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方蒙蒙亮,花家老少便迫不及待地爬起身来奔田里去查看战绩了。
花朵朵以为他们起的已经够早的了,怎知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待得他们去到田里,却发现大伙儿已经候在那儿了,就差他们了哩!
花朵朵不由一阵汗颜,这些人昨晚究竟有没有睡啊?这天没还现出鱼肚白呢,他们就抱着馍馍在田里啃了,也太争分夺秒了吧?
花家人的到来,无疑受到了乡亲们的列队欢迎。
花朵朵正讶异间,大伙们便一窝蜂地迎了上来。
花大强兴奋地冲花朵朵嚷道:“朵儿丫头,你瞧!蝗虫全没了!真的全没了啊!”
尽管早料到是这个结果,但花朵朵还是忍不住心里高兴。她正想跑到火堆旁瞧个究竟,大伙们却涌上前来把她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伙儿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地向花朵朵表达着谢意。
“朵儿丫头这回真是太谢谢你了啊!要不是你想出了这么个好主意,咱们下半年可真的要去喝西北风了!”
“是啊,朵儿真是亏了你了,这回咱们的口粮可算是保住了啊!”
“可不是啊!昨儿那虫子瞧着可惊心了,想不到才一夜的功夫,就全给烧没了!朵儿想的这法子可真是凑效啊!”
有的乡亲们慢了一步,见花朵朵这头已经插不进去了,便团团围住花有福等人,讨好地赞扬了起来,“九叔,您真是好福气啊,养了这么个聪明乖巧的好孙女!瞧朵儿这伶俐劲儿,方圆几百里可都找不出第二个能比得上她的姑娘啊!真是羡煞旁人了!”
花有福等人被夸的找不着北,乐得一个劲儿挠头傻笑。
花朵朵嘴角一阵抽抽,她心里当下警惕,无事儿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花朵朵略略转念一想,便晓得大伙儿这是在变相地邀功了。我说大叔大婶们,你们用不着这么卖力地夸我吧?还真怕我不给赏钱你们啊?
花朵朵摆了摆手,无奈地说道:“各位乡亲们,大家放心吧,赏银我都放六太公那儿了,你们凡是参与了昨晚的灭虫行动的,都可到六太公那儿领银子。至于谁可得到那五两银子的重赏,刘太公他老人家自有定夺。”
花朵朵此言一出,大伙儿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他们方才还在担忧花家说话不作数哩!毕竟这事儿当时花朵朵也只是口头说说,她就算真的事后不认账,他们也拿花家人没办法。
眼下一听花朵朵说赏银已备好了,大伙儿顿时乐得高呼了起来,那些全家十几口都参加了灭虫行动的人家更是乐得眉开眼笑,禁不住对着花朵朵又是一顿狠夸。
要知道这每人二百文钱,全家十几口加起来那可是两三两银子了哩,抵得他们大半年的收入了。
趁大伙儿乐得忘乎所以的当口,花朵朵拨开人群朝火堆走去。
只见火堆里到处都是黑乎乎的碳头,还未完全熄灭的火堆里偶尔还发出噼啪的一两声声响,空气里散发着一股难闻的焦味。
花朵朵掏出手帕捂着鼻子,她仔细地观察了下地面,只见地表上偶尔还有一两只蝗虫跳来跳去。她当下沉吟道:“斩草须得除根啊!可不能让这些蝗虫再有机会繁殖下去!”
花朵朵想到这儿便招呼大伙儿道:“各位叔伯们,大伙儿先别高兴得太早。不晓得你们有没有看到,这地面上还有未清干净的虫子哩!要是任由这些蝗虫在稻田里存活,恐怕还有可能引发下一拨的虫灾。”
“什么!还会有虫灾?这下可怎么办?”大伙儿听了这话儿不由紧张了起来。
花朵朵笑道:“大家无需紧张,朵儿昨儿个不是说了还有后招吗?这一招非常简单,而且还不用咱们自个儿动手便能把虫子都消灭干净哩!”
花大强急道:“朵儿,究竟是什么法子啊?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出来吧!可急死我了!”
花朵朵弹了弹手指,神秘地说道:“大家可能不晓得,咱们村里还有别的东西能治蝗虫哩!”
大伙儿纷纷一愣,“是什么东西?”
花朵朵微微一笑,“就是咱们养的鸡鸭啊!上说了咱们家里饲养的鸡鸭等物也是能治蝗的。你们只需回去把家里圈养着的鸡鸭放到自家的田间,就能将漏网的蝗虫都吃个干净了。这样一来,你们还能省回几顿鸡食哩!”
花大强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啊?”
他立马回头吩咐自家儿子道:“狗儿,你马上回去把咱家院子里的鸡鸭全部赶到田里去!”
“是,爹,我马上去!”狗′话还没说完,人便一阵风消失在小道上了。
大伙儿见状也待不住了,忙也回头吩咐自家的小子回家放鸡鸭去!有那不放心的,索性自个儿跑回家去了。
大伙儿这一走动,熙熙攘攘的人群顿时散了个七七八八。
花朵朵回头道:“阿公,咱们也回了吧!”
花有福摇头道:“你们回吧,老幺你跟我到养殖场去!”
花朵朵纳闷道:“你们这时候去养殖场干啥啊?”
花有福挑眉道:“那当然是放咱们家的鸡鸭到田里吃虫子了!再晚上几步,虫子都叫别人家的鸡鸭给吃光了。”
花朵朵哭笑不得,“阿公,咱们家的鸡鸭可吃不得那些虫子!”
“为啥啊?”花有福不解地问道,“为啥他们的吃得咱们的就吃不得?难不成咱们家的鸡鸭比他们的精贵?”
花朵朵挠了挠脑门,要怎么给他们解释啊?
她沉吟了一会儿,方才答道:“阿公,你看咱们平时拿蚯蚓来喂鸡鸭,也是煮熟了才喂的对吧?”
花有福点头道:“这个我晓得啊!”
花朵朵再问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小叔把蚯蚓煮熟了再拿来喂鸡吗?”
花有福摇了摇头,“为啥啊?”
花朵朵解释道:“这是因为蚯蚓体内是有虫子的,咱们必须得把蚯蚓煮熟了,把虫子杀死了再拿来喂食,这样鸡鸭才不会得病。你想想咱们要是生吃猪肉,时间久了也会得病啊!”
花有福恍然地点了点头,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对,“那你为啥又让其他人放鸡鸭来拣虫子吃呢?万一他们的鸡鸭得病了可怎么办?”
花朵朵抚了抚额,耐心地解释道:“阿公,他们的鸡鸭平日里也是散养的,吃一两回生虫子也不碍事儿的。但咱们家的鸡鸭可是精养着的啊!好几百只一起圈养着哩,要是一只出了毛病那其余的都有可能会传染上,咱们可不能冒这个险啊!”
花有福听花朵朵这么一解释,便歇了要把养殖场的鸡鸭赶到稻田上觅食的心思。
蝗虫的事儿告一段落后,花六爷便召集村民们再次召开全村大会,一来是为了发放赏钱的事儿,二来则是要商议怎么处置花里正。
花六爷把花朵朵交予的几百两银子都发放下去后,便跺了跺拐杖开始了今儿的重头戏,召开花里正审判大会。
花六爷让几个壮小伙子将花里正押上来,按跪在地上。
花六爷坐在高台上,沉着脸问道:“逆子!赶紧从实招来,如此丧尽天良的事儿,究竟是谁委派你做的?”
花里正哭丧着脸强辩道:“六爷,不是侄孙做的啊!侄孙啥都不晓得。”
花六爷气得跺了跺拐杖,“你还敢狡辩!你真当我拿你没办法是吧?你要是再不肯说,我就把你押去送官!你做没做过,去了县太爷哪儿自有分晓!”
花里正一听要去见官,吓得脸色都白了。
昨儿个晚上他的好友马师爷才暗地里潜来他家,告诉他既然事儿败露了,上头让他把事儿自个儿都背了,莫要扯到大皇子身上,要不然他全家的小命可都保不了。
花里正眼下哪儿敢说此事儿是大皇子的人指示的啊!他更不敢让花六爷把自个儿押去送官了。谁不晓得县太爷杨大人可是个爱民如子的清官,若是让他查出事儿真是自个儿做下的,那自个儿还有命在吗?
花里正想到这儿忙磕头求饶道:“六爷,侄孙知错了!求求您放过侄孙吧!侄孙家两个小子还小哩,他们要是没了爹,可让他们怎么活啊
花六爷冷哼道:“这会儿你倒是想起你家那俩小子来了?早干这事儿时想啥去了?你要是真为你家的小子们着想,就该为他们多积点阴德,别成天想着干这些旁门左道伤天害理的龌龊事儿!”
花里正汗如雨下,忙连连地磕头道:“六爷,侄孙真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您别绑我去送官!”
花朵朵也晓得这事儿再问也是问不出个结果来的,要是最后真将大皇子扯出来了,对花嫁村来说反倒不是什么好事儿。
要是人家一怒之下,让咱们全村人一夜之间跑去见阎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啊!这些朝野争夺的事儿,咱们黎民百姓还是少沾为妙-啊!
花朵朵想到这儿,便附到花六爷耳边耳语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