开,崔薇忙将他唤住了:“三哥你也别走,让那秦夫人好好儿瞧瞧,她当年看走眼的是什么,当初她可没少往你脸上丢耳光,今日咱们不打她,但以前也不能凭白让她给欺负了。”崔敬平看着崔薇气哼哼的样子,知道她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犹豫了一下,看了聂秋染的脸色一眼,见他一脸平淡的样子,像是刚刚没有听到崔薇说话一般,明显不会帮自己开口,顿时无奈又坐了下来。
早晨时聂秋染才见过秦淮一家的,说实话,对于这个昔日的旧友,聂秋染其实还是很欣赏的,奈何他摊着了那样一个眼皮子浅的娘,与这样的人交朋友始终避不开他那一对趋吉避凶的爹娘,自己得意时便一家子都撺掇着秦淮贴过来,一旦落魄了,便离得比哪个都远,恐怕自己就算不在意,秦淮也会为难。再者聂秋染又不是什么热情的性子,合则来,不合则去,又加上妻子重要,许氏得罪了崔薇,自然便如同得罪了他,因此跟秦淮也疏远了不少。
今日秦家人凑过来,他看在秦淮的份儿上倒是见了秦家人,如今恐怕还没出王府大门儿呢,正好可以唤过来。
果然下人领了差事赶快的跑出去,不到三刻钟功夫,屋里聂秋染几人正喝着茶说着话,那外头便有人来回,说是秦家人已经到了。
还没让秦家人进来,秦淑玉也跟着碧枝一块儿过来了。她刚刚慌乱之下冲了出去,这会儿眼睛还通红,估计是哭过了,一双眼睛微肿,依稀还能看到睫毛沾着湿意,原本她是不想过来的,只是听到崔薇唤她,才勉强过来了,看到聂秋染也在,顿时吃了一惊,连忙抹了把脸,就要福礼:“聂大人也在,妾身失礼了。”
“秦姑娘不要多礼,我听聂大哥说令尊与令堂如今已经在京中,并且今日见过我聂大哥,如今正过来呢,就想问问秦姑娘,可想见见他们。”秦淑玉本来心里对于刚刚崔敬平那句要喝自己喜酒的话锥心刺骨的疼,她也知道自己现在配不上崔敬平,如今她已经嫁过了人,又不像当初一般天真单纯,连容貌都不像以前一般美丽,崔敬平如今眼见发达,他不想再娶自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再者说自己嫁过人了,哪里有往后明知道前程无限的将军愿意娶自己一个和离过的妇人的,但她就算是知道这一点,也心里头难受得很。
她明白这件事实是一回事儿,可真正听到崔敬平这样说了,没想过要再娶自己了,她才知道心里有多痛,每回一想起,除了恨陆劲那该杀千刀,该下地狱不得好死的一家人外,便开始恨自己的母亲,秦淑玉每在陆家呆一天,便越恨许氏一天,尤其是今日听到崔敬平说的话时,心里越发的恨。如今听到崔薇说秦家人已经过来了,她本能的就不想见,她恨不能一辈子不要见许氏的面,哪里现在愿意见她,可随即秦淑玉便改了主意,冷笑道:“有劳聂夫人了,我倒是想见见我的好爹娘呢,我现在嫁得这般好,过得这般幸亏,不知道我娘心头有多为我高兴呢!”
一听这语气,众人心头哪里有不明白的,聂秋染倒是对这些事情并不关心,事实上他对于这些什么纠葛麻烦,若不是因为崔敬平是崔薇的兄长,他根本懒得坐到这儿听,可如今看妻子一副热衷的模样,他也扬了扬眉毛,坐着没有出声儿。
外头秦家人被带了过来,崔薇坐在屋里,早晨一起来到现在还没有吃早饭,她这会儿是早饿了,旁边摆了糕点,她拈了一块放进嘴里,听到了脚步声也没将头抬起来。
因聂秋染还在她身边,以聂秋染现在身份,她要见秦家人,那是放低了身份来见,聂秋染又坐在旁边,自然不用避嫌。许氏进来时正好就抬了抬头,恰巧就见到了聂秋染正拿了帕子在替崔薇擦手的情景,崔薇这会儿一看就知道是在吃东西,许氏心里一股受辱之意涌了上来。一般来说见客人时除非是邀人同吃,否则自已一个人吃着,那是极不礼貌与轻视的行为,也只有在面对自家的丫头下人时可能做出这种举动,许氏没料到自己一进来便看到了这种情景,顿时心里涌出一股难堪来,却是抿着嘴,恨恨的低下了头去。
“臣秦固,见过聂大人,与聂夫人……”为首的一个年约五十开外,面容消瘦苍白的老者率先竟然拜了下去,朝地上跪着叩了一个头,秦淮也跟着跪了下去,倒是许氏硬生生的站着没有动弹,秦固眼角余光看到妻子的举动,恨不能当下便一刀劈死这蠢妇才好,可这会儿在聂秋染在家中,又不是他自个儿府上,秦固心头便是气死了,也不能出手,因此强忍了心中愤怒,一边又低头道:“罪臣深知有错,望聂大人开恩。”
事实上当初在险些与秦家结亲时,崔薇便没少听过秦固的名字,她当初甚至被许氏刁难,被她屡次出言侮辱时曾想过撇开许氏,直接与秦固谈秦淑玉与崔敬平婚事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当初秦固贵人事忙,看她不上,亦或是许氏根本从中作梗,她的想法自然无疾而终,最后那桩婚事被许氏拖来拖去,最终黄了。
“秦大人何必多礼,先起来。”聂秋染淡淡的开了一句口,秦固对他其实已经用上了君臣之礼,倒是个聪明人,也是有眼力的,偏偏娶了那么一个眼皮浅的妻子,落到前半生风光,后半生却是如此凄凉的结局。只是聂秋染又不是善良大度的,自然不可能因此便对秦固另眼相看,这样的人天底下实在太多了,若不是今儿看在秦淮的份儿上,他都不想让这一家人进门的,更别提多花时间与他们见上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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