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他要去问问那个女人,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她做的?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定国公不得不承认,他在儿子面前,真的是没脸了。
当初,儿子就语带不屑的让他这个老子,管好自己的女人,结果……
“父亲。”韩啸冷冷的声音,止住了定国公的脚步。
定国公回头,一脸复杂,又带有羞愧的看向韩啸。
韩啸面无表情的看着定国公,声音毫无波澜的道:“有些人已经不适宜留在这个世上了,她不仅差点害死了叮叮,更是把整个国公府置于了风口浪尖上。”
韩啸说着,眸光渐渐的冷冽,“这件事若是传扬出去,想必父亲知道后果如何!父亲若是下不去手,儿子不介意亲自动手,对于想要害死叮叮的人,儿子这个做哥哥的,是不会手软的。”
定国公被韩啸语气中的讥讽,刺得老脸又青又白,可是对这个儿子,他心中又满是愧疚。
吸了一口气,定国公压抑着怒气道:“对于想害我儿子、女儿的人,我这个做爹的,更是不会手软的!”
说完,定国公大步走了出去。
顾贤对于定国公和韩啸父子二人的交锋,好像没有看到,敛眉站在一旁,直到定国公走出去,才看向韩啸。
“爷,下面的事儿……”顾贤有些迟疑的问道。
韩啸声音冰冷的道:“凡是知道内情的,一个不留!”
“是!”顾贤连忙道,声音里有一丝欣喜。
早该如此了,府里总有些想要害主子的人在,他这个做外院大总管的,总怕一时疏忽,发生后悔莫及的事儿。
而且,这件事儿,事关重大,最妥善的办法,就是不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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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园门前冷冷清清,门扉紧闭,一副凄楚的景象。
当年定国公一怒之下去了边城,桂姨娘虽然也封了丹园,闭门不出,但是那时候和现在有所不同。
那时候她虽然是个姨娘,但是身份却比正经的主母还尊贵,这不仅是有她自身的郡主身份,还有老夫人在背后给她撑腰。
那时候的丹园,即便门扉紧闭,门前也时常有丫头婆子的穿梭,轻轻的叩着门扉,送这儿送那儿的。
现在不同了,真是门前冷落,一片凄清,甚至门前的小路上,已经长满了初生的野草。
原本在府里地位超然的丹园,现在到处都散发着破旧衰败的气息。
屋子内,桂姨娘一身素衣荆钗,不施朱粉,容颜犹如暮年的老人,早已不复昔日的风采。
铺着棕色半旧绒毯的炕上,放着一张小小的炕几,上面摆着两个素菜,一碗清汤,还有两个馒头。
桂姨娘拿着筷子,正味同嚼蜡的吃着。
这时候,她的心腹妈妈,冯妈妈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郡主,老奴打听清楚了。”冯妈妈一脸喜色的说道:“那个馨兰苑里的二丫头,的确在脸上,留下了麻子。”
桂姨娘一听,立刻惊喜的放下了筷子。
“这是真的?”
“真的。”冯妈妈满脸笑容的说道。
桂姨娘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随即又变成了狠厉的模样。
“哼!算那丫头命大,竟然让她活了下来!”桂姨娘恶狠狠的说着,模样如同恶鬼,口气中还有一丝不甘。
冯妈妈连忙说道:“那丫头虽然没有死,但是比死了也好不到哪儿去了。”
桂姨娘听了,点了点头,脸上重又露出了畅快的表情。
“不错!那丫头如今毁了容貌,将来恐怕是连嫁,都嫁不出去了。哪一个官宦人家,会娶一个脸上有麻子的女人?笑也会被人笑死的。”桂姨娘说着,心里满是报复后的块感。
冯妈妈也附和的道:“郡主说的对,但凡是有些功名的人,都不会娶一个脸上有麻子的女人,否则的话,他的仕途也就算完了。”
桂姨娘听了冯妈妈的话,忍不住发出了一串尖利的笑声。
不过,没笑多长时间,声音就戛然而止。
桂姨娘脸上笑容消失,换上了一副狰狞的面貌,恶狠狠的道:“可惜,韩啸和李雪花竟然都没有染上疫痘,否则……”
桂姨娘说着,开始咬牙切齿,形如厉鬼。
“郡主不必担心,韩啸和那个乡下丫头虽然现在没事儿,不代表以后没事儿。”冯妈妈说着,眼里闪过了一道精光。
桂姨娘一见,急切的道:“快说!怎么样对付那两个人?”
桂姨娘对韩啸和雪花的恨,可是无法言表的。
当初雪花和韩啸砸了丹园,随后又砸了明王府,让明王被贬为郡王,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这件事,桂姨娘可是一想起来,就咬牙切齿,恨意滔天。
冯妈妈拍了拍桂姨娘的手,不紧不慢的道:“郡主不要着急,留着韩啸和那个乡下丫头,让他们替我们对付老夫人,岂不是更好?”
桂姨娘听了冯妈妈的话,脸上露出了不解的样子。
冯妈妈看着桂姨娘,莫测高深的说道:“郡主有所不知,老奴怀疑,馨兰苑里的那个丫头,脸上之所以留下麻子,恐怕和松鹤堂的老夫人有关。”
桂姨娘一怔,随即眼睛一亮。
“你是说,是那个老家伙和那个丫头说了什么,故意要让那个丫头脸上留下麻子?”桂姨娘急声问道。
冯妈妈点了点头,“正是。”
桂姨娘一听,眼珠开始快速转动。
“这么说来,若是这件事被韩啸和李雪花知道了,他们肯定会对那个老家伙心生怨尤,那么祖孙之间的罅隙,可就很难弥补了……”
桂姨娘喃喃的说着,心里也在飞快的思索着。
冯妈妈也不打断桂姨娘,任她沉思算计,心里却想着,这件事儿,真是意外之喜。
随即,冯妈妈看着炕几上的饭菜,脸上露出了一丝恨意。
她家主子,何时吃过这种糙饭?
可是,自从明王府没了后,国公府里再也没有人把丹园放在眼里了。
不仅月例银子克扣,就连饭菜也克扣的厉害。
冯妈妈的眼里,满是心疼,自家主子,何曾受过这种气?
即便当初国公爷远走边关,主子闭门不出,这府里也没有哪一处敢慢待了主子的。
可是现在……
冯妈妈望着那两碟连油腥都没有的素菜,心里一阵发酸。
“妈妈,疫痘的事儿,不会查到我们头上吧?”桂姨娘忽然问道。
冯妈妈连忙摇头,“郡主放心,绝对不会查到丹园的,当初老奴不过是把一件染了疫痘的衣服送去了浆洗房。”
冯妈妈说着,眼里闪过一道精光,然后继续道:“老奴本想着浆洗房的丫头要接触各个院子里的衣服,她们若是染上疫痘,那么疫痘很快就能在各个院子里散播,不成想馨兰苑里先传出了二姑娘出痘的消息,于是老奴就去提点了一个染了痘的丫头几句,让她进了馨兰苑。”
桂姨娘听了冯妈妈的话,点了点头。
“看来,连老天都在帮我们,那个馨兰苑的二姑娘竟然真的是假出痘,结果最后却变成了真出痘,哈哈……”
桂姨娘说着,发出了一阵尖利的笑声。
冯妈妈看着桂姨娘,满眼的疼爱,附和的道:“是呀,这府里能想出这种手段的,应该是那个乡下丫头,如此一来,她真是弄巧成拙了。”
“不错!”桂姨娘连连点头,笑得愈发的畅快。
冯妈妈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疑惑,迟疑的道:“郡主,老奴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
桂姨娘停止了笑声,问道:“怎么了?”
冯妈妈想了想,低声道:“郡主,我们本来想在先府里散播疫痘,可是京城里竟然也有许多人出痘了,这是巧合,还是另外有人在暗中操纵?”
冯妈妈说着,皱起了眉头,继续道:“而且,这一切,仿佛都是直接指向定国公府的?”
桂姨娘听了,嘴角勾了起来,阴冷的道:“妈妈,我们管她是谁在背后操纵,有人那样做,等于是帮我们,我们乐得在一旁看着。”
冯妈妈听桂姨娘如此一说,点头道:“郡主所言极是,既然有人想要对付国公府,我们就先在一旁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