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下麻烦大了(二更)

武侯府小姐的语调不轻不重,却恰巧让这边的几人听见。

皇甫曜月喝酸梅汤的动作一顿,前后左右看了看,除了自己这几人外,周围再也没有了别人。脸色沉了下去,冷着声音问:“你是在说我们吗?”

武侯府小姐重重的哼了一声:“谁上赶着搭茬我就说谁。”

“你……”皇甫曜月就要站起来。

皇甫睿伸手阻拦她:“二姐,母亲说了,不让我们在国子监里惹事。”

想起每次自己犯错时孟倩幽毫不留情的惩罚手段,皇甫曜月缩了缩脖子,随即又生气的问:“那就这样算了,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二姐,你就当有只疯狗乱吠了几声,别放在心上就是了。”皇甫睿的声音也是不高不低,却恰好让周围的人听见。

有人笑出声来。

皇甫曜月也拍了拍皇甫睿的脑袋,笑着道:“小弟说的对,咱们不能跟疯狗一般见识。”

武侯府小姐气得鼻子都歪了,怒问:“你们说谁疯狗呢?”

皇甫曜月把她刚才说的原话怼了回去:“当然是谁上敢着搭茬就说谁。”

“你……”这次轮到武侯府小姐吃瘪了,气得脑子一热,抽出腰间的软鞭,朝着几人就挥了过去:“不知所谓的东西,该死。”

话落,鞭到,带着丝丝风声,毫不留情。

褚尧和皇甫皓同时跃起,一先一后攥住了鞭子的一端。

武侯府小姐用力拽了几下,没有拽动,破口大骂:“你们两人欺负我们一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咱们单挑。”

褚尧和皇甫皓对看了一眼,同时松手,武侯府小姐没有防备,“噔噔噔”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更加的恼怒了,鞭子挥的“啪啪”响,准备再度攻过来。

她的鞭子再次扬起,还没有挥过来,迎面有东西泼洒了过来。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所有的冰块落到了武侯府小姐的身上。

夏天穿的单薄,冰块全部砸在了她的身上,又冰又凉,武侯府小姐忍不住尖叫出声:“啊……”

声音高昂的整个国子监都能听到。

众人同情的看着她。

皇甫睿不慌不忙的放下手里的装冰块的盒子。

皇甫曜月赞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弟,好样的。”

皇甫拾梦笑着摇了摇头,言语里颇为不赞同:“小弟,夏日炎热,这些冰块是珍贵之物,怎么能浪费在疯狗的身上。”

皇甫睿垂首,恭顺应声:“我知道了,大姐,下次不会了。”

褚尧和皇甫皓也回了原地坐好,无视武侯府小姐那刺破人耳膜的叫声,若无其事的喝着自己的酸梅汤。

随侍在旁的丫鬟急忙上前,拍打着落在她身上的冰块,声音带着哭意的问:“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滚开!”武侯府小姐一把推开两名丫鬟,被冰块冻得直发抖的身子暴露在众人面前,牙齿有些打颤的怒骂:“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去把我大哥他们喊来。”

一名丫鬟应声,匆匆的跑去了一边。

另一命丫鬟挡在了武侯府小姐的面前,怒视着皇甫曜月等人。

皇甫曜月几人犹如没有听到她的话,依旧动作优雅的喝着酸梅汤,吃着点心。

不一会儿,几名十五六岁的男孩急匆匆的跑来,看到武侯府小姐满身的狼狈,其中的一名少年开口,问:“玉儿,谁欺负你了,哥给你出气。”

另外几人也跟着附和。

武侯府小姐,刘玉儿怒气冲冲的指着几人,恶人先告状:“大哥,就是他们几个,不但侮辱我是疯狗,还砸了我一身冰块。”后面的一句话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因为确如皇甫拾梦所说,这冰块很稀少,每年皇上每个府里只赏给一百斤,根本就不够用了,他们这些府里只有老祖宗辈的才可以用,至于他们这些小姐,公子,只能靠着丫鬟,小厮整日里给扇扇子度日,一个夏天燥热难忍。可偏偏齐王府里就有用不完的冰块,听说就连世子妃娘家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穷乡下人都有,不仅如此,还用冰块来冰冻饮品,这让她怎么不嫉妒,不愤恨。

刘滔看了眼地上的冰块,又看了眼自己的妹妹有些略湿的衣服,脸色有些不虞了,上前一步,对几人怒声道:“别以为你们是王府的人和将军府的人就欺人太甚,我们武侯府也不是好惹的。”

皇甫曜月没动,而是偏头问皇甫拾梦:“姐,又有只狗在我们面前乱吠,你说该怎么办?”

没等皇甫拾梦回话,刘滔气得脸色都变了,脖子也跟着粗壮起来,声音里的怒气更重,连名带姓的喊道:“皇甫曜月,你不要狗仗人势,小爷我平日里不跟你计较,是看在你是女的份上,别给脸不要脸。”

话落,一个人影腾空而起,在他还没有看清是谁的时候,一只脚稳稳的落在他的左脸上,力道之大,硬生生的把他踹的转了几个圈,才摇摇晃晃的跌趴在地上。

皇甫曜月不满的声音响起:“皓哥哥,你怎么出手这么快,不是告诉你了吗,这样的事情我自己解决就行了。”

刘滔趴在地上,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其余几人惊呼着跑过去,七手八脚的扶起了他,一连声的问:“大哥,你没事吧。”

“放心,”皇甫皓有些冰冷的声音传过来:“死不了。”

一照面,刘滔便被人打的爬不起来了,刘玉儿又气又急,挥舞着手中的鞭子,怒声道:“我跟你们拼了。”

一直没有说过话的褚尧开口,声音里的冷意让刘玉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你最好考虑清楚了再动手”。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我娘说了,不让我惹事,但是如果有人要欺负我两个外甥女,就往死里揍她,你要试一下吗?”

刘玉儿愣住。

褚尧是将军之子,从小跟着褚文杰习得武功,进入国子监后,又一直在骑射上下工夫,论起身手,自然是比同龄的人要好一些,更何况刘玉儿还是个女孩子,要真的动手,褚尧不下三招就能打的他找不到北。

刘滔幽幽回过神来,恰巧听到了褚尧的这句话,推开扶着自己的几人,红肿着半边脸,不清不楚的怒骂:“褚尧,你不要以为你是将军之子我就怕了你,有本事咱们单挑,谁输了谁当着众人的面学狗叫。”

褚尧抬头,看向他,不紧不慢的问:“你会吗?”

刘滔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皇甫曜月却差点把嘴里的酸梅汤喷出来,眼下以后,对着褚尧伸出大拇指,“小舅舅,霸气。”

周围有人笑出声。

刘滔这才反应过来,褚尧这是问自己会狗叫吗?也就是变相的嘲讽他一定会输。气急,猛然伸手夺下刘玉儿手里的鞭子,手腕用力,朝着几人挥了过去。

几人快速的躲闪开,皇甫睿还不忘提走了食盒。

鞭子落空,刘滔更加的愤怒,手中的动作更快,接二连三的挥出了鞭子。

几人一一躲过,褚尧的眼里有了怒火,趁着刘滔又一次鞭子甩起还没有落下的时候,飞身跃到他面前,赤手空拳对着他攻了过去。

距离太近,鞭子使不上力,刘滔索性扔掉了手里的鞭子,和褚尧对打了起来。

褚尧有了人对付,刘玉儿也来了胆子,拾起地上的鞭子,朝着几人甩来。

皇甫曜月飞身迎了上去,皇甫皓跟在后面。

另外几名少年一看,也纷纷涌了上来。

皇甫拾梦和皇甫睿也迎了上去。

双方开始了一场混战。

皇甫毅在国子监外看到这场景,急的脸上的汗珠都冒出来了,大声对几人喊:“别打了,晚上回去又要挨罚了。”

几人正打在兴头上,哪里听的进去他的话,全神贯注的对付着自己眼前的人。

众人围拢上来,站在一边观看。

有人则飞快的跑去了禀报值班的夫子。

十几招过去,众人只看到一道身影在混乱的打斗中高高飞起,然后重重的落在地上,溅起了一地尘土,呛的前面看热闹的人直咳嗽。

哀嚎声响起,刘玉儿等人听清了是谁的声音,心里发紧,分了神,接二连三的“噗通”响起。

刘玉儿等人先后狼狈的趴在了地上。

褚尧上前,无视刘滔的哀嚎声,抓住他的头发拎高他的头,让他能够清清楚楚的看清自己,冷着声音言简意赅说:“快点!”

摔得晕晕乎乎,浑身疼痛的刘滔却奇迹般的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脸色涨成了猪肝一样,死咬着嘴唇不松口。

褚尧攥起另一只手,对准他的嘴,“学狗叫和打落你满口的牙齿你选一个。”

听清了褚尧的话,刘滔的脸色唰一下就白了,看着近在眼前的拳头,吓得连咽了几下口水。

刘玉儿不服,姿势不雅的趴在地上还在叫嚣:“褚尧,你不要太过分,你要是敢打落我哥的牙齿……”一个臭烘烘的东西塞进了她的嘴里,使得她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抬眼看过去,皇甫睿拍了拍自己的手,一脸嫌弃的说:“大哥,你这汗巾多长时间没洗了,臭死了。”

听清了他的话,刘玉儿两眼一翻,气得昏死了过去。

皇甫睿鄙夷的看了她一眼,扭头轻飘飘的看向依旧趴在地上的另外几人,

几人吓得缩了缩身子,没敢吭声。

刘滔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心里惶恐,脸上露出了惧怕,当下不再犹豫,学了几声狗叫。

围观的众人哄堂大笑。

褚尧放开他,回到几人身边,打量了几人,问:“没事吧?”

皇甫曜月笑嘻嘻的回道:“没事,小菜一碟。”

皇甫拾梦把食盒收拾好,送到了皇甫毅面前,可怜巴巴的请求:“毅叔叔,你能不能不把今天的事告诉我娘?”

皇甫毅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关心的问:“受伤了没有?”

知道他是同意了,皇甫拾梦笑着摇头:“没有。”

“你们呀……”皇甫毅又气又笑,“等着回去受罚吧。”

皇甫拾梦欢喜的神情顿住,噘着嘴的责怪皇甫毅:“毅叔叔,你说话不算数。”

“你们今天闯下的祸太大了,就是毅叔叔回去不说,世子妃早晚也会知道的。你们做好受罚的准备吧。”

皇甫拾梦低下头。

皇甫毅不忍,低声给她出主意:“世子妃问起时,你就说是尧少爷先动的手,你们怕他挨揍,不得已才上前帮忙的。”

皇甫拾梦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了下去:“娘知道小舅舅的武功,根本用不着我们帮忙的。”

皇甫毅也没法了,道:“那你们想一个对策吧,我先回去了。”

“嗯”皇甫拾梦点头:“毅叔叔再见,路上慢一些,告诉娘,我们下了学立刻就回去。”

皇甫毅应声,把食盒放在马车上,赶着马车回了王府。

学子们拉帮结派打架是常有的事,学监平日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今日闹出的动静太大了,不出面不行,等看清又是皇甫皓几人闹事是,顿时感觉脑袋比平常大了几倍。

齐王府的这几个孩子,个个聪明绝顶,又守礼,是他在国子监里做了这么多年的学监见到的最优秀的学子。只有一样,这几人不吃亏,一点小亏都不行,甭管是谁,不打的对方哭爹喊娘,满地找牙决不罢休。

深深叹了一口气,看向挨打的人,等看清是谁时,想要去上吊的心都有了,齐王府对上武侯府,这下麻烦大了。

番外一 41 封锁

褚文杰也早有此意,闻言点头,吩咐了下去:“命令大军,明日一早,进攻鹰国。”

将士们应声,传令了下去,整个大军立时沸腾了,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到开战了,这边关风沙大,又冷,赶快灭了鹰国,他们也好回去。

第二日天蒙蒙亮,吃过饭后,褚文杰集结落了大军,朝着鹰国边境进发。

大皇子得了回禀,眼里的阴骘更深,朝着武国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发了豪言:“褚文杰,十几年前,你打败我鹰国,让我们称臣进贡了这么多年,这次,我定要活捉了你,让你尝尝战败的滋味。”

说完,挥手,下令:“集结大军,准备迎战。”

那边,战事一触即发。

明国境内,皇甫逸轩六人找了一间上好的客栈住下以后,安安稳稳睡了这几天来的一个好觉。天色微亮,几人还在酣睡中,被一阵噪杂的喊声惊醒:“开战了,开战了,武国和鹰国打起来了。”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同时被惊醒,睁开了眼睛,虽然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知道一定是大事。

两人迅速的穿衣起床,来到了房门外,林晗嫣已在楼梯处站着了,听见门响,回头,见两人同时出来,压低了声音说:“褚大将军出兵了。”

这已是自己出来的第六日,还没有回去,舅舅自然着急,皇甫逸轩立刻想到了这一点,道:“收拾一下,我们即刻回去。”

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以及皇甫皓也醒了,穿好了衣服刚出来,听了皇甫逸轩的话又返回了房间,拿好了随身携带的东西出来,等在门口。

孟倩幽也转身回了房间内,把随身的包裹斜系在背上走了出来。

六人下楼,林晗嫣拿出一锭银子结账。

他们是鹰国人,却拿着武国的银子,掌柜的心里奇怪,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但也只仅限一眼,因为不管是什么人,住店只要给钱就好,低下头,找回了剩余的银子,看着几人上了马车远去。

掌柜的那一眼,也让孟倩幽意识到自己这六人现在这样的装扮不太合适,遂找了一间成衣铺子,买了六套衣服,让几人换了回来,又在途经一条小河旁,让几人清洗了脸上的妆容,恢复了本来的面貌。

收拾完了这一切,六人神清气爽的朝着边境出发,还没有到边境,边看到许多人垂头丧气的走回来,其中也有不少的武国人,孟倩幽感到不对劲,让皇甫逸轩下了马车去询问。

来人见他们也是武国人,叹了口气,劝阻:“回去吧,如今武国和鹰国开战,明国怕殃及到自己,今日开始,关闭边境,等两国停战的那一天再说。”

说完,摇头,叹息着往回走,一边心里思量,他这次出来只赚了一点银子,也不知道够不够在明国内的开支,希望大将军能快点打败鹰国,让他不至于在明国境内要饭。

边境封锁,有重兵把守,想要硬闯出境是不可能的,可如今自己这几人被困在这里,连个消息也传不回去,万一自己父王以为自己几人出事了,按耐不住要亲自上阵杀敌呢。

想到此,皇甫逸轩的眉头紧皱。

孟倩幽也想到了这一点,抿唇,却也无可奈何。如果是她和皇甫逸轩两个,很轻易的就能出了边境,可是现在带着三个孩子,还有一个武功较弱的林晗嫣,他们不敢妄动,只能着急的等待时机。

马车停在路边,看着一个个神情沮丧的人从马车边经过,皇甫皓抿唇不语,皇甫曜月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的任性,带来了多达的麻烦,喏喏的开口:“爹、娘。”

孟倩幽伸出手,摸着她的头,露出了微微笑意,看着皇甫拾梦道:“你们不早就想要出来看看吗,正好,趁着这个机开心的玩一玩,等我们这次回了京城以后,或许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她的笑容起了安慰作用,皇甫曜月立刻没有了自责的情绪,高兴的问:“娘,我们真的可以到处看看吗?”

“可以,但要保护好自己,千万别再出什么意外了。”

皇甫曜月连连点头:“我知道了娘,我不会再单独出门了,一定和大姐和皓弟在一起。”

林晗嫣听着马车内母女的对话,心里升起了一股悲伤的情绪。如果十多年前,她不是那么作,而是安安分分的和皇甫煜在一起,他们的孩子……想到这,转头,看向牵着缰绳,坐在车辕另一端的皇甫皓,看着他形似皇甫煜的一张脸,想着如果他们有孩子应该也是这么大了吧。

感受到她目光的注视,皇甫皓看了过来,看到林晗嫣的眼睛里有着点点泪光时,愣了一下,“您……”

“哦,我没事,被风吹得。”林晗嫣回神,慌忙收回目光,抬去袖子,慌乱的擦干了眼泪。

皇甫皓的小嘴紧紧的抿起,他准备来边关时,父亲当着母亲的面和贺林小姐的渊源全部告诉了她,并嘱咐,见到林小姐是一定要恭敬有礼,他一直照做,可他不明白,林小姐刚刚那一脸的哀伤是怎么回事。

尽管皇甫皓只说了一个字,孟倩幽还是听到了,稍微一想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但是装作没有听见,吩咐皇甫皓:“皓儿,调转马头,找最近的一间客栈住下吧,等边境开了,我们也好早点回去。”

皇甫皓应声,原路返回,将马车停在了一间客栈前。

武国和鹰国打仗了,两边的边境都封锁了,往来的商人少了,住店的人自然也少了,见驶过来一辆马车停在了自己的客栈前,客栈里的伙计乐呵呵的迎了出来,半弯着腰笑着询问:“几位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三间上房。”林晗嫣回答。

一下子就出去了三间上房,伙计高兴的脸上笑开了花,高声对着客栈内喊:“掌柜的,三间上房。”

掌柜的也高兴的从客栈里走出来,吩咐伙计把马车牵去了后院,自己则亲自领着人上楼去看房间。

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孟倩幽满意的点头。

林晗嫣询问了价钱以后,六人住下。

武国和鹰国的边境处。

褚文杰率领大军,直逼鹰国边境,齐王爷也换上了将士的铠甲,跟在褚文杰身侧。

鹰国大皇子率兵迎了出来。

鹰国预谋已久,武国这边又心急找人,两方也没有多余的废话,褚文杰和大皇子各自下令,两方兵士厮杀起来。

第一日,士气都很高涨,谁也不让谁,一场厮杀下来,两方谁也没有占到好处。

褚文杰脸色依旧,大皇子的脸色却黑成了锅底。

十多年前的那场大败之后,他就不停地操练兵马,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攻破武国的边境,结束这么多年来俯首称臣的日子,可是这一场厮杀下来,除了多了无数的尸体,什么进展也没有。

这一仗却是在褚文杰的意料之中,如果鹰国不是兵力充足了,是绝不会计划这一场战争的,既然如此,稳扎稳打,才为上上之策。

齐王爷虽然记挂着皇甫逸轩几人的安危,心里着急,但也是领兵打过仗的人,知道两方对战不能操之过急,尤其第一日是涨士气的时候,不能有任何的退败之举。

眼看不能占到便宜,大皇子也没有硬拼,命人鸣锣收兵,回去商议对策。

褚文杰也没有步步紧逼,命人打扫战场后,退回了武国。

皇甫逸轩等人在客栈住下以后,让林晗嫣时刻注意着边境的动静。

一场厮杀过去,双方都没有占到便宜的消息很快在各处传扬开来,客栈里来来往往的人多,消息很快传了过来。

皇甫逸轩提着的心顿时放下,舅舅没有被自己几人没有消息冲昏了头脑,那他也不用着急了。就像幽儿说的,难得出来一趟,就让孩子们开开心心玩几天吧。

心思落,心情和轻松了,去了皇甫拾梦好皇甫曜月的房间,叫过来皇甫皓,问三人想不想出去转转。

几天来,一直在逃亡,三人无论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紧张的很,听皇甫逸轩这样说,高兴不已。皇甫曜月更是高兴的蹦起来,笑着确认:“爹,您说的是真的吗?真的让我们出去玩?”

“当然是真的,不过有两个条件。”看着她又恢复了活力,不像前几日那样恹恹的没有精神,皇甫逸轩也是非常高兴,笑着道。

“我知道,不许一个人出去,不许到到处乱跑,一定要跟大家在一起。”皇甫曜月抢着说。

皇甫逸轩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宠溺的笑骂:“就你聪明,那你能不能做到?”

皇甫曜月连连点头,保证:“能、能、能,这次我拿个绳子把自己和大姐拴在一起,遇到什么好玩的也不会独自过去。”

看来这一次是真的得到教训了,皇甫逸轩也没有过多的责怪她,笑着点头。

皇甫曜月欢呼了一声,上前搂住了皇甫拾梦的胳膊:“大姐,皓弟,我们快走吧。”

番外一 42 准备

皇甫拾梦微笑的看向皇甫逸轩,询问:“爹,可以吗?”他们三个人生地不熟的,又不会明国的语言,要是再出个意外就麻烦了,爹肯定给她们做好了安排。

“让林小姐陪你们去,记着,你是大姐,看好她们,还要保护好林小姐。”皇甫逸轩吩咐。

也不是他偏心,疼宠皇甫曜月,对皇甫拾梦严格,而是自两人懂事起,皇甫拾梦就非常让人省心,什么都不用吩咐,自会打理停当。皇甫曜月则不同了,调皮的性子不说,做事还让人不放心,久而久之,一家人习惯了把皇甫拾梦当做了几个孩子的真正大姐。

皇甫拾梦应下,转身去了床边,打开包袱,拿出了一些散碎的银子放在袖袋里,领着皇甫曜月和皇甫皓去了林晗嫣的房间,笑着道:“林小姐,我们想要出去逛逛,您能不能陪我去一趟?”

林晗嫣点头,笑问:“小郡主想要去哪里玩?”

“在这附近逛逛就行,还有,为了避免麻烦,林小姐不要再喊我小郡主了,还是改个称呼吧。”

两国通商,又是距离边境的地方,这明国的人也有不少会武国的语言,要是被人听到自己称呼皇甫拾梦好皇甫曜月小郡主,传扬出去,也许真的会惹来麻烦。

林晗嫣点头,笑着道:“好,那我就称呼小姐和少爷吧。”

皇甫拾梦的原意是他们几个称呼林晗嫣为姑姑的,但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份,林晗嫣肯定会不愿意,因此也就放弃了劝说,点头:“好,麻烦林小姐了,我们走吧。”

林晗嫣也拿了些散碎银子放在了袖带里,转身随她们出了门,下了楼,询问过掌柜的哪里有好玩的地方以后,四人一起出了门。

等几人走远了,皇甫逸轩和孟倩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来到柜台前,试着用武国的语言问掌柜的:“这城里哪里有卖马的地方。”

客栈里人来人往的,哪里的客人都有,时间长了,掌柜的也学会了一些别国的简单语言,听懂了他们的话,笑着告诉他们,“出了门,向左走,一直走到头,专门有一个买卖牲口的地方,客人可以到那里去看看。”

皇甫逸轩谢过,接着问:“我们对这里不太熟,掌柜的能不能派个伙计帮我们去买马匹,放心,我们不会让你们白帮忙的。”

皇甫逸轩六人穿着虽然不是上等,但是一来就要了三间上房,而且看他们几个人的气度,也不像一般的人家出来的人。掌柜的心思一动,点头,喊了一名伙计过来:“生子,你带着这两位客人去买马,记着,要帮着他们挑好的,尽量多压些价钱。”

生子应声,热情的领着皇甫逸轩和孟倩幽来到马市。

边关封锁,马市的生意也受到了影响,看马的人少,卖马的贩子们,低头耷拉脑,无精打采的,发愁的看着自己贩来的马儿。

几人一入市,所有的马贩都抬起头来,看着几人,露出希冀的光。

还没等伙计开口说话,便有好几个马贩子迎上前来,用超乎寻常的热情态度询问:“几位,买马呀?”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听不懂,伙计解释了给他们听。

皇甫逸轩点头,伸出两个手指头:“先买两匹好的,如果价钱合适,马儿又好,明日里再过来买两匹。”

买四匹,这话入耳,所有的马贩子都瞪大了眼,争先恐后的跑过来,争相介绍自己家的马儿,要不是皇甫逸轩的气势摆在那,不容的人放肆,恐怕早就出手拉扯着他们过去了。

这么多人同时吵嚷,又听不懂他们说些什么,孟倩幽皱眉,对伙计道:“让他们别说了,真有好的马牵过来看看。”

伙计翻译过去,话刚落,十多名马贩子一哄而散,飞快的去牵自己手里最好的马。

马儿牵来,皇甫逸轩细细看过,相中了四匹,谈好了价钱以后,全部买下,又配好了马鞍等物,牵了出了马市,将其中的两匹交给了伙计,又给了他一小锭银子,让他帮忙把马牵回去。

乍然得这么多的银子,伙计吓一跳,连说话都结巴了,说什么也不敢接。

“拿着吧,我们还不知在客栈里住几日,你帮着多打听一些边关的消息给我们。”

伙计这才敢接过,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自己的怀里,再三的道谢后,牵着马儿回了客栈。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则骑着马一路狂奔来到了边境。

战斗已经结束了,没有满天的厮杀声,但是那浓浓的血腥味还在空气中飘荡,刺激着两人的鼻子。

看了看边境明显增加了兵士,两人想要强行过去的念头打消了下去。对看一眼,慢慢的骑着马靠近了边境。

除了守边境的兵士,几乎是一个百姓也没有了,因此两人的出现特别突兀,守边境的兵士起了疑心,对着两人高嚷:“站住,边境已封,任何人不得出入,你们赶快回去,否则的话别怪我们的刀剑不认人。”

两人勒住缰绳,不再上前。

皇甫逸轩拱起手,道:“我家中有急事,不知各位能否通融一下,让我们过去。”

兵士听懂了他的话,哟嗬了一声:“你们家有急事……”说到这,指着边境外,停留在武国境内的那些神情焦急的明国人:“他们哪个没有急事,还不照样被拦在了外面。现在是特殊时期,马虎不得,我奉劝你们还是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老老实实的呆着,盼着他们两国的战争早日停止吧。”

言下之意,战争停止了,没有了威胁,这边境也就开了。

两人听明白了兵士的意思,看了看边境那边那些焦急的明国人,没有再说话,调转马头朝回走。

兵士松了一口气,这两人是武国人,在这个敏感的时期他还真的不愿意对他们动手,免得惹下天大的麻烦。

两人回去是不着急了,放慢了马速,边走边聊天。

“有几分把握?”

“五成。”

“足够了,三天以后,如果边境还不打开,我们两人便硬闯,再耽搁下去,恐怕要出大事了。”

皇甫逸轩点头。

回头望了边境的兵士一眼,心里有了主意。

皇甫拾梦四人按照掌柜的说的方向,来到了一条繁华的街道,街道上人来人往的,街道的两边摆满了小摊,吆喝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充斥着整个街道。

三人放缓了脚步,睁大了眼睛,兴致勃勃的看着那些小摊上不同于武国风情的各式各样的小东西。

林晗嫣微笑着跟在她们身后。

皇甫曜月一边挽着皇甫拾梦的胳膊,一边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看过去,看到好玩的,就拿起来观看一番,遇到十分喜欢的,就让林晗嫣帮忙买下来。

半条街还没有走完,林晗嫣和皇甫皓的手里便拿满了小玩意。

皇甫曜月还要再买,皇甫拾梦阻止她:“小妹,再买我们真的拿不了了。”

回头看林晗嫣和皇甫皓两人手里拿满了东西,确实不能再买了,皇甫曜月意犹未尽的住了手,眼睛离开小摊,看向两边的门店。一眼扫视过去,正好看到了一件漂亮的衣服,立刻指着衣服对皇甫拾梦央求:“大姐,你看,那件衣服真好看,我想试一下。”

皇甫拾梦也看到了,确实漂亮,点头,同意:“好,我们进去试试。”

走进店里,老板热情的迎过来,听两人要试衣服,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两人的身材几眼,笑着拿下了皇甫曜月相中的那件衣服,领着她来到了专门给客人试衣服的地方。

皇甫曜月拿过,走了过去,很快换好出来。

掌柜的眼睛一亮,笑着道:“哎哟,这衣服简直就是给小姑娘量身定做的一样,又合身又好看。”

皇甫拾梦也是满眼笑意的点头:“这衣服穿在小妹的身上确实好看。”

掌柜的眼睛闪了闪,不露痕迹的推销:“那就甭脱了,付了钱穿着走吧,也好给我这店里做个样板。”

听两人都这样说,皇甫曜月心里也是欣喜,笑着让林晗嫣问价钱。

林晗嫣询问过后,笑着摇头:“两位小姐,这衣服太贵了,二十两银子呢,我们买不起。”

皇甫拾梦一愣,看像林晗嫣,眼露疑惑,二十两银子还算贵?

林晗嫣悄悄对她试了个眼色。

皇甫拾梦恍然,摆手,回:“确实有些贵了,我们买不起。”

皇甫曜月有些着急,刚要说话,皇甫拾梦拽了拽她的手,二十两银子虽然不多,但是要是掌柜的狮子大开口,那就另当别论了。

皇甫曜月明白了她的意思,到嘴的话咽了回去,但是表情不是很高兴,因为她们平日里随随便便的一件衣服也不止二十两。

掌柜的常年的跟各种人打交道,早就将几人的神色看在了眼里,神情不变的笑着说:“我这衣服料子用的是店里最上乘的,针线手艺也是最好的,要你们二十两,是因为觉得这位小姑娘穿上实在是好看,如果你们还觉得贵,那就没办法了。”

番外一 43 少年

掌柜的常年的跟各种人打交道,早就将几人的神色看在了眼里,神情不变的笑着说:“我这衣服料子用的是店里最上乘的,针线手艺也是最好的,要你们二十两,是因为觉得这位小姑娘穿上实在是好看,如果你们还觉得贵,那就没办法了。”

林晗嫣把掌柜的话一字不差的说给了了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听。

皇甫曜月更加的心急了,拉着皇甫拾梦的手央求:“大姐,不就是二十两银子吗?我们又不是没有,我很喜欢这件衣服,就买下来吧。”

皇甫拾梦笑着摇了摇头,朝着换衣服的地方努了努嘴:“你去,先把衣服换下来。”

皇甫曜月有些不情愿,站着没动。

皇甫拾梦脸上的笑意退去,定定的看了她一眼。

皇甫曜月心里一咯噔,从小到大,皇甫拾梦很少用这种眼神看她,但是只要是有了这个眼神,那就代表着她要生气了,那是她最害怕的。

“大姐,你别生气,我立刻去还回来。”皇甫曜月赶紧摆出了一个笑脸,说完,乖乖的转身去了屋子里换衣服。

掌柜的脸上的笑容也有些维持不住了,她看这两个从小姑娘长得一模一样,就知道是双生子,看样子也知道沉稳一些是姐姐,活泼一些的是妹妹,可她没有料到,妹妹竟然会这样害怕姐姐,只一个眼神就让她立刻乖乖的去换下衣服。感觉自己大赚一笔的算盘要落空。但也没有开口说话,准备等皇甫曜月换好衣服出来以后,看看再说。

皇甫曜月穿好了衣服,拿着店里的衣服出来,偷偷的看了皇甫拾梦一眼,见她脸色还是有些不虞,一句话也不敢说,把衣服还给了掌柜的,小声说:“这衣服太贵了,我们不买了。”

林晗嫣自然是把原话说给了掌柜的。

掌柜的有些慌了手脚,这件衣服用料好,做的也讲究,成本高,要的价钱也高,这边境小城,哪里会那么多有钱的人家,所以这件衣服在这里挂了差不多快两个月了,还没有卖出去,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看着像有钱人家的大主顾,掌柜的怎么会让这笔买卖跑了。

一咬牙,狠了狠心,道:“十八两吧,再少真的不行了。”

这句话林晗嫣没有说给几人听,而是笑着对掌柜的说:“您要是真的想卖这件衣服,就说个实价,我家小姐逛了这半天也累了,你若是没有诚意,我们这就回去了。”

这话一听,就是对这件衣服的行市有所了解,掌柜的眼睛转了几圈,一副割肉的模样问:“你们想要出多少钱?”

“十两银子。”林晗嫣开口。

“不行!”掌柜的开口:“十两银子连我的料子钱都不……”

话还没说完,林晗嫣转头对着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道:“两位小姐,我们走吧。”

皇甫拾梦点头,毫不犹豫的抬脚往店外走。

皇甫曜月乖乖的跟在她后面,虽然经过掌柜的身边时忍不住偷偷的瞄了一眼她手里的衣服,但是没有敢再多说一句话。

“挨,你们……”看她们真的走了,掌柜的是真的有些着急了,急忙出声阻拦。

可惜,没人理会她。

咬牙,跺脚,几个快步追到门边,在几人的身后高喊:“十两就十两,卖给你们了。”

“小姐,您等一下,掌柜的说十两银子卖给我们了。”林晗嫣道。

皇甫拾梦停住脚步,回头,看了那件衣服一眼,没有立刻说话。

掌柜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急忙说道:“十两银子,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若是再少,打死我也不会卖的。”

看她的神情,是真的有点着急了,皇甫拾梦这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皇甫曜月欣喜,露出笑脸,讨好着皇甫拾梦:“大姐,你真好。”

皇甫拾梦笑看了一眼,眼里是满满的宠溺。

林晗嫣付了银子,老板娘有些肉痛的把衣服包好递给她:“卖你们这件衣服,我可真是亏本了,要不是……”

“这件衣服,你最少赚了五两,要不是看我们家小姐是真的喜欢,你以为我会给你十两银子?”林晗嫣笑着问。

老板娘没有说完的话噎了回去,直直的瞪着林晗嫣,艰难地咽了一下唾沫:“你,你怎么会知道我赚了这么多?”

说完,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时,立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另一只手攥紧了手里的银子,那表情唯恐林晗嫣在吧银子要回去。

林晗嫣没有理会她,笑着转身,出了成衣铺子的门。

买了许多的新鲜的小玩意,又买了自己中意的衣服,皇甫曜月心满意足了,道:“大姐,我们回去吧。”回去后她要把这件漂亮的衣服穿给爹娘看。

皇甫拾梦回头,问皇甫皓:“皓儿,你有没有想买的?”

“没有,大姐,二姐如果累了,我们就回去吧。”皇甫皓懂事的回答。

皇甫拾梦点头,几人调转身子,沿着原路往回走。皇甫曜月一手挽着皇甫拾梦的胳膊,一手美滋滋的拿着自己的衣服。

没走几步,后面有大喊声传来:“别跑,站住!站住!”

几人停住脚步,好奇的回头。

一个身影跌跌撞撞的从后面跑来,经过皇甫曜月身边时,正好踉跄了一下,撞掉了她手中的衣服。

这人费力的站稳身子,却不小心踩在了衣服上,听到后面的喊杀声,连道歉也没有顾得上,继续狼狈的跌跌撞撞的往前跑。

皇甫拾梦只是微皱了下眉头。

皇甫曜月却不愿意了,这新衣服刚到手,她还没有穿给爹娘看呢,就被人踩了一脚,这以后要怎么穿。气愤之下,脑子一热,松开皇甫拾梦的手臂就追了上去:“喂,你站住,陪我的新衣服。”

“皓儿,把衣服捡起来,跟上。”皇甫拾梦匆匆的吩咐了一句,立刻追了上去。

皇甫皓弯腰快速的捡起衣服,也急忙跟上,林晗嫣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皇甫皓。

那人似乎是受了伤,走的很慢,没过多远,便被皇甫曜月追上了。

皇甫曜月生气的伸手推了他一把:“你赔我的新衣服。”

没想到那人却承受不住,竟然“噗通”一声躺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皇甫曜月踢了他一脚,气怒的吼他:“喂,你别装死,快赔我的新衣服。”

那人一动不动。

皇甫曜月又踢了一脚,那人依旧未动。

看此情形,周围的人围了上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即使听不明白她们说的是什么,皇甫曜月也明白围观的人们这是在指责自己,小脸变了颜色。

皇甫拾梦追了上来,皇甫曜月立刻抓住她的手,急切的解释:“大姐,我没做什么,只是轻轻的推了他一把,他就变成这样了。”

皇甫拾梦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看向地上躺着的人,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衣着华贵,容貌隽秀,身上隐隐还透着一股尊贵之气,却不知为何,竟然落得被人追杀的地步。

正想着,少年睁开了眼,一双纯净无暇的大眼睛,祈求的看着皇甫拾梦。

皇甫拾梦心里微震,自己的爹就算是这世间少有的美男子了,则少年竟然比自己的爹还要胜上一筹,尤其是那双仿佛不喑世事的眼睛,看着自己时,让人一见,立刻生出怜惜之心。

少年张嘴,刚要说些什么。听见越来越近的喊声,变了脸色,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逃跑,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鬼是神差,皇甫拾梦蹲下了身子,朝着少年伸出手:“快起来,他们要追过来了。”

少年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但从她的动作知道她是想扶起自己,毫不犹豫的把手放在了她的手里。

皇甫拾梦小心的扶着他起来,对皇甫皓道:“皓儿,把衣服给我。”

皇甫皓不明白的把衣服递给了她。

皇甫拾梦接过,放开少年,两手用力把衣服按照一条缝隙撕扯开,扯成了一大个布片,迅速的披在了少年的身上,然后扶着他背转身,站在一个摊位前,吩咐几人:“你们挡在后面。”

三人快速的站在了她和少年的后面。

这一切刚做好,后面一群拿着亮晃晃兵器的追兵就来到了,刚才看热闹的人唯恐伤到了自己,吓得一哄而散。

领头的兵士看也没看几人,直接领着人叫喊着从她们的身边走了过去。

直到追赶的人跑远了,皇甫拾梦才松了一口气,对少年道:“好了,没事了。”

少年没有回应。

皇甫拾梦奇怪的看向他,却见着少年紧闭双眼,昏了过去。

身后的皇甫曜月伸手拍了拍自己受到惊吓的胸口,声音里有着埋怨:“大姐,我们又不认识他,你干嘛要救他呀。要是给我们惹来了麻烦怎么办呢?”

一时冲动之下,做出那样的行为,皇甫拾梦此时心里也后悔的很,可是做都做了,多说也无益,道:“皓弟,他好像昏过去了,你过来帮我扶他一把。”

皇甫皓先把自己的身子抵在了少年的后背,然后把自己手里的小东西交给了皇甫曜月后,才伸手扶住了少年站稳。

皇甫拾梦腾出了一只手,搭在了少年的脉搏上,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番外一 44 

这少年竟然中了十分厉害的毒,而且经过这一番拼命逃跑,毒气发作的更加厉害,几乎快要到达心脏了,如果不赶快救治,很快他就是死人一个了。

林晗嫣察觉了她的不寻常,压低了声音问:“小姐,很棘手吗?”

皇甫拾梦点了点头,如实回道:“中了毒,如果不及时治疗,恐怕有性命之忧。”

林晗嫣倒抽了一口气“小姐,这……”

皇甫曜月惊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就说嘛,只是轻轻的推了一下,这少年怎么会倒在了地上,原来是中毒了,可是从表面看,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呀。

略一沉吟,皇甫拾梦开口:“带他回客栈,看看我娘有没有办法?”

“小姐,这……会不会给我们带来麻烦?”林晗嫣委婉的提醒。

她们六人的身份特殊,即使在明国境内,也不能轻易的暴露出身份,否则在这敏感的时期会惹来大麻烦,而且看这少年的身份也不一般,她们这时候带回去,不见得会什么有好处。

皇甫拾梦也深知这利害关系,可是她刚才冲动之下,把人救下了,若是这个时候撒手不管了,心里会过意不去的。抿唇,道:“我回去给爹娘解释,咱们还是想办法先回客栈吧。”

皇甫皓弯下腰:“大姐,我来背他。”

皇甫皓年纪还小,即使学了武功也是孩子,皇甫拾梦有些心疼,不忍心让他背,扫视了好奇的看过来的人一圈,指着一个彪形汉子,示意林晗嫣去询问他是否能把人给送到客栈去,他们给半两银子。

热闹的街道距客栈并不远,也就是隔着两条街道,彪形汉子一听林晗嫣的话当即高兴的走了过来,二话不说,背起了少年就往前走。

“皓儿,你去前面看看,追他的人是否远去了?”皇甫拾梦吩咐。

皇甫皓拔腿就朝着前面跑去。

林晗嫣下意识的抬脚想要跟过去,可想到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俩人不懂明国的语言,生生压下了脚步,紧跟在两人的身后,不时的抬头焦急的朝着前方张望,唯恐皇甫皓消失在几人的视线里。

有惊无险的回到了客栈。

掌柜的看到她们跟着多回来了两个人,心里犯了下嘀咕,抬头多打量了彪形汉子和他背上的少年几眼。彪形汉子倒是看的清清楚楚,就是明国本地的人,可他背上的少年就被皇甫拾梦用撕扯开的衣服遮住了脸,看不清模样,只隐隐看到他裸露在外的衣服,是明国的贵族才穿的起的。

指挥着大汉来到了二楼的皇甫逸轩和孟倩幽住的房间外,轻轻敲了下门。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也刚回来,听到敲门声,奇怪的对看了一眼,皇甫逸轩上前,打开了门,看到门前的情形时,愣了一下。

“爹,娘,先让我们进去,有什么话一会儿我在给您们详细说。”门口被大汉堵住,皇甫拾梦只能站在他的身后说话。

听出是她的声音,皇甫逸轩让开了身体,大汉把少年背进屋子里,稳稳的放在了床上,撩起衣袖,擦了下额头上冒出来的汗,回身,看想皇甫拾梦。

皇甫拾梦掏出了半两银子交给他。

大汉欣喜的接过,揣在了怀里,大步就要往外走。

林晗嫣喊住了他,嘱咐:“今日之事,你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免得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汉子点头,瓮声瓮气回道:“我知道了,小妇人放心,我绝不会说出去的”

林晗嫣点头:“多谢了。”

汉子摆手,走了出去。

孟倩幽看向皇甫拾梦。

皇甫拾梦没有解释,而是先说:“娘,这位公子中毒了,您看看,能不能把毒给他解了?”

孟倩幽伸出手,搭在了少年的脉搏上,眉头也像皇甫拾梦先前一样,深深的皱起:“他中的毒很烈,需要马上解毒,要不然会危机性命。”

说完,起身,拿过自己的包袱,打开,把里面的银针套拿出来,示意皇甫拾梦搬过来一张凳子,摊放在上面,抬头,对皇甫逸轩道:“我说你写,开一个去毒的方子,让伙计去帮着抓药来。”

林晗嫣转身去要了笔墨上来。

孟倩幽已经开始给少年行针了,银针下去,隐隐的有黑气冒了上来,连银针也很快变成了黑色。

皇甫拾梦抿唇,皇甫曜月和皇甫皓惊得睁大了眼,林晗嫣心里确实惊涛骇浪一片,她知道孟倩幽会医术,可没想到她的医术竟然这样高超,连毒都会解。

银针扎完,少年的胸前隐隐的聚集了许多的黑气,仿佛所有的毒气都被逼到了这一块。

孟倩幽说了一个药方,皇甫逸轩快速的写下,交给了林晗嫣。

林晗嫣拿着去楼下找伙计。

孟倩幽开口询问:“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甫拾梦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忐忑的看着孟倩幽:“娘,我是不是做错了?”

皇甫拾梦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冲动的事,看看床上紧闭双眼,昏迷不醒的少年,再看看自己的大女儿,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微笑着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做的很好。”

得了夸奖,皇甫拾梦也没有露出笑容。

被毁了衣服的皇甫曜月却有些不高兴:“我的新衣服就这样被他毁了,等他醒过来以后定要让他赔我。要不然,他休想离开客栈。”

听着女儿这幼稚的言语,孟倩幽无奈的摇了摇头,明明都是从她的肚子里生出来的,前后也差不了多长时间,性格、心思怎么就差这么多了。一个让人省心的要命,一个让人头疼的要命。

过了两刻钟,少年胸前的黑气渐渐散去,孟倩幽把银针全部拔了下来,全部放回了针套里,谨慎的放在了包袱里,出门的时候特意带上了这套银针,怕的是皇甫曜月被人下了毒,好及时给她解毒,没想到却用在了这个少年的身上。

少年轻轻的呻吟了一声,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到屋子里有这许多人时,明显的愣住,随即眼光四下看了一眼,看到这其中有皇甫拾梦时,竟然松了一口气,对她露出一个微弱的笑容。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同时看在了眼里,心里顿时不舒服了,同时哼了一声。

少年脸上的笑容一僵,抬眼看过来。

“你中毒了,还被人追杀,我女儿好心将你救了回来。她只是一时好意,你不要有别的想法。”皇甫逸轩犹如没有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出声警告。

少年的神情一顿,随即一抹嫣红浮现在苍白的脸上。

孟倩幽也不高兴了,语气不怎么好的说:“看你身份,非富即贵,我们救了你,也不求你报答。我相公说得对,你不要有任何不好的想法,否则我们对你不客气了。”

少年脸上的嫣红退去,吃惊的看着夫妻两人,大概是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直白的话吧。

看着他那双纯洁的眼睛,仿佛自带勾人的本领,皇甫逸轩忍不住又哼了一声,语气不好的命令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你们两个,回自己的屋子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过来。”

他和孟倩幽的话,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两人听得清清楚楚,皇甫曜月性格大大咧咧的,没往心里去,单纯的以为皇甫逸轩两人就是警告少年,这样的事情在京城的时候也没少发生过。皇甫拾梦却是红了脸,轻轻应了一声后,转身走了出去。

皇甫曜月急忙跟在了后面。

少年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跟随在两人的身后。

皇甫逸轩更加的不舒服了,狠狠的瞪了少年一眼,拉着孟倩幽的手也走了出去,顺便也拉走了皇甫皓,边走边吩咐林晗嫣:“去喊伙计上来帮忙照顾他,我们另加银子。”

少年再次错愕,等回神时,屋子里已经没人了,只剩下了他自己。

今日帮着买马,得了不少的好处,伙计殷勤的去帮了买药回来,亲自熬好了端了上来,扶着少年起来,给他喝下。

林晗嫣把皇甫逸轩的意思告诉了他,并表明每日会给他几十文钱。

伙计没敢答应,下去请示了掌柜的。

原本客栈里有了客人生病了,也是伙计帮忙跑前跑后的,现在只不过是让伙计腾出时间多照顾一些,还有银子可以赚,掌柜的乐呵呵的答应了,并顺势询问她们是不是还要再开一间上房。

七个人,三间房肯定是住不下的,林晗嫣点头。

掌柜的更加的高兴,连带着态度也更加的热情了。

安排好这一切,林晗嫣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一天过去,相安无事。

第二日,依旧有两国开战额消息传过来,相比于昨天的战斗,今日的更加惨烈,据说那喊杀声响了整整多半天,双方的兵士的尸体堆成了小山高。

明国守边境的兵士传言,从他们的城门上望去,那边的半边天都被染红了。

这一场战斗,不仅大皇子红了眼,褚文杰和齐王爷还有孟清也是杀红了眼。

又一次不相上下,鸣锣收兵。

番外一 45 传信

关于交战两国的传言一波接一波的传来,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坐不住了。

孟倩幽提笔写下了一些药材的名字,交给了伙计,让他去帮着抓来。

少年受了伤,一直都是伙计在照顾,他以为这次又是给少年抓的药,二话不说,拿着单子很快的把药抓来。只不过这些药按照孟倩幽的吩咐,全部让药堂里的伙计给磨成了粉。

孟倩幽接过,回了自己屋子里,打开药包,仔细的闻过,然后按照不同的成分配制成了迷药,用纸张包好,发给了几人,面色严肃的对三个孩子和林晗嫣道:“褚大将军之所以跟大皇子有这样一战,估计是因为迟迟得不到我们的讯息,着急了,想要赶快攻破鹰国,找到我们。所以,我们不能再等了,明日一早,我们无论想什么办法,都要越过明国的边境,回武国去。这药包里是迷药,你们放好,等明日万一不敌,洒出即可。但切记,我们的目的是回武国,不要杀人。”

四人点头应下,接过药包,放好,各自回屋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明日一早出发。

还没有收拾完,楼下传来了询问声:“掌柜的,你们这客栈里有没有受伤的人住呀?”

掌柜的眼神闪了闪,从柜台里出来,笑着弯腰鞠躬:“军爷,瞧您说的,咱这是客栈,又不是医馆,怎么会有受伤的人过来住店。”

兵士一把推开了他,语气恶劣起来:“少给我废话,我都打听过了,你这客栈里每日都有浓浓的药味传出来,难到不是有人受伤了?”

掌柜的心里咯噔了一声,急忙陪着笑脸说:“军爷,我这客栈里跑出药味是不假,因为有个伙计生病了,可不是您说的什么受伤的人在住店。”

“有没有,让我们搜一下不就完了,你在这废什么话?”兵士不耐烦的又一把推开了他,抬腿就往楼上走去。

“哎,军爷,军爷。”掌柜的慌忙挡在了他面前:“楼上都是上房,里面住了好多女客,您要是想搜查,让我先去打声招呼行不行,免得惊扰了客人,以后我这客栈可就没人敢住了。”

兵士哪里听他这一套,伸手推开他,在掌柜的又想上前时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今天是奉命办差,如果你再敢阻拦,我立刻命人抓你下大牢,你信不信?”

掌柜的不敢再乱动,额头上的汗珠子大颗大颗的掉落了下来。抬头,焦急的看了楼上皇甫逸轩他们紧挨的四间房门一眼,心里无比的后悔昨日那个受伤的小子被人背过来的时候,贪图了那几个房钱,留他住下。

兵士说完后,直接大步上了楼,没有注意到掌柜的那不安的神色。

所有的兵士来到二楼,开始挨个房间敲门,吆喝。

皇甫逸轩六人走了出来。

兵士上前,细细的打量了他们几人,在看到小小年纪的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那两张一模一样、倾国倾城的脸时,脸上露出了惊艳之色。

皇甫逸轩面露不虞,背在身后的手却攥紧了,孟倩幽眼神里也有杀意闪现。

好在兵士也只是惊艳,没有过多的动作,高声喝问:“你们是武国人?”

林晗嫣笑着道:“是的,军爷,我们一家人来明国游玩,谁知恰巧被困在这里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去。”

武国自从新皇上任后,做了一连串的举措,促生产,养精兵,减赋税,短短的几年时间内,国富民强,兵强马壮,是周围的几个国家不可比的,所以周围各国对武国也生出了一些敬畏和防备之心。再加上现在和鹰国开战,据说昨日,差点攻破了鹰国的边境,在这个关键时刻,兵士还真的不敢对几人严词厉色,缓和了语气,问:“只有你们六人吗?”

“是的,这是我二哥,二嫂和两个侄女,这是我儿子。”林晗嫣一一介绍。

兵士又看了几人一遍,收回目光:“把门打开,我要亲自进屋检查一番。”

听完这话,掌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仅额头上的汗珠冒的更快了,腿也开始不住的打哆嗦,一个声音在心里哀嚎:“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林晗嫣应了一声,转身,把四间上房的房门都打开,让兵士查看。

带头的兵士挥手,身后的兵士去了另外几人的房间,带头的兵士恰好走进了少年养病的房间。

皇甫逸轩等人面不改色。

掌柜的哆嗦着腿跟了过去,看到房间里无人时,立刻不相信的睁大了眼睛,左看右看,最后目光停留在床下,死死的盯着,不移开。

带头的兵士将房间内的摆设扫视了一遍,一目了然,没有可藏人的地方。

大步走到一个床前,弯腰,欲要掀起床单看看,手刚要碰到床单。

“军爷!”掌柜的猛然一声大喊。

带头的兵士吓了一跳,回头,怒瞪着他。

掌柜的以为人藏在了床底下,看到兵士要掀开检查,心里恐慌,下意识的叫了出来。看到兵士回头怒瞪着他,这才回过神来,吓得心里直突突,紧张的咽了下口水,结结巴巴的说道:“那、那、那个,军爷,这床下就不用翻了吧,我那伙计病了好几天了,也没空打扫,脏的很。”

看他面色有异,兵士嘴角微撇,还没等掌柜的反应过来,猛然回头,掀起了床单。

仿佛看到了自己被抓进了大牢的情景,掌柜的腿脚一软,“咚”的一声跌坐在地上。

床单掀起,床下干干净净的,别说人了,连个蜘蛛网都没有。

兵士落下床单,站起身,回头蹙眉的看着掌柜的,又去了另一张床边。

没有……竟然没有,自己不用坐牢了,掌柜的瞬间有了力气,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另一个床底下也是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兵士站起身,疑惑,他进门是,明明闻到了一股药味,虽然很轻微,但确实是有的,可门外的那六人,他刚刚仔细看过了,没有人受伤。

回头,瞥了一眼掌柜的,心里的疑惑更重了,这掌柜的明明是一副心虚的样子,肯定是有人吃药的,可为什么就是找不到人呢。

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还是没有,躲过一劫,掌柜的差点喜极而泣了,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笑眯眯的说:“军爷,您看,我就说没有吧,您还不相信。”

看到他和刚才判若两人的态度,兵士的眼睛眯了眯,张嘴,想要再询问,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到嘴的话咽了回去,用力的拍了拍掌柜的肩膀,大步走了出去。

掌柜的乐颠颠的跟在身后出了门。

搜查其余三个房间的兵士也出来了,都说没有。

“其余的房间也搜一搜。”

兵士们应“是”,四散开去。

这个房间里没有,其余的房间里更没有了,掌柜的心也不虚了,腿也不抖了,气定神闲的看着兵士们把住人的,没住人的屋子里查看了一个遍,一无所获的全部回来禀报。

“掌柜的,我们要找的人可是朝廷要犯,如果有知情不报的,或者窝藏的,被我们查着,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带头的兵士似提醒,似威胁的加重了语气说。

掌柜的脸上欢喜的神情僵住。

带头的兵士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转头,带着人下了楼,出了客栈,去往别处搜索。

看着兵士们在门前消失,掌柜的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因为兵士的那一番话而又再次吓出来的一头冷汗,试探的问:“几位,你们看……?”

“掌柜的放心,不会连累你的,明日一早我们全家就走了,连同我们带回来的人一起。”林晗嫣面露笑意的说。

她的话落,掌柜的心放回了原处,虽然他们走了,自己赚不到房钱了,但也不会因此惹祸上身,给自己的客栈带来麻烦,点头:“那好,只是今晚这药……”

“不用熬了,别给掌柜的带来什么麻烦。”

掌柜的笑着拱手:“多谢小妇人体谅,我这也是没办法,毕竟我们一家老小还要指着这客栈糊口呢。”

“我们知道,绝不会给掌柜的添麻烦的。”

“那就好,那就好,还请听几位别往心里去,以后再来明国的时候,还住我的客栈。”

“那是自然,掌柜的,放心吧。”

掌柜的点头,走下了楼梯。

回到房间内的皇甫逸轩快步走到了窗边,打开半掩的窗户,把用布条捆着,吊在外面的少年拉了上来。

天气很冷,这一会儿的功夫少年已经冻的脸色苍白,嘴唇发紫。

皇甫逸轩把他拉上来以后,放在床上,伸手拿了棉被给他盖在身上。

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少年的身体有些发抖。

皇甫拾梦去桌边倒了一杯水递给了皇甫皓,示意他端给那少年。

少年哆嗦着手接过,慢慢的喝了几口,身上暖和了一些,脸上也有些一些红润,嘴唇也不哆嗦了,轻轻开口:“谢谢。”

番外一 46 

“我们不询问你的姓名,也不关心你的来历,我的女儿既然救了你,我们一家人自然是要全力保下你的。但是我们明日就要走了,不知你有何打算?”

孟倩幽问。

林晗嫣把话一字不落的翻译给他。

少年似乎没想到他们会走,好看的眼睛里有着不舍,同时也想起了什么,问:“你们要去哪儿,回武国吗?可是现在边境封锁,你们回不去的。”

边境封锁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孟倩幽也没有多想,道:“这个我们自有办法,你就不用操心了,只是你,可有什么打算?”

少年又低头喝了一口水,眼神却偷偷的瞄了皇甫拾梦一眼。

皇甫逸轩看在眼里,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以示警告。

少年的身体一哆嗦,赶紧抬起头,问:“你们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

“我写一封信,你帮我送去一个地方,很快就会有人来接我了。”

“远吗?”孟倩幽问。

不远的话,他们可以考虑帮忙,远的话,只能拜托伙计了,他们一家明日一早还要尽快越过边境,回到武国境内,免得褚文杰和齐王爷迟迟等不到他们,心里着急,和大皇子对战的时候失了先机。

“就在前面城池的一个衙门内,那里的掌事的是我的舅舅,帮我把信送给他即可。”

前面的城池距离这里,乘马车只有两个时辰的路程,骑快马的话用不了一个时辰,天还没有黑,跑一趟是没有问题的,孟倩幽点头:“好,你写,我们帮你去送,不管有没有人来接你,明日一早,我们是必须要走的。”

少年点头,掀开被子,下了床,端着茶杯来到了桌边,放下茶杯,拿起桌子上的笔,蘸好了墨,快速的写好了一封信,折叠好,然后从腰间解下了一块玉佩连同叠好的信放在了桌子上:“多谢各位的帮忙了,等我舅舅来了,我一定会重谢你们的。”

孟倩幽摆手:“不必,我女儿救你,是因为心善,不是想着让你报答的。”

少年听完林晗嫣的翻译,不自觉的把目光又看向了皇甫拾梦。

皇甫逸轩不虞的声音响起:“好了,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们帮你去送信。”

少年收回目光,点头,再次道了谢。

皇甫逸轩没有理会他,转身往外走,进过桌边时,把信和玉佩拿在手里,孟倩幽跟上,其余人也跟着出去。

到了另一间屋子里,皇甫逸轩对孟倩幽道:“我去送信,你留在客栈里。”

孟倩幽摇头:“你不会明国的语言,独自一人去,即使找到了那少年的舅舅,也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还是我和林小姐一起去吧,送完信我们马上回来,顶多也就是两个时辰的事。”

孟倩幽说的是事实,可是让她们两人去他又不放心,可他要跟着去,放几个孩子在客栈里,他更不放心,抿唇,脸色有些不好。

“放心吧,我们很快就回来。”孟倩幽笑着安慰。

“你小心一些,把该带的东西都带上。”

所谓该带的东西就是那两把匕首和迷药。孟倩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点头应下,拿好了东西和林晗嫣一起去了后院,牵出了两匹马,一人一骑,朝着前方的城池打马狂奔。

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城门口,天色有些暗了下来,快要到城门的时候了,两人骑马进了成,打听了衙门的所在,一路骑马来到衙门口,询问衙役,掌事的在不在,她们有重要的事找他。

衙役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见两人不但是女子,还是武国人,心生警惕,喝问:“你们找掌事的做什么?”

“受人之托,给他送一封信来,麻烦帮我们通禀一下,天色晚了,城门要关了,我们还要赶回去呢。”林晗嫣放缓了语气回道。

衙役不相信的看着她们,伸出手:“信呢,拿来,我帮你们送进去。”

“这个不合适吧,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们答应了要把信亲自送到掌事的手上,这哪能交给你呢?”

衙役抽出腰间明晃晃的大到,在林晗嫣面前晃了晃:“少废话,信拿出来,要不然,我就认为你们是武国派来的奸细,抓你们进大牢……”

孟倩幽听不明白,但是看衙役的动作和语气也是不好的,眉头微皱,走上前来,一句话不说,抬脚,将还在威胁恐吓林晗嫣的衙役踹飞了出去。

林晗嫣惊得张大了嘴巴,僵硬的转动脖子,回头,瞪着大眼睛看着孟倩幽甩了缰绳,从自己的身边走过,一把提起了摔懵了的衙役。

其余的衙役惊呼,纷纷抽出腰间的大刀地准了孟倩幽和林晗嫣。

孟倩幽轻飘飘的扫了众衙役一眼,拖着衙役就往衙门里走。

林晗嫣回神,闭上了嘴巴,紧跟在她身后。

一路走进衙门内。

已经去了后堂的掌事的,被衙役们喧哗的声音吵到,从后堂走了过来:“吵吵嚷嚷的这是做什……”

话没说完,看到眼前的情形时,暴怒,厉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公开对付官差。”

“老、老爷,她、她们……”

“你是掌事的?”

孟倩幽开口问。

林晗嫣翻译。

掌事的余怒未消,气得哼了一声,“既然知道我是谁,还不开把人放下。”

孟倩幽松开了衙役,说:“有人让我们给你送一封信过来。”

“胡说八道,老爷我从来没有跟武国的人打过交道,哪来的人给我信,我看你分明是……”

孟倩掏出玉佩,举给他看。

掌事的话咽回去,睁大了眼睛,大步走上前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玉佩,声音微微有些发抖,喝问:“这玉佩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你确定要我守着这许多人的面说吗?”孟倩幽问。

林晗嫣一字不错的说给掌事的听。

掌事的微一愣怔,立刻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挥手,命令:“你们下去吧。”

衙役们应声,收起了大刀,有两名衙役上前,扶起来地上的衙役,全部退了出去。

“快说,你手里怎么会有这块玉佩?”衙役们刚刚退下,掌事的急忙开口询问,语气里满是急切和担忧。

孟倩幽把信掏出来,递到掌事的面前:“他被人追杀,我女儿恰好救了他,现在他在边境的一个客栈里。”

掌事的接过信,迫不及待的打开,快速的看了一便,脸上有了怒气,脸色也阴沉了下来,怒喝:“他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

猛然想到还有孟倩幽两人在场,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意,拱手道谢:“多谢两位了,一路赶来累了吧,先去后堂歇息一下,喝杯茶。”

“不用了,信已送到,我们也该回去了,再晚,城门就该关了。”

孟倩幽说完,转身往外走。

林晗嫣匆匆的解释完以后,跟在后面。

“哎,你们……”掌事的想要挽留。

“对了,”孟倩幽停住脚步,转身:“我们来以前,有兵士过去搜查客栈,你们若是去接人,要快一些。”

“哦,好。”掌事的应声,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衙门外,收敛了刚才的神色,脸上露出了阴骘之气,背起手,扬声对空气中喊道:“来人!”

隐匿在暗处的一条身影快速的来到他面前:“主子!”

“派人跟着刚才的那两人,保护好保儿。”

应声,退下,挥手,暗处又跃出了几条人影,朝着孟倩幽两人的方向急速而去。

掌事的吩咐完,撩起衣袍,去了后院,不一会儿骑着一匹快马出来,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一路无事,孟倩幽两人回到客栈。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皇甫逸轩站在客栈门前的等着,听到了马蹄声,眼睛一亮,抬脚迎了上去。

掌柜的偷偷的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嘀咕,就没有见过这么疼老婆的男人,半个多时辰以前就开始站在哪里等着,一步也没有离开过,现在见到人了,还亲自迎上去,也不知那个妇人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得了这么一个容貌绝伦,又疼她的相公。

孟倩幽也看到了他,勒住了缰绳,从马上跃下来,笑着问:“等急了吗?放心,一路无事。”

抬眼,不着痕迹的朝着她的身后扫视了几眼,收回了目光,将预备好的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搂着她往客栈里走:“冷了吧,回屋喝杯热水。”

被遗忘的林晗嫣羡慕的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由得再次想起,若是当年自己不做的那样过分,如今他和皇甫煜也应该是这一个样子吧。

回了房间,皇甫逸轩倒了杯热水,放在孟倩幽的手里,“拿着,先暖和一下身子。”

孟倩幽拿稳,顺势低头轻轻的抿了一口,抬头,将刚才的事情说给他听。

“既然他们的人已经来了,明日一早我们尽快回去吧。”

孟倩幽错愕,抬头看向他。

皇甫逸轩解释:“你身后跟的有人,气息内敛,武功不低,足可以保护他。”

孟倩幽摇头:“我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听到,看来这些年安逸的生活我真的是过的太久了。”

番外一 47 相助

皇甫逸轩上前,摸着她还带着丝丝凉意的秀发:“这是我希望你过得。”

这些年,孟倩幽断断续续的把自己的前世的经历一点点的告诉了他,皇甫逸轩心疼之余,对她也愈发的好,好到有时候孟倩幽自己都受不了。

笑嗔了他一眼,孟倩幽道:“再这样下去,我真成了废物了。”

皇甫逸轩弯下身,低下头,平视着她的眼睛,“我希望你变成废物,那样我就可以养你了。”

孟倩幽红了脸,不再理会他,假装口渴的低头喝水。

皇甫逸轩了然一笑,站起身,去了外面,比划着让伙计把饭菜送到了房间里来。

吃过晚饭,稍事休息了一会,嘱咐其余几人也早早的睡下,孟倩幽脱衣上床,靠在皇甫逸轩的怀里,不一会儿便沉沉的睡着了。

皇甫逸轩睁眼,竖起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隐约听到了压低的说话声,放下心来,收回心思,也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大一会儿,被猛烈的敲门声惊醒:“开门,开门,例行检查!”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被惊醒,同时睁开了眼睛,这声音怎么听怎么熟悉,就是白天来过的带头兵士,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起床,穿衣,来到房间外。

客栈里的客人全部被惊醒。

听到动静的掌柜的,披着衣服从后院匆匆忙忙的跑过来,吩咐伙计卸了门闩。

门立刻被从外面打开,上午的那群兵士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往二楼上冲。

明白了他们的意图,掌柜的惨白了脸色。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移动身体,挡在了少年的门前。

所有上来的兵士用兵器对准了他们,带头的兵士更是直接怒喝:“让开,不然我连你们一块捉拿。”

两人没动。

孟倩幽无奈的做了一个听不懂的手势。

带头的兵士想起来他们听不懂自己的话,气急,伸出手,就要拉扯孟倩幽。

皇甫逸轩的手轻轻一拂,带头的兵士身体不稳,往后踉跄了两步。

“头儿,”后面的兵士惊喊,眼捷手快的拉出了已经半个身体倾斜在楼梯外的他。

带头的兵士惊魂未定的站稳身体,怒喝声更重:“不识好歹的东西,竟然敢对我动手,我看你们是活腻了。”说罢,挥手,命令后面的兵士:“给我上,拿下他们,回去领赏。”

话落,所有的兵士一涌而上,就要对两人出手。

“住手!”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客栈外响起,随即一个身穿暗红色衣袍,腰系同色腰带的年轻男子在几名手持火把的人簇拥下走了进来。抬头,看清眼前的情况,和少年有一、二分相像的脸上露出愠怒之色:“不是告诉你们,不要伤及无辜的人吗?”

带头的兵士急忙拱手应声:“是,大……”想起了什么,赶快改了口:“是,公子。”

说完,挥手,所有的兵士收起了兵器。

来人缓缓的上了楼,走到皇甫逸轩和孟倩幽面前站定,露出和煦的笑脸,态度真切,语气真诚:“惊扰了两位,对不住了。”

两人一脸听不懂的表情,没有说话。

贵公子的脸色微微挂不住了。

带头的兵士急忙解释:“公子,他们听不懂我们的话。”

贵公子的脸色缓和了一些,重新露出微微的笑容,温声问带头的兵士:“可有谁会武国的语言。”

带头的兵士张嘴刚要回答,林晗嫣穿戴好从自己住的房间里走出来,走到众人面前,道:“我会说。”

贵公子快速的打量了她一眼,态度温和的笑声道:“惊扰了我几位,我们是来找我弟弟的。前几天,他调皮,离家出走,不幸被歹人伤害,听说被你们所救,我特意过来接他回去。”

贵公子说话的语气里有着深深的担忧,一副担心弟弟的模样。掌柜的和伙计们,还有为数不多的住店的客人都相信了他所说的话,齐齐看向皇甫逸轩和孟倩幽。这几天他们也看明白了,这六人当中,这夫妻俩主事,一切都是他们说了算。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未动,依旧稳稳的站在门前,皇甫逸轩不缓不慢、不卑不亢的开口询问:“这位公子,你如何证明我们所救之人是你的弟弟?”

对方半夜有备而来,又是这样大的阵势,他若再说没有这人,肯定糊弄不过去,皇甫逸轩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救了人了,但是只凭对方你的一两句话就说那是你弟弟,他们不相信,言下之意是要他拿出实力的证明了。

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贵公子的眉头微皱了下,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耐烦,这细微的变化皇甫逸轩和孟倩幽看在了眼里,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证实,知道如果今日让这贵公子把那少年带走,恐怕出不了客栈,那少年就会没命了。

贵公子的眉头很快舒展开,面露笑意,指着自己的脸说:“我弟弟和我长得很像。”

“这世间相像的人很多,莫非他们都是亲兄弟?”孟倩幽反问。

听林晗嫣翻译完,贵公子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全部散去,露出了愠怒之色,语气也尖利起来:“如此说来,二位是不愿让我见到我弟弟了。”

不露声色的朝着客栈外瞥了一眼,那高举的火把和影影绰绰的人们,无不显示着贵公子带来了很多的人,如果自己和幽儿执意要是不让见人,动起手来,自己的身份恐怕是会曝了光,明日一早便走不成了。如今之计,只能是想办法拖延时间,等少年的舅舅派人过来。心思飞转间,淡淡一笑,道:“这位公子说错了,看你的身份,想必不是一般的人,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客气了,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心力救下令弟,不能白白照顾这么多天吧?”

原来是要报酬,贵公子心里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不过很快消失了下去,换成了温和的笑意,爽快应道:“这是自然,两位想要多少,尽管开口,哪怕倾尽了我们家的财力,我也一定没有二话。”

话说的铿锵有力,将自己和少年之间的兄弟情深演绎的淋漓尽致,要是搁在别人面前,也许就骗过去了,可活该他倒霉,碰到的是皇甫逸轩和孟倩幽,这些都是两人多少年前玩的伎俩,想要骗过他们,门都没有。

皇甫逸轩开口,嘴角有淡淡笑意:“不知公子能给多少?”

不说数目,直接把难题抛给了他,贵公子微微一愣,不由得重新打量他。

皇甫逸轩不躲不避,嘴角含笑,面色期待的任由他打量。

看清了他的神色,贵公子收回了视线,心里思量了几番,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一万两黄金如何?”

他的话落,整个客栈里都是抽气声,一万两黄金,一个匪夷所思的数目。

皇甫逸轩适时的露出讶异的表情,“公子好大方,这可是我们夫妻几辈子也挣不来的财富。”

这是有门了,贵公子面色一喜,笑着问:“那我可否让我见见我弟弟?”

皇甫逸轩摇头。

贵公子的脸色一僵。

皇甫逸轩不紧不慢的解释:“公子也知道我们是武国人,只要边境一开,我们便要回去了,我们若是拿了这一万两黄金,恐怕连这小镇也走不出去,就会引来无数贪婪的人追杀,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咱们谈个条件吧?”

“你说?”

“黄金呢,我们不要了,只等明天天明以后,公子派人送我们出边境如何?”

“这……”贵公子沉吟,关闭边境,是父皇下的命令,没有他的手谕,任何人别想让边境的城门打开。可若是不答应,看两人的意思不会让他看到自己的“好弟弟”,那他便失去了一个下手的好时机。

思及此,面露笑意,点头:“好,我答应你,明日一早命人送你们出边境。”

“既然如此,那就明日一早送我们出了边境以后,你再见令弟吧。”孟倩幽道。

贵公子愣了一下,抬眼,看向孟倩幽,等看清她眼里的嘲讽时,不知为何,突然明白了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在故意哄骗他们的。

想法落地,心里恼怒,言辞尖利起来,厉声问:“如此,二位今日这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孟倩幽摇头:“公子说错了,我们夫妻两人是从来不吃酒。”

她的话落,不仅是贵公子,就是进来的兵士和客栈里的人也都愣住了,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贵公子勃然大怒:“如此,便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话落,挥手,簇拥在她背后的人猛然朝着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出手。

人影闪动,几声哀嚎,几声从高处落地的重响,几个从二楼摔下去,落在一楼大堂,嘴角口鼻流血,半死不活的人。

客栈内仰脖看戏的人吓了一跳,纷纷后退。

掌柜的吓的心里发突,腿脚发软。

贵公子心里惊骇,他离得近,看的清楚,皇甫逸轩和孟倩幽两人一招就将自己的人打落了下去。压下心里的惊骇,抬头,冷冷一笑:“原来是武国的奸细,给我拿下。”

番外 一48 救兵到

话落,震天动地的应声,一场血战眼看就要爆发。

房间的门被打开,少年从屋子里走出来,威严的命令:“住手!”

所有人的动作顿住,齐齐看向他,在看清他的容貌时,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贵公子挥手,欲要上前的兵士和簇拥他而来的人恭敬的退到了他身后。

“我的好弟弟,你终于露面了,让哥哥我好找。”贵公子的声音里没有欣喜,反而有着淡淡的嘲讽。

“劳烦大哥惦记了,不知你如此兴师动众是为何?”少年身形笔直,气势尊贵,不慌不忙,淡淡的问。

“当然是接你回家呀,父……”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知道你受伤了,父亲担心不已,命我来接您回家。”

“是吗?”少年淡淡一笑,“父亲要是真的知道我受伤了,会派你来接我吗?我的好大哥?”

这客栈里里外外都被自己的人包围了,少年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就是插翅也逃不出去了,贵公子也不着急了,悠悠笑着道:“我是大哥,自然是我来接你,弟弟难道还期盼别人来吗?”

“当然期盼,因为大哥平时里总是虐待我,今日要是随你走了,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命活到明日。”少年毫不留情的揭穿他虚伪的面孔。

贵公子一愣,随即恼羞成怒,“小弟,大哥的一番好意竟然被你如此糟蹋了,实在是痛心的很,不过,谁让你是弟弟呢,看在你年少无知的份上,我便不与你计较了,废话少说,快随我走吧。”

“我若是不走呢?”少年又淡淡的问了一句。

贵公子眼露杀意,语气狠厉:“那就让这客栈里的人全部给你陪葬吧!”

这是要杀人灭口了,掌柜的和客栈里的人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齐齐打了个冷颤。脸色开始发白。眼神不停的往外瞄,估量自己能不能逃出去。

“这才是大哥的真面目吧?一直以来都对我除之而后快。”

“废话少说,识相的跟我走,我便饶过这客栈里的人。”

“大哥这是哄骗三岁小孩呢,我若是跟你走了,他们恐怕死的更快。”少年毫不留情的揭穿他。

贵公子虚伪的面孔再也维持不住,“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陪你在黄泉路上做个伴吧。”

话落,他身后窜出几条人影,手中利剑凌厉的朝着少年刺去。

少年没动,从屋子里跃出了几条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两方对招,兵器相撞的声音,震的在场的人耳膜嗡嗡直响。

看着黑衣蒙面的人,贵公子的眼睛眯了眯,少年出门时,带着人全被自己派去的人斩杀干净,只有他一人逃脱了,如今眼前的这几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不成他已经传信了出去?那很快就会有人过来了,想法闪过,当即厉喝:“全部斩杀!”

他的话落,身后的人全部跃了过来,围攻几名黑衣人。

带头的兵士也抽出了腰间的大刀,想要加入混战,想要在贵公子面前展现一番,无奈二楼狭窄,没有他展现的地方,只得拿着一把大刀,在边上虎视眈眈的盯着,想要找个时机加入进去。

孟倩幽嘱咐过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以及皇甫皓三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让他们都躲在房间里不要出来,是以三人的房间一直是紧紧的关着的。

贵公子带来的人被打飞了出去,正好撞到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住的房门上。

“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那人跌入。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那人便被从里面扔了出来,直接扔去了一楼大堂,沉闷的一声响后,落在了地上,瞬时有血迹从他的口鼻中流出。

带头的兵士看到这种情况,顿觉自己的机会来了,持着大刀就迎了上去:“大胆的奸细,出来受死!”

刚走两步,斜处伸出一只脚来。

带头的兵士两眼冒着立功的光,只顾着往前走了,没有注意到,被绊中,大刀飞了出去,人跌到在了地上。刚要叫骂,飞出去的大刀似长了眼睛一般又飞了回来,直直的落在了他面前一寸的地方。

兵士要骂人的话吓得噎了回去,两眼一翻,竟然昏死了过去。

贵公子厌恶的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掌柜的早就躲去了角落,胆战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无比的后悔,自己为了几个房钱,留他们住下,如今别说保住客栈了,就是性命也难保呀。

连番掉落下来几个人,一楼大堂里仰头观望的客人也是吓傻了,脸色苍白的逃回了自己的房间,瑟瑟发抖的祈祷自己今日不会命丧于此。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眼前的混战,神色淡然。

少年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怕被发现,随即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远方有震天动地的马蹄声传过来,感觉就快到了客栈前。

贵公子脸色微变,不再犹豫,抽出兵器,带着凌厉的杀意朝着少年攻去。

少年后退了一步。

贵公子紧逼,眼看利剑就要刺破少年的胸膛时,“咣”的一声,一把匕首格挡住了他的利剑,发出刺耳的轰鸣声。

贵公子抬眼,孟倩幽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说:“我们好不容易才救了他的命,可不能让你这样轻易的给杀了。”

贵公子眼眸紧缩,看着孟倩幽的笑颜,听着越来越近的如催命一般的马蹄声,撤回利剑,从牙缝里挤出命令:“撤!”

他带来的人几个大力的进攻,逼退了黑衣人后,撤回到了他身边,簇拥着他从二楼飞身跃了下去,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最后一个人离开的时候,恰巧从昏死过去的带头的兵士的身边走过,寒光一闪,兵士的脖子立刻有了一道血痕,随即手脚一哆嗦,人完全没有了气息。

落了地,丝毫没有耽搁,朝着客栈外飞身而去,扫视了外面的举着火把的黑压压的兵士们一眼,很快的消失在了黑夜里。

已经吓得手脚发软,跌坐在地上的掌柜的劫后余生的松了一口气,摸摸自己还在脖颈上的脑袋,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这颗不算灵光的脑袋算是保住了。可在听到已到了客栈门口的马蹄声时,立刻又白了脸色,趴着去了另一边更远的角落里,想着这次事情过后,自己如果还有命的话,余生再也不开客栈了。

到了客栈门口,马蹄声停下,从马背上跃下数十人,领头的正是昨天孟倩幽他们见到的掌事的,齐齐走进客栈内,抬头,看到少年立在栏杆边,大喜,开口:“太……”

“舅舅,你们来的正是时候,再晚一些,我就没命了。”话没说完,少年便急切的打断了他。

掌事的一听,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快速来到楼上,两个大步来到他身边,将他前后左右,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没看到有外伤的痕迹,松了口气,问:“跟着你的人呢,怎么一个都没有?”

少年的神色有些黯然:“他们都死了,我是亏了这几位好心人相救,才得以捡回了一条命。”

“怎么会这……?”男人急切的问,话说到一半,想起有皇甫逸轩几人在场,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既然你的家人来接了,我们就放心了,就此别过,后会无期。”皇甫逸轩开口,声音淡淡,似乎带着一丝不悦。

少年惊愕,抬头看向他。

皇甫逸轩满脸不悦的看着他。

少年更加的不明白了,张张嘴,想要询问。

皇甫逸轩已经拉着孟倩幽的手,吩咐林晗嫣;“回房休息了,明日一早还要启程。”

林晗嫣应声,转身欲要往自己的房间里走。

“等等……”少年喊住他们。

林晗嫣停住脚步,轻声喊住了皇甫逸轩和孟倩幽两人。

皇甫逸轩回头,皱眉。

少年朝着男人伸出手:“舅舅,拿来了吗?”

男人把后背上的包袱接下来,掏出一个卷着的帛娟交给少年。

少年接过,直接递到了皇甫逸轩面前:“这是手谕,拿着它,明日你们就可以畅通无阻的出边境了。”

看他一眼,皇甫逸轩伸手,接过,并未展开查看:“谢了。”随后,又加重的语气说:“我们的恩情两清了,从此以后,不再相见。”

说完,拉着孟倩幽回了房间。

林晗嫣随后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少年抿唇,看着皇甫逸轩的房间的门许久,又看了看皇甫拾梦的房间,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转身指着地上带头兵士的尸体吩咐:“将他拖去外面,割下头颅,悬挂城门上三日示众。”

男人应声

“还有,这客栈的掌柜的救我有功,赏金百两。”少年接着吩咐。

男人看了眼所在角落里已经傻掉的掌柜的,眉头微皱了下,但还是应了下来。

“掌柜的!”少年冲着掌柜的方向温和的开口。

“来、来了……”掌柜的回神,连滚带爬的来到少年面前。

回头,指着皇甫逸轩六人和自己在住过的这四间上房,说:“这四间以后留着,莫要再让其他的人住,至于房钱,我会每月让人给你送来的。”

番外一 49 诡异

掌柜的愣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男人皱了皱眉,喝问:“怎么,你不愿意?”

掌柜的如梦初醒,喜不自胜,连连点头:“愿意,愿意,小的愿意。”这么好的事情不愿意的人是傻子。

少年点头:“好,你每日都要派人打扫,保持里面干干净净的,要是让我知道你没有照做,你这客栈以后不必开了。”

掌柜的恨不得举起双手双脚来保证,“一定,一定,绝对的派人打扫,公子请放心。”

少年点头,大步走了下去,出了客栈,几百名黑骑整整齐齐、恭敬的站在外面,齐声见礼:“主子!”

少年扫视了他们一眼。

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他们的前面。

少年回头,留恋的看了皇甫拾梦的房间一眼,上了马车。

马车远去。

男人留下处理善后。

一刻钟过去,所有的人撤去,客栈前恢复了寂静。

住店的客人们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悄悄的来到了门边查看,果然,一个人也没有了,松了一口气,欢喜的告诉其他人:“没事了,没事了。”

人们一阵欢呼,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掌柜的却犹如做梦一般不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伸出手,狠狠的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很疼,疼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这说明是真的,他没有做梦,真的有人每日里都包了他的四间上房。立时,腿也有劲了,人也不哆嗦了,利索的从地上爬起来,“噔噔噔”的大步跑回了柜台里,弯腰,从柜台下面拿出了两个大红的喜字,举着吩咐伙计:“快快快,贴到外面,这是天降大财呀。”

伙计也是刚回过神来,应声,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接过喜字,就往外走。

“你个蠢蛋,浆糊,浆糊。”掌柜的看他傻愣愣的往外走,急的骂他。

伙计人彻底的回过神来了,摸着头嘿嘿一笑,一溜烟的跑去了后院去打浆糊。

掌柜的笑眯眯的看着他,挺直了自己的腰,这才想起那位少年还给许诺给了他金子呢,不知道送房钱的时候给不给一起送来。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没有理会楼下的动静,进屋以后,拖去外衣,径直躺在床上休息,至于那道出边境的手谕,则被皇甫逸轩随手扔在了桌子上。

“明日一定嘱咐他们,回去后谁也不许说起这事。”皇甫逸轩小声嘟囔。

孟倩幽笑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第二日一早,六人早早的起来,收拾好了自己,让伙计送了早餐上来,吃过,去了楼下结房钱。

“不用了,昨天那位公子已经替几位付过了。”掌柜的满脸堆笑的说。

皇甫逸轩拿出银子放在柜台上:“他是他,我们是我们,我们住的房钱自然是有我们来付。”

掌柜的愣住,看向林晗嫣。

林晗嫣一字不差的说了一遍。

掌柜的错愕,还没回神,皇甫逸轩已经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几人跟在身后。

“哎……”掌柜的伸手,想要阻拦。

皇甫逸轩,六人已然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掌柜的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看着桌上的银子,慢慢的伸出手,拿起银子,没有放在柜台里,而是放去了另外一个小盒子里,小声嘟囔:“我可不能因小失大,等这几位客官再来的时候,我将银子还给他们好了。”

出了小镇,人烟稀少,几人的速度快了一些,即使这样,来到边境,喊杀声也从远处传来。

皇甫逸轩心里着急,骑着马直接冲到了守边境的兵士前。

兵士们骇了一跳,同时举起手里的兵器对准了他们六人:“退后,退后,再不退后,休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皇甫逸轩没有下马,直接将手里的帛绢抛给了其中的一名兵士:“手谕!”

兵士慌忙伸手接过,看了他一眼,将信将疑的打开,看请上面的内容和大印时,慌忙就要跪下。

“不必了,打开城门,我们要立刻出边境。”听着远方的厮杀声,皇甫逸轩语气有些着急。

兵士应声,挥手命令:“开城门,开城门!”

厚重的城门刚被打开了一条缝,皇甫逸轩便迫不及待的催马走了出去,三个孩子和林晗嫣在中间,孟倩幽走在最后。

出了边境,皇甫逸轩的马催的越发的急,几乎是一路狂奔的来到了边关。

武国的城门也是紧闭,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一行六人急行溅起漫天尘土,守城的兵士早就看在了眼里,站在城门上大声吆喝着他们停下。

皇甫逸轩直接骑马到了他们的面前,勒住了缰绳,仰头,吩咐:“开门!”

褚文杰和齐王爷以及孟清和林仲都去了战场,只留下一小部分兵士守城门,现在是特殊时期,兵士自然不肯轻易开城门,喝问:“你是……”

没等他问完,林晗嫣上前来,仰头,“开门,世子和世子妃回来了。”

林晗嫣在边关呆了十多年,守城的兵士认得她,听清了她的话,丝毫不敢犹豫,快步跑了下来,迅速的打开了城门。

皇甫逸轩打马进入,留下一句:“你们回城,我去战场看看。”

孟倩幽抿唇跟上,同样吩咐几人:“你们回城。”

夫妻两人一前一后,去了战场。

林晗嫣愣了一下,催动马儿到了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面前:“小郡主,大公子,我们先回总兵府吧。”

皇甫拾梦点头。

皇甫曜月也是乖巧的点头。

几人朝着总兵府的方向而去。

皇甫逸轩疾驰间,听到了马蹄声,回头,看到是孟倩幽跟上来了,微微减缓了一下马的速度,等她追上后,才和她并肩骑行,朝着战场极速而去。

刚走了一般,喊杀声突然没有了,整个战场仿佛突然停止了一般没有了任何的声息。

皇甫逸轩心里发沉,一个不好的念头在脑海里闪过,手中的马鞭扬的更快,马儿催的更急。

而此刻战场上是静寂一片,不但是褚文杰和齐王爷,孟清目眦尽裂,就是林仲也恨不得抽了大皇子的筋,剥了他的皮。

因为两军正酣战的时候,远处督战的大皇子命人鸣鼓收兵,鹰国的兵士们如潮水一般退去,而武国的兵士们想要乘胜追击的时候,大皇子运足内力,哈哈大笑,笑声狰狞而得意。

褚文杰预感不好,命人鸣鼓收兵,武国的兵士撤退回来。

大皇子在众人的怒目下,挥手,远处城墙的杆子上缓缓的吊起来一个人。

“褚文杰,你看看这是谁?”大皇子扬高了声音问。

众人抬头看去。

吊着的人身穿武国少年服饰,低垂着头,长发披散,身上有斑斑血迹,身形和皇甫曜月相似。

众人的心头跳了跳,还没有说话,大皇子张狂而又自得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个丫头女扮男装混入我大皇子府,被我逮到,严刑逼供之下,竟然是贵国齐王府的小郡主,这真是连老天爷都在帮我呀,竟然将这么好的机会送到了我的面前……”

齐王爷忍不住了,催马上前,怒喝:“拓跋罕木,你到底想要如何?”

大皇子幽幽一笑:“我想如何?当然是跟你们谈条件了,我也不贪心,十座城池如何?”

“你做梦!”褚文杰也催马上前,和齐王爷并肩,断然拒绝。

主动权在握,大皇子有了底气,笑着问:“是吗?”

说完,挥手,吊着的人被放下了一些,其中的一个兵士伸手扯开了杆上之人的衣服,吊着人的一半白皙的肌肤裸露在了外面。

大皇子的问声也随之响起:“这样呢?”

“我要杀了你!”齐王爷已经被刺激的失去了理智,纵马就要上前。

大皇子身边的兵士齐齐搭起来弓箭对准了他。

褚文杰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齐王爷:“王爷,先不要冲动,我们并没有看清上面之人的真面目,是不是月儿还不一定。”

褚文杰不愧是大将军,临战经验丰富,心里觉得这是大皇子的计策,阻拦齐王爷。

齐王爷已经红了眼,失去了理智,这十多年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就跟他的命根子一样,如果真的是月儿,众目睽睽之下,受到这样的侮辱,那她以后还如何在众人面前抬头,如何在京城立足。

褚文杰的话稍稍拉回了他一丝理智,抬头,充满了血的目光阴骘的看着大皇子。

接收到了他的目光,大皇子哈哈一笑,“怎么,考虑清楚了吗?是不是觉得不够刺激,想要我所有的兵士们,全部看到贵国小郡主那曼妙无比的身姿。”

说着,又举起手。

“且慢!”

褚文杰沉着声音阻止他。

大皇子看向他。

“条件好说,你们把杆上之人抬起头来,也让我们看看到底是不是小郡主。”

“不愧是让我连吃了几天败仗的武国大将军,想的就是周到,可惜了,这次注定让你失望了,杆上之人就是你们的小郡主无疑,因为贵国的齐王世子和世子妃前几日曾不顾身份闯进了我的府里妄想救出这个丫头,只可惜……”

番外一 50 慌张的齐王爷

“你把她们怎么样了?”齐王爷听得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发黑,怒问。

“自然是被他们逃跑了,我如果抓到了他们,还会在这里跟你们废话吗?直接开口要五十个城池了。”大皇子半真半假的说。

关心则乱,齐王爷立刻就相信了他的话。

褚文杰却是有很多疑问,抬眼,眯起眼,重新审视被吊起的女子。皇甫逸轩和孟倩幽武功不弱,而且孟倩幽还会制作各种迷药,要是真的探知了皇甫曜月在大皇子府,绝对会千方百计的救出月儿的,绝不会让她落入现在这个境地。

孟清也想到了其中的关键,像被火烤着一样焦灼的心终于冷静下来一些。

齐王爷沉不住气了,开口,大声嚷道:“好,我们答应你的条件,你先把人放下来再说。”

大皇子没动,也没应,只是嘲弄一笑:“先放人?你们是把我当成三岁小孩来糊弄吗?”

“那你要如何?”看了吊杆上的人一眼,齐王爷急切的问。

“大军后退两百里,十个城池奉上,我立刻放人!”

“你休想!”齐王爷刚要张嘴应下,褚文杰先一步拒绝。

“褚大将军,你……”齐王爷侧头,怒瞪着他。

褚文杰看着前方,却小声说这话:“王爷,这件事有诈,你仔细想想,如果真的是月儿,拓跋罕木肯应会立刻让我们看的。他一再推辞,正好说明,月儿被救出来了,已经不再他手里了,所以他才如此心虚。”

齐王爷愣住,要发的火也立刻消失了,抬头,眯眼,仔细的打量着吊杆上的人。

大皇子只看到褚文杰的嘴唇在动,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齐王爷听完之后,抬头打量着吊杆上的女人,明白过来,褚文杰这是起了疑心了,低咒了一声,提高了声音问:“怎么样,你们答不答应?”

“条件我可以答应,你把人放下来,让我们看看到底是不是月儿。”褚文杰应声。

大皇子哪里敢答应,吊杆上等人本来就是假的,是他这几天没有讨到好处,且有败相的情况下,差点愁白了头发才想出来的这个计策。是他命手下从附近村子里找来的和皇甫曜月身材有几分相像的女子扮成的,人若是到了他们面前,自然全部暴露了。压下心里的不安和恐慌,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不屑地冷哼一声,使用了激将法:“我听闻贵国的齐王爷对这孙女疼宠得很,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看来这传言就是传言,当不了真的。”

“你一再不让我们看人,莫不是你这城墙上的人是假的吧,月儿已然被轩儿和幽儿救走了吧?”褚文杰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大皇子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大的大嚷:“这怎么可能?我这……”

话没说完,远处有马蹄声传来,在这寂静的战场上显得格外响亮。

众人望去。

两匹马并肩疾驰而来,一男一女,男的是皇甫逸轩,女的是孟倩幽。

大皇子看清了马上之人,变了脸色,立刻吩咐:“撤,快撤,撤回城内。”

齐王爷和褚文杰也看清了马上之人,狂喜,一直悬在心头的惦念放了下来。

众兵士让开了一条道路,两人直接到了齐王爷和褚文杰面前。

“轩儿,月儿呢?”齐王爷开口急切的问。

“她们回总兵府了。”

这一句话,犹如天籁之音,沁入到齐王爷的心脾里,冲散了他心里的所有担忧和不安。高喝了一句:“拿箭来!”

弓箭手上前,恭敬地把自己手中的箭交给了他。

齐王爷接过,搭弓拉弦,箭头直接对准了城墙上的吊旗,手松劲,箭飞出,带着苍劲的力道,在鹰国的兵士们还没想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箭将鹰国的吊旗射下,高声宣战:“拓跋罕木,你等着,三日之内,我定然带人攻破你鹰国的边城,让你跪在我的面前。”

大皇子刚逃回了城中,听了齐王爷的宣战,坐在马上的身子不禁歪了歪,这十多年他也是苦练精兵,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报自己当年战败之仇,可是他高估自己了,武国的兵士比鹰国的还要兵强马壮,以现在的形势,如果他们真的发了狠,说不定三天之内真的能攻下自己的边城。

想到此处,厉喝:“来人!”

属下应声。

“你速回皇城,启禀父皇,就说现在战况危机,让他增派十万精兵过来。”

“是!”

城外,齐王爷这一箭射出,武国的兵士们齐声呐喊高呼,声势震天,震的鹰国的兵士们心里直发颤。

褚文杰下令,大军有序的掉头,回城。

一进城门,齐王爷抛下几人直接打马回了总兵府。

总兵府外,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以及皇甫皓站在府门口,看到齐王爷骑着马飞奔而来,皇甫曜月喊着:“爷爷!”飞快的冲了上去。

齐王爷勒住马,直接从马上跃到皇甫曜月面前,拉过她,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仔细的看了一遍,没有受伤的痕迹,松了一口气,随即放开了她,黑沉着脸往府里走。

皇甫曜月愣住,不解的看向皇甫拾梦。

“爷爷生气了。”皇甫拾梦小声的告诉她。

皇甫曜月明白过来,立刻跟了进去:“爷爷,我错了,我知道让您担心了,我以后……”

“跪下!”齐王爷停住脚步,回头厉声呵斥她。

皇甫曜月再次愣住,漂亮的大眼睛不相信的看着齐王爷。

“还要我再说一次吗?”

皇甫曜月回神,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委屈的喊了声:“爷爷。”从小到大,别说下跪了,就是连大声呵斥,齐王爷和齐王妃也没有过。

“跪下!”齐王爷加重了语气。

皇甫曜月跪在了地上。

皇甫拾梦抿唇没有说话。

皇甫皓想要上前求情,被皇甫拾梦拉住,冲着他摇了摇头,小妹这次贪玩的太过了,要不是自己的爹娘冒险找到了他,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是尸首一具了。

皇甫皓停住了脚步。

皇甫逸轩、孟倩幽、褚文杰,孟清还有林仲随后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情形,谁也没有说话,去了大堂里坐下。

皇甫曜月眼巴巴的瞅着他们,希望有人帮自己说话,可几人谁也没有理会她。

齐王爷开口,声音里有着自责:“我平日里宠着你,是因为,我觉得你们做事情有分寸,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敢不经过同意,私自出府,随着大军来到边境。害的你爹娘,大姐,小弟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你。”

“爷爷,我也没想到会出事,我只是想着来边境看看,等舅祖父打完仗以后就随着他回京的。”皇甫曜月小声的辩解。

“那你可曾想过,在京城,人人巴结你,讨好你,是因为你是郡主,离开了京城,你就是一文不值的一个路人,所有不确定的危险都会发生。”

皇甫曜月张嘴还要辩解,皇甫拾梦轻轻咳嗽了一声。

皇甫曜月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老实认错:“爷爷,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真的知道错了吗?”齐王爷沉着声音问。

皇甫曜月连连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那好,现在回房,把你认识到的错误写下来,写不好,就不要吃饭了。”

皇甫曜月错愕,抬头,看向齐王爷。在看到他不容置疑的脸色时,这才意识到,齐王爷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自己是真的犯下了大错了。低下头,老老实实的应声。

“小妹,走吧,我带你去房间里。”皇甫拾梦走上前来,轻声说。

皇甫曜月站起来,随着她去了房间内。

“姐夫,你也太严厉了,月儿还小,只是一时好奇之下跟着来了边关,说几句就行了。”看这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走的看不到人影了,褚文杰才心疼的开口。

孟清也是心疼,不过他不敢说,听闻了褚文杰的话,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十多年了,第一次严厉的训责皇甫曜月,齐王爷比他们还心疼,闻言,看了他们一眼,坐去了坐位上,闷闷的,不再说话。

孟倩幽看气氛有些沉闷,轻轻开口:“逸轩,把这几日的经历给父王和舅舅说一下吧,让他们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她这话一落地,齐王爷猛地抬头,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什么心理准备,你们答应了别人什么?”

“父王,我们没有答应别人条件,只不过梦儿无意之下救了一个少年,而那个少年的身份,我和幽儿猜测应该是明国的太子……”

皇甫逸轩的话还没有说完,齐王爷噌就站立起来,声音拔高了许多:“你说什么,明国太子?梦儿救回来的?”

“是啊,我们还看出……”

“不用说了。”齐王爷慌忙开口,阻止他,“战事完了,我们立刻回京,一天也不要多呆。”

说完,指着林仲:“还有你,如果明国的人有什么动静,不要放他们进边关,就说我说了,我们武国不欢迎他们。齐王府更不欢迎他们。”

番外一 51 心思

林仲懵头懵脑的,根本没听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不过还是下意识应声:“是,王爷!”

皇甫逸轩失笑:“父王,我还没有说什么事呢,你这反应也大了些。”

“没什么好说的,我累了,回房歇息了。”说完,站起身,往自己的房间里走,经过林仲身旁时还又特意的叮嘱了一句:“我的话,记住了!要不然你这总兵也别当了,直接去边外放羊吧。”

林仲身体一僵,愣住。

齐王爷径直从他的身边闪过,回去自己的房间里。

“将军,王爷的意思是……?”林仲实在不明白齐王爷是什么意思,挠着头,不好意思的问褚文杰。

褚文杰也是摇头失笑:“王爷的心情今日有些不佳,您不用理会,做好你自己的份内之事即可。”

林仲愣愣的点头。

褚文杰转头向皇甫逸轩,问:“轩儿,你接着说,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甫逸轩把自己几人进去鹰国境内发生的事,和大皇子带兵封锁了边境,而自己带着他们不得已去了明国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褚文杰听得心情跌宕起伏,听他说完,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好有了出边境的手谕,否则明国要是也借此出兵,我们就被动了。”

皇甫逸轩当时是为了出边境,不得已想出来硬闯的下策,现在想来,自己也是后怕,幸亏没有那样做,否则会真的引起两国战争,造成生灵涂炭了。

孟清听完皇甫逸轩的话,知道几人没事,心里也是高兴:“你们没事就好,王爷今日下了战书,三日之内攻破鹰国的边城,你们要是不累的话,我们来研究一下。”

皇甫逸轩什么都讲了,唯独没有告诉众人拓跋罕木垂涎他一事,一想到他曾经用那样恶心的目光看着自己,皇甫逸轩神色里的杀气就压制不住,点头,有些咬牙切齿的应声:“好,三日之内,攻破边城,杀了拓跋罕木。”

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回了房间后,皇甫曜月还没有从齐王爷训斥她的事情中回过神来,进门后,闷闷不乐的坐在了椅子上。

皇甫拾梦倒了一杯水,放在了她面前。“小妹,爷爷这些天担心坏了,尤其听说你被带入了大皇子府,当即就要去救你,要不是爹娘用计让舅祖父困住了他,他也跟着我们去了。”

皇甫拾梦抬头,声音里有着委屈:“我不是怪爷爷责罚我,可是他不应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是女孩子,他这样做,让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皇甫拾梦深深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小妹,爷爷教过我们,我们不是寻常的百姓,我们是齐王府的小郡主,我们的一言一行,京城里的所有人都看着呢。虽然爷爷、奶奶不约束我们,让我们活的恣意张扬,但是我们的身份在那,你女扮男装离家出走,这消息现在估计已经传遍了京城,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而这一切都需要爷爷奶奶、爹娘去善后,你有想过,你回京后,怎么面对他们的议论吗?爷爷今天只所以这样罚你,也是让你记住,以后切不可再意气用事。一个心血来潮,想要怎样就怎样,那是不行的,凡事要三思而后行。”

皇甫曜月咬唇,不再说话,低头沉思。

屋内一片静寂。

好一会儿,皇甫曜月抬头,神情已平静下来,眼里也是满满的懊悔:“大姐,我错了,我马上去写认错书。”

说完,站起来。

皇甫拾梦由衷的笑了出来,先帮着她铺好宣纸,替她研磨,并给他吃定心丸:“小妹,你真心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好,爷爷不会真的生你的气的。”

皇甫曜月想开了,心情好了,爽朗的性格又回来了,调皮的对皇甫拾梦吐了下舌头:“我知道,爷爷那么疼我,不舍得不理会我的。”

皇甫拾梦笑着摇头,皇甫曜月低头开始认真的写认错书。

大堂里,几人商议完以后,各自回房去休息。

林仲来到了后院,先去见了自己的爹娘。

林从文和林夫人来了边关以后,一开始对京中的事情不能释怀,林从文偶尔清醒的时候更是郁郁寡欢,有好几次差点自尽而亡,多亏了林夫人及时发现,喊来郎中救回了他。

慢慢的,经过林夫人和林仲以及林晗嫣的开导,加之没有了外力的刺激,林从文渐渐的想开了,也接受了这一现实,开始融入了这边的生活当中,神智也恢复的和以前差不多了。这次齐王爷他们到来,林仲和林夫人以平民百姓自居,并没有特意的出现在几人面前。

林仲到了他们屋内,闲话家常一般先说了这几日的战况,然后把齐王爷对鹰国的战事目标也告诉了他们。

林从文听完,点头,“仲儿,与鹰国一战是个契机,如果真的三天之内攻破鹰国边城,这是大功一件,当今皇上会给你嘉奖的,以为父的猜测,应该会调你回京。”

林仲微愣,睁大了眼睛:“这、这不可能吧?”

“如果为父猜测的不错,当年世子是想留你在京中重用的,如果不是为父和你母亲、妹妹一再拖你后腿,如今在兵部,你也应该是侍郎了,距离兵部尚书也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林仲摇头:“父亲,切莫这样说,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的,儿子升不升官都高兴。更何况,我们在这边关十多年,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您二老也过得开心,所以,等战事一了,我会私下里去求世子,让我们继续留在边关,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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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从文急忙阻止:“切不可这样做,我们老了,在哪儿都无所谓。可是娃子们不行,他们到了说亲的年纪,如果在边关娶了亲,自此一生只能呆在边关了,当年连累了你,现在不能再连累娃子了,听为父的话,听从朝廷的调遣,我们不强求回京,但如果有机会,也不要推辞。”

“可是……”林仲欲言又止。

林从文明白他的担心是什么,道:“你无需担心为父和你妹妹,十多年过去了,所有的事情早已淡了,该忘却的也早已忘却了。”

这话出,林仲知道自己的父亲确实释怀了,可是自己的妹妹那儿……,想起林晗嫣第一次见到皇甫皓时的表情,林仲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和林从文夫妇打过招呼,林仲又来到林晗嫣的院子里。

连日的奔波,又脏又累,林晗嫣回了总兵府,安排好了皇甫拾梦三人以后,回了自己的院子内,命人打来热水,舒舒服服的洗过澡后,想要踏踏实实的睡上一觉,可是心里惦念着前方的战况,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听到所有人都平安的回来了,才闭上了眼睛睡了一会儿。林仲来的时候,她正好刚睡醒。

林仲来到院子里,丫鬟站在门口禀报。

林晗嫣听了,掀开门帘,迎出门外:“大哥,快进来!”

林仲走进屋内,坐在椅子上。

林晗嫣倒了一杯水放在了他的手边:“今日战况如何?我看世子和世子妃策马过去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凝重的很。”

“无事,拓跋罕木这几天在战事上没有占到便宜,急眼了,竟然弄了一个女孩假扮成小郡主吊在了杆子上,威胁我们让出十座城池,幸亏世子和世子妃及时赶到,揭破了这一切,否则有王爷在场,还不知会发生什么情况。”林仲三言两语把战场上的事告诉了她。

“齐王爷疼宠两个孙女是出了名的,为了她们什么条件也可能答应,这也不算稀奇。”林晗嫣笑着道。说完,话锋一转:“不过,拓跋罕木竟然想出了这样的计策,倒是挺出乎我意料之外的。”

“万幸的是他今天才想出了这个主意,如果是前两天,还不知会怎样呢。”林仲道。

林晗嫣点头。

林中忽然想起了一事,不解的问:“小妹,你们在明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世子说完以后,王爷命令我以后不许明国的人轻易进入边关呢?”

林晗嫣微愣,笑问:“大哥能否把话说明白一些。”

林仲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林晗嫣听完,失笑,解释:“大哥,小郡主救那少年应该是明国的皇族之人,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王爷怕的是那少年喜欢上了小郡主,想要求娶吧。”

林仲恍然,点头:“我说呢,王爷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兄妹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林仲几次想要把父亲猜测的他们一家有回京希望的话告诉林晗嫣,让她好有个心理准备。可是几次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直到最后起身走出林晗嫣的院子,也没有说出来。只是站在院外,回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回京对于自己的小妹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二日,尽管众人一再相劝,齐王爷还是跟着披挂上阵,说什么也要亲自看着鹰国的边境被攻破、拓跋罕木这个狗东西被活捉。

番外一 52 攻陷

昨日齐王爷放了豪言壮语,激发了兵士们的斗志,今日所有的人都是热血沸腾,士气高涨,一路来到了鹰国的边境。

拓跋罕木今日没有开门迎战,而是阴沉着脸站在城墙上。昨日他命人回去请父王调派十万精兵过来,可直到现在连半个精兵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到了鹰国边境,看到城门没开,趁着士气高涨,褚文杰命人去城前叫阵。

拓跋罕木没有应阵,只是站在城墙上阴骘的看着下方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边的武国的兵士,不知在想写什么。

叫阵不出,褚文杰下令,进攻。

武国的兵士们搬来了梯子,撞木,攀爬的攀爬,撞城门的撞城门。

一场混战和厮杀爆发。震天的喊杀声传出去老远,武国边关内的老百姓听的清清楚楚,留守在城里,站在城墙上的孟倩幽等人听得更加真切。

一个时辰后,城门眼看就要攻破,鹰国境内传来无数计的轰隆隆的脚步声,褚文杰听在耳朵里,脸色大变。

大皇子却是狂喜,十万精兵总算是到了,褚文杰的人已经死伤了无数,决计不会是自己的对手了。

走下城楼,骑上战马,大皇子下令:“打开城门,今日我要杀的他们片甲不留。”

已经摇摇欲坠的城门被打开,大皇子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孟清提刀迎了上来。

两人在城门前一番厮杀,孟清力壮,武功上略胜一些,很快占了上风。

有了十万精兵做后盾,大皇子有了底气,也不畏惧,始终沉着冷静的与他对战。

孟清一时也无法拿下他。

齐王爷见状,催马就要上前,皇甫逸轩拦住他:“父王莫动,我去!”

催马来到他面前,喊道:“清儿,退下!”

孟清虚晃一招,退回了他身边。

看清是他,大皇子精神越发的亢奋,二话不说,直接挥着兵器攻了上来。

皇甫逸轩端坐马上,等他到了面前,才纵身跃起,身体凌空,朝着他凌厉的攻过去,直取他要害。

大皇子武功也是不弱,险险的躲过他这一招。

两人你来我往,很快过了十数招。

两国的兵士厮杀也正酣。

褚文杰和齐王爷站在远处观战。

孟清领着兵士们想要攻破城门。

皇甫逸轩和大皇子的武功不分上下,两人你来我往过了不下百招,还是没有分出胜负。

而武国的兵士们已经略处于了下风。

“鸣金收兵!”褚文杰当机立断,下了命令。

齐王爷也知道战事对自己这边有些不利,没有阻止。

武国的兵士如潮水一般往后退。

没有大皇子的命令,鹰国的兵士们也没有追杀。

皇甫逸轩也听到了鸣金声,想要抽身而退,大皇子却哈哈大笑,紧紧缠住他不放:“想走,没那么容易。留下来陪我逍遥一番。”

孟清见状,欲要再次上前帮忙。

齐王爷阻止了他。

从昨日他就感觉轩儿一提起大皇子就有一股欲杀之而后快的戾气,今日正好是个机会。

一时间,战场上只剩下了两人的厮杀。

所有的人全部看着他们。

大皇子的话落,皇甫逸轩身上的戾气斗然增加,手下的招式更加的凌厉。

大皇子不敢在轻敌,专心应对。

又是十数招过去,两人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整个战场上也寂静无声,所有的人都看着两人越来越激烈的打斗,心里不由得暗暗为自己各自的人加油。

皇甫逸轩始终沉着,冷静,久攻不下,大皇子却有了焦急之色,今日是大好的时机,如果捉住了皇甫逸轩,那么武国的城池唾手可得,心念起,气浮躁,手下的攻势露出了破绽,皇甫逸轩抓住了这一时机,毫不犹豫的出手,大皇子犹如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大皇子!”鹰国的兵士惊慌高叫,挪动身体,想要接住他。

皇甫逸轩哪里会让他们如愿,紧跟着跃了过去,想要趁势结果了大皇子的性命。

鹰国的兵士慌忙举起来兵器挡在了他的面前。

“轩儿,回来,剩下的交给我们了。”褚文杰大喊,同时下令:“重整旗鼓,攻城!”

大皇子被打飞了出去,极大的鼓舞了武国兵士的气势,一反刚才的疲惫,摇旗呐喊着又冲了上去。

皇甫逸轩这一下,足足要了大皇子的半条命,即使高空落下,被兵士们接住,还是吐出了几大口鲜血,眼前阵阵发黑,强撑着即刻吩咐兵士们:“撤!撤回到城内!”

鹰国的兵士全部退了回去,企图关上城门。

孟清领人已经杀到了城门口,岂容他们轻易的关上。

又是一场酣战,到处都是喊杀声,厮打声。

城门一破,大皇子气得又吐出了几口鲜血,挣扎着摇摇晃晃的坐在了马背上,闭了闭眼,不甘的下令:“放弃城池,后退二十里!”

大皇子带兵撤退,褚文杰并没有派人追击,命人打扫了战场,安排了伤残的兵士,送信回了边关,告诉孟倩幽等人鹰国的边城已经攻下,稍加整顿以后,明日再继续向着鹰国的皇城进发。

接到报信,留守的兵士们一阵欢呼,孟倩幽则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详细的询问了战场上的情况,得知大皇子被皇甫逸轩打伤,领兵后退了五十里,笑着点头:“这场战争快结束了。”

这场战争士大皇子发起了,如今他受了伤,没有了打下去的精力,鹰国很快就会派人来谈和了。

这也是褚文杰命令兵士不乘胜追击的原因,两国打仗,苦的是兵士,这几天的恶战,他带来的人已经损伤了四五万,再战下去,死伤的人会更多,这不是他希望的。

孟倩幽嘱咐同样被留在城里的褚尧,看好城门,自己匆匆的下了城楼,骑上快马来到了鹰国的边城,先打听了安置伤残兵士的地方,直接来到这里,迅速的开始给兵士们止血,包扎。

孟倩幽的大名武国的兵士都知道,看到她过来,即使缺胳膊断腿的兵士们也强忍着不喊疼了,满头大汗的看着她,眼里露出希翼的光。

孟倩幽知道他们目光中表达的意思,可是这么多的人她也安排不下,但还是笑着安慰众人:“大家好好养伤,当今皇上定会妥善的安置你们的。”

不是她,而是当今皇上,伤残的兵士们听出了差别,眼里希冀的光散去,地垂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断臂残腿,情绪霎时低落不少。

孟倩幽于心不忍,可是她也安排不下这么多的人,又不想做空头承诺,抿唇,心情沉重的查看兵士们的伤势。

皇甫逸轩听说她过来了,也赶了过来帮忙。

伤残的兵士们受宠若惊,能的世子和世子妃亲自来看望,顿时觉得自己受的伤值了,连刚才低落的情绪也恢复了不少。

大皇子领兵退出去了二十里,发现褚文杰并没有带兵追过来,勒住马,命令丢盔卸甲了的兵士们原地休息,自己则抬头阴狠的看着被占领的边城上,高高挂起的武国的大旗,心里明白,边城已失,战局已定,自己已无力回天,十多年的筹再今日毁于一旦。昔日向武国索要十座城池的想法也随着这一战消失,而且想要休战,自己的父皇还要答应武国各种卑鄙无耻的条件。

不甘心的收回视线,看着因为一口气跑出了二十里,而累的东倒西歪在地上的兵士们,眼里的阴郁越发的浓重。

鹰国皇城也很快得到了大皇子战败的消息,朝堂上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惶恐的,求和的,埋怨的,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老皇帝强撑着精神眯着眼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的大臣乱做了一团,却连斥责的话也没有。他老了,身体不行了,早该退位了,可是他相中的接班人,拓跋这个长子却迟迟没有子嗣,这原本不是个大问题,等他当了新皇,多纳写妃嫔就行了,可是就在他写好了诏书,想要把皇位交给他做的时候,却意外得知了一个消息,拓跋竟然喜欢男人,他不信,派人暗中去调查,得到的结果是真真切切的,他当时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归西去了。无奈之下,强撑着身子管理着朝政,为的就是让拓跋有机会领兵去攻打武国,哪怕是得了一座城池也好,这样把皇位传给他也不至于让天下人诟病,可现在,他战败了,那皇位一时半会更不能传给他了。

褚文杰和孟清做好了安排后,也来到了临时搭建的安排伤残兵士的地方,看到皇甫逸轩和孟倩幽两人都忙得满头大汗,心里感动,吩咐两人:“你们去歇息一下吧,剩下的交给军医来做。”

伤重的孟倩幽都看过了,剩下的也只是受伤不严重的兵士了,两人点头,嘱咐了所有的军医几句,走了出去。随意的冲洗掉手上的血迹。两人并肩走在大街上。

也许是知道城池换了主人,各家各户的门窗紧闭,没有一个人出现在大街上。

褚文杰也严令了兵士不许骚扰百姓,还是在城外埋锅造饭,所以大街上静悄悄的,除了偶尔有那么一队巡逻的兵士走过,再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番外一 53 胁迫

“打算如何对付他?”两人并肩走在大街上,孟倩幽开口询问。

“不死不休。”皇甫逸轩知道她问的是大皇子,轻轻的吐出了这几个字。

孟倩幽没有说话。

拓跋罕木将皇甫曜月带入自己的府中,这个可以说是无心之过,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在自己一行人去救人的时候,对皇甫逸轩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这纯粹是属于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拓跋罕木已受伤,今日丢了边城,士气也会低落,如果舅舅明天乘胜追击,朝前推进五十里不成问题,到时鹰国的皇族应该恐慌了,他面临的境地会很难,我们要防止他狗急跳墙,做出疯狂的事情来。”

皇甫逸轩点头“知道了,我一会儿便找舅舅去商议一下,如今天色快晚了,你留在军营里不方便。你先回去,明日等我们的消息。”

抬头看了眼天色,孟倩幽嘱咐了皇甫逸轩几句,骑马出了城,回了武国的边关。

第二日,果真如皇甫逸轩所说,褚文杰带领兵士们,毫不费力的朝前推进了五十里。

大军的士气越发高涨。

鹰国的皇族却恐慌成了一锅粥,照这样的速度,不出几天,褚文杰带人就能攻到皇城了。

老皇帝也有些坐不住了,连发了两道圣旨让拓跋罕木求和。

辛辛苦苦筹谋了这么多年,结果没有几天便被打的溃不成军,割城求和,拓跋罕木心里的愤怒和不甘可想而知。接到圣旨后,原本黑沉的脸色此刻比天上的乌云还要沉,遥望着边城的方向眯起鹰眼,心里思量着什么。

感受到了他的怒意和杀意,传旨的人低着头,不敢说话。

大皇子战败,心情正不好,自己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多嘴的好,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良久,拓跋罕木收回了视线,伸手接过了圣旨,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的说:“回去禀报父皇,明日我会派人过去求和。”

传旨的人低着头,战战兢兢道:“皇上的意思是让大皇子您亲自去求和。”

他的话落,一道凌厉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视线里带的戾气压得他连气都不敢喘了。

躬着身,冒着汗,腿脚也吓得开始打哆嗦了。

好半晌,拓跋罕木才收回了凌厉的视线,声音的越发的低沉:“回去禀报父皇,就说我知道了。”

传旨的宫人应声,哆哆嗦嗦的应声,哆哆嗦嗦的转身,步伐不稳的走到马边,用了好几次力,才翻身上了马,骑着马远去。

第三日,没等褚文杰带兵继续推进,拓跋罕木便派了人过来求和,条件是割让五座城池给武国。

褚文杰没应。如果武国战败了,要割让十座城池,现在鹰国战败了,却只割让五座城池,他们想的美。挥手,示意手下把他撵出去:“回去告诉拓跋罕木,十多年前一战,我心存仁慈,饶过了他的性命,签订了协议,两国从此以后,互不相犯,如今他出尔反尔,多次扰我边境,这次不能这样轻易的放过他,要么,拿二十座城池来换,要么用他的性命来换。”

他的话落,谈和的人心里叫苦不迭,鹰国原本就幅员狭小,城池不多,而且皇城和边境相隔用也就几十个城池,如果给了武国二十个,那等于把皇城直接送到了武国的眼皮子地下,他们什么时候想打,什么时候都可以打。

揣着这个想法,回去给拓跋罕木回禀。

拓跋罕木气得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怒道:“简直是欺人太甚。”

一众人等吓得不敢说话。

看着一个个低垂着头,毫无斗志的属下,拓跋罕木心里早就蓄谋已久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咬着牙吩咐:“大军后退三十里,安营扎寨,不可妄动。”

众人抬头惊诧的看着他,不知在这求和的紧要关头,他为何下了这样的命令。

拓跋罕木抬头,望着武国边城的方向冷笑。

第四日,鹰国没有派使者过来。

褚文杰等人也没有多想,二十座城池不是小数目,给他们一两天的考虑时间也是可以的。

而他们不知的是,拓跋罕木已经离开了营帐,装扮成了一名普通的鹰国的百姓,带了两个武功高强的随从,从一条他以往去清风楼时经常走的隐蔽道路,出了鹰国的边境,来到了武国境内。

他有特殊癖好,不敢在鹰国内放肆,所以多方打听到了武国境内的这个清风楼,但如果他每个月都要出入边境到武国境内,时间长了不免引起人怀疑,对于他那些想要争夺皇位的兄弟们来说也是一个大好的机会,所以,他命人秘密开辟了这条道路,好方便自己进出武国境内,没想到此刻却派上了用场。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拓跋罕木心中冷笑,褚文杰绝对想不到,自己这个时候,敢潜入武国境内。而且无论是孟倩幽还是她的那双女儿,只要活捉了一个,就能扭转这场败局。

来到清风楼所在的小镇,领着随从直接去了清风楼,却看到大门紧锁,清风楼前荒凉一片。

派随从拦住一个过路的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清风楼早在许多日前就已经被封了,至于原因,不知道,只知道清风楼里的老鸨被和所有的打手被带走了。

听了下日子,拓跋罕木眯起了眼睛,这应该是自己带皇甫曜月离开清风楼没几日。

看来是皇甫逸轩和孟倩幽领人把清风楼给灭了。心中又冷笑了两声,这清风楼背后的主子是谁,他早就派人打听过了,要不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过来这边,而不怕被人发现。

遥望着边城的方向,拓跋罕木露出了冷笑,弃了马车,换了马匹,一路带着随从快马加鞭来到了边城。

打了胜仗,大军往前推进,边城的百姓们沉浸在一片兴奋之中,谁也不会注意拓跋罕木乔装打扮混进边城。

孟倩幽和以往一样,吃过早饭,嘱咐过几个孩子以后,去了城墙上布置。

城墙的守卫的兵士有些松懈,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高兴的谈论着大军打了胜仗的事。看到孟倩幽上来,才心虚的一溜烟跑回来自己的位置。

孟倩幽看在眼里,也没有训斥他们,大军在前,这里自然是安全的,兵士们紧绷了几天的心松懈一些也是可以的。

总兵府内,孟倩幽走后,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以及皇甫皓收拾好了自己,出门,来到了前厅,林晗嫣已经在前厅等着了,看到三人过来,笑着道:“走吧,我领你们去看看边关的集市。”

自从大军出征,三人一直呆在总兵府里没有出过门,早就憋坏了,昨天听林晗嫣说今日到了边关集市的日子,便齐齐央求孟倩幽想要去看看。

想着也无事,孟倩幽应允了,嘱咐几人要跟着林晗嫣一起去,早去早回。

三人高兴的不行,满口答应。

集市不远,走路也是是一刻多钟的事,四人也没有坐马车,闲逛着,边走路边看风景,慢慢悠悠的朝着集市进发。

拓跋罕木到了边城的时候,天色将近中午,大街上人来往的人比较少了,三人隐匿在暗处,观察着总兵府内的情况。

孟倩幽在城墙上巡查了一圈之后,下了城墙,翻身上马,朝着前方大军的驻扎地而去。

林晗嫣领着三人逛完了集市,看她们买了一些自己喜欢的小玩意后,就一路有说有笑的往回来了。

拓跋罕木听到了皇甫曜月欢快的声音,眼里的幽光闪过,挥手,示意自己的两名随从做好准备,自己也蓄积了力量,准备一击成功。

四人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在接近,继续说笑着朝着总兵府越走越近,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还时不时的拿着自己手里的小玩意互相逗弄对方一下,孩子的心性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离总兵府还有不到一百步,林晗嫣感受了危险的气息,皱眉,不露痕迹的查看了一下四周,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可是她感受到了被人盯住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拓跋罕木看清了她的动作,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那日在自己府内,他已经感觉到了,林晗嫣的气息不是很浅,那说明她的武功也不是很高强,以自己的身手对付她这样的十个八个都不成问题。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却又看不到人在哪里,林晗嫣心里着急,面上也没有显出来,而是笑着催促三人:“小郡主,大公子,天色晌午了,我们走快一些,早些回去吃饭。”

逛了一上午,三人也确实累了,点头,加快了脚步。

林晗嫣紧紧的跟在三人身后,警惕的看着四周。

三步,两步,一步……到了自己下手的最佳位置,拓跋罕木跃起,径直朝着皇甫曜月袭来,两名随从紧跟其后,目标很明显,皇甫拾梦和皇甫皓。

察觉到不对劲,林晗嫣的手已经早就握住了腰间软剑,看到有人跃出,喊了一声:“小郡主,大公子,小心!”挥剑迎了上去。

番外一 54 

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以及皇甫皓也反应过来,立刻扔掉了手里的小玩意,身形后退,堪堪躲开了来人的攻击。

一击没成,被林晗嫣坏了好事,拓跋罕木心里恼怒,一个凌厉的掌风朝着林晗嫣打来。

林晗嫣承受不住,身子急剧后退,空中喷出了一口鲜血。

“大小姐!”

守在总兵府的兵士看到了眼前的情况,惊恐的喊了一声,纷纷抽出腰间的大刀冲了上来。

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以及皇甫皓也攻了上去。

拓跋罕木一声冷笑,目标明确的朝着皇甫曜月伸出手。

尽管他作了伪装,可是他的一双鹰目却是无法遮掩,皇甫曜月认出了他,惊呼一声:“你是拓跋罕木!”

她的话落,林晗嫣大吃一惊,挥剑又迎了上去,边出招应付拓跋罕木边吩咐:“去喊世子妃回来!”

拓跋罕木武功高强,凭他们几人和兵士们根本奈何不了他。

一个兵士应声,拔腿朝着城墙的方向跑去。

孟倩幽虽然没有内力,但是武功路数奇怪,难缠的很,拓跋罕木领教过,听了林晗嫣的话,对着两个随从下令:“带走一个即可。”

听闻皇甫逸轩和孟倩幽有三个孩子,眼前的三个必是无疑了,无论抓到了哪一个,用他来胁迫皇甫逸轩足够了。

两名随从应声,加快了进攻的速度。

皇甫拾梦三人武功再好,毕竟也是孩子,力气上首先不敌,没过多少招,便有些吃力了。

总兵府门前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林从文听了下人的禀报,当即起身,拿起了自己多年不用的大刀,吩咐林夫人:“你呆在府内,不要乱动,我出去看看。”

自己不会武功,出去了也是添麻烦,林夫人点头,在身后焦急的嘱咐:“你小心一些。”

林从文已然拿着大刀走了出去。

到了府门前,看清眼前的形势,毫不犹豫的提着大刀攻了过来。

“爹,他是拓跋罕木,您去调派人手,千万不要让他跑了。”林晗嫣边气喘吁吁的应付着其中一名随从的攻击,边对林从文大喊。

“嫣儿,你去,爹来对付他。”林从文看到林晗嫣嘴角的血迹,心疼的说。手里的大刀也毫不犹豫的朝着其中的一人攻了过去。

他没有去过鹰国,不认得拓跋罕木,但是能除掉一个是一个。

又加入了一人,拓跋罕木心里着急,再这样纠缠下去,等孟倩幽回来了,他们别说抓走其中的一个孩子了,就是逃离这边关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送信的兵是气喘吁吁的跑去了城墙上找孟倩幽。却被告知孟倩幽去了大军驻扎的地方,急忙给守城的兵士简单说明了城内的情形,让他派出一小部分人去帮忙,并牵出了一匹快马,骑着出了边关,去给皇甫逸轩和孟倩幽报信。

听闻拓跋罕木进了城,守城兵士的小头目大惊的同时,急忙召集了十多名兵士,亲自带着去城内,并嘱咐人关了城门,防止拓跋罕木从城门逃出去。

孟倩幽到了大军驻扎的地方,听闻大军今日没有继续前进,等着拓跋罕木派使者前来送达谈和的条件。

孟倩幽找到了皇甫逸轩,帮他弹了弹衣服上的尘土,笑着道:“拓跋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翻不出多大的浪花来了,你和父王不如今日随我回城,好好的梳洗一番,养足了精神对付他。”

齐王爷和皇甫逸轩不是军中之人,随时可以自由离去,闻言,皇甫逸轩点头,找到了齐王爷,让他一起跟着回城。

一连在军中呆了好几日,齐王爷也确实感觉有些受不了了,当下点头。

皇甫逸轩又去给褚文杰和孟清说过之后,三人骑着马离开了大军,回武国的边境。

刚走出不远,看到远方一骑,带着尘土,飞驰而来。

皇甫逸轩眯起了眼睛,细细打量,看清是守总兵府的兵士时,催马迎了上去,喝问:“发生了何事?”

兵士看清是皇甫逸轩,勒住马,从马上滚落,单膝跪在地上,禀报:“世子,拓跋罕木进了边城,欲对两位小郡主和大公子不利!”

“你再说一遍!”齐王爷也催马跟了上来,听了兵士的禀报,不相信的问。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却对看了一眼,没有半丝犹豫的催马朝着边城疾驰而去。

齐王爷一看,赶紧催马跟上。

等兵士起身,翻身上马以后,三人三马后面已经是尘土一片了。

城内。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还没有抓到人的拓跋罕木心里着急,出手更加的重了。要是搁到往日,别说林从文和林晗嫣这两人,就是他们这样的十个八个,他也是不放在眼里的。无奈前几日被皇甫逸轩打了一掌,受了重伤,如今内力完全发挥不出来,攻势也打了折扣,才让这些不入眼的小人物在他面前蹦跶了这么久,越想心里的戾气越重,大喝了一声,用尽了全部的内力,将林从文震飞了出去。

“爹!”看林从文被打飞出去,跌落在地上,林晗嫣惊呼了一声,一个分神,也被随从一个掌风打飞了出去。

只剩下了气喘吁吁的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皇甫皓三人。

机会到了,拓跋罕木鹰目露出势在必得的光,大手朝着皇甫曜月伸来。

皇甫拾梦挡在了她面前,手中的软剑带着一丝风声到了他的面前,眼见就要削断他的大手。

拓跋罕木被迫收回手,阴沉一笑,再次攻了过来。

两名随从也同时攻向两人。

皇甫拾梦两人慌忙抵挡,毫无还手之力。

皇甫皓过来解围,被一名随从挡在了一边。

林从文和林晗嫣咬牙,站了起来,手持兵器又攻了过来。无奈两人都受了伤,行动迟缓,心有余而力不足。由于打斗的圈子太小,位置转换快,一旁的兵士们根本就没法上来帮忙。

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两人已经累得大汗淋漓,呼吸喘喘了。

拓跋罕木知道机会来了,大喜,瞅准了一个空隙,凌空飞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皇甫曜月。

“小妹!”

“二姐!”

两声惊呼。

皇甫拾梦和皇甫皓两人欲上前解救,可是被两名随从死死缠住,分不开身。

人已得手,拓跋罕木发出号令:“撤!”

两名随从应声,收回了招式。

皇甫拾梦得了空隙,毫不犹豫的朝着拓跋罕木扑去:“你放开我小妹!”

这一扑,用足了力气,身形也极快,拓跋罕木一时不察,竟然被她扯住了双腿,动弹不得。

“砍断她的双手!”拓跋罕木拎着皇甫曜月,阴冷的下命令。

两名随从上前,眼看着手中的利剑对着皇甫拾梦就要削下去。

“大姐,你松手!”皇甫曜月惊恐的尖叫。

“大姐!”皇甫皓也是惊恐的喊了一声,手中的利剑朝着一名随从掷出,身体一跃,趴在了皇甫拾梦的背上。

“大公子!”林晗嫣的尖利的嗓音更加的惊恐,想也没想,纵身一跃,压在了皇甫皓的身上。

“噗!”利剑刺入皮肉,发出沉闷的响声。

随从手中的剑刺入了林晗嫣的身体里。

“嫣儿!”目睹了这一切的林从文疼的肝胆俱裂,手里的大刀朝着随从毫无章法的挥来。

随从慌忙抽出林晗嫣身上的剑硬生生的接下了他这一招,带起的鲜血刺红了在场兵士的眼睛,也刺激令林从文的神经。使他陷入了癫狂之中,口中大叫着:“你还我女儿的命来。”手中的大刀不要命的招招直逼随从的要害。

随从一时奈何不了他。

周围的一直插不上手的兵士分成两拨,分别朝着拓跋罕木和另一名随从攻了过去。

拓跋罕木动弹不得,只好一只手拎着皇甫曜月,一只手抵挡兵士们的进攻。

皇甫皓没想到林晗嫣会帮自己挡下了这一剑,愣住。

“皓弟,我抱住他,你想法把月儿救下来。”到了此刻,皇甫拾梦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决不能让拓跋罕木再次把月儿抓走。

皇甫皓回神,应声,抖开林晗嫣的身体,拿起她手里的剑,毫不犹豫的朝着拓跋罕木刺去。

拓跋罕木无法躲闪,情急之下把皇甫曜月拎到了自己面前,挡住了皇甫皓的进攻。同时脚上聚集了内力,想要震开皇甫拾梦。

皇甫拾梦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不但没有放手,反而抓的更紧了。

皇甫逸轩三人来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两个女儿,一个被钳制住,一个趴在地上,死死的抱住拓跋罕木的大腿,而林晗嫣紧闭双眼躺在一边的地上。

两人从马上双双跃起,居高临下朝着拓跋罕木攻来。

齐王爷也是目眦俱裂,纵身一跃,来到了拓跋罕木面前,大掌带着凌厉的风声打向了拓跋罕木。

三面受敌,拓跋罕木反应极快,把皇甫曜月举在了头顶的同时,一脚踢飞了皇甫拾梦。

齐王爷慌忙撤了招式,伸手接住了皇甫拾梦。

唯恐伤到皇甫曜月,皇甫逸轩和孟倩幽两人也收回了凌厉的招式。

拓跋罕木死死的抓住皇甫曜月,朝着两人得意的大笑:“皇甫世子,世子妃,你们没想到吧,我竟然敢潜入边城抓了你们的女儿,这下我们是否该好好的谈谈条件了?”

番外一 55 

皇甫逸轩淡淡一笑,语气极其的不屑和轻视:“凭你?手下败将,也想跟我们夫妻两人谈条件?”

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回答,拓跋罕木微愣。

“放下我女儿,给你个全尸!”新仇旧恨一起,皇甫逸轩连放过他的话也没有,直接告诉了他下场。

拓跋罕木回神,狂妄一笑,“凭你?这话说大了一些……”说到这,举着皇甫曜月要挟:“我若想离开这边城,不会费吹灰之力。”

皇甫逸轩没有再跟他废话,无视他手里的皇甫曜月,直接攻了上去。

孟倩幽也没有犹豫,随后出招。

齐王爷接住皇甫拾梦,放好以后,看她嘴角流出的鲜血,抬起袖子,心疼的帮她擦干净,轻声问:“梦儿?感觉怎么样?”

皇甫拾梦强忍疼痛,露出一个微笑:“爷爷,我没事,救妹妹要紧。”

齐王爷抬眼,看向眼前的打斗,声音低沉充满杀意:“轩儿,不必手下留情,我齐王府的人从来不受胁迫,哪怕丢了月儿的命也在所不惜。”

清清楚楚的听了他的话,拓跋罕木心里微凉,怀疑自己先前打探出来的消息是假的,不是说齐王爷视孙女如命,半丝委屈也不会让她们受吗?今日为何竟要舍了皇甫曜月的性命。

他迷惑不解,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却心里明白,手里的招式更加的凌厉。

拓跋罕木有些狼狈的左挡右闪,不见了刚才的沉着。

林晗嫣躺在地上,生死不明,林从文已经疼的失去了理智,手里的大刀毫无章法,乱砍一气,那癫狂的样子似想要跟随从同归于尽。

随从反而乱了手脚,不知该如何应付,连连后退。

皇甫皓也是抿紧了小嘴,绷紧了面容,拼了命一般将手里的利剑一招接着一招的刺了下去。

见此,齐王爷纵身跃过去帮忙。

皇甫拾梦跑过去,小心翼翼的抬起了林晗嫣的上半身,将手探在了她的鼻息下,感受到她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后,心中一喜,吩咐兵士:“喊丫鬟出来,帮我把林小姐抬进去。”

兵士慌慌张张的跑进去喊人。

不一会儿,林夫人跌跌撞撞的从府里跑了出来,看到林晗嫣的惨样,惊叫一声:“嫣儿!”扑了过来。想要伸手抱住林晗嫣,却对着她满身是血的身子不敢下手,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恐慌和害怕:“嫣儿,你这是怎么了?”

“林夫人,您冷静一下,林小姐还有呼吸,我们先把她抬近府里去医治。”皇甫拾梦也是红了眼眶,但却是冷静的劝说。

“好好好,”林夫人慌忙应声,让开身体,命令跟来的丫鬟:“快快快,你们几个把小姐抬进去。”

几名丫鬟七手八脚的抬着林晗嫣往府里走,鲜血滴滴答答的落了一路。

皇甫拾梦提起裙摆,快速的跑进府里,跑回了自己的屋子里,从包袱里拿出了止血药,快速的跑去了林晗嫣的屋子里。

林晗嫣已经被安置在床上趴着,就这一会儿多的功夫,床单已经被鲜血浸湿了一片,林夫人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嫣儿,你醒醒,睁开眼睛看看娘。”

林晗嫣毫无反应,脸色越来越苍白。

皇甫拾梦撕开林晗嫣后背的衣服,把止血药快速的洒在了她的背上,血立刻止住了,林晗嫣还是一动不动。

抿唇,抓过林晗嫣的手,把手搭在她的脉搏上,仔细的把了脉后,吩咐人拿来了纸笔,写下了一个方子,命人速速去抓药回来。

总兵府外。

几个回合后,拓跋罕木真切的感受到了皇甫逸轩和孟倩幽两人毫不顾忌的杀意,心头真真切切的起了凉意,原本用皇甫曜月威胁他们放自己离开的心思荡然无存了,招式也慌乱起来。

孟倩幽瞅准了机会,身体下滑,从拓跋罕木的脚边滑了过去,手里的匕首,带着寒光削向了他的脚踝。

拓跋罕木感受到了危险,想要躲避,可是皇甫逸轩已然用泰山压顶的方式攻了过来。情急之下,把皇甫曜月对着皇甫逸轩扔了过去,趁着他接人的功夫,身体向一旁跃起,堪堪躲过了孟倩幽的这一匕首。

脚尖落地,刚要松口气,孟倩幽已然尾随而来,手中的匕首也毫不犹豫的跟到,目标很明显,就是要削掉他的一只脚。

拓跋罕木暗骂了一声,高高跃起,同时对着两名随从暴喝:“撤!”

他的动作不慢,皇甫逸轩的动作更快,接过皇甫曜月迅速放下,同时飞身而起,朝着拓跋罕木攻去。

拓跋罕木身形被迫落回了原地,还没等回神,孟倩幽的匕首已经到了他的脚边,一道寒光闪过,一道血色喷涌出来。

拓跋罕木愣住,低头,不相信的看着自己被削掉了一半的脚踝。

孟倩幽身子原地一个反转,另一只手里的匕首同时挥出。

又是一道血雾,伴随着一道震破天际的喊声:“啊……”,随即拓跋罕木高大的身躯直挺挺的朝后倒去,砸在了地上,发出了一道沉闷的响声,溅起了漫天的尘土。

他的两名随从被这喊声惊得分了神,一个被齐王爷凌厉的掌风打了出去,一个被林从文的大刀砍到,立时没了命。

拓跋罕木躺在地上,挣扎着要起身。

皇甫逸轩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幽幽,杀意明显。

“你、你、你要想清楚,你要是杀了我,我父皇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定然会率兵与你们武国拼个鱼死网破。”两脚受伤,没有了招架之力,拓跋罕木也有了惧意,颤抖的声音没有任何力度的威胁。

“皓儿!”皇甫逸轩喊了一声。

皇甫皓抿唇上前,把手里的剑递给了他。

皇甫逸轩慢慢举起。

拓跋罕木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你敢!”

皇甫逸轩手里的剑落下,血色喷涌,拓跋罕木的人头和尸身分了家。

“主子!”随从大喊,挣扎着爬到了拓跋罕木的尸首前。

“人头留下,尸身你带回去,告诉你们的皇上,要么乖乖投降,成为武国的附属国,要么我带人半个月之内攻破你们的皇城,鹰国自此以后不复存在。”皇甫逸轩开口,声音清晰,没有温度。

随从没敢求情,哆哆嗦嗦抱起拓跋罕木没有头颅的尸身,踉踉跄跄的走到三人放马匹的地方,把拓跋罕木的尸身放在上面,然后费力的翻了几次,才上了马,打马摇摇晃晃的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来人。把人头给褚将军送去,将我刚才的话告之于他。”皇甫逸轩吩咐。

孟倩幽则收起了匕首,大步走进了府中,来到林晗嫣的屋子里,入目的血色,让她的心里发沉。

看她进来,皇甫拾梦开口说,“娘,我已经把过脉了,让人去抓药了。”

孟倩幽点头,走到床边,抓过林晗嫣的手,仔细的把了一下脉,抬头,刚要询问皇甫拾梦开的什么方子,林夫人“噗通”一下跪在了她的面前,抓住她的衣摆,急切的恳求:“世子妃,求求你,救救嫣儿。”

孟倩幽慌忙放开林晗嫣的手,急忙弯腰去扶她:“林夫人,您先请起,您放心,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救林小姐的。”

“不不不,世子妃,请您答应我,您一定会救活嫣儿。”林夫人没动,依旧跪在地上祈求孟倩幽。

“林夫人,林小姐受伤较重,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您先起来。”

林夫人听了这话,全身冰冷,如坠冰窖,看了眼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儿,更加急切的祈求:“世子妃,您医术高超,求求您一定要救活嫣儿,一定要救活嫣儿。”说完,挣开孟倩幽的手,就要给她磕头。

林晗嫣慌忙阻止住,搀扶起了她:“林夫人,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您别这样,要是让林小姐听到了,她会心疼的。”

林夫人站起身,扑倒了床边,轻声的呼唤:“嫣儿,嫣儿,你醒醒,你醒醒……”

随后走进来的林从文听到林夫人的声音,以为林晗嫣已经死去了,心中悲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摇摇晃晃,眼看就要跌倒在地。

皇甫皓上上前扶住了他,搀扶着他进了屋子里。

齐王爷和皇甫逸轩站在屋子外。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林仲夫人冲进来院子里,看到皇甫逸轩和齐王爷时愣住,回过神来,匆匆行礼:“见过王爷,见过世子。”

说罢,也不等两人应声,便急匆匆的跑进屋里,看清林晗嫣的状况后,眼前阵阵发黑,颤抖着声音喊:“小妹!”今日,她早早的去了集市上置办东西,直到刚才才回府,刚下马车,就听到了这个噩耗。

孟倩幽返身去了自己的屋子里,拿出了当年自己生产时剩下的半株血莲制成的药丸,匆匆回来,小心翼翼的撬开林晗嫣的嘴,放了进去。

可林晗嫣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根本不知道下咽,药丸起不到疗效,情急之下,孟倩幽扶起林晗嫣,在她后背没有受伤的地方重重拍了一下。林晗嫣的喉咙动了下,嘴里的药丸咽了下去。

孟倩幽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把林晗嫣放在了床上。

林从文见此,知道林晗嫣还没有死,放下心来,一屁股坐在屋内的椅子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林夫人转头,看到他嘴角的血迹,大吃一惊,急忙走到他面前,焦急的问:“老爷,您受伤了?”

林从文摆手:“我无事,你放心。”

林夫人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看他确实没有受伤的痕迹,稍稍舒了一口气,想起林晗嫣的情况,不禁眼中又蓄满了泪水,声音里也重新带上了哭意:“老爷,嫣儿她……”

“夫人莫急,有世子妃在,嫣儿不会有事的。”林从文安慰她。

没想到林夫人的眼泪流得更凶,哽咽说道:“世子妃也无法保证能救活嫣儿。”

林从文愣住,嘴巴张张合合,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丫鬟把药抓来,快速的熬好,端了进来。

林夫人接过,含着眼泪小心翼翼的给林晗嫣一勺一勺喂了下去。

孟倩幽走出屋外,对着齐王爷和皇甫逸轩摇了摇头。

两人脸色阴沉,没有说话。

兵士把拓跋罕木的人头送去了军营,并将城内的情况如实的告诉了褚文杰和孟清,以及林仲。

三人大惊。

林仲霍然站起来问:“我妹妹现在如何了?”

兵士摇头:“小的来时,小郡主已命人把小姐抬进了府里,至于后面如何,小的也不知道。”

“将军!”林中看向褚文杰,喊了一声,意思不言而喻,想要回去看看林晗嫣。

褚文杰摆手:“去吧,告诉世子,他的消息我收到了,今日就悬挂拓跋的头颅,如果鹰国没有反应,明日大军就朝着他们皇城开进。”

番外一 56 失子之痛

林仲应声,骑着快马回了城中,直奔总兵府,下了马之后,一路奔跑着来到了林晗嫣的院子里,看到齐王爷和皇甫逸轩以及孟倩幽都站在院中,心中微凉,几个大步走了过去,也没有行礼,试探的问:“世子妃,嫣儿她……”

“林小姐受伤较重,吃过药后还没有醒过来。”

是没有醒过来,不是没救了,林仲微微松了口气。这才给齐王爷和皇甫逸轩行礼:“见过王爷,见过世子,我来时将军说了,如果今日鹰国皇族不给回信,明日他便会带大军推进。”

皇甫逸轩点头:“知道了,你先进去看看令妹吧,有什么话我们一会儿再说。”

林仲应声,大步走了进去,看到林晗嫣的情状时,心中发沉。这几天在战场上见到了太多的死人,林晗嫣这种情况凶多吉少,能救回来的可能性极小。

林夫人看到他进来,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睁着哭的红肿的双眼看向他:“仲儿,你可回来了,嫣儿她……”

压下心里的不安,林仲上前扶住林夫人安慰:“母亲,您不用担心,小妹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真的吗?”林夫人果然得到了安慰,再次确认。

林仲没什么底气的点了点头。

林夫人确实信以为真,看向依旧紧闭双眼、昏迷不醒的林晗嫣,带着哭意道:“嫣儿,你听到你大哥的话没有,你会没事的,你还不赶快睁开眼睛看看母亲。”

林仲红了眼眶,林仲夫人见此偷偷的撩起了衣袖,擦了擦眼睛。

屋内气氛一片哀伤。

屋外,皇甫逸轩和孟倩幽的心头越发的沉重。

鹰国,皇城。

随从带着拓跋罕木的尸身回了军营,军中的将士们全部傻了,不相信的揪住随从的脖领一再的询问着真的是大皇子的尸身吗?

随从瘫坐在地上,抱着拓跋罕木的尸身痛哭。

其中一个脾气火爆的将士见此冲上去踹了他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上:“哭什么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从躺在地上,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们。

一干将士们听后怒火中烧,挽胳膊捋袖子,这就要下令,率大军回攻:“我们跟武国拼了,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得到安宁。”

有那头脑稍微清醒的,赶紧阻止:“大皇子遇害,连头颅都没有了,这件事还是赶快禀报了皇上要紧。”

随从这才想起皇甫逸轩的话,痛哭着爬起来,抱着拓跋罕木的尸身跌跌撞撞的回了马上,骑马去了皇城。

守城的侍卫听说他抱的是拓跋罕木的尸身,脸色瞬间煞白,脚下是生了风一般一口气跑进宫内,禀报了此事。

老皇上正在寝殿里休息,听闻,骇得猛然做坐了起来,暴喝:“你说什么?”

宫人胆战心惊的又禀报了一遍。

“胡说八道!”老皇上不相信,气怒,掀开被子,下床,踹了前来禀报的宫人一脚,气喘吁吁的喝斥:“胆敢这样诅咒大皇子,诛了你全家。”

宫人吓得“噗通”跪在了地上,低着头,不敢在说话。

老皇上气得气喘吁吁,下令:“来人,给我把那造谣的人拉进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造谣生事。”

宫人应声,跪着退了出去,宣了随从进来。

从武国的边城到鹰国的皇城,这一路的在马上颠簸,拓跋罕木身体内的那点血早已经流干净了,此刻随从抱着的就是一句干巴巴的尸身,可即便如此,传信的宫人还是一眼认出来了,吓得脚下几个趔趄,连声音也不稳了,对随从道“皇、皇上宣你进去。”

随从抱着拓跋罕木的尸身,一路来到老皇上的寝殿,进门,“噗通”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禀报皇上,大皇子他、他他……”

自己最中意,最喜爱的儿子,老皇上子岂能认不出来,当下眼前一黑,一口气提不上来,身子朝后倒去。

寝殿内的宫人乱成了一团,连看到无头的拓跋罕木的尸身也顾不上害怕了。

随从吓得睁大了眼,看着昏迷过去的老皇上,忘记了哭泣。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已经被抬到龙床上去的老皇上悠悠转醒,大喊了一声:“拓跋罕木,我的儿呀!”后,悲愤不已,老泪纵横。

宫人门不敢相劝,纷纷跪倒在床边。

老皇上颤颤巍巍的起床,宫人上搀扶着来到了拓跋罕木的尸身边,跪坐在了地上,伸手,颤抖着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尸身。

寝殿内一片寂静,宫人们大气也不敢出。

老皇上痛哭流涕,呜咽出声。

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从寝殿外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父皇,他们说大哥……”话没说完,看到地上的尸身时惊呼着扑了上去,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皇兄!”

老皇上止住了哭意,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恢复了威严尊贵的模样,问随从:“你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随从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老皇上听完,默不作声。

少年忍不住气血上涌:“父皇,决不能答应他们,我们要举国之力,为皇兄报仇。”

老皇上看着眼前的少年,沉吟不语。

边城内。

林晗嫣在昏迷了一个时辰以后,终于幽幽的醒转过来,睁开沉重的双眼,首先看到的是自己的母亲红肿着双眼焦急的站在床边。

“嫣儿……你醒了?”看到她醒来,林夫人欣喜不已,又哭又笑的问。

林晗嫣勉强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母亲,让您担心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林夫人一叠声说道。

林从文也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床边,看着林晗嫣。

“父亲。”林晗嫣喊了一声。

林从文点头。

林晗嫣的目光转过去:“大哥,大嫂。”

林仲夫妇点头。

“小妹,你刚醒,不要说那么多话,我这就请世子妃进来帮你看看。”林仲说完,转身要出去喊孟倩幽。

孟倩幽已然听到了他们的话声,打开门帘走了进来,走到床前,看林晗嫣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色,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林小姐,现在感觉如何?”

“有些冷。”林晗嫣如实回答。

孟倩幽的心一点点下沉,面色却丝毫未变:“你失血过多,浑身发冷也是正常的,养几天就好了。”

“是吗?”林晗嫣笑着轻轻的呢喃的问。

孟倩幽的头怎么也点不下去,只好低头拿过她的手,给她号脉。

脉象如预料中的微弱,几乎探不出来。

屋中的人都看着殷切的看着孟倩幽。

孟倩幽抿唇,把林晗嫣的手放回了被子内:“病情稳住了,尽量休息,不要多说话。”

“对对对,不说话,不说话,多休息。”林夫人附和的说着,给林晗嫣掖了掖被角。

孟倩幽站起来。

林晗嫣却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孟倩幽看向她。

林晗嫣深深的喘了一口气,对林夫人道:“母亲,我有话要对世子妃说,您们回避一下好吗?”

林夫人错愕,看向孟倩幽,见她没有任何不耐,又看了看林晗嫣苍白的脸色:“好,你们说,母亲这就出去。”

说完,对林从文道:“老爷,我们出去吧。”

林从文点头,转身往外走,林夫人跟在身后,林仲夫妇跟在后面。

所有的人都走了出去,只屋内只剩下了孟倩幽和林晗嫣。

林晗嫣深喘了一口气,开口,声音虚弱无比:“世子妃,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孟倩幽不语,看向她。

林晗嫣微微笑了一笑,松开了她的手:“您不必惊讶,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支撑不了几天了。”

沉默了一下,孟倩幽问:“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林晗嫣眼睛亮了一下,又黯淡了下去,缓缓的摇了摇头:“我在边关这些年,早已经想开了,也看开了,我如果有什么意外,唯一对不住的便是我的父母了,他们养了我这么大,还没等我孝敬,便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对不起,是我们连累了你。我……”

“世子妃切莫这样说……”林晗嫣急忙打断了她。可能是说的太快了,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嘴角竟然溢出了鲜血。

孟倩幽掏出丝帕,低头,轻柔的替她擦去。

“谢谢。”林晗嫣虚弱的道谢后,笑着道:“世子妃不必自责,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俗话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大概是老天爷觉得我以前做过的错事太多,如今想要收回我这条命吧,与你们无关。”

孟倩幽抿了抿唇,道:“如果你想见煜儿,我可以让人给他传信,但是边关距离京城上千里,即使快马来回也得十天左右,你……”

林晗嫣眼中露出狂喜,丝毫没有拒绝:“我等,我等,我一定等着见他一面。”

“好,你说话算话,一定要坚持住,我即刻派人给他送信。”孟倩幽眼眶有些发酸,忍着心头汹涌的情绪说道。

林晗嫣缓缓点头,脸上露出笑容:“您请放心,我一定会坚持到煜哥哥到来的。”

番外一 57 远见

孟倩幽走了出去。

林晗嫣收回殷切的眼神,想着皇甫煜的面容,微笑着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林小姐累了,让她好好休息,你们尽量不要去打扰她。”

走出屋外,孟倩幽对院内的林家人道。

众人点头。

孟倩幽从袖带了拿出了一颗药丸,递到林从文面前:“这药丸对您的伤势有帮助,您服下后也回去好好休息吧。”

林从文没接:“多谢世子妃了,老夫不需要。”

林夫人却上前,一把接过,道谢:“多谢世子妃了。”

孟倩幽点头:“父王,逸轩,我们也回去吧。”

齐王爷转身往外走,皇甫逸轩和孟倩幽跟在后面。

回了自己的院子内坐下,孟倩幽对两人说了林晗嫣的情况。

齐王爷不语。

皇甫逸轩起身走到桌边开始研墨。

信写好,刚要唤周安派人送去京城,这才想起他被自己派去调查清风楼幕后主人的事,而精卫早在找到皇甫曜月的下落时,也被自己派回京了。

“走驿站吧,八百里加急的送回去。”孟倩幽提议。

“不可,驿站是传送重要军事的地方,这种私事怎可动用八百里加急。”齐王爷反对。

皇甫逸轩也是不赞同,有一就有二,如果以后别人有私事也效仿,那岂不是乱了套。思量了一下,道:“送去青阳城的土豆粉店吧,让掌柜的想办法在三天以内把信送到京城。”

土豆粉店里的伙计都是普通人,不能像精卫那样没日没夜的赶路,可是现在也没有了别的办法,无奈,孟倩幽将信揣进了怀里,“青阳城不远,我亲自去一趟,傍晚以前赶回来。”

皇甫逸轩有些不放心:“我陪你去。”

孟倩幽拒绝:“不用,你们好好休息,说不定明日还有硬仗要打,我快去快回。”

发生了拓跋罕木独自潜入边城,差点又掳走了皇甫曜月的事,皇甫逸轩的心里怎么也踏实不下来,执意要跟过去。

孟倩幽无法,只得答应。

两人牵着马出来总兵府,朝着青阳城方向而去。

青阳城在边城和青阳镇之间,不多不少,正好都间隔五十里,当初青阳城的掌柜的去了京城应聘,孟倩幽是没有算开这么远的,别的不说,单是文彪他们送土豆的费用,也抵的上土豆粉店的五成收入了,在除去租店铺的费用和掌柜的以及伙计的工钱,一年下来基本上挣不到什么钱,还是皇甫逸轩劝说他:“青阳城离边城很近,边城又和周边几个国家开通了集市,说不定这土豆粉能流传到别的国家去,到时他们又可以大赚一笔了,孟倩幽这才同意,没想到今日竟然派上了这样的用场。”

青阳城如豆粉店的掌柜的姓程,当时进京,抱着也是一试的态度,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没想到最后成了,自己这掌柜的一当就是十几年,除了工钱高、稳定以外,世子妃对下面的人从来不苛刻,他干的既舒心又有劲,每天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笑容。

孟倩幽和皇甫逸轩两人到了的时候,正是半下午,中午的吃饭高峰过去了,晚上的还没有来,因此,不管是掌柜的还是伙计都坐在店内休息。

两人将马停在了土豆粉店前,掌柜的和伙计以为是来吃土豆粉的,立马来了精神,掌柜的迅速的去了柜台后,伙计小跑着出来,笑着招呼:“两位请进。”

孟倩幽边往里走边问:“你们掌柜的呢?”

伙计微微愣了一下,朝着店里大喊:“掌柜的,找您的。”

掌柜的抬头,笑问:“客官找我有何……”却在看清孟倩幽的面容时,急忙从柜台后走了出来,惊喜的问:“东家,您怎么来了?”

所有土豆粉店的掌柜的每年过年前,都会进京一趟,孟倩幽对掌柜的也是不陌生,直接开口询问:“店里有没有身体强健的伙计?”

掌柜的愣住,试探的问:“东家,你这是……”

“帮我送封信回京,千里之遥,三天内送达,身体要能扛得住。”

掌柜的了然,吩咐一名伙计:“去,上后面把柱子叫来。”

伙计飞跑去了后面,不一会儿一个高大黝黑的男子跟着他过来。

掌柜的介绍:“东家,这是柱子,我的侄子,小时候学过几天拳脚功夫,人也长得壮实,让他去三天之内绝对给您送到。”

上下打量了柱子几眼,见他体格健壮,孟倩幽点头:“好,就是他了,给他带些散碎银两和小额的银票,收拾好了,出来见我。”

掌柜的应声,领着柱子去了后院,一边给他收拾要用的东西,一边嘱咐他要做的事,道:“东家亲自来,这件事非同小可,记住我的话,你一定要办好。”

柱子点头,憨声憨气的应声:“大伯,我知道了,我一定把信送到,不会给您丢人。”

两人收拾完出来,孟倩幽把信递到柱子面前。

柱子接过,小心的放入了怀里。

孟倩幽又把一块腰牌交给了他:“你进京以后,直接去齐王府,对看门人亮出这块玉佩,就说找二少爷,他会领你进去的。”

柱子恭敬的应声。

“另外,切记,不要走小路,感觉马儿不行了,就赶紧买一匹,不要怕花银子,尽早把信送到才为好。”

“是,东家,我记下了。”

“信送到了以后,可以在京城里歇息几天再回来。想去逛逛京城也行,王府里自然会有人安排。”

柱子眼露欣喜的光,长这么大,别说去京城里,就是离青阳城最近的边城他都没有去过,这次不但可以去京城,还可以在那好好玩玩,这是他以前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事情。高兴的差点蹦起来,一个劲的道谢:“谢谢东家,谢谢东家。”

“去吧,外边有马。”柱子应声,脚步带风的去了外面,拿起了一道缰绳,翻身上马,骑着远去。

店里的伙计全部羡慕的看着他。

“东家快请坐,我这吩咐人沏茶。”

伙计们也回过神来,争先恐后的去了后面烧水,店里立刻空荡荡的了。

孟倩幽正好有事要说,同皇甫逸轩一快坐下,扫视了店内一眼,看到到处都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丝毫没有因为边关的风沙大,而弄得店里埋汰不堪,满意的点头,夸赞:“店里很干净,比我预期的还要好,程掌柜辛苦了。”

掌柜的受宠若惊,急忙回道:“东家,您说的哪里话,这店铺也有我的份,就算不为您,为我自己我也必须经营好呀。”

当初招聘的时候就说了给每个店里的掌柜的的分红,所以掌柜的才这样尽心尽力的。

“程掌柜的能这样说我很高兴,只不过我今日突然过来,除了让人替我往京城送信以外,还有件事要问你。”

“东家请说。”

掌柜的态度恭敬,躬身而立。

“你也坐吧,不必这样拘谨。”孟倩幽吩咐。

掌柜的谢过以后,半边屁股坐在了他们下手的凳子上。

孟倩幽看了一眼,道:“你在这青阳城当掌柜的也有十多年了,依你的了解,如果我们把土豆粉店开去别国,有几成的可能?”

掌柜的攸的抬头,惊喜的问:“东家,终于想起来要去别的国家开店了吗?”

“掌柜的这话从何说起?是不是你早就有这样的想法?”

提起这个,掌柜的来了兴致,也不拘谨了,一脸笑容的滔滔不绝的将这些年自己观察到的,和慕名前来吃土豆粉的各国的人告诉了孟倩幽。

孟倩幽仔细的听着,不时的点头。

掌柜的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兴奋之下,竟然把自己闲暇无事想出来的计划也说了出来:“东家,依我看,这去周边各国开土豆粉店存在的风险太高,您不如开辟一条新的道路,那就是在各国找有威望,有实力的商人,让他们自己去开店,我们呢,提供配方和土豆粉。”

孟倩幽点头,“程掌柜的有心了,这是一个好办法,我回去考虑一下。”

得了夸赞,掌柜的兴奋不已。

孟倩幽又详细的询问了边城和临近几国的一些风俗习惯,才在掌柜的和伙计们恭敬的目光中,和皇甫逸轩共乘一骑往回走。

信已送出,两人也不急着赶回去了,坐在马上说话。

“程掌柜的说的方法很好,你若是想要让天下人知道土豆粉店,这样做正好。”皇甫逸轩道。

孟倩幽摇头:“我想要的是耳目遍布周围各国,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一旦在别国出了事,连个躲藏的地方也没有。”

皇甫逸轩愣了一下,随即道:“月儿这次的事情是个例外,以后不会发生了。”

想到明国太子那看皇甫拾梦的目光,孟倩幽心里踏实不下来,叹息了一声:“谁知道呢,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皇甫逸轩也同时想到了这里,勒了下缰绳,没有说话。

两人回来边城内,缓缓回了总兵府,还没到门口,看到林仲在门前焦急的走来走去。

番外一 58 臣服?

两人策马上前。

林仲看到,急忙迎上前来:“世子,世子妃,褚将军命人传信回来,说鹰国已答应臣服,成为我们的附属国。”

“可提了什么条件?”皇甫逸轩跃下马来,问到。随后,又伸手接了孟倩幽下来。

林仲摇头:“没有,什么条件也没提。”说完,想到了什么,又急忙改了口:“说是让我们把拓跋罕木的人头归还回去。只有这一个。”

“褚将军如何说?”

“褚将军就是有疑问,觉得太容易了,才派了兵士过来,让您和王爷速去一趟军营。”

“我父王呢?”

“在府里等着了。”

“你去请王爷,我在府门前等他。”

林仲应是,小跑了进去。

“你留在府内,照顾孩子和林小姐,我和父王去一趟。”皇甫逸轩吩咐。

孟倩幽点头。

齐王爷走出来,有兵士牵了马过来。

父子两人同时上马,打马去了军营。

看着他们走远,孟倩幽才收回了视线,转身往府里走。

“世子妃请留步。”

林仲喊住他。

孟倩幽停住脚步,回头。

林仲在她面前一尺的地方站住,低沉着声音问:“敢问世子妃,我妹妹的情况如何?”

孟倩幽没有说话,看向他。

林仲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世子妃请明说吧,我承受得住。”

“我已经尽力了。”

一句话,说明了一切。

即使在见到林晗嫣的那一刻,便有了心里准备,林仲的身子还是不可抑止的颤抖了下,闭了闭眼睛:“还有多少时日?”

“我给煜儿去了信,他十天之内就会到了,这是林小姐的心愿,也许她能等到那时候。”

林仲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拱手,道谢:“多谢世子妃了。”

“林小姐会受重伤,全是因为我们,我这样做,也算是全了她的心愿,希望林总兵不会怪我们。”

“世子妃言重了,小妹心心念念了二公子十多年,如果能够相见,会笑着闭上眼睛的。”林仲说到此处,不禁红了眼眶,声音也略有些哽咽。

孟倩幽伸出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一下,却又想起身份不合,收了回去,轻轻说了一句:“我很抱歉。”

说完,默默转身走了进去。

林仲站在原地,好半天才挪动沉重脚步走进府内。

齐王爷和皇甫逸轩去了军营以后,和褚文杰,孟清猜测了半天以后,也没有猜出鹰国老皇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臣服了呢。不过,不打仗了,兵士们也不用在再受伤了,几人的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当即书信了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回了京城,询问皇甫巽的旨意,。至于鹰国那边,先把拓跋罕木的头颅还给了他们,宽限他们举国办完了丧事以后再谈后续的事宜。

四日后,凌晨,城门刚开不久。

已经看不出穿的是什么衣服的,风尘仆仆的柱子,到了齐王府门口,摇摇摆摆的身子从马上跌落了下来,“噗通”一声落在地上。

看门人一大早正在府门前打扫,见状,走了过来,低头,居高临下的询问:“你没事吧?”

柱子摔得头晕眼花,使劲摇了摇头,才看清看门人,用破锣嗓子,嘶哑的问:“你就是齐王府的看门的?”

看门人疑惑的打量了他几眼,回道:“我是,你是……?”

柱子从怀里摸索出了腰牌,连举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这么放在了自己的胸前,让看门人看清楚,嘶哑着嗓音开口:“带我去见二公子,东家有封信让我交给他。”

看门人看清了腰牌,听清了他说的话,急忙扔了手里的扫帚,低下身子,费力的扶起来他,走进府内。

府内的下人都起来了,陆陆续续的从他们面前经过,全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柱子。

柱子强撑着身子跟着看门人来到皇甫煜的院子前,被贺一挡住。

“贺统领,这是世子妃派过来的,说是有封信交给二公子。”看门人恭敬地说。

贺一点头,伸出手。

柱子没有反应过来。

看门人急忙提醒:“快把信拿出来,给贺统领,由他去交给二公子。”

柱子这才明白过来,但他实在没有力气了,喘着大气道:“在我的怀里,麻烦你自己拿出来吧。”

看他的样子,贺一也知道他已经到了极限,伸手入怀拿出信后,径直拿着进了院子。

皇甫煜和姜瑾刚起床不久,梳洗打扮后,正准备去给齐王妃请安,陪她吃早饭。

听了贺一的禀报,命他进来。

贺一把信恭敬的递给了皇甫煜:“二公子,这是世子妃让人快马加鞭送回来的信。”

孟倩幽派人送来的,皇甫煜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迅速接过,打开。信中孟倩幽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和林晗嫣为救几个孩子受伤,自己也无能为力的事全部说了出来,并告诉他,林晗嫣的伤势很重,如果他想要见她最后一面的话,尽快来边城,如果不愿意见,便不要过来了。

皇甫煜看完,跌坐在椅子上。

姜槿瑾看他神情不对劲,上前,轻声询问:“相公,怎么了?”

皇甫煜把手里的信交给她。

当年,皇甫煜和林晗嫣的事情闹得太厉害,整个京城里人都知道,姜槿瑾也不例外。成亲后,皇甫煜也不隐瞒她,将当年的是是非非也告诉了她。姜槿瑾知道皇甫煜在心里对林晗嫣还是有那么一丝割舍不下,看完信后,什么话有没说,当即去了衣箱边,打开,拿出几件衣服,又打开匣子,拿出几张银票放在包袱里,包好,走到皇甫煜面前,递给他:“相公,去一趟吧,全了你们之间的情分,也感谢林小姐舍身救了我们的儿子。”

皇甫煜抬头看着她,嘴唇哆嗦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去吧,我留在府里陪着母妃,等着你们回来。”姜槿把包袱塞进他的怀里,轻声劝说。

皇甫煜手指用力的抓紧包袱,眼中有了湿润,猛然站起身,一句话也没说,大步转身往外走。

“贺一,我们去边关。”

贺一应声,去了后院的马厩牵马。

皇甫煜大步来到了府门口,跃上马背,疾驰而去,贺一率几名暗卫在后面紧紧跟随。

姜瑾只跟着走出了屋子,便停住了脚步,看着皇甫煜头也不回的身影,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夫人,他……”

看门人搀扶着柱子,小心翼翼的询问。

姜瑾这才看到柱子几乎已经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急忙自己院子里的下人:“把他扶下去,先好好的睡一觉,等睡醒了,再给他准备换洗的衣服和吃食。”

两名下人应声,上来搀扶住柱子,去了客房。

看门人回了府门前,捡起自己扔在地上的扫帚,继续扫地。

和柱子相差不远的时间,一匹快马也跑进了京城,没用多长时间,一封八百里加急放在了皇甫巽的御案上。

皇甫巽打开,仔细的看过,也是皱起了眉头。略微沉思了一下,提笔写下了一封回信,命速速的传回边关,交给褚文杰。

皇甫煜出了京城,一路打马狂奔,脑中都是年少时和林晗嫣嬉戏的画面,借着寒风的呼啸,隐忍许久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E这些年都不知她在边关过的好不好,以前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如花儿一样的人儿,在风沙满天的边关,不知会变成了何种模样?

现在,有消息传来了,却是到了生死两别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他宁愿她活着,就算不在娇俏也好,就算边关的风沙早早的吹起了她脸上的皱纹也好,哪怕,哪怕,哪怕她失去了一条胳膊,一条腿也好,他真诚的希望她能好好的活着,可是这一切都成了奢望,她快死了,那个一直喊他煜哥哥,满心满眼里都是他的女人要死了。

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寒风掩饰了他的呜咽,可是心中的悲痛却如那奔流的江水一般,在他的心里破涛汹涌的翻滚,搅的他心里满满的都是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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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三夜,跑死了三匹良马,第四天早上,太阳初升,皇甫煜面色憔悴,双眼红肿,身体摇晃着到达边城。

如果他要来,肯定是这两日到达,孟倩幽早就派了皇甫皓等在城门前两天了。

他们一行人,全部如土里扒出来的一般,过往的行人都纷纷好奇的看着他们。

皇甫皓也看到了他们,迎了上去,恭声喊人:“父亲。”

“带路!”皇甫煜的嗓子几乎要发不出声音了。

“是,父亲。”皇甫皓翻身上马,走在前面。

皇甫煜跟在后面来到总兵府。

连续的骑在马上,他的双腿几乎已经僵硬了,连马都下不来了。

贺一一众暗卫比他强不了多少,一个个翻身从马上滚落了下来。

孟倩幽正好从府里出来,立刻吩咐守门的兵士合力把皇甫煜扶了下来。

“大嫂!”皇甫煜喊人。

孟倩幽点头,“去皓儿的房间里梳洗一下吧,林小姐支撑着等了你这么久,一定不想看到你这副样子。”

番外一 59 相见

“她……”皇甫煜开口,声音嘶哑难听,却在说了一个字后,没有了问下去的勇气。

孟倩幽叹息了一声:“你好好陪陪她吧。”

皇甫煜眼圈发红,却没有了眼泪流出来,抬脚走进了府内。

皇甫皓跟在身侧,领着他去了自己的房里。

再次深深叹口气后,孟倩幽吩咐守在门口的兵士:“把他们也扶进去,安顿好。”

兵士们应声,上前扶起贺一等人也进了府内。

洗完澡,换上带来的衣服,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了,又喝了两杯水,润润自己干涩难受的喉咙,清了清嗓子,感觉自己发出的声音不那么嘶哑难听了,皇甫煜吩咐皇甫皓:“走吧,带我过去。”

皇甫皓在前,皇甫煜在后,父子两人来到了林晗嫣的院子里。

对于林晗嫣的情况,林仲一直瞒着林夫人,曾经有几次张开了嘴,想要告诉她,可看到她花白的头发和粗糙的面容,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心存侥幸,说不定皇甫煜来了以后,林晗嫣一高兴,就好了呢。

今日仿佛老天听到了他的心声,一早睁开眼,林晗嫣就显得有精神,不但吃了一小碗粥,还有力气和家里人说笑了几句。

林仲高兴不已。老夫人则是更加的高兴,甚至还迫不及待的问林晗嫣好了以后想要吃什么,她现在就让人准备好,等她伤势好了以后天天做给她吃。

林仲夫妇也跟着帮腔。

林晗嫣微微笑了下,刚要张口说些什么,丫鬟掀开门帘走了进来,给几人行过礼后,对林夫人道:“老夫人,齐王府的二公子求见。”

林老夫人不相信,不确定的问了一遍:“谁?”

“齐王府的二公子。”丫鬟再次回道。

林老夫人噌就站了起来,尖声问:“他来做什么?”

“不、不知道。”丫鬟骇得倒退了一步,惊慌回道。

“不见!”林老夫人斩钉截铁的拒绝。声音却很平静,当年的是是非非过去了这么多年,她早已放下了。

可他如今有妻有子,却突然过来探望嫣儿算是怎么回事,如果仅仅是因为嫣儿救下了他的儿子,那么不用了,嫣儿不需要,他们家也不需要。

林晗嫣脸上却浮现了激动的神情,十多年了,终于又可以见到煜哥哥了,也不知道他是否和自己一样,变了模样。

林仲心知肚明,站起来,劝解:“母亲,是我给二公子传信让他过来见嫣儿的,过去的事您就不要计较了,让嫣儿……”

“你多此一举,早在我们来边关时,嫣儿就和他没有关系了。”林老夫人怒斥他。

林仲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解释。

“母亲!”林晗嫣喊她。

林夫人回头。

林晗嫣满眼希冀,语气恳求:“我想见见他。”

“你……”林老夫人刚要斥责她为了那个男人吃的苦还不够吗,可在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时,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伸手,把她散落在脸前的一缕头发帮她拿去了脑后,叹息了一声,恨铁不成钢的责备:“你这又是何苦呢?”

林晗嫣伸出手,抓住了林老夫人的衣襟,眼里泛出泪光:“母亲,他是我这一生的唯一呀。”

唯一爱过的男人,唯一想要生生世世跟他在一起的男人,唯一心心念念十多年仍然不愿忘却的男人。

“傻孩子。”林老夫人听明白了她的话,眼眶有些湿润,说了她一句后起身,去了脸盆边,打湿了帕子,重新给林晗嫣擦了擦脸,头发也给她顺了顺,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一些,才长叹了一声:“你这又是何苦呢,见了这一次,以后你……”

林老夫人下面的话没说完,林晗嫣也明白,她是怕自己见了皇甫煜一面之后,会永远再也放不下他,可她老人家不知道,自己也许没有几日的活头了,能在见到煜哥哥一面,是她临死以前最大的心愿。

林仲明白,不禁红了眼眶。

林仲夫人也明白,差点泪崩,赶紧扭过头去,不让林老夫人看到自己的情绪。

“让二公子进来吧。”林老夫人拍了拍林晗嫣的手,扭头吩咐。

丫鬟应声,走了出去,恭声回禀了以后,站在门边,挑起门帘。

皇甫煜走了进来。

众人看去,这么多年没见,皇甫煜几乎是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原来的模样,只除了周身多了一些精明和稳重的气息。

一进门,皇甫煜的目光变落到了林晗嫣的身上。

林晗嫣也同样激动的看着他,身子动了动,似乎是想要坐起来。

皇甫煜下意识的伸手,想要阻拦她。

林老夫人咳嗽了一声。

皇甫煜这才回神,收回目光,恭敬见礼:“见过夫人。”

林老夫人躲开身体,言辞有些犀利:“不敢当,我一介平民之身,哪里受得了二公子的大礼。”

皇甫煜立起身体,抿唇,没有说话。

林仲夫妇见礼:“见过二公子。”

皇甫煜伸手,虚扶了一把,“二位不必如此客气。”

“母亲,我们出去吧,让小妹和二公子单独说会儿话。”林仲对林老夫人说道。

林老夫人不同意:“那怎么行,二公子有妻有儿的不在乎,我们嫣儿可还是没有成亲的人呢,他们单独在一起,会被人说闲话的。”

林老夫人的这句话,像针一样扎在皇甫煜的心头,疼的他几乎要忍不住要弯下了身子。

“母亲,二公子和小妹多年未见,有好多话要说,我们还是回避一下吧。”林仲夫人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劝说林老夫人,并上前抱住她的一条胳膊,半是拖拽,半是劝解的拉着她往外走。

自己生的女儿,岂能不会知道这十多年来她想的是什么,林老夫人嘴上说的厉害,其实心里对皇甫煜能来也是高兴的,也就没再坚持,顺势跟了出去。

林仲对屋内伺候的人的吩咐:“你们也下去吧。”

屋内的丫鬟退了出去,林仲走在最后,并顺手轻轻的关上了门。

屋内只剩了皇甫煜和林晗嫣两人。

两人相望,林晗嫣泪奔,皇甫煜则是红了眼眶。

林晗嫣伸出手,轻轻喊了一声:“煜哥哥。”

皇甫煜紧走了几步,到了她面前,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嘶哑着开口:“嫣儿。”

十多年的相思,在这一刻终于得以相见,林晗嫣的眼泪犹如决了堤一样往外流,打湿了耳边的头发,灼烫了皇甫煜的内心。

掏出丝帕,如少时一般,轻柔的给她擦拭眼泪,却越擦也多。

“煜……哥……哥……”林晗嫣的声音颤抖的厉害。

皇甫煜轻轻点头,哽咽出声:“我在。”

林晗嫣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泪中带笑的说:“你能来看我,真好!我死而无憾了!”

皇甫煜的手颤抖的几乎拿不住丝帕,眼泪大颗的滴落了下来,嘴唇也哆嗦个不停,一个字说不出来。

林晗嫣反而笑着安慰他:“煜哥哥,你不必伤心,我很高兴,能救下大公子,还了你多年前的情分,就算死,我也心安了。”

皇甫煜终于发出了声音,却是泣不成声:“嫣儿,即使你恨我,怨我,我都希望你好好的。哪怕、哪怕,你苍白了头发,垂老了容颜,我也希望你活下来,所以,你答应我,坚持住,好好的活下去。”

林晗嫣笑着轻轻摇头,“煜哥哥,我这一生从来没有恨过你,怨过你……”

“嫣儿,求求你,恨我,怨我好不好?每天诅咒我不得好死也行。”皇甫煜急切的打断她:“我只求你好好的活下去。”

眼泪再次模糊了林晗嫣的双眼,让她渐渐的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声音也有些微弱了下去:“煜哥哥,有你的这些话,我死而无憾了。”

“嫣儿!”皇甫煜痛苦失声。

林老夫人出去后一直站在院子里,听出了皇甫煜的声音不对劲,慌忙推开林中夫人闯进屋内,看到眼前的情形,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几个大步走到床边,一把推开皇甫煜,惊慌的喊道:“嫣儿,你怎么了?”

林仲夫妇也跟了进来。

孟倩幽和皇甫皓走在最后。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的变冷,林晗嫣知道着急快不行了,露出一个虚弱的笑意,道:“母亲,我太累了,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不行!”林老夫人惊慌失措的尖叫:“嫣儿,你听母亲说,你若是抛下我和你父亲走了,你这是不孝……”

林仲也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慌了手脚,当即转向孟倩幽,恳求:“世子妃……”

孟倩幽抿唇,大步走到床边,抓起林晗嫣的手,把了下脉,尽管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心还是沉到了谷底。轻轻的放下,摇了摇头。

林老夫人的身体踉跄了一下,不相信的摇头,急切的抓住孟倩幽的手:“不会的,不会的,嫣儿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说完,双腿一弯就要跪下去,嘴里急切的恳求:“求求你,世子妃,过去的恩怨都是我们的错,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救救嫣儿吧。”

番外一 60 了却心愿

孟倩幽一把拉住她,将她的身体拉了起来:“林夫人,不是我不肯救,而是林小姐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即使最好的灵丹妙药也回天乏力了。”

“我不相信!”林老夫人对她嘶吼,“嫣儿刚才还是好好的,只这一会儿的时间怎么就不行了呢,你骗我,你骗我!”

“她那只是回光返照而已,林小姐的伤势我早和林总兵说了,她能坚持到今天,是因为想要见到煜儿。”孟倩幽声音不大,却有着不容置喙的肯定。

林老夫人看看自己的儿子,见他脸色沉痛,显然早就知情的模样,相信了孟倩幽的话,心中悲痛,扑倒床边,失声痛哭:“嫣儿呀,你还没有成亲呀,你怎么就忍心抛下母亲要走了呢……”

尽管泪眼模糊,林晗嫣却是露出了笑意,伸出手,抓住林老夫人的手,安慰她:“娘,女儿长这么大,让您操心了,女儿走后,您千万不要挂念,好好保重自己,和父亲安享晚年。”

林老夫人哭着摇头:“我可怜的嫣儿,你这是要了母亲的命呀。”

林晗嫣费力伸出衣袖给林老夫人擦眼泪:“娘,您莫要哭了,女儿多年所愿,今日也得以圆满,女儿是笑着走的,您老不要太伤心了。”

林老夫人哭的说不出话来。

林仲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桌面上,林仲夫人眼泪落在了地上。

皇甫煜止住了哭声,缓缓站直了身体后,又笔直的跪了下去,跪在了林老夫人的面前,声音哽咽,却清晰有力:“今齐王府二公子皇甫煜向林老夫人求娶林小姐为平妻,还望您老人家成全。”

屋中人愣住。

林老夫人也止住了哭声,愣愣的看着他。

林晗嫣反而是最清醒的,急忙劝阻:“煜哥哥,您这又是何必,我死后,葬在此处,大漠孤烟,风沙满天,埋葬了一切,了却了今生,不再有牵挂,是我多年的所愿。”

皇甫煜不理会她,重重的给林老夫人磕了一个头,再次请求:“还望您老人家成全。”

林老夫人的嘴巴张张合合,说不出话来。

孟倩幽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

林仲也明白皇甫煜的意思,忍不住出口劝阻:“二公子……”

皇甫煜犹如没有听到他的话,对林老夫人道:“既然您老人家不反对,那就是同意了。”说完,转头对孟倩幽祈求:“大嫂,请您马上去帮我们准备,我和嫣儿马上拜堂成亲。”

孟倩幽点头,抬脚往外走。

“皓儿,你过来。”皇甫煜招呼皇甫皓。

皇甫皓走上前。

“跪下,拜见你娘。”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皇甫皓已经跪在了床前,重重的一个头磕在了地上:“孩儿拜见娘亲。”

林晗嫣艰难的伸出手,对皇甫皓招手,示意他上前来。

皇甫皓懂事的跪着前行到了床前。

林晗嫣的手落在了他的头上,轻轻地抚摸着,流下满足而又幸福的眼泪:“好孩子,我很庆幸救下了你,你这声”娘“,圆了我多年的心愿。我死而无憾了。”

“孩儿谢谢娘的救命之恩,以后我就是您的亲儿子,请您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努力的,坚强的活下来,好让孩儿有侍奉您的机会。”

林晗嫣的手滑落到皇甫皓的脸上,喃喃道:“你回京后,代我向你母亲说对不起。以后我的牌位入了齐王府,成为了煜哥哥的平妻,也是给你的母亲带来了难堪,这不是我所愿,却是我一直向往的。在这里,我真心的给她道歉了。”

屋内所有的人都落下了眼泪,林老夫人更是哭的几欲昏厥过去。

皇甫皓也是红了眼眶,“娘,你不用说对不起,母亲不会怪你的。”

林晗嫣轻轻的,缓缓的点了下头:“我知道,你母亲是个好女人,但是这一声对不起是我欠她的,不仅为今日的事,还为十多年前的事。”

皇甫皓哽咽着应下:“孩儿知道了,一定会代娘转达的。”

林晗嫣露出欣慰的笑容,似放下心里的一个大石头般,再也撑不住,缓缓要闭上眼睛。

“嫣儿,你听母亲说……”林老夫人惊慌的扑到她面前:“你这么多年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的嫁给二公子吗?你们马上就要拜堂成亲了,你要撑住千万不要闭上眼睛呀。”

听了她的话,林晗嫣似乎又有了一些精神,勉强睁开了眼睛,喃喃自语:“对,我要和煜哥哥成亲了,我不可以这个时候死去,我要撑住。”

林仲夫人忍不住了,使劲咬住了自己的手,才不让自己放声哭出来。

林晗嫣的目光转向她,“大嫂。”

林仲夫人放下自己的手,走上前来,哽咽着应声:“小妹。”

“你帮我打扮一下吧。我想要漂漂亮亮的嫁给煜哥哥。”

林仲夫人哭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的点头。

“多谢大嫂了。”

“大哥。”林晗嫣又把目光转向林仲,喊他。

林仲一个大男人已经哭成了泪人一般,脚步踉跄着走到床前,“小妹。”

“你扶我起来吧。”

“嗯,好!”林仲只能发出这个声音。

林晗嫣又转向依旧跪在床前的皇甫皓:“好孩子,起来吧,帮着舅舅扶我起来。”

皇甫皓站了起来,和林仲一起弯腰,把林晗嫣小心翼翼的扶着坐起来。

林晗嫣深深喘了几口大气。

林仲夫人先打湿了帕子,给她擦干净了脸,然后给轻轻的,柔柔的给她梳了一个漂亮的发髻,拿出胭脂水粉,泪眼模糊,手发抖的给她打扮。

“大嫂,”林晗嫣笑着喊她,声音里还带着调侃的意味:“我这一生只有这一次拜堂成亲的机会,你确定你的手这样抖,不会把我这如花的容颜给化成丑八怪?”

林仲妇人停下颤抖的手,泪眼婆娑的看着林晗嫣,嘴唇哆嗦了许多下,却一个字没有说出来。

“大嫂,今天是我的好日子,你应该高兴才对,你这样让外人看到,还以为你不愿意我这个老姑子嫁出去,留在府里给你卖力呢。”林晗嫣依然轻声笑着说,说完,还深深的喘了几口气。

林仲夫人也没有拿丝帕,直接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深吸了一口气,也笑着哽咽说道:“你说对了,大嫂就是不愿意让你出嫁,这府里少了你,可没人帮衬我了。”

话这样说,却是又拿着胭脂水粉细心的往林晗嫣脸上涂抹。

这几句话已经耗费了林晗嫣大部分的力气,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再开口了,闭上了眼睛,任由林仲夫人给她涂抹。

一刻钟后,林仲夫人给林晗嫣化好了妆,丫鬟轻手轻脚的进来禀报:“老夫人,大少爷,世子妃说准备好了。”

林晗嫣闻言,强撑着精神道:“大嫂,你帮我把铜镜拿来。”

知道她想做什么,林仲妇人把铜镜举到了她面前。

铜镜里,出现了一个娇人儿,除了脸色苍白一些,似乎这十几年的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苍老的痕迹,依旧是那么娇媚,艳丽,可人。

林晗嫣身体已到了极限,只靠着一口气撑着,抬头,笑看着皇甫煜,声音微弱的几乎听不到她说了些什么:“煜哥哥,我今日好看吗?”

皇甫煜走上前来,盯视着她的眼睛,毫不犹豫的点头:“好看。”

说完,俯下身,将她的双手搭在自己的勃颈上,弯腰抱起了她,朝外走去。

林仲夫人搀扶着林老夫人跟在后面。

林仲在他们身后,皇甫皓走在最后。

一行人来到一处与林晗嫣的闺房相隔不远的漂亮的小院子里,院门前,两个喜庆的大红灯笼随风飘荡,院里到处都张贴着大红喜字。

屋内,也是到处用红绸装扮,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

林从文坐在屋内的主座上,看到皇甫煜抱着林晗嫣进来,身体动了动,手紧紧的握起,用了所有的自制力才强迫自己没有站起来。

林夫人哭泣着坐去了主座。

剩余的所有人站在皇甫煜和林晗嫣的身后。

两人的面前站着一个喜婆打扮的老妇人,看到这种情景,也是微微有了红了眼眶,高喝:“一拜天地!”

皇甫煜抱着林晗嫣跪下,磕头,站起。

“二拜高堂!”

皇甫煜再次跪下,磕头,站起。

怀里的林晗嫣笑看着她。

“夫妻对拜!”

皇甫煜低头,额头碰触在林晗嫣的额头上,轻声,温柔:“嫣儿,礼成,你是我皇甫煜真真正正的妻了。”

林晗嫣露出最后一个灿烂的微笑:“是啊,煜哥哥,我是你真正的妻了,真好。”

话落,眼睛慢慢的永久的闭上,手也无力的垂落。

“嫣儿!”林老夫人失控尖叫着冲过来。

林从文走坐椅子上没动,却是老泪纵横。

皇甫煜脸色平静,声音平静:“麻烦各位让一下,我和嫣儿要入洞房了。”

说完,抱着林晗嫣顺着大红喜字的方向走去。

林老夫人哭倒在地上。

林仲夫人哭着喊着“母亲”想要扶起她,却自己也没有了力气,和她一起跌坐了地上。

番外一 61 送回京城

喜堂内充斥着哀伤的气氛,就连府中的下人和喜婆也是满脸的哀伤。

林仲泪眼模糊的看着皇甫煜抱着林晗嫣远去的背影,很想冲上去把做些什么,可是他硬生生的克制住了自己没动,小妹这一生,所求的,所盼的,就是这一刻,如今她终于盼到了,他不能上去打扰,不能。

孟倩幽眼眶发酸,紧抿嘴唇,煜儿和林晗嫣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终止在了这一刻,留在了林晗嫣的记忆里,扎在了皇甫煜的心里,逝者已逝,可煜儿……想到这,深深叹了一口气。

走出喜堂,皇甫煜隐忍了许久的泪水才落了下来,一颗一颗砸在林晗嫣的身上,浸湿了她的衣服,却再也灼热不了她的胸膛,只能随着她逐渐变冷的身子慢慢的变凉。

泪水模糊了双眼,看不清眼前的道路,而曾经那些美好的画面,却一一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两人生气的,拌嘴的,嬉笑的,历历在目,仿佛昨日,可怀中人渐渐变凉的身体却在提醒着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时光,今生这世上再也不会有那样疼宠他,满心满眼里都是他,以他为尊,奉他为荣的人儿了。

一路踉跄着来到洞房,将她轻轻放在床上,伸出手,抚摸着她苍白的容颜,眼泪再一次无声的滚落。

从早上到天黑,从日升到日落,皇甫煜一直呆在洞房里没有出来。

林老夫人终于忍受不了丧女之痛,哭昏了过去。

孟倩幽替她施了针,林仲夫妇守在她的面前。

林从文一天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愣愣的在他和林老夫人房间的椅子上做了一整天。

齐王爷和和皇甫逸轩在军中听闻了这个消息,望着边城的方向深深叹了几口气。

同一天,八百里加急也送到,褚文杰打开,上面只写了几句话,他远在京城,不了解形势,让他们看着判断,是打是和他都没有意见。

这等于是把大权交到了他们的手上,褚文杰赶紧把信拿给齐王爷和皇甫逸轩看。

几人商议了一番,最后决定还是让鹰国臣服为好,不宜再起战争了。

鹰国皇宫内,拓跋罕木的头颅被要回,举国上下举办了盛大的丧礼后,老皇上就一病不起了,强撑着一口气把那日的少年,自己的十皇子拓跋罕林叫到了自己的床前,屏退了寝殿里的所与人后,不知对他嘱咐了些什么,只知道十皇子从寝殿里出来的时候,嘴唇紧抿,面色凝重,遥望着武国的方向很久。

当日,老皇上宣布退位,传位十皇子。

其他的皇子听闻,惊骇不已。

第二日,十皇子继位,第一件事就是对褚文杰献上降书,表示以后鹰国的子民世世代代臣服武国,并保证鹰国永远只会是武国的一个附属国。

褚文杰收了降书,下令大军撤回了武国的边城。

第三日,老皇上驾崩,举国哀悼,新帝痛哭不已。

边城内。

皇甫煜在洞房里呆了一天一夜后,第二日早上,精神颓废,满脸憔悴的从屋内走了出来,声音越发的嘶哑,对站在门口担心他的孟倩幽道:“大嫂,麻烦您给嫣儿准备上好的棺木,我和皓儿一路陪着她回京城。”

“已经准备好了,在大门外。”

“多谢大嫂。”

说完,转向皇甫皓:“皓儿,收拾好你的东西,和父亲一起送你娘回京。”

“是,父亲。”皇甫皓应下,转身去了自己的屋内,把自己的小包裹收拾好,背在身上,走出大门。

皇甫煜转身进了屋里,把林晗嫣僵硬的身体抱了出来,“大嫂,麻烦您带路,我和嫣儿去给岳父、岳母道个别。”

孟倩幽领着他来到林老夫人的院子里。

皇甫煜抱着林晗嫣跪在了院中,磕了三个头,高声道:“岳父,岳母,我和嫣儿今日就回京了,您二老保重好身体。”

已经哭了一天一夜的林老夫人听了他的话,再次失声痛哭。

一直发愣的林从文回神,站起来,走出门外,来到皇甫煜面前。

皇甫煜跪的端端正正,喊人:“岳父!”

林从文的嘴唇动了动,花白的胡子跟着翘了翘,好半晌才开口:“我们回不去京城,嫣儿……就拜托你了。”

“岳父说的哪里话,嫣儿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她的丧礼我一定会办的风风观光的。”皇甫煜承诺。

林从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过身后,不让人看到他泪奔的双眼,声音哽咽着道:“走吧,路上小心。”

“是,岳父保重。”

皇甫煜应声,站了起来,转身,抱着林晗嫣来到府门外。

门外一顶豪华的棺木,放在一辆大马车上。

皇甫煜上前,将林晗嫣放在里面,亲自搬了棺盖盖在上面,然后接过车夫手里的缰绳,转身对孟倩幽道:“大嫂,我和嫣儿先回去了。”

孟倩幽点头。

皇甫煜扬起马鞭,对着马儿吆喝了一声,架着马车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皇甫皓骑着马跟在后面。

贺一和几名暗卫跟在最后。

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站在门口,看着马车远去。

皇甫曜月慢慢蹭到孟倩幽面前,怯怯的喊了一声:“娘!”

孟倩幽叹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嘱咐:“和梦儿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吧,这几日我们也该回京了。”

皇甫曜月应声,和皇甫拾梦回房。

第三日,处理完鹰国的一切,齐王爷和皇甫逸轩回了城内,听了皇甫煜所做之事,沉默不语。

好半晌,齐王爷才长叹了一声:“收拾东西,早日回京。”

朝廷派遣的官员还没有过来,褚文杰暂时不能率大军回京,留在了边关。

褚尧是跟着上战场历练的,如今战事打完了,褚文杰便让他和齐王爷一起回京城。

第四日,齐王爷和皇甫逸轩一家骑马回京,褚尧跟随。

林从文和林老夫人没有出来相送,林仲夫妇恭恭敬敬送了几人出城,而在这日傍晚,前去打探消息的周安回来了,听闻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已经回京了,不顾天黑,领着几人急急忙忙的赶了上去。

皇甫煜虽然早走了一天,但赶的是马车,又不愿借别人之手,加上他已经几天几夜没有休息,速度自然是慢的不行,第一天的傍晚,几人就追上了他们。

看到皇甫煜几乎是脱了形的摇摇晃晃的身体,齐王爷沉着声音道:“煜儿,停下马车,休息一晚再走。”

知道让他不赶马车是不可能的,齐王爷退让了一步。

皇甫煜犹如没有听见,机械的挥动着鞭子赶着马车朝前走。

皇甫逸轩跃到他身后,一个手刀打昏了他后,迅速的接住了他的身体,放在了自己的马上,去了最近的客栈。

贺一急忙跃下马背,赶着马车跟在后面。

一行人的穿着一看非富则贵,可是却拉着一口棺材,店家感觉到晦气,本不想让他们住店的,又舍不得放弃这么多的银钱,权衡在下,提出了条件。人住下可以,棺材得拉到距离他们客栈较远的地方,不能去后院,免得其他的客人看到了,不愿住进来,耽误了他们的生意。

齐王爷当即就要发怒,孟倩幽阻拦住了他,吩咐贺一把马车赶到城里的土豆粉店里去,并交给了他了一方印鉴。

土豆粉店的掌柜的看着这方印鉴,二话没说,让贺一把马车赶进院子里。

众人在客栈里住下。

皇甫逸轩这一下打的非常重,直到吃晚饭的时候皇甫煜也没有醒来。

众人吃过晚饭,各自回房歇息,皇甫逸轩和皇甫煜住在一间房里。

半夜,皇甫煜幽幽醒转,刚睁开眼睛,就霍然坐了起来。

“你醒了?”皇甫逸轩一直坐在屋中的凳子上没睡,看他坐了起来,出声询问。

皇甫煜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看向他,几乎要发不出声音来了,“大哥。”

皇甫逸轩倒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

皇甫煜接过,仰头,一口喝干。

皇甫逸轩又给他倒了一杯。

一连喝干了三杯水,皇甫煜才感觉喉咙好受了一些,扫视了周围一眼,明白自己是住在了客栈里,低哑着嗓子询问:“嫣儿呢?”

“客栈里不让存放棺木,你大嫂命贺一赶去了土豆粉店里。”

“我去陪她。”说完,下床,趿拉上鞋,就往外走。

“煜儿!”皇甫逸轩喊住他。

皇甫煜停住脚步,回头。

“你还有妻儿,父母。”

皇甫煜点头:“我知道,可我陪嫣儿的时间不多了,我想好好的陪陪她。”

皇甫逸轩轻叹了一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明白你的心情,可逝者已逝,你这个样子是想让林小姐走了也不安心吗?”

皇甫煜的眼泪喷涌了出来,哽咽说道:“大哥,我……”

皇甫逸轩再次无声的叹息了一声,“你不用自责,当年你们的事情并不是你有负与她,她也有过错之处,她能舍身救下皓儿,我们齐王府感激不尽,相信林小姐在九泉之下也不愿看到你现在的这个样子。”

番外一 62 一切都过去了

皇甫煜脚步踉跄了几下,跌坐在凳子上,没有再坚持,低下了头,大颗的泪珠低落在地上。

一夜无眠,到了第二日,吃过早饭后,一行人继续赶路,到了下午,周安也领人跟上,乍一看到有具棺木,骇了一跳,忙查看了一下府中的人,一个不少,都在,放下心来,再看清赶马车的人是皇甫煜,心里更加的吃惊了。却也没敢问,压住心里的疑惑,上前,低声禀报了这许多日以来调查到的关于清风楼背后主人的事。

皇甫逸轩听完,陷入沉默。

周安退后。

一路无事,十多天以后,一行人到达了京城,好在天气寒冷,林晗嫣的尸体已经冻僵,没有腐化发出难闻的气味。

京中人没有得到消息,不知道发生何事,看到齐王爷一家拉着棺木回来,开始纷纷猜测,没多大的功夫,这事情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京城,传到了皇甫巽的耳朵里。

以为是齐王府里的人出了事,皇甫巽惊的连手里的奏折都掉到了地上,急忙命令总管太监:“快,快去打听,到底是谁出了事?”

到了城门口,齐王爷早先一步派人回府去禀报齐王妃。

几人到达府门前的时候,齐王妃已经红着眼眶和姜瑾一起在府门前等着了。

府门大开。

皇甫煜停下马车。

姜瑾见他面容憔悴,想要上前关心询问。

皇甫煜停下马车后,扶着棺木,轻声说:“嫣儿,我们到家了。”姜瑾一见这场景,伸出的脚又默默的收了回来,抿唇,站在齐王妃身后。

皇甫煜回身给齐王妃行礼:“母妃,我和嫣儿已经拜堂成亲,如今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请您允许她的棺木从正门进去。”

皇甫煜接到孟倩幽的信,匆匆走后,姜槿把信拿给了齐王妃看,齐王妃已经知道林晗嫣是为救皇甫皓而死,现在听到皇甫煜这样说,心里猜到了几分,点头:“应该的,灵堂我已经命人搭好,这就吩咐人把棺木从正门抬进去。”

“多谢母妃。”

府中的下人上前,小心翼翼的把棺木卸下来,抬了进去,放置到灵堂里。

皇甫煜始终跟在一起。

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以及皇甫皓上前给齐王妃行礼。

齐王妃点头后,问孟倩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倩幽把皇甫煜取了林晗嫣为平妻,并让皇甫皓喊她娘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这……”齐王妃看向姜瑾。

姜瑾听完,心里惊涛骇浪一般不能平静,见齐王妃看向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大度说道:“母妃,既然相公娶了林小姐为平妻,那这丧礼还不能马虎了,免得被人笑话了去。”

齐王妃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有点了点头:“瑾儿,你若是心里不舒服,就回去歇会儿吧。我和你大嫂来操办嫣儿的丧礼。”

“母妃说的哪里话,这是我的份内之事,瑾儿一定会做好的。”

齐王妃叹息了一声,“瑾儿啊,煜儿这一生能娶你为妻,不知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姜瑾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棺木进了齐王府,众人猜测纷纭间,一批批的下人腰系孝布从齐王府内出来,去各府报丧,说是二公子的平妻林家小姐因病去世。

当年皇甫煜和林晗嫣的事情可是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在皇甫煜却又拉着林晗嫣的棺木进京,说是平妻,众人又是一番猜测。不过猜测归猜测,各大府邸还是都过来了人吊唁。

姜府。

姜太医听了报丧人的话,以为自己年纪大了,耳朵聋了,不相信的又问了一遍:“你说谁殁了?”

“二少爷的平妻,林家的大小姐林晗嫣。”下人按照皇甫煜的说辞,又恭敬的重复了一遍。

“放屁!”姜太医平生第二次毫不顾忌形象的爆了粗口:“我怎么没有听说二公子什么时候娶了平妻呢。”

下人骇了一跳,下意识的挪动了下脚步,离姜太医远了一些,才回道:“管家吩咐下来是让我么这样说的。”

姜太医吹起了胡子瞪起了眼:“他让你这样说,是没有把我们姜家的人放在了眼里吗?”

下人不敢再说话。

姜瑾父亲上前劝阻:“父亲,你先别生气,孩儿派人前去吊唁,顺便问问槿儿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谁也不要去,我去,我倒要看看,我那孙女婿见了我以后,如何解释?这简直是欺人太甚了,当年,他不由分说抢了瑾儿做了她的妻子,这些年他对瑾儿也算不薄,没想到现在整了这么一出,真当我们姜家没人了,好欺负吗?”

许是年纪大了,越活越回去了,跟个小孩子一样,也许是这些年齐王府的人对他很恭敬,让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姜太医此时怒气冲天,捋胳膊挽袖子,说什么都要去齐王府找皇甫煜算账。

姜瑾父亲拗不过他,又担心他出事,只好陪着他过来了。

二公子的平妻去世,前来吊唁的大多数都是女人,众人聚集在府门口,看到姜太医父子俩过来,顿时议论纷纷。

王府的管家立在门口,接待前来吊唁的人,看到姜太医父子,愣了下后,立刻迎了上去:“姜老爷,您这是……”

尽管很生气,姜太医的理智还在,看到门口这么多的人,压下了心里的火气,问:“你们二公子呢,让他出来见我。”

“这……”管家不敢说,皇甫煜一直守在林晗嫣的灵前。

可又怕惹怒了姜太医,赶紧压低了声音:“姜老爷,外面人多,不是说话的地方,您老先进府,有什么话让二夫人告诉您。”

姜太医什么话也没说,随他走进府内。

管家把他们父子安排在会客厅,急忙命人去请姜瑾过来。

姜瑾听了下人的传话,匆匆忙忙的过来,看自己的爷爷脸色不善,放缓了脚步,小心翼翼的走到他面前:“爷爷。”

“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姜太医也不废话,直接开口询问。

姜瑾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了他。

听闻林晗嫣是为了救自己的外孙子而死,姜太医半天沉默不语。

姜瑾试探的开口:“爷爷,相公和林小姐的事情您是知道的。这么多年,林小姐一直未再嫁,相公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的,您老人家就不要生气了。”

姜太医瞪了她一眼:“你爷爷我还没有老糊涂,我是那是非不分的人吗,要不是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了,没有人预先禀报我们一声,我至于找上门来吗?”

“对,爷爷一向是我们家最睿智的人。”姜瑾赶紧笑着捧了一句。

姜太医又瞪了她一眼:“不要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等事情消停了,你和二公子回家一趟,我有事要问你们。”

“好,我一定转告他,爷爷放心吧。”姜瑾满口应下。

谁知她答应的很好,却一直没有回去,因为皇甫煜在葬了林晗嫣回府以后,一头扎在了床上,发起了高热,整整三天,孟倩幽想尽了各种办法,也没有退下去,急的她嘴上都起来泡了。

齐王爷和齐王妃更是别提。尤其是齐王爷,命人把太医院院首提溜来,咆哮着让他想办法。

太医院院首吓得腿脚发软,哆哆嗦嗦,额头上的汗珠子成串的往下落,别说给皇甫煜治病了,站都站不稳了。

齐王爷气得一脚踹了过去,怒骂:“无用的废物,也不知当今皇上养你们有何用?”

他这话出,太医院院首哆嗦的更加厉害了。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时,第四日,皇甫煜的高热竟然奇迹般的退了下去。

众人大喜,被齐王爷骂的狗血喷头的太医院院首更是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终于是捡回来一条命。

屋内,众人全部围在床前,屏息的看着皇甫煜,期盼着他睁开眼睛。

果然,皇甫煜的睫毛急剧的抖动了几下后,眼睛缓缓的睁开。

“煜儿,你醒了?”齐王妃欣喜的问。

皇甫煜缓缓移动目光,看向众人,张嘴,开口,却有些发不出声音。

姜瑾急忙倒了一杯水过来,扶起他,慢慢给他喝了下去。

皇甫煜舔了添干涩的嘴唇,这才低哑着声音满是歉意的说:“母妃,我没事,让您担心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齐王妃红了眼眶,连声说道。

皇甫煜又转向众人,一一喊道:“父王,大哥,大嫂,让您们担心了。”

看他好了,齐王爷焦急的几天的心踏实了下来。却是哼了一声,威严的问:“可是真的好了?过去了?”

皇甫煜点头,“好了,过去了。”

两人的问话虽然简短,可众人都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姜瑾的眼眶一酸,眼泪几乎要流下来,赶紧低下了头,不让别人发现她这个样子。

皇甫煜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守着众人郑重的给她保证:“瑾儿,一切都过去了,从今以后,我会全心全意的对你,决不食言。”

番外一 63 偈语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对于皇甫煜所作的事情,京城的人们议论了一阵后,也淡了下去。

皇甫巽派人去了鹰国,褚文杰也率着大军回京城了。

这场仗打下来,又有了许多的伤残兵士。

皇甫巽不愿像以往一样,给点银子,让他们回老家去自生自灭,可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差点急白了头发。

褚文杰也是着急,进宫见了皇甫巽以后,两人密谋了一个办法,那就是三五不时的去齐王府转转,并“故意”的在孟倩幽在的时候提起伤残兵士的事。没办法,不仅是他们,就连军营里的那些兵士也是每天眼巴巴的等着消息呢。

皇甫巽还好,脸皮本来就厚,每日下来早朝,批阅完奏折以后,就来齐王府,美名其曰,鹰国被打败了,他的心里轻松了,现在又国泰民安的,没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他终于有空闲来陪陪他的皇婶和皇叔了。

褚文杰就不行了,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厚脸皮的事,但是为了那些伤残的兵士,他咬牙,豁出去了,每日训练完军中的兵士们,便来齐王府蹭饭,找的由头是,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明日会发生什么,他得来陪陪他的姐姐和姐夫。

他两人的说辞,齐王爷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屑的看了两人几眼,哼了一声后,倒是没有阻止。

齐王妃倒是欣喜,每日吩咐厨房多做些两人爱吃的菜出来。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也早就看穿了两人的心思,但就是不说,看两人干着急,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偷着乐。

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了,有的兵士的伤养好了,要开始离开军营了,褚文杰着急了,先去了皇宫里见了皇甫巽,毫不客气的说:“皇上,您再不想出安置兵士的办法,天下人都要开始耻笑您了。”

无论他如何的明示,暗示,孟倩幽就是不表态,皇甫巽这几天急的差点揪光了自己的头发,闻言,霍然站起来,把手里的奏折重重的摔在了御案上,“来人,摆驾齐王府,今日世子妃不表态,朕就不回来了。”

褚文杰站在一旁提醒:“皇上,我们是有求于人的,你摆这么大的阵仗,是去求人的,还是威逼的?”

皇甫巽愣了一瞬,即刻重新下令:“来人,将朕做太子时的马车赶来。”

宫人应声。

皇甫巽坐着马车,褚文杰骑马,没带一个随从,来到了齐王府。

这半个多月,孟倩幽之所以没表态,是因为她和皇甫逸轩在暗中调查有多少伤残的兵士,怎么才能更好的安置下,直到今日,两人才商议好。

皇甫巽和褚文杰来的时候,两人刚刚商议完。所以,等两人进府以后,坐下,皇甫逸轩便把两人的商议的方法说了出来,道:“皇上,我和幽儿商议决定把土豆粉店开到邻近几国去,所以需要大量的荒地,您看看,能否赏给我们一些?”

荒地有的是,只不过是离京城较远一些的地方,不过那些兵士们本也不是京城内的人,应该不会计较这些的,皇甫巽当即应了下来:“这个好说,你们要多少有多少?”

皇甫逸轩转向褚文杰:“舅舅,开垦荒地是个吃苦的活,您回去问问,有不愿意的,我们不勉强。”

这些兵士都是从乡间招上来的,都是些穷苦人家的孩子,什么样的重活、累活没有干过,开垦荒地算什么,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褚文杰还是点头应下,“好,我回去问问,尽快给你们消息。”

“好,只要这两件事办妥了,我们就可以安置兵士们了。”

皇甫巽和褚文杰没想到他们筹谋了半天,厚着脸皮上门了半个月求得事情,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解决了,一时都不敢相信,愣愣的坐在椅子上没有回神。

皇甫逸轩皱了下眉头,问:“皇上,舅舅,你们对这样安排不满意吗?”

皇甫巽回神,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激动的连自称都忘了,一连声的道:“满意,满意,我这就下旨,你和弟妹相中了哪儿的荒地,尽管提,要多少给多少。”

开垦荒地,既可以安置伤残的兵士,也可以多收成粮食,这么一举多得的事情,他这个当皇帝的不满意,不支持绝对就是个大傻子。

褚文杰回神,当即站起来,满面笑容的说:“我这就回军营,询问他们的意见,最迟今日傍晚……不,最迟一个时辰以后给你们回音。”

说完,给皇甫巽行礼,告退,脚步生风的出了齐王府,骑着快马远去。

皇甫巽也没有耽搁,回了皇宫。

伤残兵士的事情得到解决,龙心大悦。借着各种名头赏赐给了齐王府不少好东西,但由于是冬天,天气寒冷,土地上冻,无法开垦,孟倩幽只得先安排这些伤残的兵士去了荒地边搭建房屋,等来年开春以后可以住人。

皇甫煜也恢复了如常,把府里的生意打理的红红火火。

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以及皇甫皓依旧去国子监上课,不过,自从林晗嫣的事情过后,从小到大活泼好动,一刻也闲不住的皇甫曜月变得有些沉稳了。

齐王妃看在眼里,既是心疼又是欣慰,总是想着办法哄她开心。

一晃有过了许多天,这日,看天气晴好,阳光照在身上有了几分暖洋洋的味道,齐王妃提议:“趁着今日天气好,我们一家人去城外的青云寺还愿吧。”

当年玄青大师没有当着皇上和全城百姓的面,没有揭穿孟倩幽是穿越而来的事实,皇甫逸轩和孟倩幽都十分感激,每年都会抽个时间青云寺上香,顺便送上大量的香火钱。久而久之,这么多年过去了,府里的人都形成了这个习惯,每年全家人都一起去。

齐王爷同意,皇甫逸轩和孟倩幽更甭提,皇甫煜也正好在府里,一家人准备好东西以后,分坐上几辆马车来到青云寺。

青云寺的香火鼎盛,来的人络绎不绝,达官贵人,平头百姓,商人,都有。

求财的,求姻缘的,求无病无痛的,求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求法,什么也有。

马车到了山脚下,一家人下了马车。

齐王爷和齐王妃并排走在前面。

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一左一右跟在俩个人身侧。

皇甫睿和皇甫皓走在几人身后。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皇甫煜以及姜瑾走在最后。

寺内到处都是攒动的人头,一家人进了大殿虔诚的上完香以后,寺内的僧人领他们去了玄青大师的屋中。

皇甫逸轩掏出一沓银票放在玄青大师面前。

玄青大师笑着命僧人收下,看了几个孩一眼,在看到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时微愣了一下,笑着问:“两位小施主,是不是最近遇到了什么有造化的事?”

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没有反应过来。

孟倩幽问:“大师何故这样说?”

“两位小施主红鸾星动,尤其是这位小施主……”说到这,指着皇甫拾梦:“最近会有贵人上门提亲呀。”

收了钱财,自然是要替人消灾,齐王府门庭富贵,没有什么灾难可言,而齐王府的这两位小郡主是多少人家虎视眈眈盯着想要求娶的对象,玄青大师透露这些,是想让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心里有个准备。再说,看着两位小郡主的面相,将来都是人中之凤,可惜他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便被齐王爷不悦的声音打断:“玄青大师,我敬你是德高望重的大师,所以才领着一家人过来捐香火钱,而不是过来听你说些胡言乱语,我孙女还小,哪里会有人上门提亲。”

玄青大师稍微愣了下后,笑着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老衲多嘴了。”

齐王爷面色不虞的转身走了出去。

玄青大师笑着摇头,都说齐王爷万分疼爱这两个孙女,传言果然不假。可是姻缘这事,不管你是爷爷,还是王爷,都是阻挡不住的。

齐王妃心里想的不一样,俗话说一家女百家求,孙女这么小的年纪有人上门提亲是好事,脸上带了笑意,虔诚的道谢。

看她如此期待,玄青大师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两位小施主的姻缘虽然好,可是要经历很多的波折才能修成正果。”

齐王妃没有在意,当年皇甫逸轩和孟倩幽经历了多少的波折,她的两个孙女天生带着富贵出生的,姻缘还能比她们爹娘的还艰难?想到此,笑呵呵的道了谢后,走了出去。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心里有几分沉重,不过没有显现出来,道过谢后往外走,玄青大师的话在身后响起:“姻缘天注定,切莫要强求。”

两人的脚步同时顿了顿,却也没有回头再询问。

齐王爷走出去了以后,没有了在寺庙里闲逛的兴致,对几人道:“我先回马车上等你们。”

“我和大哥陪着父王过去吧,让大嫂和瑾儿留下陪着母妃和几个孩子。”皇甫煜直觉去了边关期间应该还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急切的想要问个明白,顺势说道。

番外一 64 出使

齐王妃点头:“也好,我们上完香以后就出来。”

父子三人走出寺外。

齐王妃领着众人去上完香以后,也回了马车上。见齐王爷的脸色依旧很难看,不解,皱眉,想要询问。

孟倩幽上前笑着道:“母妃,先回府吧,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去了以后再说。”

齐王妃想要询问的话咽了回去,上了马车,一家人回了王府。

难得不去国子监上课,回府以后,几个孩子凑到一起,叽叽喳喳说的热闹的很。

齐王妃吩咐众人去了她的院子里后,命玲珑给每人上了一杯热茶后,问:“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说吧。”

孟倩幽看向皇甫逸轩。

皇甫逸轩轻轻的抿了口热茶后,道:“是这样,我们在鹰国救了月儿……”

刚说了这一句,外面想起了管家的禀报声:“启禀王爷、王妃,宫中来人了,说是明国派了人来示好,皇上宣世子即刻进宫。”

齐王爷听闻,眯了眯眼睛,这不过年不过节的,明国派人来示什么好?还有那挥之不去的玄青大师的话,脸色阴沉了下来,站起身,道:“我随你进宫看看。”

两人进了宫,直接来到了御书房。

明国的使臣到了以后,被安排在了驿站,皇甫巽还没有接见他们。看到齐王爷和皇甫逸轩一起过来,微愣了下,试探的问:“皇叔,您这怎么跟着来了?”

要知道齐王爷已经很多年不理朝事了,如今这突然进宫,皇甫巽直觉有什么不对劲。

“明国的人呢?”齐王爷直接开口问。

“朕命人将他们安排在驿站里,皇叔可是有什么事情?”

齐王爷也不回答他,继续询问:“来的是何人?”

“明国太子,耶律阿保。”

皇甫巽话落,齐王爷礼也没行,直接黑沉着脸走了出去。

“哎,皇叔你……”被他的行为弄得云里雾里的皇甫巽想要喊住他询问,齐王爷犹如没有听到一样走出了御书房。

“轩弟,皇叔他这是……”皇甫巽转向皇甫逸轩询问。

皇甫逸轩行礼:“皇上,有什么事我们晚些再议。”

说完,也跟着大步走了出去。

皇甫巽更加的纳闷了,吩咐总管太监:“派人去打听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王爷出了皇宫,直接翻身上马,来到驿站。

驿站负责伺候的太监骇了一跳,急忙迎上前来:“小的给王爷,世子……”

“明国的人呢?”没等他说完,齐王爷威严的开口问。

太监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齐王爷撇了他一眼,眼里有了怒火。

太监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浑身如被浇了冰水一样透彻心骨,脑袋也清醒了,哆嗦着声音回道:“在、在里面。”

齐王爷直接走了进去。

这不合规矩,太监想拦又不敢拦,大冷天的急出了出了一脑门的大汗。

武国和鹰国一战,在明国的皇帝看来,武国没有费吹灰之力,便轻而易举的得胜了,不得不说,武国的国力和兵力已经达到了让他们忌惮的地步,在连着无数个夜晚没有睡好觉以后,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先向武国皇上示好,表明自己没有想要和武国开战的野心。

耶律阿保听说了自己的父皇要派人来武国,便主动要求前往。

皇上不同意,上次他只是在本国游玩,还差点丢了性命,如果出使武国,还不知会遇到什么危险的,他是明国太子,下一任的帝王,万不可再出现这样危险的情况。

耶律阿保无法,只得把自己遇刺时,是武国的一家人救了他,而且那一家人富贵不凡,不是普通人家,应该是武国的皇族。他过来,一是来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二呢,他和他们也熟知,如果真是皇族的话,有什么事情也好说。

明国皇帝思量再三,答应了他的请求,派他来到武国。

齐王爷到了驿站门口的时候,耶律阿保正一手握着茶杯,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喝着茶,听到外面的动静,丝毫没有在意。

齐王爷进来驿站以后,扫视了一眼,看到一间屋子前站满了侍卫,当即抬脚就走了过去。

还没走到门口,便被耶律阿保的手下抽出大刀拦下:“站住,你是什么人?”

他说的是明国的话,齐王爷听不懂,但看拦他人的架势,也知道是呵斥自己不要再往前,眼睛眯了眯。

太监紧跟在后面,看到明国的人呵斥齐王爷,脸上的汗珠子落得更快了,急忙上前,阻止他:“收起你的兵器,这是我们的王爷。”

他说的是武国的话,耶律阿保的手下没有听懂,反而瞪起了大眼,怒视着他们。

双方剑拔弩张,耶律阿保听到外面的动静不对劲,站起来朝外观看,等看请皇甫逸轩的面容时,大喜,几个大步就走了出来,呵斥手下:“住手,退下!”

手下应声,收回大刀,退到一旁。

耶律阿保走到皇甫逸轩面前,笑着道:“恩人,我们又见面了。”

没有翻译,皇甫逸轩听不懂他说什么,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吩咐太监:“找个熟知明国话的人过来。”

太监一脸苦色,这驿站里都是和他一样的太监,因家里贫困,养不起才送入宫里做太监的,一个个的连字也不认识,哪里还会熟知明国的话。

耶律阿保也想起来了,皇甫逸轩听不懂自己说话,转头,低声吩咐了几句。

手下应声,去了距离这间屋子比较远的一间屋子里,喊来了一个人。

来人的脸色一场苍白,走路也有些摇摇晃晃的,走到几人面前,先给耶律阿保行礼。

耶律阿保对他说了几句话。

来人把齐王爷晾在一边,对着皇甫逸轩行礼,用武国话说:“贵人,我是这次随行的使者,精通几国语言,来时的路上感染了风寒,这才去了屋子里小憩一会儿,没有及时的迎接贵人,还望贵人恕罪。”

皇甫逸轩看了耶律阿保一眼,没有说话。

太监急忙对使者介绍:“这是我们的武国最尊贵的齐王爷,这是世子。”

“见过王爷,见过世子。”使者的脸色闪过惊讶,从善如流的顺势见礼,直起身后,急忙说给了耶律阿保。

耶律阿保当即上前给给两人见礼。

使者见此,脸上的惊讶更重。

语言不通,等于是对牛弹琴,齐王爷忽然没有了责问的意思,这样的人,不说是自己,就是梦儿也不会同意的。不过还是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见他容貌绝伦,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站在那里,有一种集日月光华于一身,令人不由的仰望的气度。心里的怒气也跟着消失了,这样的人,是配的上自己的孙女的,可惜,他是明国的太子,将来要接人帝位的人,不但是他,恐怕府中的人没有一个会同意梦儿远嫁的。更何况,还要跟无数的嫔妃争宠。这是家里人不允许的,也不能接受的,他们的梦儿就应该是被一个人独宠的。

脸上不虞的神色退去,淡淡开口:“耶律太子身负重任,来到武国,自当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希望你不要做出让我们不高兴的事。”

说完,也不等使者解释给耶律阿保听,便转身出了驿站。

皇甫逸轩无言的紧随其后,留下了一众摸不着头脑的太监和明国的使者愣在原地。

耶律阿宝听了使者的话,望着齐王爷和皇甫逸轩的方向,嘴唇紧抿,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齐王爷和皇甫逸轩走了以后,齐王妃心里着急,看向孟倩幽。

孟倩幽便把在明国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几人。

“你的意思是说,明国的太子有借着示好的机会来求亲的可能?”齐王妃听完,急切的问。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

“绝对不行!”齐王妃急的站起来,断然拒绝:“明国距离京城遥远,梦儿怎么可以嫁去那么远的地方,不行,绝对不行。”

孟倩幽失笑,劝解:“母妃,这只是我们的猜测,不是真的。万一明国只是单纯的来示好呢,我们这样着急是不是早了些。”

“母妃相信你说的话,你说他对梦儿起了心思,那就是肯定起了心思,你不会看错。不行,母妃要想个办法阻止他。”

“父王不是去了吗?想必跟皇上已经说明了,就算明国太子提亲,也会被皇上退掉的。”

“也是,巽儿知道我们的心思,舍不得梦儿和月儿远嫁的,他必然不会答应的。”想到这,齐王妃放下心来,坐了回去。

出了驿站,齐王爷直接骑马回府,皇甫逸轩则去了宫里。

皇甫巽派去打听的人还没有回来呢,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正纳闷着呢,看到皇甫逸轩回来,挥退了伺候的宫人,凑到他面前,问:“到底出了何事,皇叔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

淡淡的看他一眼,收回视线,皇甫逸轩道:“无事,皇上记着如果明国太子想要求亲,您直接拒绝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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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65 闭门羹

他这样一说,皇甫巽更加来了兴致,非要问个水落石出不可。

不是不告诉他,而是不能告诉他,皇甫巽现在是帝王,谁知道他会不会脑子抽了,利用这件事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但也拗不过他,只是含糊其辞的说自己一家被困在明国,恰巧和明国太子有一面之缘的事,至于是什么事,没有告诉他。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皇甫巽急的不行,摆出了帝王的威严:“朕命令你,赶快告诉朕到底是什么事情。”

哪知皇甫逸轩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淡然的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潇洒的走人了。

皇甫巽气得直跳脚,恨不得追出去把他抓回来,好好的拷问一番。

正在这时,被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太监回来了,把在驿站里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

皇甫巽听完,挥退了回禀的太监,摸着下巴坐在软塌上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齐王爷回了府,知道齐王妃也知晓此事了,安慰她:“我已警告过那明国太子,他不会提出亲事的。”

玄青大师的话还在耳边,齐王妃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觉得这件事不会如齐王爷说的那样简单。

果然,第二日,满朝文武百官上朝,明国太子觐见,献上无数的珍宝表明明国皇帝示好的心。

皇甫巽表现的十分大度,命人收下这些珍宝后,承诺:“只要你们明国不骚扰边境的百姓,不主动挑起两国的战争,那么我们武国是绝不会出兵攻打你们的。”

耶律阿保郑重而又真诚的道:“两国交好,没有战争,百姓安居乐业,这同样也是我父皇想要看到的局面,武皇请放心,无论什么时候,明国绝不会主动挑起战争。”

这相当是保证了,特别是耶律阿保还是明国太子,下一任的帝王,他说出来的话自然是可信的,皇甫巽龙颜大悦,哈哈大笑:“好、好、好。”

耶律阿保看皇甫巽很高兴,当即恭敬行了一个礼,趁机请求:“武皇,我在明国时,和贵国齐王府的皇甫拾梦小郡主有过一面之缘,当是惊为天人,念念不忘。这次除了示好以外,还想请武皇应允我向小郡主提亲。”

他这话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惹得大殿内的百官如炸了锅一般议论纷纷。

所有人都知道,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是齐王爷的命根子,且不说两位小郡主年纪尚小,不到议亲的年龄,就是到了议亲的年龄,也轮不到这明国的太子来提亲的,要知道,想要娶她们的人从城南能排到城北,从城西能排到城东,再说了,明国距离京城如此之远,齐王爷能舍得才怪。

皇甫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刚才的好心情瞬间就没了。看着挺身而立,不卑不亢,眼里闪着期待的光的耶律阿保,恨不得亲自上手,在他那英俊非凡的脸上狠狠的打上几拳。他也不打听打听,他那两个优秀的侄女是好求娶的吗。先不说皇甫拾梦这一关,就那齐王爷和皇甫逸轩两人来说,他若是敢答应了这求亲,以后别说这帝位坐不坐的安稳了,而是应该考虑逃去哪,才不会被他们两人大卸八块。

在心里狠狠的咒骂了这个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的明国太子后,皇甫巽脸上僵硬的笑容恢复了回原样,笑眯眯的道:“齐王爷的小郡主的亲事,自然是由齐王爷和世子做主,我虽然是皇帝,也没有那么大的权利,你若是想要求娶,自己亲自上门提亲吧。”

话说完,心里还得意的不行,不是不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我把人支到你齐王府去,看看你们怎么办?

耶律阿保听完使者的翻译,惊讶抬头,看向皇甫巽。在他们明国,皇室女子的亲事都是由皇上做主的,怎么到了武国就不一样了呢?

此时的他根本就不明白,不是规矩不一样了,而是他求亲的对象太特殊了,就是皇甫巽这个皇帝也不敢作主呀。

明国太子求娶齐王府小郡主的事情在百官下了朝以后,很快在各自的府邸传开,然后以风一般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京城,传到了齐王府和北城外的庄子里。

齐王爷听后大怒,当即就要去驿站找耶律阿保算账,被齐王妃阻止住:“王爷,眼看梦儿和月儿过完年就十三了,有人上门求娶是好事,您若是动手打了人,以后谁还敢上门求娶她们。”

“没人求娶便留在府里一辈子,我堂堂的齐王府难道还养不起她们两人吗?”齐王爷怒道。

“王爷,你这说的是气话,梦儿和月儿哪能留在府里一辈子……”说到这里,声音黯淡了下去:“她们是女孩子,总归是要嫁人的。”

齐王爷不愿想象那种画面,也不敢想象那种画面,闭了闭眼睛,睁开,眼睛里没有了怒火,脸色却是更加的吓人。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早就料到了这种局面,没有太激动。不过在皇甫拾梦从国子监回来以后,叫她到了面前,把明国太子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求娶她的事告诉了她。

皇甫拾梦惊的睁大了眼睛,“爹、娘,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我、我明明没有和他说过几句话呀。”

看着女儿没有那样的意思,两人暗暗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孟倩幽笑着摸了摸皇甫拾梦的头,道:“既然你没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必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过这几天外面到处都是在议论这件事,你先不去国子监了,在府里好好呆着,等过了这风头再说。”

“我听娘的。”

王府内的人没有任何反应,该干什么干什么,仿佛一点儿也没有受到这件事的影响,这让那些巴着眼等着看好戏的人们失望的不行,暗自琢磨,这不应该呀,以齐王爷那脾气,应该直接打上门去,狠狠的教训那明国太子一顿呀,怎么就没有了动静了呢。

众人正想着呢,动静来了。

耶律阿保听了皇甫巽的话,回了驿站后便吩咐使者去打听,如果上门求亲,该怎么做。

使者询问了许多人后,回来禀报。

耶律阿保听后吩咐手下的人在一天内准备好。

第二日,耶律阿保骑着高头大马,命人抬着礼品,请来了媒婆,叫来了鼓乐,摆开了大阵仗,满面笑意的来齐王爷提亲。

他本就容貌出众,再加上很快就可以跟心仪的姑娘提亲了,心情飞扬,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又多了一层飘逸的气质,从驿站走到齐王府这一路,不知吸引了多少未出阁少女的眼光。

王府的看门人如往常一样,立在门口,惦着脚尖,瞧着热闹,可瞧着瞧着感觉到了不对劲,这吹吹打打的队伍竟然是朝着王府来的,脑中有念头闪过,打了一个激灵,转身就往府里跑。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得了禀报,眉头紧皱,相互看了一眼,同时起身,来到府门外。

齐王爷和齐王妃也同时得到了禀报,也急匆匆的出来了。

还没有到王府门口,耶律阿保远远的看到皇甫逸轩夫妇站在府门口,急忙从马上下来,把缰绳扔给手下,大步走到两人面前行礼:“耶律见过世子,见过世子妃。”

他是明国的太子,身份上比两人的高一些,却对两人行大礼,孟倩幽倒是赞赏的点了点头,皇甫逸轩却是黑着脸怒声询问:“耶律太子搞这么大的阵仗,意欲何为?”

“耶律对皇甫拾梦小郡主一见倾心,特来求亲,我打听过了,这是武国的风俗,您看看,可还满意?”耶律阿保满心欢喜,极尽恭敬的说。

不料他的话刚说完,便感受到了皇甫逸轩周身散发出的冷气。心里还很纳闷,偷偷的回头看了一眼求亲的队伍,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让皇甫逸轩这样的生气。

齐王爷和齐王妃也出来了,看到府门外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齐王爷想要掐死耶律阿保的心都有了。

耶律阿保看到他们,也要恭敬行礼,被齐王爷冷声拒绝:“耶律太子身份高贵,对我们行礼于理不合,你这是想要在众人面前折煞我们吗?”

耶律阿保要行礼的动作顿住,抬头,愣愣的看着齐王爷,直觉他的心情不好,却又不知道为什么。

听着刺耳的鼓乐声,齐王爷倒背在身后的大手握紧,勉强控制着自己的拳头不落在耶律那张容貌绝伦的脸上,冷声开口:“耶律太子有心了,千里迢迢的从明国过来求亲,只是今日恐怕难如你愿了。”

使者翻译的话落,耶律阿保愣了愣,不明白的问:“为、为什么?”

“因为你的身份太高贵了,我们齐王府高攀不起。”

耶律阿保愣住,半晌,结结巴巴的回道:“我、我不在意。”

这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了,齐王爷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声音的冷意冻得耶律阿保不自觉的缩了下脖子:“耶律太子不在意,我们齐王府不能没有规矩,恕我们不能答应,还请您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番外一 66 可怜的赞赏 

“轰”

他的话落,府门外的看热闹的人们发出一阵轰鸣般的议论声。

有惊讶,有惋惜,有不可思议,耶律阿保竟然是明国太子,这样高贵的身份齐王爷竟然连门也不让进。

耶律阿保听了齐王爷的话,是真的懵了,愣愣的看着齐王爷,说不出话来。

扫视了看热闹的人群一眼,齐王爷冷声命令:“今日本王心情不佳,闭门谢客!”

话落,转身。

齐王妃看清耶律阿保的面容,满意的不行,只可惜明国距离京城太远了,就算他长得貌若天仙,齐王府也不会同意梦儿嫁给他的。更何况,说个话还要让人解释来解释去,麻烦的很。张嘴,想要说几句,又想到还要让人解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跟着齐王爷转身,要往府里走。

见两人不是预想中的那样欢迎自己,耶律阿保着急了,脱口而出道:“我想见见小郡主,询问下她的意见。”

齐王爷刚迈出了一步,闻言转头,眼里冒出怒火,问:“你想见梦儿?”

耶律阿保毫不犹豫的点头:“我要亲自问问小郡主,她……”

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他的衣领,毫不犹豫的将他拽进府里,怒喝声也随之响起:“关门!”

众人惊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看门人却听清了齐王爷的话,马上,利索的关门。

清清楚楚感受到了齐王爷的怒火,齐王妃心里突突了几下,这耶律阿保再怎么说名义上也是来武国示好的,若是被齐王爷揍了,很容易引起两国争端的。

皇甫逸轩抿唇,心里却为齐王爷叫好,他在明国的时候就看着这小子不顺眼了,碍于身份没敢动手,这下好了,有人替他出手了。

孟倩幽对这件事既不反对也不支持,不过看齐王爷怒火如此之大,怕伤到了这耶律阿保,让皇上无法对明国皇帝交代,抬脚就往府里走。

皇甫逸轩伸手拦住她:“父王有分寸,不需要你我多事。”

孟倩幽抬头,看他嘴角隐隐有些笑意,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摇了摇头:“耶律是明国……”

“他若不是这个身份,你以为他还有命活着回去吗?我们救了他,他不知感恩,竟然还敢妄想我的女儿,活该。”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孟倩幽隐隐听到了他磨牙的声音。

大门关好,除了齐王爷和齐王妃以及耶律阿保之外,所有的人被关在外面。

事情发展的太快,等耶律阿保的手下反应过来的时候,耶律已经被齐王爷提溜进去了,众人大惊,放下手里的东西,一拥而上,不管不顾的就要往府里冲。

皇甫逸轩迈动脚步,挡在府门中间,“你们这是要硬闯王府吗?”

“不、不是,世、世子大人,我、我们、我们太、子他……”使者脸都白了,用手指着门内,话都不成句了。

“不用担心,我父王只是跟他谈谈心,不会把他怎么样的。”皇甫逸轩淡淡说道。

他这明明是睁着眼说瞎话,因为使者清清楚楚的听见门内传来了一声惨叫声,还有齐王妃在一边不知是劝慰还是拱火的声音:“王爷,你别打他的脸,让人看到,还以为你仗着身份欺负他呢。”

使者倒抽了口凉气,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耶律太子是皇后所生,名正言顺的太子,天资聪颖,容貌绝伦,脾气温和,也不骄纵,从来没有仗着太子的身份欺压过任何人,颇得皇上的喜爱。如果被这齐王爷打伤了,回去后明皇非得砍了他的脑袋不可。

想到此处,脑袋轰鸣,什么理智也没有了,挥手,命令:“撞开府门,救出太子!”

众人应是,齐齐上前。

皇甫逸轩立时明白了他们的意图,幽幽一笑,随意挥手,周安带人挡在他们身前。

“拿下他们,敢乱动者,打昏了扔一边去。”

周安应是。

使者大惊,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自己的人已经冲着府门冲了过去。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懵了,不知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一时间,府门前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竟然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了。

明国的人弄不清状况,救人心切,不顾一切的往府门前冲,周安带着精卫挡在面前,不用想,立刻打了起来。

唯恐伤到孟倩幽,皇甫逸轩伸手把她拉到了身后,毫不在意的看着眼前的混乱。

能够同耶律阿保随行的,都是些身手不错的人,救主心切,对周安等人的出手自然是毫不客气。

周安带领精卫一时半会竟然也没有占到便宜。

皇甫逸轩眯起眼睛。

门外是打斗声,门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齐王爷把耶律阿保拽进去以后,拎着踉踉跄跄的他来到了府中一处宽敞的地方,放开,道:“你也别说我欺负你,拿出你的真本事,我们较量一番,如果你打赢了,剩下的事再说。”

可怜的耶律,没有了翻译,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看着他,试图用手比划着表达他的意思。

他这一动作,又成功的激怒了齐王爷,连个武国话也不会说,还来求亲,一点诚心也没有。废话不再说,重重的一拳朝着他早就看不顺眼的耶律阿保的脸上招呼过去。

耶律阿保意识到了危险,脑袋微偏,可惜,晚了,拳头还是打在了他的脸上。

匆匆跟来的齐王妃惊呼出声,她知道齐王爷现在正在气头上,劝阻他停手是不可能的,但是俗话说打人不打脸,他这么不管不顾的朝着耶律的脸上招呼,岂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天下人他堂堂的王爷,竟然打了上门的对孙女提亲的人,虽然你这是事实,但传出去总归是不好听呀,所以才有了使者听到的那一声劝,明着劝架,暗地里告诉齐王爷,你最好打别处。

只是可怜了耶律阿保,满心欢喜的来求亲,谁知道竟然挨了一顿揍,更可怜的是,直到被打的满身青肿了,他还不知道为什么会挨揍。

耶律阿保不敢还手,结果自然而知了。

把人揍趴下了,齐王爷的气也顺了,示意下人打开大门,重新把耶律阿保提溜了出来,放在正在混战的府门前,喝道:“住手!”

周安带人退下。

耶律阿保的人也停了手,围了过来,看他肿了的半边脸,骇得不轻,慌乱的询问。

“刚才我已经给你们的太子深入谈过了,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妥,以后不会再上门提亲了。不知者不怪,你们今天想闯王府的事,我也不怪罪了,带上你们的人和东西,速速回去吧。”齐王爷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谎话。

使者小声的把他的的话告诉了耶律阿保。

耶律阿保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什么,在齐王爷冷冷的眼光看过来的时候,咽了回去,恭敬的给他行了礼:“今日是我唐突了,还请王爷莫要见怪。”

齐王爷大度的摆摆手:“无事,毕竟两国风俗不同,我不会怪你,更不会告诉我们的皇上,说你的手下敢硬闯王府。”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自己是来王府求亲的,手下的人弄不清楚状况,救人心切,做出了不妥的行为。武皇要是真的听了齐王爷的话,予以计较,那自己这趟的出使反而起了反作用了,耶律阿保抿了抿唇,道歉:“多谢王爷的宽宏大度,回去后我一定会好好的教训他们。”

没有纠缠,干净利落的道歉,有高位者的大度和从容,齐王爷此时不禁对他有了几分赞赏,不过这点赞赏在他求娶自己孙女的事情面前,可以忽略不计。

齐王爷点头,客气挥手:“好走不送!”

耶律阿保态度恭敬的行过礼后,带着人和东西走了。

吹吹打打,满怀高兴的来,垂头丧气,灰头土脸的回去。看到耶律阿保的惨状,那些个想要跟齐王爷攀亲家的人心里开始打鼓,这么尊贵的身份、这么隽秀飘逸的少年,齐王爷都看不上,那自家的歪瓜裂枣还有机会吗?

京中众人心思如何,齐王爷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不是皇甫巽说过了什么话,耶律阿保不会这样大张旗鼓的上门求亲的。所以,等耶律阿保领着人走了以后,吩咐下人:“将门前打扫干净,什么痕迹也不留。”然后,直接命人给他牵来了一匹马,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齐王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很快传到皇甫巽的耳朵里,皇甫巽心里那个乐呀,谁让皇甫逸轩不告诉他发生了何事,让他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下好了,给他出了难题,自己这心里总算舒畅了。可他脸上的笑容没有维持多久,总管太监便进了御书房禀报:“皇上,齐王爷求见。”

皇甫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下意识咽了下口水,问:“皇叔可说为了何事?”

“启禀皇上,齐王爷没说,但看着心情很好。”

皇甫巽心里哀嚎,完了,皇叔心情很好,那肯定是觉得一会儿要收拾他了,高兴的。

番外一 67 害怕

再次没有帝王威严的咽了下口水,皇甫巽坐正身体,忐忑的吩咐:“宣皇叔进来。”

总管太监应声,退了出去,不一会儿齐王爷走了进来。

进了御书房的门,恭敬的站在皇甫巽面前,没等他开口,行了一个从来的没有的大礼,“参见皇上。”

皇甫巽吓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要不是他坐了这些年的皇上,有了定力,非得吓得跳起来不可,额头上当即就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原本感觉温度适宜的御书房,此刻竟然感觉燥热起来。

坐着没动,强压着突突的心跳,微微有些发颤的声音说:“皇叔,您这是……。”

“想必今天的事情皇上也听说了,臣特来谢谢皇上给了齐王府这么大的脸面。”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充满了秋后算账的意思,可齐王爷明明又是以极其恭敬的态度说的,皇甫巽心里更发怵了,掩饰性的哈哈笑了两声,岔过了这个话题,吩咐:“来人,给皇叔赐座。”

下人搬来软凳,放在齐王爷身后。

齐王爷也不客气,笔直的坐了下去,一双虎目直直的看着皇甫巽。

“皇叔为何这样看着我?”

“转眼间皇上已经登基很多年了,臣也老了,鲜有进宫,也有很多的时日没有仔细的看过皇上了……”他的话没说完,皇甫巽只感觉脊背发凉,头冒虚汗。

“皇、皇叔,您有话就直说,不管什么要求侄儿都会答应的。”皇甫巽结结巴巴的开口,连尊称都忘了。

“皇上误会老臣了,老臣没有其它要求,只是想要看看皇上,您忙您的,臣坐着不开口,就这样看着您就好。”齐王爷一脸真诚,毫不做作。

什么也不做,就坐着死死的盯着他,光想想那种画面,皇甫巽就毛骨悚然。再也坐不住了,有些腿脚发软的站起身,走到齐王爷面前,放低了姿态,讨好的说:“皇叔,是不是侄儿哪里做错了,您老直说就是,侄儿一定改。”

齐王爷也急忙站了起来,“皇上,您这是折煞老臣了,您是九五之尊,哪里有做错事的时候,错的都是臣,不不不,谁都没有错,臣真的是突然想起好久没有好好的看看皇上了,这才进宫来一瞻龙姿的,您要是觉得臣的行为不妥,臣这就告退,以后再也不进宫来看皇上。”

齐王爷想念自己了,来御书房里看自己,并不打扰他批阅奏折,只是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而自己不允许,将他撵了出去,这样的话要传出去,且不说天下的百姓怎么看,就是皇祖母和太上皇那里,自己也交代不了呀,尤其是皇祖母,年纪愈发的大了,人也变得开始唠叨了,寻常的一件事她能说个两三个时辰,要是这件事让她老人家知道了,还不说个三天三夜呀,毕竟齐王爷是儿子,自己是孙子。

皇甫巽心里那个苦呀,无比的后悔自己不应该一时兴起给耶律阿保说了那样的话,致使自己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

见他不语,齐王爷还自责的说:“看来真的是老臣打扰皇上了,那老臣这就告退。”

“不不不,没有,没有。”皇甫巽心里滴血,脸上却带着笑容:“皇叔没有打扰到侄儿,您来只管在这里坐着就好了。”

“老臣真的没有打扰到皇上?”齐王爷一副不相信的问,并很贴心的摆开了往外走的架势。

“没有,没有,皇叔请坐。”皇甫巽极力否认,还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那老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齐王爷说着,顺势坐了下去。

皇甫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皇叔尽管坐着,侄儿还有一些奏折未批阅。”

说完,吩咐:“来人,给皇叔上茶。”

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将:“上茶”两个字咬的很重,气势想要让伺候的宫人明白,多上茶,上好茶,让齐王爷喝,喝到他想如厕了,自然就走了。这是他刚才情急之下,想出来的办法。

可今日伺候的宫人变笨了,竟然没有领会他话里的意思,应声下去后,给齐王爷端了一小杯精致的茶水过来。

皇甫巽想要命人拖下去杖责八十大板的心都有了,一个个的平日里不是很机灵吗,今天怎么这么没眼色的。

心里这样想,当着齐王爷的面却不敢这样做,无奈,拖着沉重的脚步强迫自己去了御案后批阅奏折。

可是,齐王爷一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他,虽然露出的是和蔼喝欣慰的光,但皇甫巽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又怎么能安心的批阅奏折的。

如坐针毡的坐了一个多时辰,手里的奏折刚开始拿的是哪一本,现在还是哪一本,皇甫巽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更别说做决策了。

“皇上,该用午膳了。”总管太监如天籁一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皇甫巽不着痕迹的暗暗松了一口气,抬头,轻轻的“嗯”了一声,慢条斯理的将手里的奏折收起,声音里的高兴清晰可着:“皇叔,到了午膳的时辰了,侄儿陪您老一起用膳吧。”

“哦,好。”齐王爷似乎还没有看过瘾,毫不犹豫的应下。

皇甫巽反倒是愣了一下,脸上的肌肉不可抑止的抽搐了几下,站起身,没有刚才从心里发出的高兴的劲头,有些头疼和咬牙切齿的说:“皇叔请!”

齐王爷也不客气,站起身来到御膳房。

饭菜很精致,皇甫巽却连吃一口的欲望也没有,因为齐王爷虽然是坐在了桌边,却一口也没吃,依旧直勾勾的盯着皇甫巽看,好像永远也看不够一样。

皇甫巽再也忍受不了,饭没吃完,放下碗筷,挥退了所有伺候的人,站起身来,万分可怜的给齐王爷认错:“皇叔,我错了,您老放过我吧。”

见他这样说,齐王爷自然也没有了装下去的兴致,放松了身体,恢复了平常的神态:“皇上哪里错了?”

他这话出口,皇甫巽才算是真的松了一口气,急忙回道:“侄儿不应该怂恿那耶律上门求亲。”

“如果皇上有需要,我和世子可以不顾生死,为皇上冲锋陷阵,但梦儿和月儿是我捧在心尖上长大的,您若是想打她们的主意,让她们为了您的宏图大业来做交易,这是我不允许的,也是我们齐王府不能允许的。”

听完他的话,皇甫巽骇了一跳,急忙解释:“皇叔,侄儿从来没有那样的想法,您误会了。现在咱们武国兵强马壮,国力充实,是不会通过联姻也巩固地位的,更何况,这两个小侄女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就算您们舍得,我还舍不得她们远嫁呢。”

“皇上说的可是真心话?”

“那是当然,朕是皇上,一言九鼎,金口玉言,哪能哄骗皇叔。”

“好,皇上的话我记下了,希望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那是自然。”皇甫巽满口应下,这样的事情发生一回就够够的了,发生第二回,恐怕连皇甫逸轩那个腹黑的东西都会直接来找自己拼命的。

这样的回答齐王爷满意了,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皇甫巽后,站起来,扔下了一句:“既然如此,皇上就好好用膳吧,臣告退了。”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再看看没有动过几口的满桌子的精致的菜肴,皇甫巽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这皇帝做的真是窝囊,连皇叔都怕,可奇异的事,他心里竟然一点火气也没有,竟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自己想要的,有血有肉的,而不是像太上皇一样,做了一辈子的孤家寡人,到头来,兄弟情分也没有剩下了多少。

齐王爷一入宫,老太后和太上皇都知道了,想着他是有要事要跟皇甫巽商量,便也没有过多过问,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了,他竟然还留下了和皇甫巽一块用午膳,这就有些不正常了。所以,两人都派了各自宫里的人前来打探,等齐王爷刚一从御书房里出来,太后宫里的管事太监急忙上前行礼:“王爷,太后她老人家听说您进宫了,让您过去一趟。”

自己的母后,又年事已高,齐王爷以往也是三五不时的进宫请安的,听了管事太监的话,转身就往太后宫里走去。

老太后如今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宫里的任何事情都不管了,全部交给了太后处理,一心一意的呆在自己宫里,安详度日,只不过今日齐王府发生的事情太大了,管事姑姑听说了以后,忍不住告诉了她,老太后心里不安,怕自己的这个二儿子气怒之下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所以才派了人去拦截。

齐王爷进门,行礼:“见过母后!”

“坐吧。”

“谢母后。”

谢过以后,齐王爷规矩的坐下。

“今日的事我都听说了,既然你不愿意梦儿的亲事,推了便是,不要因此和皇上之间起了隔阂。”老太后也没有拐弯抹角,开口劝说。

番外一 68 又来一个

齐王爷应是,并道:“母后,儿臣只是将今日府中发生的事详细的禀报给了皇上,并没有做其它的事,请母后放心。”

老太后在心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自己的这个儿子,从小在自己严苛的教导下,知道什么事可为,什么事不可为,而且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会表里不一的。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变了,学会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了,连她这个母后也能轻易的唬弄过去了。

老太后的叹息声,齐王爷假装没有听见,径直避开了这个话题,陪她说了一会儿话。

刚用过午膳,老太后有歇午的习惯,说了一会儿话后,困意上来,精神有些不济了。齐王爷见状,站起来,恭敬道:“母后,儿臣府里还有事没有处理完,先回府了,等改日带着王妃和几个孩子进宫来看您。”

老太后实在有些支撑不住了,掩嘴打了个哈欠,摆手:“去吧,回去告诉那两个丫头,让她们经常进宫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

从老太后宫里出来,齐王爷直接出了宫,回了府里。

府门前已经打扫干净,看不出一丝打斗的痕迹,府门也大开着,看门人依旧揣着手靠在门前的桌子上,有些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听到马蹄声,看到是齐王爷回来了,急忙站直身体,迎了上去。

齐王爷下马,将马缰绳甩给他以后,径直进了府里。

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一直在府里,没有出门,府中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两人听到了,皇甫曜月按捺不住好奇的性子,想要出来观看,被皇甫拾梦阻止住:“娘吩咐了,让我们呆在院子里,不要乱动,你若是这样冒冒失失的出去了,娘会生气的。”

皇甫曜月想要出去一探究竟的心思立刻淡了下来,噘着嘴坐在皇甫拾梦的身侧,顺势将头也靠在了她的肩上:“姐,你说说,这么大的动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呢?”

“不论发生何事,都与我们无关,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呆着吧。”

皇甫曜月撇了撇小嘴,轻轻吐出一口气:“这天天的呆着府里好无聊,我们明日去城外去看看姥姥吧。这么多时日不见,她一定想我们了。”

皇甫拾梦点头:“也好,我们晚些时候给爹娘说一声,明日带着睿儿去姥姥家。”

两人这样说这话,一名小丫鬟有些气喘吁吁的进来禀报:“郡主,王爷和明国太子打起来了。”

皇甫曜月稍微一愣后,立刻蹦了起来,精神奕奕,满脸兴奋的要往外走。

皇甫拾梦一把拉住她,又不确定的问了一遍丫鬟:“你说爷爷和谁打起来了?”

“明国太子,那个叫什么耶律阿保的,今日他抬着礼品,带着人上门求亲,王爷气急,把他薅进了府里,打了一顿。”气喘匀了,小丫鬟的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兴奋。

皇甫曜月更加的待不住了,轻声祈求:“姐,这么热闹的事情我怎么可以错过,我只出去看一眼,就看一眼。”

从小一起长大,心灵相通,皇甫拾梦还不知道她那些小心思,估计她出去以后不是看热闹的,是帮着爷爷打人的,这可不行,耶律阿保好歹是明国的太子,爷爷出手可以,月儿出手那就是侮辱人了,心思转到这,沉下了脸,严肃道:“月儿,不许胡闹,乖乖的呆在院子里。”

祈求没有用,皇甫曜月也不敢硬出去,只能无奈的站去了门口,踮高了脚尖,翘着脖子往外看,可她身材太小了,什么也看不到。

事情已然结束。齐王爷去了宫里,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回了自己的院子里,皇甫拾梦这才放了她出去。

皇甫曜月提着裙摆,一路小跑着来到两人的院子里,刚进院门就迫不及待的大声问,“爹、娘,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话说完,人也兴奋的冲进了屋子里。

“你呀,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孟倩幽笑着摇头。

“娘,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得不到答案,皇甫曜月急的慌,再次迫不及待的问。

皇甫拾梦也随后跟来了,皇甫曜月的问话落,她刚好打开了门帘走进来,先喊人:“爹、娘。”然后也坐在了椅子上。

孟倩幽看着容貌还没有完全张开的两个女儿,笑着将事情的告诉了她们。

皇甫曜月听完,捂住了小嘴偷笑了几下,才满含笑意的说:“爹、娘,这明国的太子的脑门被门挤了吗?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这样冒冒失失的上门求亲,不被爷爷打的满地找牙才怪。”

皇甫拾梦的小脸有些发红,低下头没有说话。

第二日,青肿着半边脸的耶律阿保向皇甫巽辞行,说自己一行人即刻启程回国去。

皇甫巽盯着他的半边脸看了又看,心里琢磨他这几天能否恢复,别等人家回了自己的国家,这脸上的青肿还在呢,到时候两国闹起误会可就不好了。

越看越觉得齐王爷当时的这一拳是下了重力的,目的就是让耶律阿保记一辈子,从此不敢再上门求亲,所以,十天半个月之内还真的不见的能好,露出和煦的笑容,道:“耶律太子,麻烦稍等一会儿,我有个重要的东西送给你。”

耶律阿保愣怔了一下,谢过。

皇甫巽低声在总管太监耳边说了几句,总管太监应是后,急匆匆的走了出去,骑上快马,亲自来了齐王府求见孟倩幽,说皇上想要讨一瓶治疗淤青的药给明国太子。

孟倩幽听完,了然,立刻给他拿了一瓶药。

总管太监揣在怀里,一路疾奔着回了皇宫,呈给了皇甫巽。

“耶律太子,这是世子妃亲自制作的去除淤青的药,你拿回去一日涂抹两次,不出三天,您这容貌很快就恢复了。”皇甫巽指着药瓶笑着说道。

耶律阿保当即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再次恭敬的道谢后收下了,率自己的手下踏上了回明国的路。只不过在走出城门时,掀开马车的车帘,抿着嘴唇,朝着齐王府的方向望了很久。

这一切齐王爷当然不知道,只知道耶律阿保灰溜溜的走了,他这心情是无比的舒畅,舒畅到他的脸上整日都带着笑容。

可惜呀,这笑容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又有那不长脑子,没有眼力劲的人上门讨打了,而且是一个接一个的。

耶律阿保走的第二日,怕国子监里有什么风言风语,孟倩幽便没有让几个孩子去国子监,留她们在家里练习了两个时辰的武功后,教他们辨别草药,开方子,制药丸。

看门人来报:“世子妃,德仁堂的文东家求见。”

十多年过去了,有了御赐的这块牌子,德仁堂发展的也是愈发迅猛了,文泗也进入了忙碌的状态。同在京城里,如果不是有事情特意去找他,一年半载的也看不到他的人影。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今日却有时间过府来,孟倩幽心里感到奇怪,吩咐:“请文东家去会客厅,我马上过去。”

看门人退了下去,带文泗去了会客厅。

皇甫逸轩今日也没有去宫里,听到了孟倩幽的话,站起来道:“我去吧,看看他有何事?”

这些年德仁堂壮大,挣得的银钱不计其数,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得到了分成也不少,皇甫逸轩以为今日文泗又是来讨要新的方子的,所以如此说。

孟倩幽点头:“也好。”

皇甫逸轩来到了会客厅,文泗已经等在里面了。

见他过来,也没有寒暄,文泗立刻毫不客气的问:“我昨天晚上刚回京,就听说那明国的太子来求亲了,当时就想过来的,是被雯儿拦下,才忍到现在。”

皇甫逸轩直觉这话有些不对劲,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下:“文东家过来是专门说这事的?”

“当然不是,我是来告诉你们,这明国天高地远的,你们可别一时糊涂,给梦儿小郡主应下这门亲事。”

“这个不用文东家操心了,梦儿还小,我们暂时还不考虑给她说亲的事。”

文泗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道:“两位小郡主说小也不小了嘛,等过完这个年就十三了吧?这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了。”

皇甫逸轩看了他一眼,周身的气息有些微变,道:“文东家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不用拐弯抹角的。”

心思被猜透,文泗也不脸红,嘿嘿一笑,上前倾了倾身体,道:“我也就不绕弯子了,咱们来个亲上加亲好不好。”

果然是自己猜想的那样,皇甫逸轩心里的火气突突的就起来了,手不由得握紧。

没等他说话,文泗又接着说道:“本来我也不是这么着急的,孩子还小,等两年再说也不迟,可那明国太子一上门我才知道,这事等不得了,再等我那儿媳妇就飞了,所以,我今日是来上门提亲的,不管哪一个,你只要答应许配给我那儿子一个就行。这么多年,也是看着他长大的,脾气秉性你也了解,绝对是最佳姑爷的人选。”

番外一69 狼狈逃出

文泗这话出,皇甫逸轩的火气更大了,就凭他家的傻儿子能配的上自己的女儿?

不错,皇甫逸轩现在想文泗的儿子就是傻的,即使现在他小小的年纪就已经接管了德仁堂的大部分生意,让文泗这个不着调的爹,闲下了大部分的时间,陪着自己的夫人打着巡视店铺的幌子游山玩水,好不惬意。

文泗话说完,坐直了身体等着皇甫逸轩的回答。

皇甫逸轩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这是文东家的主意还是文小少爷的主意?”

“当然是我的主意了,我们两家交好,再成为了儿女亲家,亲上加亲,岂不是更好。”

皇甫逸轩竟然点了点头附和:“文东家说的对,确实不错。”

文泗总觉的他这话说的不对,可又想不出哪里不对,试探的问:“这么说,你同意了?”

“梦儿和月儿从小在父王和母妃面前长大,她们的亲事自然也是父王和母妃做主了。”说完,没等文泗反应过来,扬声对候在外面的周安吩咐:“去禀报父王,就说德仁堂的文东家上门提亲。”

周安隔着门帘同情的看了文泗一眼,应声,快速的去禀报了齐王爷。

齐王爷听完,脸色当即黑了下来,这刚走一个,还没有消停一天呢,又来一个,他们真当他齐王府的门槛是这么好迈进来的?梦儿和月儿是那么好求娶的?

站起身,走出门外,左右看了一眼,看到了他放在门前,已经好多年不用的,用来追打皇甫逸轩和皇甫煜的棍子,提在了手里,倒背着来到会客厅。

和皇甫逸轩、孟倩幽熟识,见了他们两人可以不行礼,没有规矩没事。可齐王爷来了,要是不行礼,那就是大不敬了,因此,齐王爷刚一进门,文泗立刻站了起来,恭敬行礼:“见过王爷。”

齐王爷“嗯”了一下,问:“听说你是来给你儿子求亲的?”

“是,王爷,无论哪个小郡主都行,我们不挑。”

他这话落,齐王爷额头上的青筋冒了起来,话声有些咬牙切齿了:“文东家这是什么意思?”

文泗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说的有些不妥,竟然还解释:“我的意思是说……”

“不管你的意思是什么,我只想问你,文东家是自己走出去呢,还是让我送你出去?”他的话没说完,便被齐王府打断。

文泗一下没有明白齐王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到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愣愣的看着齐王爷。

齐王爷点头,自己做了决定:“看文东家的这个意思,是想让我送你出去,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落,手从背后出来,手里的棍子朝着文泗招呼了过去。

距离很近,文泗又还没回神,这一棍子作作实实的打在了他的身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响。

皇甫逸轩想起了这些年自己挨过的揍,身体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

文泗更甭提了,当即疼的“嗷”了一声后,身体窜的老高。

一棍子下去,得手,齐王爷的气还没有消,手中的棍子接二连三的朝着文泗的身上招呼。

挨了一棍子,文泗还是没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惹恼了齐王爷,但是知道如果自己不躲,今日说不定会被打死在这王府里,当下什么也不顾了,左躲右闪一番后,瞅准了机会,冲出了会客厅,在齐王爷的紧追不舍下,狼狈逃窜出来王府。

府里的下人早就对齐王爷拿棍子打人的事见怪不怪了,可等看清了挨打的人不是皇甫逸轩和皇甫煜后,还是忍不住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文泗逃出府,什么也不顾了,直接蹿到了自己家的马车上,心有余悸的吩咐:“快,快走!”

车夫被他的狼狈样吓到,闻言慌忙一抖缰绳,赶着马车快速的离开了王府门口。

齐王爷也不追赶,看着远去的马车,再看看自己手里的棍子,心情很好的哼着小曲回了自己的院子。

文泗走了,皇甫逸轩自然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孟倩幽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笑着问他:“文东家今日来是为何事?”

“哦,他来给提亲,被父王拿着棍子打出去了。”皇甫逸轩漫不经心告诉她。

孟倩幽的笑容僵在脸上,瞪着皇甫逸轩,质问:“父王怎么会知道?”

皇甫逸轩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孟倩幽哪里还有不明白,笑着摇头,没有说话。

这一连串的事情,远在北城外的孟家人也听说了,当听说明国太子被齐王爷打了一顿后,孟氏高兴的直拍手:“好,王爷这回做的对,就应该这样做,让他一辈子也不敢在肖想我的外孙女。”

孟二银也有同感,附和着点头,那两个丫头,可是从小在他们的眼皮子地下长大的,要是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一年半载的也见不到面,光是想想那种画面,他也有一种把明国太子暴打一顿的冲动。

“贤儿,你派人给幽儿捎个信,就说我好多天没有见到那两丫头了,想她们了,让她们明日里来一趟。”孟氏对孟贤道。

还没等孟贤应下,孟召自告奋勇的说:“奶奶,不用别人了,我去吧。”

“我也去!”孟胜也说道。

“我们也去!”孟越和孟宏也跟着嚷道。

“好,你们也好多日没有见到姑姑了,想去就去吧,要是晚了,不愿意回来,就在王府里住一晚,明日和梦儿她们一起回来。”

四人欣喜不已,高兴应声:“谢谢奶奶!”“谢谢二奶奶!”

四人也不坐马车了,直接骑马来到了齐王府。

看门人识得他们,也没有禀报,直接让他们进了府。

四人一溜烟的跑到了孟倩幽的院子里,高声喊:“姑姑,我们来了!”

孟倩幽听到声音,站起来,迎了出来,看到自己的四个侄儿,笑着问:“你们几个怎么来了,可是家里有什么事情?”

“奶奶想梦儿妹妹和月儿妹妹了,让我们几个过来接她们去庄子里住几天。”孟召笑着回道。

看了眼天色,已近傍晚,孟倩幽笑着道:“今日天色已晚,你们先住下,等明日上午再回庄子里。”

几人心存的就是这个意思,也没有推脱,笑着应下。

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两人还有皇甫皓和皇甫睿,听见了他们的声音早就从屋子里溜了出来,听了孟倩幽的话,齐齐欢呼了一声,上前拥着四人就要去后花园的练武场比划一下。

孟倩幽也没有阻止,笑着看着他们八个人叽叽喳喳的离开。

姜瑾正好有事过来,看到几人的背影,也笑着抿嘴。小时候,梦儿和月儿经常去城外,皓儿小,也哭闹着要跟着过去,她正要教训他一顿,大嫂却笑着将皓儿抱到了马车上,领着他去了,也不知大嫂的娘家有什么吸引力,自此以后,只要梦儿和月儿过去,皓儿一定会跟着过去,久而久之,差点认为那也是自己的姥姥家了。

八个孩子闹腾了一晚,第二日早早的吃过饭后,去了城外。

孟倩幽也好多天没有回娘家了,便也跟着过去了。

大冷的天,孟氏早就在庄子外等着了,看到几个孩子过来,喜笑颜开。

皇甫拾梦和皇甫曜跑上前去,一人抱着孟氏的一条胳膊,亲亲热热的喊:“姥姥。”

孟氏一连串的应声。

皇甫皓和皇甫睿则上千给孟二银见礼,齐声喊:“姥爷。”

孟二银应下,伸出手摸了摸他们的头,笑着道:“天冷,赶快进屋。”

孟倩幽带着几人去给孟中举夫妇,孟大金夫妇和孟三铜夫妇打过招呼,才回了孟二银夫妇的院子里。

几个孩子闲不住,又去院子里切磋。

看着几个孩子的身影,听着他们的欢笑声,孟氏脸上一直有着满满的笑意,细细的打探过明国太子求亲的事后,笑着道:“幽儿,你爹已经命人回家去接你大锤爷爷和奶奶过来过年了,估计今日就会到了,你若无事,今日就在庄子里待一天吧,等他们来了见过面以后再走。”

当年孟家的人全部过来了,李大锤夫妇说什么也不肯跟着过来,孟二银无法,只得将他们托付给了族里的人,每月定时的给银两,但是说好了,每年过年的时候是必须要来京城的。

李铁锤夫妇答应了,这十多年,每年,到了天寒地冻的时候,孟二银都会派人回去接他们过来。

“我盘算着爹也差不多把人接来了。李爷爷和李奶奶年纪愈发的大了,让他们独自在村里我也不放心,这次来了,我们好好的劝说一番,让他们老两口以后留在京城吧。”孟倩幽说。

孟氏点头:“我和你爹也是这样想的,等人来了以后,我们好好劝劝吧。”

果然,到了快中午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动静,孟二银夫妇和孟倩幽走到门口,看到李大锤夫妇正好从马车上下来。

“李爷爷,李奶奶。”孟倩幽笑着走上前去搀扶住李大锤家的胳膊,亲热的喊人。

番外一 70 打住

又是一年不见,李大锤家的头上的白发又添了几根,但精神却是很好,面色也很红润,丝毫没有长途跋涉过来的疲惫之色。见孟倩幽如往年一样,对自己依旧亲切,脸上的笑意也是遮掩不住:“幽儿,来,让李奶奶好好看看,瘦了没有。”

在李大锤家的心里,孟倩幽坐在世子妃的位置,打理着府中所有的事务,还要操心土豆粉店里的事,每日里定然是脚不沾地的忙着,连好好养着的时间都没有,肯定会瘦不少。

孟倩幽松开自己的手,站好,让她好好的看清自己。

细细看了一遍,李大锤家的笑着点头:“没胖也没瘦,正好。”

孟二银夫妇也笑着上前打招呼。

李大锤夫妇应过。

几人簇拥着他们两人进了庄子。

孟家的其他人也走出来迎接,众人一番寒暄后,李大锤夫妇去了孟中举夫妇的院子里。

一直在庄子里待到天色将黑,孟倩幽才回了王府,至于皇甫拾梦几人,则留在了庄子里。

既然已经决定在临近几国开土豆粉店,孟倩幽趁着这段时日闲暇无事,叫来了孟贤、孟齐和孟义商议。

孟贤有些不同意,认为在武国内开土豆粉店就可以了,何必要去他国。

孟齐和孟义也有些犹豫,他们孟家现在不比以前了,银钱可以说多的花不完,没必要再去冒这个险。而且也不知周围几国的风土人情如何,如果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开了,却没有人愿意吃,那岂不是白忙活了。

孟倩幽试着劝说了半天,见三人还是犹豫,便压低了声音将他们一家几口在鹰国和明国境内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道:“我之所以要去周边几国开土豆粉店,是想着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不至于连个藏身之地也没有。”

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经历,三人听完,全部后怕的出了一身冷汗,也不犹豫了,全部点头同意。告诉她,剩下的事情她不用管了,有他们就行。

又过了些时日,临近年关了,各处铺子的掌柜的都进京来汇报店铺里这一年的情况,孟倩幽忙的不可开交。

掌柜的们大多数都是聚集在这几天内过来,所以孟义一早就包下了一间客栈,好让这些掌柜的来了以后有个地方休息。

这日,听完了几名掌柜的汇报,嘱咐他们好好休息,孟倩幽和孟义从客栈里出来后,想着好些时日没有去云祥绸缎庄了,和孟义告别后,吩咐车夫过去。

车夫一路来到云祥绸缎庄,停下马车,打开车帘,孟倩幽刚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人影快步的从店里冲了出来,“我正吩咐掌柜的准备礼物去王府里看你的,你却过来了。”

话说完,孟倩幽还没有来的及回话,来人对着店铺内招手:“奕儿,过来,见过你未来的岳母。”

孟倩幽嘴角不自觉的抖了抖,见到孙良才的喜悦也被冲的无影无踪,抬脚,踹了过去:“孙良才,你又想挨打了是不是?”

每年都要进京好几次,每次都会是如此的待遇,孙良才已经习惯了,也做好了准备,所以孟倩幽刚抬脚,他已经迅速的倒退了几步,嘴里嚷嚷:“喂喂喂,都这么大的岁数了,你这脾气怎么还不改,动不动就打人,像个母老虎一样,也不知道逸轩那个家伙怎么忍受了你这么多年。”

话落,一把锃亮的匕首闪着寒光已到了他面前。

孙良才脸色这次是真的变了,惊慌的退后了好几步,还差点被的门槛绊倒。

孙奕从店内走出来,不着痕迹的挡在孙良才和孟倩幽之间,恭敬的给孟倩幽行礼,喊人:“姑姑。”

孟倩幽收回匕首,放好,笑着应声:“一年不见,奕儿又长高了不少。”

孙良才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又不怕死的上前,指着孙奕的脸说:“你别光看个头,你看看这模样,比我当年的英姿还要略胜一筹,怎么样,把你的女儿许配奕儿一个?”

孙奕红了脸,无奈的喊了一声:“爹。”他也不知怎么了,自己的这个爹,和人谈生意的时候,精明稳重的很。可一见到孟倩幽的时候,就完全变了样,说话、做事完全是没有脑子。也难怪孟姑姑每次见到他都要教训他一番。

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孟倩幽轻飘飘的说:“梦儿和月儿的亲事都是父王做主的,你若是有本事求得他答应,我可以考虑考虑。”

当年齐王爷的那一顿揍,孙良才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想到齐王爷那挥舞着棍子的狠劲,孙良才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一时没有接上话来。

孟倩幽不再理会他,问:“奕儿,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去看过你姑姑了没有?”

“上午到的,我爹说明日再去看看姑姑。”孙奕回答。

“你老祖身体还好吗?”

“多谢姑姑惦记了,我老祖身体还好,要不是祖奶奶的身体有恙,这次老祖就跟着我们一起过来了。”

自从孟家人全来了京城,孟倩幽只回去了那么几次,和孙大善人也只是见过那么几次面。心里还是很惦记的。

“孙老夫人没事吧?”

“只是感了风寒,大夫说没有大事,吃几副药就好了,劳姑姑挂念了。”

两人一问一答,走进店里,把孙良才晾在了门口。

孙良才回过神来,快步跟了上去,接着刚才的话茬对孟倩幽道:“我说,幽儿,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你回去给你家那王爷老头透个信,看看能不能应允了奕儿和你女儿的亲事,如果能,我即刻就去王府提亲。”

这家伙,随着年纪变大,脑袋也成了一根筋了,什么事情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为了自己的耳朵不再受荼毒,孟倩幽问:“奕儿才多大,你就这样着急的跟他定亲?”

孙良才的声音里带着急切:“不急不行呀,我一进京城就听说,连那明国的太子也过来求亲了,我们可比不过他,只能先下手为强了,定下一个。”

孟倩幽却是不紧不慢,笑着问:“既然你知道明国太子上门求亲了,那你也应该知道他是何种下场了吧?”

孙良才的眼神极速的闪烁了几下,随即说道:“那是他活该,堂堂的一个太子,在他们国内想找什么样的姑娘没有,却跑来王府求亲,要是我在场,非打的他屁滚尿流不可。”说到这,顿了一下,又道:“可奕儿不一样呀,奕儿可以说是你看着长大的,脾气秉性你都了解,甭管你哪个女儿进门,都不会受到亏待的。”

说完,见孟倩幽是笑非笑的看着他不应声,咬了咬牙,狠狠跺了下脚,道:“实在不行,让奕儿倒插门也行。”

店内的掌柜的听到这话,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当即咳嗽的上气不接下气,满脸涨红。

孙奕无奈的喊了声:“爹”。他就不明白了,自己的爹为什么非得执着让自己娶孟姑姑家的女儿呢。

“这话你跟孙大善人商量过了没有?”孟倩幽脸色倒是没变,笑着问孙良才。

心虚的眨了眨眼,咽了下口水后,孙良才道:“我的儿子,亲事我做主,只要你应下了,我立刻送奕儿去王府。”

孟倩幽没有接话,转向孙奕:“奕儿,摸摸你爹的额头,看他是不是发热了,要不然怎么一直在说胡话呢。”

刚停止了咳嗽的掌柜的再次被呛到,咳嗽个不停。

孙奕红了脸。

孙良才面不改色,还要再说,孟倩幽伸出手,示意他闭嘴:“我劝你打消了这个念头,否则的话,以后能不能再见到你,我都有些担心了。”

孙良才就这一个儿子,要是让孙大善人知道了,他想让孙奕去王府倒插门,不止是打折他的两条腿了,估计会天天拿着菜刀满镇子追杀他了。

孙良才张开的嘴悻悻的合上了,孟倩幽说的没错,自己要是真的让奕儿去王府做了倒插门,不止是自己的爷爷,就是自己那个不成器的爹,也会跟他没完的。

今日原本就是代替孙良才来巡查店铺的,既然他来了,自己就没事了,稍坐了一会儿,孟倩幽起身回了王府。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到了新年,按照惯例,皇上这大年三十的晚上夜宴文武百官及其家眷。齐王爷,齐王妃和皇甫逸轩,孟倩幽都要去。

将近傍晚,齐王爷和皇甫逸轩穿好了朝服,齐王妃和孟倩幽穿好了各自代表身份的衣服,坐着两辆马车来到了皇宫门口。

宫门前已经停放了不少的马车,各个官员携着家眷从马车里下来,相互寒暄着打招呼。

齐王爷的马车一到,众人停止了寒暄,等齐王爷和齐王妃从马车上下来以后,纷纷过来打招呼。

齐王爷依旧是尊贵矜持的样子,只是微微颔首,齐王妃则是满脸笑意的应付着前来打招呼的家眷们。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默默的站在两人的身后。

众人寒暄过后,先后走进了宫内。

番外一 71 不好拒绝的由头

按照安排好的位置坐下,男眷一边,女眷一边,众人借着此机会,依旧不断的寒暄。

齐王爷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端着茶水,漫不经心的喝着。

皇甫巽驾临,众人站起来迎接。

“今日是晚宴,没有那么多的拘束,大家随意些就好。”皇甫巽说着每年都不变的话。

大家应声,坐下,却不敢随意,皇上说的是客套话,要是真的有人随意了,可能离回乡养老的时候也差不多了。

不过,众人的心思今年倒是奇异的一致,推杯换盏的时候,都过来跟齐王爷敬酒,虽然往年也是如此,可今年格外的明显。

皇甫巽感受到了不寻常,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一切。

齐王爷倒是来者不拒,不管谁来,都会给面子的抿一小口酒。

酒过三巡,君臣尽欢,齐王爷也喝了不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说自己岁数大了,身体有些吃不消了,想要早些回府去休息。

大臣们上了年纪的不少,比齐王爷年纪大的也有,比他多喝了酒的也有,可没有一人敢提出来先回府,也只有齐王爷这个皇上的亲叔叔,武国唯一的亲王,敢在皇上正高兴的时候,提出回府去休息。

看着齐王爷摇摇晃晃的身子,听到含着醉意的话语,皇甫巽点头答应。

齐王妃也趁机站了起来,上前,恭顺的扶着齐王爷,在众人羡慕和后悔有话没有早点说的眼光中走出了皇宫。

夜已深,皇宫外一片漆黑,只有宫门前几盏偌大的红灯笼散着微弱的光芒。

两人走出宫门,齐王爷挺直了身体,重重的呼出了一口酒气,眼神清明,哪里还有半分喝醉的影子。

王府车夫看见自家的主子出来了,急忙赶了马车过来,齐王爷和齐王妃上去以后,车夫利索的赶着马车往回走。

“王爷,你没事吧?”直到上了马车,齐王妃才开口问。

“无事,这点酒还灌不倒我。”齐王爷回答,声音低沉。

“今日众人不停的向你敬酒,不知何意?”

齐王爷没有回话,眸光沉沉浮浮,何意?还不是想要借此机会给自己攀个交情,想要给自己的那两个孙女提亲。

齐王爷走后,众人没有了巴结的对象,大殿内的气氛冷下去了几分,也有的人不死心,心里琢磨是不是该给皇甫逸轩敬个酒,套套近乎,可他面前放着的茶水,想起了他滴酒不沾的事,暗叹了一声,打消了这个心思,暗自后悔自己刚才没有和齐王爷多说几句话。

大年初一,开始拜年,齐王府今年也是异常的热闹,文武百官,携带家眷,约好了似的上门拜年。

齐王妃和孟倩幽以及姜瑾忙的不可开交,一天下来,几人差点累瘫了。

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被孟倩幽嘱咐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哪里也不许去,所以,两人倒是清闲的很。但是外面的动静没有瞒过两人。

皇甫曜月奇怪的问:“大姐,今日来府里拜年的人怎么这样多呢?”

皇甫拾梦摇头:“我也不知,我们只管听娘的话,好好的待在屋子里就行。”

“哦”皇甫曜月恹恹的应了一声,她是个活泼的性子,往年来府里拜年的人少,且都是寒暄过后就走了,所以这个时候她们几个早就跑去院子里去疯玩了。今年却不行,只能听从孟倩幽的话,无聊的待在自己的屋子里。

大年初二,初三,齐王府门前依旧是车水马龙,前来拜年的人络绎不绝。

大年初四,一大早,皇甫逸轩和孟倩幽收拾好了,带着三个孩子回娘家拜年。

终于可以出去透气了,皇甫曜月如出笼的小鸟一般,雀跃的不行,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孟二银夫妇早就在外面等着了,远远的看到两辆马车过来,还没等停稳,就迎了上去。

皇甫曜月打开车帘,从马车上蹦下来,扑倒孟氏的怀里,亲热异常的说:“姥姥,我想你了。”

年前才见过面,皇甫曜月着句话明显的是讨自己开心,不过孟氏还是十分高兴,笑着拍拍她的后背:“姥姥也想你,今年给你准备了大红包。”

“谢谢姥姥。”

孟家的人平日都住在一个庄子里,但是孟贤,孟齐,孟仁,孟义几人都忙,难得有聚在一起的时候,今日一家人算是全部聚在了一起,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

孟中举和老孟氏年岁大了,行动有些颤颤巍巍了,但是精神很好,看着热热闹闹的一家人,脸上是满足的笑意。

吃过午饭,几个孩子在院子里比划,所有的人聚在孟中举夫妇的屋子里陪他们说话,说着,说着,这话题不自觉的就说到了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两人的亲事上。

孟氏微微叹了一声:“这孩子怎么就长这么快呢,眼看着就十三了,在家里留不了几年了。”

“娘,即使她们出嫁了,也是留在京城里,想要见她们,捎个信让她们回来即可,您不用担心的。”

孟氏点头:“说的也是,这京城就这么大,她们在婆家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我们都能知道。”

孟倩幽失笑:“娘,这亲事还没有呢,您就想着她们在婆家的事了,是不是早了些。”

孟氏也觉得自己操心的早了些,好笑的摇头,道:“我这真是老了,越来越爱操心了。”

孟倩幽“噗嗤”笑出声,对着老孟氏告状:“奶奶,娘说她老了。”

老孟氏笑了起来,煞有其事的附和着点头:“嗯,你娘老了,奶奶还年轻呢。”

一屋子的人全部爆笑,李大锤家的和孟大金家的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流出来了。

屋中一片欢乐的气氛。

院子里却传来了下人的禀报声:“老太爷,齐王府来人了,说是皇上宣了世子和世子妃立刻进宫。”

众人的笑声停下,全部看着皇甫逸轩和孟倩幽。

“可有说什么事?”皇甫逸轩皱眉,问。

“没有,只说让您和世子妃赶快进宫。”

孟倩幽也微皱了下眉头,站起来。

屋内欢乐的气氛顿时没有了,众人全都担心的看着他们。

皇甫逸轩也站了起来,告别了众人,留下了三个孩子在庄子里,他们两人骑着马来到了宫门前,直接将缰绳扔给了看守宫门的太监,走了进去。

总管太监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看两人进了宫门,立刻迎了上去,恭敬禀报:“今日各国的使臣前来拜年,没想到鹰国的小皇帝自己亲自过来了,还提出了一个要求,皇上不知如何是好,所以着急宣了世子和世子妃过来,商议此事。”

皇甫逸轩的脚步顿住,微蹙了下眉头,问:“什么要求?”

总管太监不敢隐瞒,回道:“他想要求娶月儿郡主做皇后。”

皇甫逸轩凌厉的眼光看向总管太监。

总管太监的额头立刻冒出了冷汗。

明国太子求娶梦儿小郡主,皇上还可推脱,毕竟他是太子,做得了皇上做不了皇上也还不一定,万一他打着求亲的幌子,实际上是想让齐王府帮着他夺下皇位呢。可鹰国的小皇上不一样,他已经继承了皇位,只要皇甫逸轩答应了这门亲事,月儿及笄了以后,嫁过去,那就是鹰国最尊贵的皇后。还有,两国的形式也不一样,明国是友邦,而鹰国是附属国,并且是刚打下来的,依照惯例,皇甫巽这个武国的皇上为了以示安抚,也该应了这门亲事。

可皇甫曜月是谁,是齐王爷的亲孙女,是皇甫逸轩和孟倩幽的女儿,是齐王妃的心头宝,如果他敢不经过他们的同意,答应了月儿的亲事,那他这个皇帝也不用做了,直接等着被齐王爷满皇宫里追杀吧。所以,在思量再三以后,他才命人去城外的庄子里请了皇甫逸轩和孟倩幽过来,而没有敢惊动齐王爷。

和皇甫巽相处了这么多年,皇甫逸轩岂能不知他打的是什么算盘,当下脚步一转,朝着宫门外走,边走边说:“既然是各国的使臣前来朝拜,我这身打扮不合适,我即刻回府换了朝服再过来。”

他和孟倩幽今日回孟家,穿的是寻常的衣服,确实于理不合,他这个说辞合情合理,但是皇上和和各国的使臣已经等了好半天了,如果世子再回王府换衣服,一来一回会耽误不少的时间的。再说了,他回了王府以后,要是告诉了齐王爷,那接下来的场面……总管太监不敢想象,忙走了几步,挡在了皇甫逸轩面前,弯腰行礼,恭敬劝说:“世子,今日事情从急,您这样去见各国使臣,皇上不会怪罪于您的。”

皇甫逸轩被迫停住了脚步,眼睛微眯,声音里有了怒意:“皇上确实不会归罪于我,那各国使臣呢,我这样进去,会被认为是不尊重他们,皇上不怕引起他们的不满,引来麻烦吗?”

总管太监愣住,还没有来的及反应过来,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已经大步走出了宫门外。

番外一 72 羞辱

人已走出门外,再去拦截也来不及,总管太监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转身小跑着去回禀。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两人骑马回了王府,直接去了齐王妃的院子里。

今日是两人回娘家的日子,这么早回来还是第一次,齐王妃直觉有事,问:“今日怎么回来的这样早?是出了什么事吗?”

“皇上有事派人去城外宣我们进宫,因此回来的早了。”皇甫逸轩见齐王爷不在屋内,避重就轻的回道。

他的脸色不是很好,孟倩幽也没有欢喜的神情,齐王妃不由得问:“这大过年的,皇上宣你们进宫何事?”

“各国的使臣今日都来了,皇上让逸轩进宫作陪。”不等皇甫逸轩回答,孟倩幽抢先回道。

皇甫逸轩没有说话。

齐王妃点头,道:“你们既然回来了,就去歇息会儿吧。”

“父王呢,没在府里吗?”皇甫逸轩状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孩子们都不在家,他闲着无事,去了书房。”

“幽儿,你回去歇息,我去找父王说会儿话。”为了不引起齐王妃的怀疑,皇甫逸轩故意支使孟倩幽回屋。

孟倩幽明白了他的目的,当着齐王妃的面点头应下。

两人一起出了齐王妃的院子,去了书房。

孩子们不在家,府里冷冷清清的,齐王爷心里空荡荡的,去了书房练字以打时间。

见两人来了书房,齐王爷也很意外,放下手里的毛笔,微皱着眉头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以往每年孟倩幽回家拜年,不待足一整天是不会回来的,有时候府里没事,甚至还会待到初六才回来,今日这么早回来了,绝对是有事情。

“皇上宣我们回来的。”皇甫逸轩回道。

齐王爷正在清洗的手一顿,问:“何事?”

“说是鹰国的小皇上亲自过来了,求娶月儿。”

齐王爷手里的毛巾掉落在铜盆里,激起了不少的水花,溅的他满身都是。回头,不相信的确认了一遍:“求娶月儿?”

皇甫逸轩点头,神情有几分沉重。

得了确切回复,齐王爷二话不说,大步往外走。

皇甫逸轩跟在后面:“今日各国使臣都到了,父王您还是换了朝服再过去吧。”

齐王爷犹如没有听到,直接往府门口走,边走边吩咐:“牵马来。”

府卫应声,快步跑着去牵马。

“幽儿,你去陪母妃,我和父王进宫一趟。”

皇甫逸轩说完,也急匆匆的跟了过去。

出了府门,骑上马,一路快马扬鞭来到宫门前。

下了马,齐王爷面色不善的直奔皇甫巽接待使臣的地方,清和殿。

清和殿内一片丝乐之声传出来。

总管太监领着众多的太监和宫女候在外面,看到齐王爷面色不善的大步走来,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但还是笑着恭敬的迎上去:“见过王爷,见过世子。”

齐王爷停住脚步,声音里隐隐有着火气,“去禀报皇上,就说我要求见。”

“这……”总管太监有些犹豫。

“怎么,公公的身份是水涨船高了,本王支使不动你了吗?”齐王爷换了一种语气,冷冰冰的问。

齐王爷从来没有这样对他说过话,总管太监身上的冷汗一下冒出来的,腰弯的更低了一些,态度愈的恭敬:“王爷息怒,奴才这就进去禀报。”

开玩笑,连皇上都惧怕这位皇叔,他一个小小的太监若是得罪了他,别说保不住这些年好不容易挣来的荣华富贵了,就是脖子上的这颗脑袋也不见得能保住。

想的此处,脚下的步子加快,进了殿内去禀报。

总管太监去了一趟宫门,不但没有接到皇甫逸轩和孟倩幽两人,还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回了齐王府,皇甫巽听闻禀报后,这心里一直在打鼓,现在得了禀报,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扶着自己痛的额头,挥手,示意丝乐之声停下,下旨:“宣皇叔进来。”

总管太监高声喝宣。

齐王爷和皇甫逸轩两人进殿,行大礼,叩拜磕头,在帝王面前的规矩做的丝毫不差,给足了皇甫巽面子。

皇甫巽心里更家的颤了,他继位十多年,这还是头一次享受齐王爷和皇甫逸轩的大礼。但他宁愿没有,因为他知道现在齐王爷有多给他面子,一会儿就会闹得有多凶。

抬头,“皇叔和世子请起。”

然后又吩咐:“给皇叔和世子赐座。”

齐王爷站起身,恭敬答谢:“多谢皇上,不必了,老臣站着就好。”

说完,虎目威仪的在殿内扫视了一圈。

皇甫巽知道,他这是在寻找鹰国的小皇上——拓跋罕林,而站着的目的就是好随时冲过去打人。

尴尬的笑了一声,声音里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皇叔、世子,朕宣你们进宫,是因为鹰皇为表臣属之意,想要求娶月儿小郡主为皇后,朕特意命人宣你们进宫商议。”

齐王爷的视线各国使臣的脸上飘过,心里有了数,等皇甫巽说完,声音如常的问:“不知哪位是鹰皇,能否站出来让老臣一见。”

他这不急不气,不缓不重,淡然的声音一出,皇甫巽心里直突,心里期盼着拓跋罕林能识相些,委婉些,千万别在这大殿之内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当场挨了揍,他到时也是爱莫能助。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站了起来,以晚辈之姿对着齐王爷行礼,用武国话说道:“见过武国最尊贵的齐王爷。”

齐王爷不闪不避,接受了他这个大礼,抬眼打量他。

十五六岁的年纪,白皙俊秀,人中之姿,不似鹰国人的粗犷高大,也不似拓跋罕木的鹰眼钩鼻,乍一看,和武国的人长相差不过,点头,开口,声音平静,似好奇,又似唠家常:“我和贵国已死的大皇子拓跋罕木打过照面,不知鹰皇为何看起来像我们武国人士?”

他这话落,大殿里一片静谧。

拓跋罕林似乎也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愣怔了一下,随即脸色爆红,有难堪、有羞辱、有微微的愤怒,各种情绪交织在脸上。就在众人以为他会爆出来,甩袖而去的时候,只见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了这所有的情绪,又给齐王爷行了大礼:“拓跋罕林再次代替皇兄给王爷赔不是,他趁着父皇病重,不顾劝阻,私自出兵,才落了个身异处的下场,这怨不得别人,全是他咎由自取。至于我,那是因为我母妃是武国人,当年两国交好,我父皇还没有继承皇位的时候,到武国游玩,和我母亲一见钟情,便纳了她在身边。而我随母妃的长相多了一些。”

“哦,”齐王爷了然点头,就在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冷不丁的又来了一句:“老鹰皇的心真大,敢把皇位传给一个有武国血统的人,不怕把他那江山给弄丢了?”

这一番话落,清和殿里比刚才还要安静,宛如无人一般,连一丝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皇甫巽惊得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他从来不知道,皇叔还有这么毒舌的时候,这要是要逼死拓跋罕林的节奏呀。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大殿内的寂静。

拓跋罕木的身体也几不可见的晃了几晃,脸色瞬间苍白了,但还是沉稳的躬着身没动,声音也没有丝毫的情绪变化:“王爷说笑了,鹰国现在已是武国的附属国,武皇想要,随时可以拿去,哪里有用的着我来拱手相让。”

这淡然的语气,这不外露的情绪,要不是他来求娶自己孙女的,齐王爷还真的想赞扬他一番,难得的少年英才。可惜了,他提出了要娶月儿,那就是他的敌人,他是绝对不会看他顺眼的。

不能再任事情展下去了,不然还不知皇叔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皇甫巽急忙打圆场:“皇叔,您先坐下,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

内侍赶快搬来软凳,放在齐王爷和皇甫逸轩身后。

皇上赐座,不坐那是大不敬。

齐王爷一撩衣摆,坐下,皇甫逸轩立在他的身后。

拓跋罕木也直起了腰身,站立在原处。

“我听说鹰皇想要求娶我孙女,不知是否是真的?”齐王爷接着问。

“老王爷明鉴,确实是我提出来的。”拓跋罕林直接放弃了尊称,以晚辈之礼称我。

齐王爷的眉头狠狠的皱起,面露不悦:“老王爷?我哪里老了,鹰皇这样说是想要跟我切磋一下吗?”

这明摆着是没事找事了,皇甫巽有心想要打破这种局面,又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刚要开口说话,拓跋罕林歉意的声音想起:“是我说错了,还请王爷恕罪。”

“看来这老鹰皇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吗?要不然怎么会选了一个没有眼力,不会说话,还有着外族血统的皇子做皇位呢?”

士可杀不可辱,自己的父皇早已经驾崩好几月余,现在却被一个王爷在这里评论不是,拓跋罕木是真的忍不住了,

抬头,正视齐王爷,反驳的话到了嘴边。

番外一 73 非同寻常

拓跋罕木正要反驳齐王爷的话,老鹰皇临死前的嘱托却浮现在了自己耳边:“你大哥落得个身异处的下场,全是因为那武国齐王府的小郡主,女扮男装引起了你大哥的注意,也是她那好父亲杀了你大哥,父皇之所以要将这皇位传给你,是因为在你们这众多的兄弟们,只有你和你大哥情谊深厚,你要想方设法的为你大哥报仇,父皇在九泉之下也就瞑目了。”

张开的嘴合上,低下了头。

齐王爷将他的动作神情看在了眼里,哼了一声:“鹰皇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洗耳恭听就是。”

“王爷说笑了,拓跋初次来武国,规矩礼仪难免有疏漏的地方,惹了王爷,是拓跋的错,还请王爷见谅。”拓跋罕林的态度更加的恭敬,恭敬到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齐王爷眯起了眼睛,锐利地目光在他的身上转了又转:“鹰皇这招以退为进玩的可真好,恐怕今日以后,各国都会流传我这个王爷,倚老卖老,欺负鹰皇的传闻吧。”

说完,扫视了其他各国的使臣一眼。

使臣门纷纷低着头,谁也不敢正视他的目光,但心里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齐王爷的话声又起,声音低沉,重重的落在众人的心上,“我就是倚老卖老,欺负人了又如何?不但是鹰皇,今日在座的各位都听好了,如果有谁以后再敢肖想我的孙女,那就等着我领兵打过去吧。”

说罢,站起,对皇甫巽行礼,告退,淡然的出了清和殿,留给众人一个气势昂然,尊贵无比的背影。

大殿内再次陷入静谧,这次连皇甫巽都咳嗽不出来了。

出宫,上马,无事一般回齐王府,吩咐看门人:“闭门谢客,从今日起,无论谁来,一律不许进门,就算皇上来了也不行。”

看门人应声,急忙关上了大门。

齐王爷今日的言行,很快传遍了整个京城,不但高门府邸的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就连普通百姓,市井流民也是议论纷纷,尤其从那日起,齐王府的大门紧闭,一个进出的人都没有,这让人们的猜测越的激烈。

不管外面如何,王府内却是另一番景象。一家人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孩子们该嬉笑玩闹的嬉笑玩闹,一点儿也没有受到这件事的影响。

表面上虽是如此,齐王爷心里却有思量,梦儿和月儿眼看就要长大了,这以后前来提亲的人只会多不会少,拒绝一次可以,拒绝两次可以,但是拒绝的多了,难免会被人说三道四的,虽然家里的人不在意,但总归是对两个孙女的名声不太好,思来想去,琢磨了五六天以后,派人把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叫到了书房,对两人说:“我这几日想了一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样,我想带着你母妃和两个丫头去周游天下,让他们长长见识的同时,也避开京城里那些对她们虎视眈眈的人。”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两人这几日也在想这个事情,听完齐王爷的话,对视了一眼,同时点头,皇甫逸轩道:“父王这个方法极好,正好也可以带着母妃到处去看看。”

既然两人都同意,齐王爷也不再拖沓,亲身来到齐王妃的院子里,对她说了要带她和孩子们出去游玩的事,道:“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出过京城,趁着我们现在还不老,我带你到处去转转。”

齐王妃从小体弱,只有小时候跟着老将军去过几次城外的军营,别的地方一次也没有去过,早就有了想出去看看的想法,闻言,面露欢喜,毫不犹豫的点头:“臣妾早就想要出去看看,如今有这个机会,臣妾求之不得。”

齐王妃也同意,那就好办了,一家人开始悄悄的准备,准备着出了正月,二月天气暖和了,就出门。

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自然是欣喜万分,国子监也不去了,整日里在府里准备自己要带的东西。

皇甫皓和皇甫睿也想去,两人聚在一起悄悄的商议了一番,避开了自己的爹娘和齐王爷,直接求到了齐王妃的头上:“祖母,我们也想跟着去游玩。”

让不让两人随行的这个事,齐王妃和齐王爷商议过,齐王爷道:“睿儿是王府的继承人,去国子监受教是必须的,皓儿以后要帮着他支撑王府,受教也是必不可少的。我们这一次出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要是耽误了他们的学业,便得不偿失了。”

齐王爷说的有道理,齐王妃也是无可反驳,只好歉意的摸了摸两人的头:“睿儿,皓儿,你们和梦儿,月儿不一样,你们是将来要支撑王府的人,身负重任,不能任性,听祖母的话,踏下心来,好好的去国子监,等将来有机会了,你们再出去开开眼界。”

这是不同意了,两人脸上的期待之色立刻消失了,也没有了精神,蔫头耷了脑,站在齐王妃面前。

齐王妃于心不忍,正要再劝慰几句,齐王爷从外面走进来,看两人的样子就知道是为了什么,轻轻的看了他们一眼,问:“你们两人有何想法?”

“没?没什么想法,我、我们只是也想跟着去。”皇甫睿壮着胆子,观察着齐王爷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请求。

“你们的书都读好了?”

两人摇头。

“国子监内的课都学会了?”

两人还是摇头。

“武功独步天下了?”

两人的连续摇头。

“既然这样,我问你们,你们什么都没学好,以后如何支撑王府的门庭?”齐王爷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威严。

两人对看一眼,低下了头。

“随我去书房,我先考校一下你们的学问,等我们游历回来以后,你们若是没有进步,知道下场会如何?”

“是,祖父。”

两人恭敬应声,关于出去游玩的事一个字都没有敢提。

接受完齐王爷的考校,两人从书房了出来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小大人似的同时舒出了一口气,伸手同时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一脸同情的看着对方,互相询问:“兄弟,为什么我们要出生在王府?”

是啊,为什么要出生在王府,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朝代,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男孩更是家里人的心头宝,无论是高官府邸,还是平头百姓,皆不例外。可到了他们这里,例外了,不得宠不说,还什么好事都轮不到他们。

孟倩幽写下了药单,吩咐周安去德仁堂拉了一车药材回来,带领着自己院子里的人研磨好了以后,她和皇甫逸轩两人制作成了各种药丸,装在不同的瓷瓶里,给齐王爷几人备好,让他们游玩的时候应急用。

皇甫煜和姜瑾乍一听说,骇了一跳,急急的跑到孟倩幽的院子里询问,等得到确认以后,出口反对:“我们齐王府这些年树敌不少,如果被有心人探听到了,借机对父王和母妃出手,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你们放心,我和你大嫂都安排好了,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他们就会回来了。”

皇甫逸轩手里有三千精卫,孟倩幽在全国有土豆粉店,他们这样说,皇甫煜放心了不少,当下和姜瑾回了自己的院子里,拿了两万两的银票后,又一同来到了主院,将银票交给齐王妃:“母妃,这些银票你收好,路上好用。”

齐王妃笑着将银票又放回了姜瑾的手里:“公中有的是银子,你大嫂也给了不少,你们这些拿回去吧。”

要是比银子,这府里也就是皇甫煜和姜瑾两人手里最少,齐王妃当然不会要他们的,最主要的是,府里的银子根本花不完,也没有必要要他们的。

姜瑾笑着把银票又放回了齐王妃面前,“母妃,这是我们的心意,您就收下吧,要不然我和相公心里都会不安的。”

齐王妃没有再推脱,笑着收下。

一切准备妥当了,到了二月,过了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的生日,选了一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齐王爷和齐王妃以及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坐在特制的大马车里,悄没声息的出了京城。同一时间,皇甫逸轩对外宣布,齐王爷和齐王妃身体不适,短时间内不见客,而两个女儿,年纪也不小了,国子监就不去了,留在家里学些女红,顺便帮着照顾齐王爷和齐王妃。

人吃五谷杂粮,都有生病的时候,一开始京中的人还没有在意,可时间长了,一个月过去了,还是没有见到齐王爷几人的身影,有心人心里就开始猜测了,而这其中要属武侯府的老侯爷。

自从被齐王爷公然上门挑衅,自己一府的人都没有得了便宜,而告到了皇上面前,也没有得到好处以后,老侯爷这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想要找个机会出出气,便命人随时随地的注意着齐王府的动静,看看有什么好下手的时机。所以,他才从下人的禀报中,察觉到了不寻常。

番外一 74 魅影

皇甫靖那个老匹夫,身体强健的很,即使有些小病小痛的,这一个月了,早就好了,哪里用得着这么长时间不出门。还有她那两个孙女,可是每隔一段时间就去城外的庄子上,看孟家人了,可现在也是有月余不去了,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绝不是单纯的病了那么简单。

命人喊来了小侯爷,小声的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他。

小侯爷立刻站了起来,神情激动的问:“爹的意思是那皇甫靖没有在府里,出门了?”

“有这种可能,你马上派人去打探一番,看看皇甫靖到底在没在府里?”

小侯爷应下,即刻派了身边的暗卫出去。

可齐王府在皇甫逸轩和孟倩幽的管理下,简直是滴水不漏,别说看门人了,就是买菜的婆子对于府里的事也是闭口不谈,一个字也不肯透漏,这一打听,又用了很长的时间。

齐王爷他们却已经到了南方了。

三月底的天气,北方还是乍暖还寒,草长莺飞的季节,南方却已有些炎热了,几人也早已换上了轻便的服饰,坐在马车里,观赏着不同的风土人情。

这一路走来,不单是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两人兴奋不已,就连齐王妃也是兴奋的容光焕,像是年轻了十几岁。

齐王爷嘴角噙笑的看着他们,脸上是说不出的满足。他这一生,困居在京城,为了皇兄的江山基业而活,差点丢失了自己的王妃和儿子。如今,放下了,走出来,才知道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也看到了自己王妃的另外一面,抛却了矜持,看到稀奇的事物,和两个孩子一起欢呼,看到不认识的东西,会好奇的上前询问,也会和普通的百姓一样,走到小摊前挑选自己的喜欢的东西。最主要的是,这大部分的东西都是给他买的,虽然不值什么银子,但这是她的心意,证明了她满心满眼里都是自己,连两个孙女也排在了后面。

想到此处,齐王爷不仅嘴角的笑容更浓了,脸上也是满满的笑意,抬头,目光温柔的看向齐王妃。

感受到了他的视线,齐王妃顿时红了脸,抬头瞪了她一眼之后,对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道:“梦儿,月儿,这里好繁华,我们下去走走吧。”

两人正巴不得了,当即应声,打开车帘下去后,伸手搀扶齐王妃下马车。

齐王爷也要跟着下去,齐王妃拦住他:“王爷,这里人多,您还是坐在马车里,慢慢的跟随着我们走吧。”

这一路尽管齐王爷没有反对她们闲逛,但她知道他还是不适应跟这些平民百姓挤在一起的,所以才阻拦他。

“好,你们小心一些,我到前面人少的地方去等你们。”齐王爷没有坚持,温和的说。

齐王妃点头:“知道了,我们很快就过去。”

齐王妃吩咐车夫先去前面,齐王妃领着两人在街道两旁的摊子上闲逛,不时的拿起自己喜欢的物件询问小贩。她们没有注意到的是,远处有个少年在一直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看到齐王爷坐着马车走了,少年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对着后面招手。

一名大汉上前,躬身立在他面前,恭声称呼:“主子!”

“知晓如何做了吧?”少年挺身而立,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尊贵,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让人遵从的威严。

“属下知道!”

“去吧,做的利索一些,被让她们察觉到异样。”

“是!”

大汉应声,挥手。

从暗处走出来三人,随着他一起朝着齐王妃三人的位置走去。

齐王妃从来不知道民间会有这么多稀奇的小玩意,此时正拿着一个一个用稻草编织的花样的小篮子赞叹不已:“梦儿、月儿,你们看,这小篮子好精致,竟然是用稻草编的。”

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也是第一次见到,稀奇的很,“确实很精致,奶奶,我们买下吧。”

“好,”齐王妃应声,转向小贩,“请问,这个小篮子多少钱?”

小贩是常年摆摊的人,听几人的口音,看她们的穿着打扮也知道是有钱的人家,心思打了一个转后,伸出了五个手指头,“五十文!”

说完,忐忑的看着三人,唯恐她们看破自己多要了钱,其实这个小篮子平日里是卖十五文的,毕竟稻草到处有的是,不值钱,他仅仅花了五文钱收来的。

才五十文钱,齐王妃刚要应下,皇甫曜月开口:“五十文钱太贵了,便宜些。”

看她们没有撂下东西转头就走,小贩心里有了数,摇头:“小姑娘,真的不能再便宜了,你看看,这做工,这手法,我家里人用了整整三天才编好呢。”

周围的小贩听了他的话,差点没有唾弃他,这么个破东西,家里的婆娘手巧的,半天就能编两个,他却忽悠三天编一个,但是也没有揭穿他,买卖东西,就是愿打愿挨,这祖孙三人一看也是不差银子的,难得遇到这样的富贵人家的。再说了,小贩也没有狮子大开口,仅仅五十文而已,对她们说,九牛一毛而已。

皇甫曜月摇头,一副很在行的样子讨价还价:“最多三十文,再多了我们就不要了。”她出门前可是问过了,这小摊上的东西可是能还价的,而且这一路走来,她也是这样做的。

小贩强忍着心里的激动,摇头,摆手:“不行,不行,你给的太少了,最低四十五文。”

满以为接下来皇甫曜月会给到四十文,毕竟眼前的这个妇人喜欢的很,不了皇甫曜月却直接对齐王妃道:“奶奶,我们不买了,等回去以后,我给您编一个。”

“哦,好。”齐王妃配合的放下。

倒不是她真的在乎这十文钱,而是看到孙女这讨价还价的模样很稀奇。

“走吧!”皇甫曜月故意说道。

齐王妃和皇甫拾梦也配合的要转身。

小贩着急了,急忙大声的喊住她们:“三十文就三十文了,卖给你们。”

三人停住脚步,皇甫曜月重新把小篮子拿起,放入齐王妃手里:“奶奶,给您,我付钱。”

齐王妃接过。

皇甫曜月拿出荷包,打开,从里面掏出一把铜板,数给了小贩三十个。

“你这小姑娘,太会讨价了,我这东西还没有卖过这个价呢。”小贩接过铜板的同时,心疼的嘟囔。

皇甫曜月听在耳朵里,欢喜的不行,把荷包挂在了腰间,得意的挽着齐王妃的胳膊继续朝前走。

皇甫拾梦跟在后面,笑着摇头。

三人刚走了几步,一名大汉从对面而来,从皇甫曜月身边走过,故意大力的顺走了她的荷包,朝着前方急匆匆的跑去。

皇甫曜月感觉腰间一沉,手下意识的摸向腰间,荷包不见了,立刻回头观看,等看到大汉手里露出一角的自己的荷包是,放开了齐王妃,朝着大汉的方向追了过去:“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偷我的荷包,你站住!”

皇甫拾梦反应过来,伸出手想要阻拦她,却连她的衣角也没有抓住,眼睁睁的看着她跑远,急的大喊:“月儿,快回来,荷包我们不要了。”

平生第一次碰到小偷,皇甫曜月正兴奋着呢,哪里听得到她的话,满脑子里都是抓住小偷的念头。

齐王妃也是着急,看她越跑越远,催促皇甫拾梦:“梦儿,你去追月儿,别让她出了什么事。”

只留下齐王妃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皇甫拾梦不放心,可不去追月儿,万一她遇到了麻烦……皇甫拾梦急的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咬牙道:“奶奶,您站在这里别动,我追上月儿就回来。”

“好好好,快去!”齐王妃催促她。

皇甫拾梦撩起裙摆,朝着皇甫曜月的方向追了过去,可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哪里还看得见皇甫曜月的身影,急的站在街道的拐弯处大喊:“月儿,月儿,你在哪儿?”

没人回应。

此时的皇甫曜月已经七拐八拐的不知追出去了多远,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一条僻静的街道上,被几个身形彪悍的大汉围在了中间了。

抢她荷包的大汉甩着手里的荷包,一副吊儿郎当,满不在意的口气痞痞对皇甫曜月道:“小丫头,身手不错呀,竟然追了老子几条街。”

“你身强力壮的,不去做工挣钱,反而做小偷,好不要脸。”皇甫曜月想要训斥他一顿,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骂出了这一句。

大汉哈哈大笑,“脸,那是什么东西,能当饭吃吗?老子只要能吃饱饭,什么事情也做的出来。”说完,目光在皇甫曜月身上不怀好意的转了一圈,眼睛里有了贪婪。

被卖了一次,皇甫曜月太熟悉他眼睛里的东西了,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强自镇静的说道:“你敢,这光天化日之下,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大汉犹如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笑的前仰后合:“哟嗬,看不出来,你还懂王法,来来来,你告诉我,什么是王法,老子听一听。”

其余三名大汉也配合的大笑。

阴恻恻的笑声里,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皇甫曜月看着在大汉手里晃来晃去的荷包,纵身一跃,冲到了他面前,就想夺下。

大汉显然是没想到她的身体会这样灵活,吓了一跳的同时,身体急剧的后退了几步,躲开了她的进攻:“哟嗬,有两下子,老子今天要财了,逮住你卖去芳华馆,绝对会卖个好价钱。”

他这话落,其余三名大汉朝着皇甫曜月围了上来。

皇甫曜月一看,明白自己一对四讨不到便宜,急中生智,一个劲的朝着大汉猛攻,心想,只要制服住了他,拿他做人质,其余的人自然是不敢再对她动手的。

大汉不知是武力不敌,还是一直没有反应过来,身体不住的后退。

皇甫曜月窃喜,手中的动作更快,眼看就要擒下大汉的时候。

大汉慌乱的朝着另外三人怒喊:“你们三个,是白吃饭的吗?还不赶快过来帮忙?”

三人应声,齐齐上手。

皇甫曜月压力倍增,失去了制住大汉的大好时机。

大汉站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呸”了一声,恶狠狠的道:“给我抓住她,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跑了,老子要好好的告诉她,这个地界,是谁的天下。”

三名大汉看来也不过如此,会几下拳脚功夫,但不很精通,皇甫曜月开始对付他们的时候,绰绰有余,紧绷的心情缓解了不少。

可眨眼间,十几招过去了,皇甫曜月有些气喘吁吁了,却是没有制服其中的任何一个人。而且,先前的大汉也缓过神来,加入进来,她顿时感觉有些吃力了。

刚才的那位年轻公子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眼里散出怨毒的光,恨不得将皇甫曜月生吞活剥了一样,垂在身侧的手,攥起松开,松开又攥起,反复了好几次,才下定了决心,朝着几人斗殴的地方走去。

刚走了几步,耳边有急劲的风吹过,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五名精卫落在了皇甫曜月打斗的地方。

少年停住脚步,眯起了眼,观察着这边的一切。

感受到五名精卫内敛的气息,围着皇甫曜月的大汉骇然,停下了动作,戒备的看着他们。

一名精卫拱手:“小郡主,王爷等着急了,让您赶快回去。”

皇甫曜月也停止了动作,气息有些紊乱,深深的松了一口气,点头,指着大汉手里的荷包:“那个荷包是我的,你们帮我抢回来。”

“是。”

皇甫曜月转身往回走,不由得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暗道一声好险,要不是精卫们及时赶到,她今日恐怕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站在远处的少年看到她回头,立刻闪身躲去了暗处。

皇甫曜月没有看到他,顺着街道走到了尽头,四处看了下,有些茫然,不知自己该往哪里走。

“小郡主,这边请,王妃和梦郡主在那边等着了。”跟随在后的精卫指着一个方向出声。

“谢谢,”皇甫曜月道谢,随着他拐了几个弯,看到了站在繁华的街道口,焦急的呼喊她的皇甫拾梦。

番外一 75 

“大姐!”皇甫曜月呼喊着跑过去。

皇甫拾梦闻声也跑了过来,将她细细的打量了一遍,见她除了衣衫有些褶皱,头有些凌乱外,没有受伤的痕迹,放下心来,责怪她:“你也太冒失了,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不会的。”危险解除,皇甫曜月的小脸上满是微笑:“爹娘不是给了我们精卫吗?危机时刻他们会出现的。”

“你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真的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

皇甫曜月抱住皇甫拾梦的胳膊:“好大姐,我错了,以后绝不这么冲动了。”

皇甫拾梦无奈的摇头,问精卫:“人呢?”

“在那边的巷子里,属下这就回去处理。”精卫恭敬应声。

“那荷包里只是些散碎银子,留他们一命,送去衙门即可。”

“属下遵命。”

皇甫拾梦点头,转向皇甫曜月:“我们快去找奶奶吧,她肯定担心坏了。”

皇甫曜月应声,挽着她的胳膊朝着齐王妃停留的地方走去。

精卫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才转身回了僻静的街道上。

四名精卫对着四名大汉,谁也没有先出手,此时大汉已经没有了那痞痞的模样,恢复了周身的气势,内敛的气息丝毫不亚于面前的精卫。

远处的少年,手紧紧的攥起,皇甫逸轩身边有三千精卫,他早有耳闻,自从齐王爷几人出了京城,他一路派人跟随,也在时刻注意着他们的动静,可这都将近两个月了,也没有现他们的踪迹,所以他才挑选了今日这个时机下手,没想到这几名精卫竟然凭空的冒了出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毁了他的全盘计划,更重要的是,看他们的气势,自己的那几名手下,今日看来是保不住了。

送皇甫曜月的精卫回来,立在众人面前,扫视了四名大汉一眼,轻飘飘的问:“是让我们动手,还是你们自行了断?”

偷了荷包的大汉面色无惧,哈哈一笑:“笑话,就凭你们几人,也想要了我们的命?”

“看来是想让我们动手了?”精卫淡然的问。

“废话少说,你们坏了老子的好事,还敢这么嚣张,拿命来!”

话落,身形闪动,招式凌厉的对着自己面前的精卫攻去。

其余三人也同时动手。

把人纠缠在了一起。

带头的精卫静静的站在一边。

远处的少年手扬起,想要让人上去帮忙,却不知想到了什么,手又落了下去,看了四名大汉最后一眼,咬牙转身离去。

四名大汉身手也是不错,十几个回合下来,精卫们也没有占到便宜。

“战决,一会儿引来路人就麻烦了。”静立的在一边的精卫出声。

说完,也加入了战场,手中锋利的小刀闪过,趁其不备的割开了一名大汉的脖颈。

大汉不相信的睁大眼,直挺挺的扑倒在地上,鲜血瞬间就流了出来,迅染红了地面。

其余的三名大汉分了神,相继被精卫抹了脖子,四人先后“噗通”“噗通”的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弯腰,翻过大汉的身子,捡回荷包,吹了吹上面的尘土,小心的拿在手里,带头的精卫吩咐了一声:“毁了吧。”

一名精卫应声,从袖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打开,滴在了几名大汉的尸体上。

尸体出滋滋的声响后,很快化了个无影无踪,要不是地上还有血水,刚才的打斗仿佛没有生过一样。

带头的精卫转身往回走,脑子里浮现着皇甫逸轩的话:“只要你们感到是不对劲的人,倾尽全力,杀了后,毁尸灭迹,不要留下任何后患。”

这四名大汉,装作了普通人的样子,可他们的脚步稳健,气息内敛,绝不是普通人那么简单。但是如今他们没有功夫去调查他们的来历,主子们的安全要紧。

远远的看到齐王妃焦急的往这边张望,皇甫曜月松开皇甫拾梦的胳膊,避开人群,小跑到她面前,堆起了笑容,讨好的喊:“奶奶。”

“你跑哪儿去了?吓死奶奶了,受伤了没有?”齐王妃一连串的问。

“没有,我好好的,奶奶不用担心。”

“我看看。”齐王妃不放心,将她细细打量了一遍,看没有受伤的痕迹,才放下心来。顿时感觉自己的腿脚有些软,身体踉跄了一下。

“奶奶!”皇甫拾梦惊呼,跑上前搀扶住了她,担心的问:“你怎么了?”

齐王妃摆手:“无事,无事,大概是刚才太紧张了,现在腿脚有些软,你们扶我去马车上吧。”

皇甫拾梦没动,将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脉搏上,探得是真的没有问题,才和皇甫曜月一起扶着她去了前面人少的地方去找齐王爷。

三人刚才离开的时刻,还是高高兴兴的、生龙活虎的,这一会儿的功夫齐王妃的步伐有些蹒跚了,坐在马车里的齐王爷察觉了不对劲,立刻从马上下来,大步流星的走到她们面前,压低了声音问:“出了何事?”

“碰到了几个小偷,偷了月儿的荷包,月儿冲动之下追了过去,我心里担心,腿脚有些不停使唤了。”齐王妃言简意赅的告诉他。

齐王爷眯起了眼睛,自从皇甫巽登基以后,大力展农业,减少赋税,百姓们丰衣足食,安居乐业,怎么还会有偷盗的行为生,难道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朝廷的官员欺上瞒下了吗?

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两人小心的将齐王妃扶到了马车上。

齐王妃坐好,深喘了一口气,笑着道:“真是人老了,经不住事了,这点小事便吓得我腿脚软了。”

“奶奶,都是月儿的错,月儿以后再也不这样冲动了,您不许这样说自己,您不老,一点儿都不老。”

齐王妃摸了摸她的头,笑着道:“你们都是奶奶的命根子,以后可不能这样冲动了,要是真的出了大事,奶奶可真承受不起了。”

皇甫曜月重重的点头:“我记住了,奶奶放心,以后不会了。”

齐王爷也坐回了马车上,沉着声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甫曜月小声的将刚才的情形说了一遍。

齐王爷皱眉,直觉事情有异,刚要再细细的询问,精卫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王爷!”

“照顾奶奶躺下休息一会儿。”齐王爷嘱咐了两人后,下了马车。

一名精卫恭敬的立在马车不远处,看齐王爷下了马车走过来,恭敬行礼:“属下谢峰,奉主子之命一路随行保护。”

“你们一直跟着我们?”齐王爷问。

“是,主子吩咐我们,要让您们玩的尽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得现身。”谢峰解释。

齐王爷点头,“今日事情到底是如何,那几人呢?”

谢峰将几人的下场和自己的猜测告诉了齐王爷,并道:“他们几人,不像是一般的毛贼,今日的事情更像是故意为之,属下这样处理,是想引出他们的幕后之人。还请王爷放心的游玩,一切交给属下。”

“有什么事随时禀报,还有派人去调查一下,这江南之地,是否如当地官员禀报的那样,人人吃饱穿暖,没有恶性事件生。”

“是。”

谢峰领命而去,很快消失在远处。

齐王爷不动声色的回了马车里。

齐王妃忍不住问:“是轩儿派来的人吗?”

齐王爷点头:“他们从京城开始就跟着我们,你可以放宽心了,不论生什么事,都会有他们在。”

“这样是再好不过了,今日的事可真是把我吓坏了,有他们在,我这心里踏实多了。”

其实齐王爷身边也有暗卫的,只不过这次出来时,没让他们跟着,目的就是和两个孩子以及齐王妃好好的,放松的玩玩,不愿他们时刻监视着自己的一行一动。当然,更主要的是,皇甫逸轩说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这才放心大胆的放任他们娘三到处闲逛的,没想到还是被人钻了空子。但是他们出京的事,只有府里的人知道,连皇甫巽都瞒住了,又有谁会对他们下手呢?

齐王爷百思不得其解。

而在一间客栈里,面色阴郁的少年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巨大的响声不禁吓得屋内的众人不敢大声喘气,更是惊动了一楼大堂里喝酒的人和客栈里的掌柜的。

抬头,听着是上房传来的动静,掌柜的思量了一下,从柜台里出来,抬着衣摆走上楼来,还没有接近上房的门口,便被人拦下:“站住!”

眼前之人身形高大,面色凶悍,掌柜的自知不好惹,点头哈腰的问:“客官,我听着有动静,是否是我们店内的伙计慢怠了各位?”

“这是我们的主子在脾气,与你们无关,损坏的物品我们会照价赔偿,你先退下!”

掌柜的等的就是这句话,应声退了下去。

屋内,少年似乎还是不解气,抓起另一只杯子还要摔下去,想到这里是客栈,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说不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高高扬起的手臂落了下去,将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今天这个机会,是他跟踪了齐王爷几人将近两个月,才得到了唯一接触皇甫曜月的机会,原本都计划好了,来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在紧急关头救下皇甫曜月,让她对自己产生好的念头,后面的事情就好说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了精卫,不仅破坏了他的计划,还将他身边得力的四人全部诛杀,连具尸都没有留。这让他怎么能不气急败坏?

冷哼了一声,重新拿起桌上的茶杯放在手里把玩,看着不断在眼前旋转的花色,嘴角露出阴骘的笑意:“皇甫靖,咱们走着瞧,当日你是如何欺辱我的,他日我定当加倍的还回去。”

齐王爷起了疑心,却怎么都想不出是谁知道了自己的行踪,索性也不想了,反正有精卫调查,自己只管领着齐王妃和两个孩子高高兴兴的游玩即可。

南方天暖,又有许多的见闻和好玩的地方,不知不觉几人竟然在这个地方呆了月余。

京城武侯府内。

经过多方的打探,老武侯终于确定,齐王爷不在府内。而他们去了何方,却没有打听到。

“来人,派人去调查,一定要给我查到皇甫靖那个老匹夫去了什么地方,我倒要看看,离开了京城,没有了王府和皇上的庇佑,他还能不能那么嚣张。”

于此同时,皇甫巽也得到了消息,不相信之余宣了皇甫逸轩进宫,小心翼翼的试探询问:“轩弟,皇叔他是不是没在府里?”

好几个月了,事情也该传出去了,皇甫逸轩不再隐瞒,点头:“父王和母妃,带着梦儿和月儿去游玩了,至于去哪儿,我也不知道。”

番外一 76 不期相遇

皇甫巽撇嘴,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你手里有三千精卫,会不知道皇叔和带着皇婶和两个孩子去了哪里?分明就是不想告告诉我。想到这里,不知为什么,心里微微的有些不舒服。

看懂了他的表情,明白了他的情绪,皇甫逸轩回给他一个不屑的表情:“我是真的不知道,当时父王走时,便对我说了,他没有目标,想到哪儿就去哪儿,只要母妃高兴。而且府里的暗卫他也没带。我确实派了精卫暗中跟随,但我命令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不许现身,如果没事,就不用给我禀报了,精卫到现在没有传回信来,想来他们是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的事。”

听他这样解释,皇甫巽心里的不舒服消失了,脸上露出笑意,“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的下落,原来如此,不过,你到底派了多少精卫跟着他们,要是他们走远了出了事,人手不够怎么办?”

皇甫逸轩给了他一个看傻瓜一样的眼神,在皇甫巽要微怒的时候,半嘲讽半取笑的说道:“我尊敬的皇帝陛下,您忘了我父王的身份了吗?情况危急的时候,还有当地的官府可以用的。”

皇甫巽被噎住,好半晌才哼了一声:“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这不是关心皇叔他们的安全吗?你这又嘲讽又挖苦的是怎么回事,是嫌我多事了吗?”

“臣弟不敢。”皇甫逸轩站起来,一本正经的作了一个揖,“臣弟只是觉得皇上近来健忘了很多,有了未老先衰的征兆。”

皇甫巽气得也霍然占了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情绪激动的对着皇甫逸轩嚷:“我健忘?还未老先衰?每天这么多的国事压在我的肩上,我,这是累的,累的!”

“对对对,皇上您日理万机,难免有疏漏的时候,是臣弟的错,臣说错话了。”

“哼!少给我来这一套,不然,你上这把椅子上来坐几天,你就知道为什么我看起来比你老很多了。”是了,这就是皇甫巽心里不平衡的地方,明明他只比皇甫逸轩大了那么一两岁,可是看起来,竟然像大了十多岁一样,而且,皇甫逸轩还有越长越年轻的趋势。

嚷完了这一句,皇甫巽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快步走到了皇甫逸轩面前,压低了声音问:“轩弟,我们来个商量,你替我监几天国怎么样,我也学学皇叔,出去走走,散散心。”

皇甫逸轩没有回答,看向外面。

皇甫巽也看了过去,什么也没有看到,不解的问:“你在看什么?”

皇甫逸轩收回目光,气死人不偿命的回道:“皇上这大白天的,怎么开始做梦了呢?可是近日太劳累了?臣弟即刻宣太医过来给您把脉!”

“皇甫逸轩!”皇甫巽气得跳脚,连名带姓的喊他:“我这给你说正事呢,你胡乱打岔是什么意思?”

“臣说的也是正事,皇上的身体可耽误不得,还是及早医治为好。”皇甫逸轩不急不慢的回他。

皇甫巽气得没法,竟然转身回了御案前,提笔,蘸好墨汁,嘴里嘟囔:“朕这就下圣旨,命你代为监国。”

皇甫逸轩仍是那副淡然的态度,不慌不忙的提醒:“皇上,您可想好了,这事要是让臣弟的世子妃知道了,您能否承受住她的怒火吗?”

提起孟倩幽,想起她云淡风轻的笑着将人往死里整的画面,手中的笔怎么也落不下去。

皇甫逸轩上前,给台阶的将他手里的笔拿下来,规整的放在砚台上,把铺好的宣纸卷起来,把皇甫巽摁坐在椅子上,口气软了下来:“大哥,你生来就是要坐这把椅子的,您就认命了吧。”

皇甫巽顺势坐下,冷冷的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齐王爷几人将南方所有地方的景致看了一个遍后,准备启程去往别处,却在听到客栈里的议论后,留了下来,原因无它,因为这里即将要举行龙舟比赛。

赛龙舟,是江南的传统节日之一,很早以前就有了,齐王爷只在朝堂上听南方的官员上奏过,具体是什么样子的,没有亲眼见识过。

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也听说过,一直很向往,今日偶然听客人们议论起,央求齐王爷留下来,等看完龙舟比赛再启程。

齐王爷点头答应,齐王妃也是一脸的兴奋之情。

给掌柜的打听好了赛龙舟的地方,四人坐着马车,先去观看地形,距离客栈不远,一条巨大的江河里,江河上有木桥,可以供人在高处观看,也可以去岸边,跟随着拥挤的人群给赛龙舟的人们加油鼓劲。

几人选择了在木桥上,站的高,望得远,不仅可以看见到全景,也可以避开拥挤的人群。

看好了位置,放弃了马车,齐王爷和齐王妃领着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悠闲在江边溜达了一圈,感受着江水的凉爽和惬意。

不远处,一名穿着华丽的少女,在几名丫鬟的簇拥下,提着裙摆也上了木桥,眺目远望,出惊喜的赞叹声:“这河好大,竟然一眼望不到头。”

身边一名穿着俏丽的丫鬟,笑着接声:“是啊,小姐,比京城里的青阳湖大多了。怪不得每年都能举行龙舟比赛呢。”

提到青阳湖,少女脸上的笑意退了下去,侧头,怒瞪了丫鬟一眼。

丫鬟也想到了京城里生的事,心里“咯噔”一声,急忙跪下求饶:“小姐饶命,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少女正是武侯府小姐,在孟倩幽的威胁下,被武侯夫人送回了娘家的刘玉儿。

武侯夫人出生在江南水乡,其父母也是江南的望族,只因老武侯和武侯夫人的父亲是莫逆之交,才做主让自己的儿子娶了现在的武侯夫人。

提起往事,刘玉儿恨得牙根痒痒,齐王府仗势欺人,硬逼着自己的母亲将自己送来了这江南之地,这个仇她一直记在心里,想着有一日报复回去。可自己的贴身丫鬟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提起往事,让她恨不得将这个不会说话的丫鬟一脚踢到这江水里去。偏偏木桥上来来往往的人众多,看到丫鬟下跪,忍不住好奇的全部看过来,纷纷窃窃私语,猜测到底是生了何事。

众目睽睽之下,刘玉儿要保持大家闺秀的雍容大度,不能作,恶狠狠的瞪了丫鬟一眼,给了她一个回去后再找你算账的眼神后,放柔了语气,假惺惺的说:“起来吧,你也是无言之失,我不会怪罪与你。”

丫鬟跟了刘玉儿这么多年,岂能不知她的脾气,在看到她的眼神后,心里是更加的惊恐,抬起手照着自己的嘴巴狠狠的打了下去:“奴婢乱说话,该打。”

这是要给自己难堪了,刘玉儿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语气也冷了几分:“怎么,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听出了她话里的寒意,又看了看周围指指点点围观的人们。丫鬟猛然醒悟了过来,脸色更加苍白了,慌忙站了起来。立在她的身侧,不敢再说话。

刘玉儿不再管她,手扶着栏杆,看向远处,正好看到齐王爷几人在江边悠闲溜达,顿时瞪大了眼睛。

好一会儿,似不相信似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看过去,没错,真的是他们一家人。

“春香,你快看,那是不是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那两个下贱的东西。”刘玉儿顿时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急忙喊刚才受训的丫鬟看过去。

苍白着脸色,垂头思过的春香抬头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脸上也露出了惊讶之色,连连点头:“小姐,不错,正是她们。”

“你去打探一下,他们怎么来了江南,随行的有什么人?”刘玉儿急切的吩咐。

春香应声,转身急慌慌的跑下了木桥。

刘玉儿死死盯着远方脸上洋溢着笑容的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两人,不自觉的将牙齿咬的咯咯响,咬牙切齿道:“这可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会多给你们烧些纸钱的。”

身边围着的另外几名丫鬟是来了江南之后,她的祖父派给他的,并不知道在京城里生的事,不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看看她,再看看江边,心里奇怪她这是看着谁不顺眼了,又想整治人家。

齐王爷浑然不觉自己被人盯上了,满脸笑意的看着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愉快的玩耍,齐王妃宛如淘气的少女一般,微微卷起袖子,俯身用手轻轻的撩着江水,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意。

春香下了木桥,靠近了几人,假装低头寻觅东西。

她只是一个丫鬟,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平日里也没怎么注意过她,所以没有认出她来。

齐王爷察觉到了有人靠近,冷冽的眼光看过去,当看到是一个女子在低头寻找东西时,收回了目光,也没有在意。

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玩闹间,皇甫拾梦站立不稳,后退了几步,不小心撞到了春香的身上。急忙稳住身形,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没撞坏您吧?”

春香扶住被撞疼的肩膀,摇头:“没事,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和小姐您无关。”

她从小伺候刘玉儿,在京城里长大,说的自然是京城的口音。

齐王爷皱起了眉头。

皇甫拾梦确实一喜,欢喜的问:“听你的口音,也是京城人士?”

春香的脸色微变,深吸一口气,强自镇静下来,开口,声音里带了哭意:“我自小在京城里长大。前几年家里遭逢变故,如今落到了与人为婢的境地。”

没想到她有这样凄惨的经历,皇甫拾梦一时不不知说什么好。

春香匆匆给两人行了个礼:“我家小姐刚刚在这里游玩,有东西落在这岸边了,急着要我寻找回去,我就不打扰两位小姐了。”

说完,低头匆匆的沿着江边朝前走去。不知是心虚,还是着急,刚走了没几步,脚下软,踉跄了一下。

皇甫曜月下意识的想要上前搀扶,皇甫拾梦拦住她,对她摇了摇头。

齐王爷却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一直盯着她走远,才收回了目光。

木桥上,刘玉儿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狠狠的骂了一声:“没用的东西,差点坏了我的大事。”

感受到身后那道凌冽的目光消失了,春香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要鼓破胸膛的心跳,从一边攀上了木桥,回到刘玉儿身边,恭声回禀:“小姐,以奴婢的探查,他们只有四人,没带多余的人。”

刘玉儿不信,齐王爷和齐王妃一起出行,还带着那两个孙女,身边岂会没人保护。遂吩咐:“你继续去盯着他们,看他们住哪儿,探查好了回来禀报与我。”

番外一 77 江南霍家

春香应声,又匆匆的下了木桥,躲去了距离齐王爷几人不远处偷偷查看。

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又嬉耍了一会儿,齐王妃感觉有些疲累了,几人才走回来停放马车的地方,坐上马车,朝着暂住的客栈走去。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多,车夫怕冲撞到了路人,不敢赶的太快。

春香提着裙摆远远的跟在后面,尾随着一路来到客栈,看到几人下了马车走了进去,记住了客栈的名字,转身急匆匆的走了,回去禀报刘玉儿。

齐王爷几人走了,刘玉儿满心都是计划着怎么报仇的事,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致,领着几名丫鬟也坐着马车回了自己的外祖家。

刘玉儿外祖家姓霍,是当地的名门望族,身份、地位都有,住的宅院当然也有别于一般的人家,甚比至当地官员的还要气派。尽管如此,当初刘玉儿被送来的时候,还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在她眼里在,这江南之地,最气派的房子不过是些破墙烂瓦,不及她们武侯府的一个小角。可是没法,胳膊拧不过大腿,她即使再不愿意,也被送到了这里。好在外祖父和外祖母都健在,对她也算极为宠爱,这才让她心里好受了一些。

刘玉儿下了马车,思量再三后,直接去了外祖父霍甲的房间里。

霍甲已是古稀之年,但精神矍铄,眼神清明,丝毫没有这个年纪的老人该有的龙钟之态。

刘玉儿等下人禀报以后,走进屋子里,恭恭敬敬的给霍甲和老霍氏行礼:“玉儿见过外祖父,外祖母。”

女儿当年远嫁,霍甲夫妇是万分不舍,但和老武侯的情分在那,再加上女儿是去做武侯府夫人去了,两人即使再不舍,也将女儿嫁了过去。出嫁的女人从夫,武侯府夫人自从远嫁了以后,很少回娘家,这使得霍甲夫妇对她更加的惦念,直到去年,武侯夫人亲自带着玉儿回了娘家,说要让玉儿在江南待一段时间,具体为何,她没有说,霍甲夫妇也聪明的没有问,欣喜的留下了她。

这刘玉儿长得酷似武侯夫人,所以霍甲夫妇将她当做了掌上明珠般疼宠,比自己的亲孙子,亲孙女还要疼,因此,没少得府中孩子们的怨言,偏偏刘玉儿被武侯夫人惯坏了,丝毫没有夹起尾巴做人的心思,反而还趾高气昂的对众人颐指气使,好像她就是这府里的主人一般,这使得府里的孩子更加的看她不顺眼,甚至于霍从明夫妇——刘玉儿的亲舅舅,亲舅母也对她有怨言。

老霍氏点头,笑着问:“今日去游玩,心情好些了吗?”

即使在江南吃的再好,住的豪华,用的奢侈,刘玉儿还是想家,经常无缘无故的脾气,这让霍甲夫妇更加的心疼,竭尽全力满足她的一切条件,哪怕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也会命人给她摘来。这不,她今日心烦,想要出去转转,他们立刻就应了,派人跟着,随她出了府。要知道对待自己的亲孙女,他们也没有这么宽容的。

看到了齐王爷几人,刘玉儿的心情当然不好,可想到几人近在几尺,自己说不定有机会报仇了,心里又雀跃万分,脸上漾开了自从来了江南以后,自内心的第一个笑容:“回外祖母,玉儿今日的心情很好。”

刘玉儿容貌上等,这一笑,宛如春天的花儿徐徐盛开,绚丽的让人舍不得眨眼睛。

老霍氏头一次见到外孙女露出这样的笑容,欣慰的同时也更加勾起了对女儿的惦念,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刘玉儿过来坐下,笑着问她:“玉儿今日如此高兴,是碰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或者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人?”

这话问的含蓄了,如果是碰到了有趣的事,可以说给她听,借此拉近她和刘玉儿之间的感情,若是碰到了有趣的人,这正是她们老两口巴不得的,正好借此给刘玉儿定下亲事,留她在身边,弥补了女儿多年没在身边的遗憾。

刘玉儿抿了抿嘴,微笑着道:“启禀外祖母,既是有趣的事,也是有趣的人。”

“哦?”老霍氏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外祖母可知我为什么被娘亲自送来了江南?”刘玉儿开口问。

夫妻俩对望了一眼,老霍氏摇头:“外租母问过了,你母亲不肯说。”

“母亲不告诉您们,是怕您二老担心。不过玉儿可以告诉您二老是因为什么。”

来了有将近一年了,刘玉儿对于京城生的事情闭口不谈,今日却主动要告诉两人,霍甲直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微微的皱了下眉头,沉着声音道:“你说。”

“那是因为我在国子监的时候……”刘玉儿添油加醋的将自己在国子监和齐王府的孩子们起冲突,自己被他们仗着人多势众,狠狠的打了一顿不说,连过来讨个说法的哥哥也没有逃过她们的毒手,更可恨的是,随后生的一连串事情,武侯府不但丢了天大的脸面,她母亲更是迫于孟倩幽的威吓,不得不将自己送来了江南的事情说了一遍。

霍甲听完,拍桌而起:“这齐王爷简直太可恶了,竟然这么侮辱武侯府,要是在江南,外祖父一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无怪乎他敢这样说,实在是江南这个地方真的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皇上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尊称而已,皇族对他们来说,那便什么也不是了。他们霍家高门大户,世世代代居住在江南的这片土地上,早已经成了这里的土皇帝,就算当地的官员见了面也得礼让三分,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气。

老霍氏也是一脸的愤慨,“怪不得我们询问你母亲的时候,她怎么都不肯说,原来是这么回事。”

看了两人的神色一眼,刘玉儿接着道:“今日我碰到的有趣的事和有趣的人就是齐王爷竟然来江南了,恰巧被我碰到。”

霍甲微微一愣,随即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刘玉儿点头:“千真万确,我在京城住了那么多年,绝对不可能认错他们,尤其是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那两个下贱的丫头,即使化成了灰我也识得他们。”

“他们来此地做什么?”霍甲接着问。

刘玉儿摇头:“外孙女也不知,我已经派人去打探了,相信很快会有结果出来。”

春香急匆匆的回了府,去了刘玉儿的院子里禀报,屋中没人,负责洒扫的丫鬟告诉她没有看到小姐回去。略一思索,春香来到了霍甲夫妇的院子里求见。

三人正等着她呢,刘玉儿喊了她进去。

春香把客栈的位置和名字告诉了霍甲。

霍甲闻言,扬声喊人进来,将客栈的名字告诉他:“你去这家客栈打听一下,是否有京城里的人来住店,还有,他们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几人,打听详细了,回来一一禀报与我。”

下人应声,退下,去了客栈。

齐王爷几人丝毫没有察觉被人盯上了,回了客栈以后,进了各自的房间休息。

谢峰带着几名精卫也随着走进了客栈,住在一楼的普通房间里。只不过谢峰现在的眉头紧皱,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霍府的下人进了客栈,扫视了大堂内三三两两坐在一起的客人们一眼,侧耳倾听了一下他的谈话,没有现有带京城口音的客人,走近柜台,在掌柜的刚要热情的开口询问时,掏出了腰牌,展示给掌柜的看。

掌柜的脸色微变,不知道自己何事惹上了霍府,他们竟然派了人过来。

下人收好腰牌,压低了声音,威胁掌柜的:“我问你话,你要如实回答,否则的话你知道下场如何。”

提起江南的巡抚是谁,不见得人人知道,可是提起霍家,就连那刚刚学会走路的孩童都知道,那就是这里的土皇帝,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

下人这样问说,掌柜的额头上的汗珠立刻冒出来了,点头哈腰的说:“您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定不会隐瞒。”

“我问你,你这客栈里可住着有京城口音的人?”

掌柜的连连点头:“有有有,就在楼上。”

“几人?”

“四人,一对老夫妻带着两个丫头。”

“还有别人吗?”

掌柜的略微沉吟了一下,指着两个房间道:“还有四人也是京城口音,与他们同一天住进来的,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下人朝着两个房间看了一眼,记下了房间的位置,随后吩咐:“带我去楼上,将房间的位置指给我看。”

掌柜的立刻应声,从柜台里出来,带着他去了楼上,把齐王爷四人居住的上房指给他。

下人看完,转身回了楼下,从怀里掏出一小角银子扔在柜台上:“给我好好的盯住他们,如果他们有什么异动,去霍府禀报给看门人。”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掌柜的看看柜台上的银子,再看看下人走出去的身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几人是如何得罪霍家了,竟然被他们盯上了,下场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番外一 78 试探

齐王爷几人在房间里没有出来,谢峰在房间里独自想着心事,并没有人察觉到有人过来打探他们的消息。

霍府的下人回去以后,如实的禀报了打听到的情况,霍甲听闻,捋着胡须,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既然如此,就留他们在江南吧。”

刘玉儿毕竟在京城长大,对于齐王府的了解多一些,想了一会儿,劝道:“外祖父,切莫鲁莽,这齐王府里不仅有暗卫,还有三千精卫随时候着,他们外行,不可能不带人的,我们要仔细打探清楚了再动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们全部除掉,否则后患无穷。”

“暗卫”,霍甲知道,他们府里也有,专门保护各自主子的安全,精卫他不曾耳闻过,下意识的询问:“何为精卫?”

精卫的事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刘玉儿也知道一些,说了出来。

霍甲闻后,摸着胡须沉吟了一会儿,“既然如此,我们还要当心一下,他日我找个机会让人试探一下他们。”

另一边,因为国内有事,不得不抽身处理公务,然后急匆匆的赶回来的拓跋罕林,面色一天比一天阴郁。好几个月了,始终没有寻找到下手的合适的时机,而鹰国内,他那几个兄长,趁着他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暗中密谋,想要趁此夺了他的皇位,要不是他母后手腕了得,提前探查了那些人的动机,命人快马加鞭的喊他回去,一举制住了,恐怕这鹰国的皇位早已经易主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都是皇甫曜月那个下贱的丫头,当初,她女扮男装,诱惑了大皇兄,致使他死在了皇甫逸轩的刀剑之下,身异处,如今竟然还不知好歹拒绝自己的求亲。让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追着她跑,还要想方设法的接近她,诱惑她,让她心甘情愿的接受自己,嫁给自己。

站在客栈的窗前,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眼里的阴骘压抑不住,疯狂的倾泻而出,沉着声音命令:“去打探一下,他们最近几日有何动静。”

属下应声,退了出去,心里却叹息了几声,他们根本靠近不了齐王爷几人,想要打探也无从下手,只能到他们居住的客栈,躲在暗处观察他们的行动。

五月的江南,天气已经炎热,怕齐王妃受不了这炎热的天气,齐王爷四人第二日早早出了客栈,坐着马车,边走边悠闲的欣赏沿路的景致。

走了半个时辰,还没有到掌柜的说的繁华热闹之地,齐王爷却感觉到了始终有人跟着他们。没有惊动马车内的三人,悄悄的掀起了车帘的一角,朝着外面查看,马车已经到了一个僻静之处,街道上的行人很少,马车轱辘压在地上上出的“咯吱,咯吱”的声响清晰入耳。

放下车帘,不动声色的吩咐车夫:“赶快一些,今日天热,中午前我们要赶回客栈。”

车夫应声,扬起马鞭,吆喝着马儿快跑。

正在此时,一伙黑衣人从天而降,手持明晃晃的大刀,站在马车前面。

车夫大惊,急忙勒紧缰绳,沉着声音禀报:“王爷,我们好像碰到劫道了的。”

他的话落,齐王爷一把撩起了车帘,看清前面明显受过训练的黑衣人后,眯起了眼睛。

齐王妃和皇甫拾梦以及皇甫曜月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皇甫曜月眼里立刻露出兴奋的光,往前探着身子,就要朝外面观看。

齐王妃一把摁住她:“月儿,不可鲁莽。”

皇甫曜月不敢违背,坐正了身体,偏着头,透过齐王爷撩起的半边车帘,好奇的看着外面的情况。

“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不许乱动!”吩咐了一句,齐王爷弯腰下了马车,落下了车帘,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皇甫曜月实在好奇,慢慢的伸出小手,撩开了车帘的一角,朝着外面查看。

齐王妃心里担心,也想看看外面的情况,便没有阻止她。

齐王爷下了马车,挺身而立,倒背着手,不慌不忙的问:“各位,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拦截马车,你们好大的胆子。”

其中一人哈哈一笑:“老子干的就是这拦路抢劫的买卖,胆子不大,怎么能财?识相的,赶快我财物交出来,我们哥们心情好了,放你们一条生路。”

“如果我不交呢?”齐王爷冷着声音问。

“哟嗬,今天还碰上了硬茬。”刚才那人继续开口,“不交?不交明年的这个时候就是你们的忌日。”

“如今国泰民安,丰衣足食,你们年纪轻轻的不去靠着自己自食其力,反而干这拦路抢劫的勾当,你们不怕朝廷诛杀你们吗?”

“朝廷是什么东西,在这江南的地界上,老子说了算,别废话,赶快将钱财交出来,老子给你一个痛快。”

齐王爷不慌不忙的解下随身携带的荷包,放在了手里,掂了掂,道:“这里面有几千两银票,你若是想要,自己过来拿吧。”

男人的眼里露出贪婪之色,主子可是吩咐了,如果这次他们成事了,落得的好处都是他们的,这几千两银子哥几个分分,够去青楼里找了个漂亮的姑娘,逍遥快活一个月的了。

想到此处,对身旁的一个男人摆头:“你去,把荷包拿过来。”

男人正要抬脚上前,齐王爷指指着说话的男人道:“还是你来吧,本……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几分本事能将这荷包拿走。”

“哟嗬。”男人明白了他的意思,瞬间恼怒了:“老东西,你还挑三拣四的,就这点银票,还值得老子亲自动手过来拿?”

话是这样说,脚步却不由自主的朝着齐王爷迈去。

在距离齐王爷一步远的地方站住,伸出手:“别磨蹭了,赶快给我!”

齐王爷拿着荷包的手上前。

那人欣喜的想要接住。

不料齐王爷却迅的收回了手,飞起了一脚。

男人没有反应过来,被踢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地上。

“大哥!”

“大哥”

……

其余人惊叫着跑到他面前,七手八脚的慌乱的扶起了他。

齐王爷这一脚踢得极重,男人疼的直翻白眼,在众人搀扶起来他之后,深深的喘了几口气,怒声命令:“你们给我上,打死这个老不死的。”

众人应声,放开他,挥舞着大刀同时朝着齐王爷攻了过去。

皇甫曜月看到这种场景,忘记了齐王爷刚才的话了,纵身从马车里跃了出来,落在齐王爷身边。

“月儿,回去!”齐王爷呵斥她。

“爷爷,我来帮您。”

皇甫曜月丝毫没有听他的话,兴奋异常的盯着眼前的攻过来的人们。

皇甫拾梦和齐王妃坐在马车里,焦急的看着外面。

黑衣人的气势很足,喊得声音也震天,可惜的是功夫太差,没过多少回合,便被踢飞了好几个,躺在一边的地上直:“哎哟!”

带头的男人一直注意着四周的动静,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过来帮忙,想要探查的已经探查到了,自己这些人又不是齐王爷的对手,男人朝扯着嗓子朝着混战的人喊了一声:“撤!”

黑衣人仿佛等的就是这一声,虚晃了一招后,退回了那人的身边,顺手扶起了躺在地上的几个同伴。

“今日算你们运气好,老子善心,饶你们一命。”说完,男人转身朝着远处狂奔而去。其余人连拐带瘸的跟上。

齐王爷倒背着手,看他们狼狈逃窜的身影,哪里有半点劫匪的影子。

“谢峰!”

谢峰从暗处轻飘飘的落下,“王爷!”

“派人跟上他们。”

“是!”谢峰应声,挥手,一名精卫纵身飞的跃了出去,远远的跟上前面的人。

齐王妃打开了车帘,从马车里下来,焦急的问:“王爷,月儿,你们没事吧?”

“没事,奶奶。”皇甫曜月的脸上还有着兴奋。

“这光天化日之下还有人抢劫,此地看来不宜久留,我们回客栈收拾一下,尽快启程去往别处吧。”齐王妃心有余悸提议。

“奶奶……”皇甫曜月有些不愿意,她长这么大好不容易有机会看到龙舟比赛,怎么也不想错过,摇了摇齐王妃的胳膊,声音里带着祈求。

“还有几日就到了赛龙舟的日子了,我们看完了再走也不迟。”齐王爷知道皇甫曜月的心思,轻声给齐王妃商议。

“可我这心里不踏实,总觉的要有什么大事生。”齐王妃捂住自己不适的胸口,皱眉说道。

“就是几个不入流的宵小而已,翻不起什么大的风浪,你不必放在心上,一切有我呢。”齐王爷安慰她。

齐王妃心里的不安扩大,可看着一脸期待的皇甫曜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看完了赛龙舟我们立刻就走,我一日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呆了。”

她们从京城出,一路无事,到了这江南的地界上,却连着出了两次事,她这心实在是踏实不下来。

“谢谢奶奶。”听齐王妃答应了,皇甫曜月欢喜的道谢,高兴的搀着她回到了马车上。

遭遇了这样的事,连游玩的兴致也没有了,齐王妃吩咐马夫赶着马车回客栈。

齐王爷没有阻拦,坐在马车一角,皱着眉头沉思。

黑衣人一路狂奔出去好远,感觉齐王爷没有追上来,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将蒙面的布巾拿下,喘着大气骂:“奶奶的,以为是个好差事,却差点折在那个老东西手上,到手的银票也飞了。”

其余人也把面巾拿下,不停地喘着粗气。

好一会儿,气喘匀了,那人才对着众人道:“回去后,只说我们试探过了,他们并没有帮手,至于我们挨打的事,一个字也不要提,谁要是敢透漏出去一个字,丢了我的脸面,看我以后怎么整治他。”

其余人恭敬应声:“知道了,二总管。”

跟在暗处的精卫听到这声称呼,不由得皱起眉头。

那人吩咐完,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昂阔步的回了霍府,去了霍甲的院子里禀报。

霍甲听闻,哈哈一笑:“这齐王爷也不过是个不知人间险恶、自高自大的玩意儿,出门游玩连个随身保护的人也不带,看来老天爷也是看他不顺眼,让我帮忙收了他。”

“是,老爷说的是。”那人谄媚的附和。

“做的好,下去领赏,每人十两银子。”霍甲心情大悦,笑着道。

男人欣喜若狂,谢过之后,高高兴兴的去了账房领银子。

精卫跟随男人到了霍府前,看他们大摇大摆的进去以后,记住了霍府的位置,才转身回了客栈,将此事禀报给了谢峰。

谢峰不敢耽搁,直接去了楼上,禀报了齐王爷。

“霍府?”齐王爷在脑海里搜索,怎么也想不起来,他这一生跟姓霍的人打过交道?可是要不是跟他有仇,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番外一 79 意外?

齐王爷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想了。唤来谢峰:“派人去调查,这霍府是何背景?我与他们有何冤仇?还有,再派人去调查一下,这江南是否也像北方一样,在皇上的治理下,国泰民安,百姓丰衣足食。”

这天下总归是他们皇甫家的,既然他遇上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

谢峰应是,退了下去。

齐王妃感觉心里不安,一连几天没有出门,齐王爷和皇甫拾梦以及皇甫曜月也在客栈里陪她。

转眼到了赛龙舟的日子,一大早,皇甫曜月兴奋的跑到齐王爷和齐王妃的屋子里嚷嚷:“爷爷,奶奶,今日就是赛龙舟的日子了,我们早些去吧。”

这是她心心念念的,齐王妃笑着点头:“好,吃过早饭,我们就去,等龙舟赛完了,我们回客栈稍微休息一下,即刻启程去下一个地方。”

“好,”皇甫曜月爽快的应道:“一切都听奶奶的。”

几人用过早饭,出了门,坐上马车,来到了江边的木桥上。

赛龙舟是一年一度的盛事,当地的百姓也是穿戴整齐早早的来到木桥上占一个好位置,等他们几人到的时候,木桥上早已经有不少的人了。

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一边一个挽着齐王妃的胳膊,齐王爷倒背着手,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四人来到早已看好的位置上站好。

他们站的是木桥的正中间,最高点,桥下的情景一览无余。此时,江面上已经摆好了许多各式各样的龙舟,龙舟上的人正在为比赛做着准备。

京城的青阳湖上也有船,但那是供游人游玩的,上面都有华丽的顶棚,和龙舟一点也不一样。龙舟的样式好看,上面的人也是看的清清楚楚。

第一次看到龙舟,皇甫曜月很是兴奋,不停的指着各个龙舟对着齐王妃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齐王妃不住的点头,皇甫拾梦也顺着她指得方向一一看过去,眼中闪着不可思议的光。

齐王爷身材高大,一直站在几人的身后,心思全在三人的身上。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木桥上渐渐拥挤了起来。

齐王爷眉头微皱,装作不经意的左右方向看了一眼。

谢峰意会,挥手命令精卫们逐渐朝着几人靠拢。

时辰到,热热闹闹的龙舟赛开始,一时间,江河上的锣鼓震天,人们的吆喝声、加油声、叫好声连成一片。

皇甫曜月激动的放开了齐王妃的胳膊,拍着双手为自己相中的龙舟加油。

而此刻,有几名少女悄悄靠近了几人身边,她们的气息与常人无异,齐王爷没有在意。

谢峰却感觉有些不对劲,给了其他几名精卫暗示,挤过眼前看热闹的人群,想要将几人不着痕迹的和齐王妃他们隔离开来。

几名少女先他们一步到了皇甫曜月面前,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齐齐抱住皇甫曜月,纵身跳入湍流的江河里。

“月儿!”齐王妃反应过来,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尖叫,纵身也要跟着跳下去。

这时木桥却出了“咔嚓,咔嚓……”的几声响,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木桥从中间断裂,桥上所有的人从木桥上掉落,纷纷落入江河里。

齐王爷先反应过来,伸出手,抱住了齐王妃和皇甫拾梦,一起落入了江水了。

谢峰几人也身不由己的跟着掉落了下来。

一时间,江面上到处都是惊恐的呼喊声,救命声,噗通声。

岸上近距离给龙舟加油鼓劲人们被这一变故惊呆了,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江水很深,齐王爷抱着齐王妃和皇甫拾梦落水后,不得已放开了她们,两手拖住两人,浮出水面。

齐王妃和皇甫拾梦会游泳,只不过刚才吓懵了,忘记了,浮出水面后,清醒过来,着急的到处查看,寻找皇甫曜月的身影。

江面上都是攒动的人头,会游泳的拼命的往岸上游,不会游泳的大声喊救命,乱哄哄的一片,根本看不到皇甫曜月的身影。

谢峰几人被惊慌的人群阻挡,很难靠近齐王爷等人。

齐王爷运足了内力,大声吩咐几人:“不用管我们,分头去找月儿。”

谢峰点头,手放在嘴边,出一声尖利的哨声,从暗处跃出来十数条身影,“噗通,噗通,”全部跳入江水里,寻找皇甫曜月。

皇甫曜月被几名少女钳制着跳下木桥,刚接近水面,她便闭住了气,防止自己被江水呛晕。

几名少女熟识水性,带着皇甫曜月跳入江水里以后,像几条自由的鱼儿朝着既定的方向游去。可令她们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木桥断了,桥上的所有人全部掉入了水中,挡住了她们的去路,让她们一时半会游不过去。

皇甫曜月毕竟会武功,适应了水中的环境以后,开始死命的挣脱她们的钳制。

几名少女以为她不会游泳,怕她淹死,不得已带着她出水面透透气,但无论她怎么挣扎,始终没有放开对她的钳制。

情急之下,皇甫曜月低头咬在了牵制住她的少女的手上,

少女吃痛,手不自觉的松开。

皇甫曜月得了机会,一头撞在另一名少女的身上。

人在水里,身体有浮力,重心不稳,少女被皇甫曜月撞的也是身体后仰,放开了对她的钳制。

左右的人都放开了,皇甫曜月的两条胳膊得了自由,挥手毫不留情的对着另外两人少女打了过去。

“哎哟,哎哟,”两声过后,剩余的两名少女也放开了她。

皇甫曜月彻底挣脱了她们的钳制,也不恋战,身体潜入水中,随意的朝着一个方向游去,先离开她们再说。

几名少女反应过来,紧跟在后。

岸边不远处,拓跋罕林的鼻子差点气歪了,他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今日齐王爷他们会出来看赛龙舟,想出了这么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没想到木桥突然断裂,让他看不清他的计划实施好了没有。

而另一边,霍甲捋着胡须看着在江水里喊叫着挣扎的人们,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意,玉儿说了,皇甫家那两个下贱的丫头,不会游泳,这一番掉下去肯定凶多吉少,要不是怕人怀疑,他真想走上前去看看,齐王爷那个老东西,此刻脸上是什么表情。

刘玉儿站在一边,看的比较仔细,包括在桥没塌以前,皇甫曜月被人钳制住,突然跳下木桥的情景。欣喜的同时,轻轻的开口询问:“外祖父,您还另外安排了人要先淹死皇甫曜月那个死丫头吗?”

霍甲微愣,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玉儿,你在说什么,外祖父怎么听不懂。”

不是外祖父安排的人。刘玉儿微微一愣,脸上的笑容消失,随即又开心的笑起来,原来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人看皇甫曜月不顺眼,要置她与死地,这个认知,让她阴郁了一年的心情瞬间高兴的飞扬了起来,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欢喜和得意。

“没有,外祖父,玉儿只是随口一问,您老不要放在心上。”

霍甲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没在追问。

齐王妃和皇甫拾梦在水中焦急的大喊皇甫曜月,得不到回应,都要急死了。

齐王爷还算冷静,安慰她们:“精卫们已下水寻找,很快就会找到,你们不太担心了。”

皇甫曜月是被几名少女生生的拽到江水里的,齐王妃怎能不着急,浮在水面上,扯着嗓子大喊:“月儿,月儿。”

无奈江面上扑腾的人,喊救命的人太多了,她的声音刚喊出便被埋没了下去。

精卫们跳入水中,从不同的方向挨个寻找。

皇甫曜月左躲右闪,躲避着几名少女的追击,迎面正好碰到了一名精卫。

精卫大喜:“小郡主,请您随属下这边来,王爷和王妃他们在那边等着您。”

皇甫曜月点头,头前游去。

精卫转身游在后面。

那几名少女一看,顿住身形,不敢再靠近,主子可说过了,如果被人抓到了,不单她们,就是她们的家人也甭想再活下去。

顺着精卫指引的方向来到齐王妃他们附近,听到齐王妃已然带着哭意的呼喊,皇甫曜月心里愧疚至极,每次都是自己惹事情,连累的爷爷奶奶为自己操心。

忙高喊了一声:“奶奶,我在这。”便用尽全力朝着几人面前游去。

齐王妃听见了她的呼喊,顺着声音看过来,果然看到了她,喜极而泣,也朝着她游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她,带着哭音道:“月儿,你吓死奶奶了。”

“奶奶,我没事,您不用担心,倒是您,摔到了没有?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齐王爷和皇甫拾梦也到了她们的面前。

皇甫拾梦伸手抱住了她,双手微微有些颤抖,声音里带着颤意:“月儿,吓死我了。”

“大姐,没事,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凭她们制不住我。”

“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皇甫拾梦的声音里还带着怕意,“走,我们上岸,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大姐。”皇甫曜月拉住她,看向齐王爷:“爷爷,我觉得今日这事有些不寻常,那几人刚才还在我身后,您派人跟着我们,我和大姐去将她们抓来。”

“不行,”齐王妃激烈反对:“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千万别再去冒险了,剩下的事交给精卫们去做吧。”

“奶奶,精卫们没有见到她们的模样,不识得她们。她们不会武功,我和大姐联手,很容易抓到她们的。”皇甫曜月试着劝解。

皇甫曜月已经找到,精卫出了一声哨响,所以的精卫全部朝着他们的方向围拢而来。

谢峰也很快到了跟前。

“谢峰,你领人几人跟在月二和梦儿身后,去拿人,记住,要活的。”

谢峰领命。

皇甫曜月转身,朝着刚才的方向游去,皇甫拾梦跟在后面。

谢峰领着三名精卫紧随其后。

四名少女眼睁睁的看着皇甫曜月跟随精卫而去,浮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返身朝着岸边拓跋罕林的方向游去,上了岸,不顾湿湿哒哒的衣服,快步走到他的面前,战战兢兢的喊:“主子。”

“人呢?”

拓跋罕林犹如没有看到几人的样子,冷冰冰的开口询问。

“跑、跑了。”

一名少女头也不敢抬,结结巴巴的回道。

拓跋罕林的眉头深深的皱起,声音又冷了几分:“跑了?”

这次没人敢应声。

“怎么不说话了,都哑巴了?”拓跋罕林的声音里的冷意冻得几人身体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腿脚软,四人全部跌跪在地上,拼命磕头:“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奴婢们尽力了,原本都得手了,谁知木桥突然塌了,落下的人挡住了奴婢们的去路,这才让她跑了。”

“这么说不是你们办事不力了?”拓跋罕林阴恻恻的问。

“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几人不敢再说话,拼命的磕头求饶。

“将她们送回去,扔到军营里。”拓跋罕林不再看她们一眼,没有任何感情的吩咐。

番外一80 断桥疑云

四名少女的脸色立刻变成了土色,头磕在地上:“咚咚”的响:“主子……”

一句话没说完,被走上前的侍卫飞了点了穴道,拎着走远。

拓跋罕林看着远处江面上乱哄哄的人头,面色阴郁,转身离开了江边。

皇甫曜月带着精卫回了刚才的地方,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人,知道那几名少女是走了,转身游回了齐王妃身边。

天热,身上穿的很薄,如今被江水这样一泡,衣服全都沾在了身上,齐王妃和皇甫拾梦低身浮在水里,不敢露出水面。

齐王爷亲自上岸去马车里取了一直准备着的应急的衣服。

皇甫曜月回来的时候,齐王爷刚好回来,示意她们三人上岸后,将各自的衣服递给了她们。

三人迅的披在了身上,大步的走回来马车上。

谢峰等人上岸后,低头跟在后面,到了人少的地方以后,趁着没人注意,拧干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齐王妃三人坐上了马车。

齐王爷站在马车外,回头,从高处看着远处江水里还在挣扎的人们,吩咐谢峰,“去调查一下,这木桥是自然坍塌,还是人为?”

这木桥是座落在江面之上,如果是自然坍塌,那是当地的官员办理不利,没有让人检修。如果是人为,那他可要好好的追究一下了,这几日生的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显示着有人要置他们于死地。

谢峰应声,当即吩咐人去断裂的木桥下查看。

齐王爷转身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回客栈。

江面上的木桥突然断裂,致使许多观看赛龙舟的人掉进了江水里,这个消息传的比风还快,就连客栈的掌柜的都听说了这个消息,看到几人狼狈的回来,不用吩咐,立刻道:“几位先回房,我马上命人送热水来。”

齐王爷点头,回了楼上。

伙计麻利的送来了热水,几人分别清洗过后,换好了干爽的衣服,命伙计将房间内清理干净以后,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来到了齐王爷和齐王妃的屋子里。

“奶奶,您没事吧?”两人关心的问。

即使洗了一个热水澡,齐王妃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怕两人担心,笑着摆手:“我无事,好多了。”

“对不起,奶奶,又让您担心了。”皇甫曜月靠近她身边,仰头,歉意的说道。

齐王妃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傻孩子,不怨你,今天这事分明是有人预谋的。”

“我和大姐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我们过来想问问奶奶,我们可不可以在这里多呆几天,等事情调查清楚了再走,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对我们下黑手。”皇甫曜月小心翼翼的请求。

这几天,接二连三的出事,齐王妃原本是想避开江南这个地方,转道去别处的,可今日皇甫曜月就在自己身边,被人胁迫着跳下水,齐王妃明白,自己这四人恐怕是被人盯上了,如果不除去,无论去到何处,这种危险都随时存在的。听皇甫曜月这样说,点了点头:“好,我们就留在这江南,看看到底是谁对我们有这么大的仇,非要置我们一家死地不可。”

外面响起谢峰的禀报声:“王爷!”

“进来!”齐王爷吩咐。

谢峰打开房门,走了进来,反手把门关上,“见过王爷,王妃,小郡主。”

“什么事?”

“去调查霍府的人回来了。”

“如何?”

“这霍府是小武侯夫人的娘家,而且武侯府的刘小姐去年不知何故,被送来了江南,现住在霍府。”

刘玉儿也在江南,齐王爷不解的同时,心里的疑团也瞬间打开。

去年那件事后,齐王爷没有再留意武侯府里的动静,并不知道刘玉儿已经被送出了京城。

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两人却知道,不过,武侯府对外的宣称是刘玉儿落水受了惊吓,丢了魂,特意送去了庙里,住一段时日。当时她们还不屑了一番,久而久之也就忘了这件事了。如今听谢峰提起来,才恍然,原来刘玉儿是被送来了江南,武侯府的那一番说辞是掩人耳目的。

事情调查清楚了,那几日的黑衣人应该是霍府派出来的,可为什么他们要派一些武功并不高强的人出来呢,齐王爷皱眉思索。

外面有响起精卫的声音:“王爷!”

齐王爷回神,命令:“进来!”

精卫进屋,恭声禀报:“王爷,属下带人查看过了,那木桥有人为破坏的痕迹。”

齐王爷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为了对付自己这一家人,竟然不顾那么多百姓的死活,破坏了木桥,这样的作为,绝对不能姑息。

“去,到知府衙门报案,让他们尽快查清此事。”

精卫应声,退了下去。

“你派人去搜集证据,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是!”谢峰也应声退了下去。

齐王妃惊的嘴都合不上来,这样的事情她闻所未闻过,为了自己的私人恩怨,竟然可以置许多人的性命于不顾。开口,声音里有着不同以往的狠厉:“王爷,这件事决不能姑息,要彻底的查清楚,给那些无辜的百姓一个交代。”

齐王爷点头。

江南知府听到了木桥断裂的消息,大骇,急忙亲自领人去了江边,指挥人把落水的百姓全部抢救上岸,不过好多人都受了伤,躺在岸边,不住的哀嚎,至于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尸体,直到最后才被打捞上岸,就那么扔在了岸上,等着他们的家人前来认领。也有那闻讯前来寻人的百姓,一一挨个查过去,看看自己的家人是不是在里面。而刘玉儿也在这些人当中。

她毕竟才来江南一年的时间,又是个女孩子,江南知府不认得她,只当她是寻常的人家,也没有在意。

刘玉儿按耐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跑到了扔尸的地方,一一查看了过去,心里想像着齐王爷一家那被水泡的变形的脸,可从头到尾都查看过了,没有。

刘玉儿不相信,又仔细的查看了一遍,真的没有,兴奋的心情一下子冷却下来,沉着小脸,想要去受伤的人群里去查看,又怕被皇甫曜月认出自己,站在原地,命令春香:“你去仔细看看,那里有没有?”

春香提着裙摆走了过去,低下头,仔细的一一来回查看了两遍,对着她摇头。

刘玉儿不相信,索性自己走了过去,瞪大了眼睛,男女老少,一个都不错过的查看。是真的没有,怒极,失声尖叫:“这不可能!”

先不说齐王妃,就是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也不会游泳,从这么高的木桥上掉下来,不摔死也被水呛死了,怎么可能没有人。

她的声音尖利,众人听完,全部好奇的看过来,江南知府也不例外。

看她穿着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姐,自然的走上前来询问:“这位小姐,你在寻找家里的什么人,可是没有找到?”

没有找到的话,那就说明有人沉入了江底,他要快点派人去打捞才行。木桥年久失修,导致断裂,于他来说,这已经是失职,要是再放任尸体沉入江中,没有打捞上来,过几天要是漂浮在水面上,那他的这个官位可就做到头了。

没有找到几人的尸体,刘玉儿正在冒火的边缘,知府正好撞到了她的枪口上,立刻不客气的顶了回去:“我找什么人用的着告诉你吗?多管闲事。”

这江南知府也是被人巴结惯了的主,要不是今日这是关系到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对着一个小姑娘和颜悦色的询问,没想到这小姑娘不但不领情,还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呵斥自己,这让自己的脸面往哪搁,当即脸色就沉了下去:“你这小姑娘,好不讲道理,本官看你神色焦急,似乎是家里的人找不到了,这才好心的过来询问你一声,你这是何态度?”

刘玉儿刚要反唇相讥,霍甲从一边走出来,笑呵呵的打招呼:“知府大人。”

巡抚抬头,看清是霍甲,脸上立刻换上了恭敬的神情,“霍老爷。”

指着刘玉儿,霍甲笑着道:“这是我那外孙女,人小,说话难免有不中意的地方,还请知府大人多多包涵。”

知府大人脸色微变,哈哈笑了两声,脸不红心不跳的恭维:“我说是谁家的小姐有这样与众不同的气质呢,原来是霍老爷的外孙女,见识,见识。”

霍甲捋着自己的胡须,哈哈一笑,“今日知府大人事务繁忙,我不打扰了,改日请你去府上喝酒,让这丫头给你赔罪。”

“不敢,不敢,霍老爷言重了。”知府大人的态度更加的谦恭了。

“玉儿,别给知府大人添乱了,跟我回家去。”霍甲笑着道。

没有找到几人,刘玉儿哪里肯死心,张嘴刚要说些什么。

霍甲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刘玉儿到嘴的话咽了回去,跟在霍甲身后去了马车边。

霍甲停住身形,吩咐:“去,打探一下,齐王爷几人是否回了客栈?”

番外一 81 带知府来见

齐王爷冷眼瞧着他,越瞧越来气,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制住想要踢他的冲动,齐王爷再次开口:“哑巴了?怎么不说话了?”

“下官该死,下官该死!”朱之明满脑子只是剩下了这一句话了。

“我叫你过来不是听你说废话的。你做为江南知府,明知有人故意破坏木桥,导致许多人落水,你却故意想要压下此事,你可知道会是何种下场?”

轻则丢官,重则丢命,正因为是知道这种下场,朱之明才想着欺上瞒下,压下此事。没想到齐王爷那是也在桥上,这件事从头到尾硬生生被他碰了个正着,连个辩解的机会也没有。

威压之后,齐王爷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听说出事之后,你带人立刻赶到了江边,及时进行营救,身为官者,你做的很好,这点我会禀明皇上,至于木桥被人为破坏之事,希望你尽心尽力去调查,尽快给所有的百姓一个交代。”

听出了他的话里有了缓和之意,朱之明的不安少了一些,趴地应声:“请王爷放心,下官这就派人去调查,一定会尽快查明此事,给王爷一个交代。”

齐王爷点头:“如此甚好,你尽快去办吧。”

“下官告退!”

朱之明慢慢的爬起身,头也没敢抬,躬着腰身退出来后,才深深的喘了一口大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刚要抹一下额头上的汗珠,想起谢峰等人还立在门边,微微抬起的手又落回了原处,抬脚往楼下走。

“大人”谢峰喊住他。

朱之明脚步停住,回头看向他。

“我们的人还在大牢里,还请知府大人给个方便。”谢峰语气中带着讽刺。

朱之明猛然醒悟过来,又是惊出了一身冷汗,立刻道:“我马上命人送他回来。”

“多谢大人了,送回来就不必了,放了人他自然会回来。”

“好好好,”朱之明应着声退了下去。

掌柜的和众人还在一楼跪着,看朱之明对谢峰的态度很恭敬,心里纳闷。

下了楼,看着跪着的众人,朱之明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出声:“都起来吧。”

“谢大人!”众人起身,道谢。

朱之明抬脚往外走,走出去了几步,又转了回来,吩咐掌柜的:“楼上上房的两位客人,你可一定要好好伺候着,如果有怠慢之处,小心你的脑袋。”

能得了知府大人的特意嘱托,楼上客人的身份必定不一般,掌柜的心思剔透,立刻想到了这一点,点头哈腰的应声:“大人放心,小人一定照做。”

朱之明不再理会他,出了客栈,吩咐跟随在后的衙役:“赶快去牢里,将刚才所抓之人放出来。”

衙役应声,飞跑着而去。

朱之明抬头,看着明晃晃的太阳,感觉自己的冷意怎么也被融化不了。

霍府的下人飞奔回了霍府,禀报了知府被人带走的事,霍甲心里明白,这是被齐王爷的人带走了,如果真的被齐王爷插手调查此事的话,自己派人对木桥动了手脚的事,肯定会被查出来。想也没想,当即吩咐:“去客栈外等着,朱大人一出来,立刻拦截他来我们府中。”

下人应声,立刻有人飞跑着去了客栈,等他气喘吁吁跑到的时候,朱之明刚坐上马车,要去江边。

看马车远离了客栈,下人冲了过去,跑到马车后面高喊:“大人,请等一下。”

听见喊声,朱之明打开车帘,看清是霍府的下人时,吩咐车夫停下。

下人喘着大气跑到马车面前,躬身行礼:“大人,我家老爷有急事请您过府。”

“你回去禀报霍老爷,就说我今日实在是没空,等改天有时间了我再登门拜访。”

说完,就要撂下车帘,吩咐车夫赶马车。

下人急忙上前了一步,压低了声音道:“大人,我家老爷的事情也比较紧急,还是请您去一趟吧,多则两刻钟,事情就能说完了。”

霍家是江南这个地界上的土皇帝,就算自己这个江南知府,平时见了也是礼让三分,轻易的不敢得罪。今日,霍甲三番五次的派人来找自己,定然是有要紧的事,如果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辞,惹了他不高兴,自己以后在江南的日子也不好混。

想到此处,吩咐车夫:“去霍府。”

霍甲焦急的在府里来回走动,霍老夫人被他晃的眼花,有些不高兴的道:“别晃了,不就是弄坏了个桥,死了几个人吗?到时查出来,多给他们一些银两就是了,看你,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真是越老越沉不住气了。”

“你懂什么?”霍甲呵斥她:“这位王爷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如果被他盯上了,麻烦就来了。”

霍老夫人撇了撇嘴,不以为意:“自古无情帝王家,为了争那个位置,多少人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不顾,还在乎一个亲叔叔?”

霍老夫人就是一个普通的深宅夫人,对这些朝堂上的事几乎是不知情,又被人捧惯了,因此对此事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一句话两句话跟她说不清,霍甲心里正焦躁,干脆不再理会他,继续来回走动。

霍老夫人被他慌得实在是眼花,索性站起身,朝外走去:“你转你的吧,我去看看玉儿,打刚才回来,她的神情就不对劲,莫不是被今日的一幕吓到了吧。”

霍甲闻言,停住脚步:“你快去,她要真有什么不适,赶快请大夫来看。”

“知道了!”霍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去。

霍甲心烦意乱,想要倒杯水喝,刚要拿起茶壶,管家在院子里禀报:“老爷,知府大人来了。”

“请他去会客厅,我马上过去。”

管家应是,退了下去。

霍甲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倒背着手,恢复了淡然从容的样子,不慌不忙的挪着步子来到了会客厅。

朱之明已经坐下,看到霍甲进来,站起身,朝他拱手:“霍老爷。”

霍甲也拱手:“知府大人公务繁忙,老朽还派人请你过来,没有耽误您的事吧?”

朱之明摆手:“哪里,哪里,天大地大,不如霍老爷的事大,霍老爷派人请我,我岂有不来的道理。”

这话说的霍甲心里熨贴,摸着胡须哈哈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知府大人,请坐。”

说完,吩咐:“来人,上茶!”

站在会客厅外的管家应是,忙命人上了茶水。

霍甲在主座上坐下,笑着询问:“知府大人,今日江边出事,不知道死伤多少人?”

“哦,我派人核查过了,死伤总共五十多人。”

这么多,在自己的预料之外,霍家微微皱眉,抬眼看着知府的脸色:“大人可调查到了是何原因?”

“这个”朱之明沉吟,不知道该不该把精卫说的有人故意破坏木桥的事说出来。

“看来大人已经查出了一些眉目。”观看到他的脸色,霍甲试探的问。

想要说出来的念头退了下去,朱之明摆手:“没有,我这正为这件事愁呢,我明明时常命人查修的,也没见这木桥有不结实的痕迹,怎么突然就断了呢?”

霍甲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神色,见他不像是说谎,心头平静了不少,身子后靠,闲适的倚在椅背上,换了话题:“不知大人如何处理此事?”

“这个,当然是先调查原因了,至于后面的事,等有了结果再说吧。”

“知府大人如此重视这个事,是因为有人在背后对你施压吧?”霍甲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朱之明愣住,不可思议的看向他,脱口而问:“霍老爷怎么知道?”

问完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后悔的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我不但知道有人对你施压,还知道这施压的人是谁,知府大人信不信?”霍甲捋着胡须,一副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的模样。

朱之明当然不信,齐王爷来了江南,他这个知府都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霍甲怎么会知道?

看懂了他的神情,霍甲微微一笑:“是当朝的齐王爷对不对?”

朱之明惊得差点站起来,语气都结巴了:“霍,霍老爷怎么会知道?”他连是齐王爷对自己施压的事都知道了,那自己去了客栈的事也一清二楚吧。想到自己的一行一动都在霍甲的监视之中,背后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霍甲一派淡然,笑着道:“知府大人不必惊慌,我之所以知道齐王爷来了江南,纯粹是我那外孙女无意之中撞见了他们,你也知道,我那外孙女自小长在京城,对他们还是很熟知的。”

霍甲的女儿当年嫁去了京城的武侯府,这在江南的地界上不是什么秘密,反而是霍家作威作福的一大助力,所以,好多人才避让着他们,导致整个霍家越来越猖狂,不知收敛。

朱之明这才了然,松了口气,放低了警惕,如实说道:“霍老爷说的不错,齐王爷确实来了江南,刚才他将我召去训斥了一顿,说是那木桥有人为破坏的痕迹,命我查明是何人在背后做了手脚。可是这无头无绪的,让我从何查起呀?”

“俗话说的好,官大一级压死人,齐王爷为了往自己头上揽功劳,定然是不遗余力的使唤你,可就怕即使你出了力,也未必会落了好。”霍甲幽幽说道。

朱之明不解,询问:“霍老爷这话是何意?”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如果找到了这背后破坏木桥之人,功劳自然是齐王爷的,没您什么事。如果找不到,那就是你监管不力,办事不力,我可是听说了,知府大人还有几个月就要升迁了,要是因为这件事耽误了你的前程,那可是太不值了。”

他这话正好说到了朱之明的心坎里,朱之明立刻垮了脸色,愁眉苦脸道:“这也正是我担心的,你说,怎么会在这关键时刻出了这样的事呢?看来这这官位是真的要做到头了。”

看了他一眼,霍甲摇头“知府大人不必这么悲观,霍某作为您的知交,定会竭尽全力帮助您的。”

朱之明大喜:“那可真是多谢霍老爷了。”

“谢字太早,不过我倒是真的帮知府大人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朱之明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迫不及待的道:“什么好办法,霍老爷说来听听。”

霍甲对他招手:“此事不可外漏,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朱之明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弯腰,将耳朵凑了过去。

霍家低声在他的耳边说了一番。

朱之明听完之后,脸色白,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霍老爷,这”

“知府大人不必惊慌,只要您点头应允,下面的事自有我的人去做,您只管安安稳稳等着高升就是。”

番外一82 图谋 

齐王爷冷眼瞧着他,越瞧越来气,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制住想要踢他的冲动,齐王爷再次开口:“哑巴了?怎么不说话了?”

“下官该死,下官该死!”朱之明满脑子只是剩下了这一句话了。

“我叫你过来不是听你说废话的。你做为江南知府,明知有人故意破坏木桥,导致许多人落水,你却故意想要压下此事,你可知道会是何种下场?”

轻则丢官,重则丢命,正因为是知道这种下场,朱之明才想着欺上瞒下,压下此事。没想到齐王爷那是也在桥上,这件事从头到尾硬生生被他碰了个正着,连个辩解的机会也没有。

威压之后,齐王爷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听说出事之后,你带人立刻赶到了江边,及时进行营救,身为官者,你做的很好,这点我会禀明皇上,至于木桥被人为破坏之事,希望你尽心尽力去调查,尽快给所有的百姓一个交代。”

听出了他的话里有了缓和之意,朱之明的不安少了一些,趴地应声:“请王爷放心,下官这就派人去调查,一定会尽快查明此事,给王爷一个交代。”

齐王爷点头:“如此甚好,你尽快去办吧。”

“下官告退!”

朱之明慢慢的爬起身,头也没敢抬,躬着腰身退出来后,才深深的喘了一口大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刚要抹一下额头上的汗珠,想起谢峰等人还立在门边,微微抬起的手又落回了原处,抬脚往楼下走。

“大人”谢峰喊住他。

朱之明脚步停住,回头看向他。

“我们的人还在大牢里,还请知府大人给个方便。”谢峰语气中带着讽刺。

朱之明猛然醒悟过来,又是惊出了一身冷汗,立刻道:“我马上命人送他回来。”

“多谢大人了,送回来就不必了,放了人他自然会回来。”

“好好好,”朱之明应着声退了下去。

掌柜的和众人还在一楼跪着,看朱之明对谢峰的态度很恭敬,心里纳闷。

下了楼,看着跪着的众人,朱之明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出声:“都起来吧。”

“谢大人!”众人起身,道谢。

朱之明抬脚往外走,走出去了几步,又转了回来,吩咐掌柜的:“楼上上房的两位客人,你可一定要好好伺候着,如果有怠慢之处,小心你的脑袋。”

能得了知府大人的特意嘱托,楼上客人的身份必定不一般,掌柜的心思剔透,立刻想到了这一点,点头哈腰的应声:“大人放心,小人一定照做。”

朱之明不再理会他,出了客栈,吩咐跟随在后的衙役:“赶快去牢里,将刚才所抓之人放出来。”

衙役应声,飞跑着而去。

朱之明抬头,看着明晃晃的太阳,感觉自己的冷意怎么也被融化不了。

霍府的下人飞奔回了霍府,禀报了知府被人带走的事,霍甲心里明白,这是被齐王爷的人带走了,如果真的被齐王爷插手调查此事的话,自己派人对木桥动了手脚的事,肯定会被查出来。想也没想,当即吩咐:“去客栈外等着,朱大人一出来,立刻拦截他来我们府中。”

下人应声,立刻有人飞跑着去了客栈,等他气喘吁吁跑到的时候,朱之明刚坐上马车,要去江边。

看马车远离了客栈,下人冲了过去,跑到马车后面高喊:“大人,请等一下。”

听见喊声,朱之明打开车帘,看清是霍府的下人时,吩咐车夫停下。

下人喘着大气跑到马车面前,躬身行礼:“大人,我家老爷有急事请您过府。”

“你回去禀报霍老爷,就说我今日实在是没空,等改天有时间了我再登门拜访。”

说完,就要撂下车帘,吩咐车夫赶马车。

下人急忙上前了一步,压低了声音道:“大人,我家老爷的事情也比较紧急,还是请您去一趟吧,多则两刻钟,事情就能说完了。”

霍家是江南这个地界上的土皇帝,就算自己这个江南知府,平时见了也是礼让三分,轻易的不敢得罪。今日,霍甲三番五次的派人来找自己,定然是有要紧的事,如果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辞,惹了他不高兴,自己以后在江南的日子也不好混。

想到此处,吩咐车夫:“去霍府。”

霍甲焦急的在府里来回走动,霍老夫人被他晃的眼花,有些不高兴的道:“别晃了,不就是弄坏了个桥,死了几个人吗?到时查出来,多给他们一些银两就是了,看你,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真是越老越沉不住气了。”

“你懂什么?”霍甲呵斥她:“这位王爷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叔叔,如果被他盯上了,麻烦就来了。”

霍老夫人撇了撇嘴,不以为意:“自古无情帝王家,为了争那个位置,多少人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不顾,还在乎一个亲叔叔?”

霍老夫人就是一个普通的深宅夫人,对这些朝堂上的事几乎是不知情,又被人捧惯了,因此对此事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一句话两句话跟她说不清,霍甲心里正焦躁,干脆不再理会他,继续来回走动。

霍老夫人被他慌得实在是眼花,索性站起身,朝外走去:“你转你的吧,我去看看玉儿,打刚才回来,她的神情就不对劲,莫不是被今日的一幕吓到了吧。”

霍甲闻言,停住脚步:“你快去,她要真有什么不适,赶快请大夫来看。”

“知道了!”霍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去。

霍甲心烦意乱,想要倒杯水喝,刚要拿起茶壶,管家在院子里禀报:“老爷,知府大人来了。”

“请他去会客厅,我马上过去。”

管家应是,退了下去。

霍甲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倒背着手,恢复了淡然从容的样子,不慌不忙的挪着步子来到了会客厅。

朱之明已经坐下,看到霍甲进来,站起身,朝他拱手:“霍老爷。”

霍甲也拱手:“知府大人公务繁忙,老朽还派人请你过来,没有耽误您的事吧?”

朱之明摆手:“哪里,哪里,天大地大,不如霍老爷的事大,霍老爷派人请我,我岂有不来的道理。”

这话说的霍甲心里熨贴,摸着胡须哈哈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知府大人,请坐。”

说完,吩咐:“来人,上茶!”

站在会客厅外的管家应是,忙命人上了茶水。

霍甲在主座上坐下,笑着询问:“知府大人,今日江边出事,不知道死伤多少人?”

“哦,我派人核查过了,死伤总共五十多人。”

这么多,在自己的预料之外,霍家微微皱眉,抬眼看着知府的脸色:“大人可调查到了是何原因?”

“这个……”朱之明沉吟,不知道该不该把精卫说的有人故意破坏木桥的事说出来。

“看来大人已经查出了一些眉目。”观看到他的脸色,霍甲试探的问。

想要说出来的念头退了下去,朱之明摆手:“没有,我这正为这件事愁呢,我明明时常命人查修的,也没见这木桥有不结实的痕迹,怎么突然就断了呢?”

霍甲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神色,见他不像是说谎,心头平静了不少,身子后靠,闲适的倚在椅背上,换了话题:“不知大人如何处理此事?”

“这个,当然是先调查原因了,至于后面的事,等有了结果再说吧。”

“知府大人如此重视这个事,是因为有人在背后对你施压吧?”霍甲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朱之明愣住,不可思议的看向他,脱口而问:“霍老爷怎么知道?”

问完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后悔的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我不但知道有人对你施压,还知道这施压的人是谁,知府大人信不信?”霍甲捋着胡须,一副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的模样。

朱之明当然不信,齐王爷来了江南,他这个知府都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霍甲怎么会知道?

看懂了他的神情,霍甲微微一笑:“是当朝的齐王爷对不对?”

朱之明惊得差点站起来,语气都结巴了:“霍,霍老爷怎么会知道?”他连是齐王爷对自己施压的事都知道了,那自己去了客栈的事也一清二楚吧。想到自己的一行一动都在霍甲的监视之中,背后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霍甲一派淡然,笑着道:“知府大人不必惊慌,我之所以知道齐王爷来了江南,纯粹是我那外孙女无意之中撞见了他们,你也知道,我那外孙女自小长在京城,对他们还是很熟知的。”

霍甲的女儿当年嫁去了京城的武侯府,这在江南的地界上不是什么秘密,反而是霍家作威作福的一大助力,所以,好多人才避让着他们,导致整个霍家越来越猖狂,不知收敛。

朱之明这才了然,松了口气,放低了警惕,如实说道:“霍老爷说的不错,齐王爷确实来了江南,刚才他将我召去训斥了一顿,说是那木桥有人为破坏的痕迹,命我查明是何人在背后做了手脚。可是这无头无绪的,让我从何查起呀?”

“俗话说的好,官大一级压死人,齐王爷为了往自己头上揽功劳,定然是不遗余力的使唤你,可就怕即使你出了力,也未必会落了好。”霍甲幽幽说道。

朱之明不解,询问:“霍老爷这话是何意?”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如果找到了这背后破坏木桥之人,功劳自然是齐王爷的,没您什么事。如果找不到,那就是你监管不力,办事不力,我可是听说了,知府大人还有几个月就要升迁了,要是因为这件事耽误了你的前程,那可是太不值了。”

他这话正好说到了朱之明的心坎里,朱之明立刻垮了脸色,愁眉苦脸道:“这也正是我担心的,你说,怎么会在这关键时刻出了这样的事呢?看来这这官位是真的要做到头了。”

看了他一眼,霍甲摇头“知府大人不必这么悲观,霍某作为您的知交,定会竭尽全力帮助您的。”

朱之明大喜:“那可真是多谢霍老爷了。”

“谢字太早,不过我倒是真的帮知府大人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朱之明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迫不及待的道:“什么好办法,霍老爷说来听听。”

霍甲对他招手:“此事不可外漏,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朱之明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弯腰,将耳朵凑了过去。

霍家低声在他的耳边说了一番。

朱之明听完之后,脸色白,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霍老爷,这……”

“知府大人不必惊慌,只要您点头应允,下面的事自有我的人去做,您只管安安稳稳等着高升就是。”

番外一83 选择

霍甲说完,面不改色,看到朱之明那双几乎快要瞪出来的眼睛,才微微一笑,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用手打开茶盖,轻轻拨动,将漂浮在上面的茶闲的置身事外吗?”

这话包含着劝解,透着威胁。

他霍甲是这个地方的土皇帝,既然他有了这样的心思,并且对你说了,那就证明,这件事你无论做与不做,都与你脱不了干系。

朱之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闭了闭眼。

到底是为官多年,一直的惊慌骇然之后,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察觉出了不对劲。齐王爷来了江南,私下里并没有做什么动作,而霍甲却执意要置他们于死地,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隐情。

想通了这一点,整个人也慢慢的冷静了下来,睁开眼,直视着已经坐回了座位上的霍甲,开口,声音里已经没有了惊慌,有着为官者的精明:“霍老爷,咱们打开窗户说亮话,你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帮我吧?”

霍甲哈哈一笑:“我就知道以知府大人的睿智,不可能察觉不出我别有用意,您如果想听,我大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您。”

“洗耳恭听!”

霍甲也不隐瞒,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告诉了他,随着诉说,脸上的笑意退去,露出阴狠的神色:“老夫有六个儿子,只有一个女儿,从小就视若掌上明珠,从来没有受到这样的气,还有我那外孙女,差点被淹死在湖里,我怎么会咽下这口气,齐王爷既然撞到了我的手里,我定然不会让他们就这样安然的走脱。”

朱之明听完,了然。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话说到这,一个念头忽然出现在脑海里,惊得他立刻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询问:“今日断桥之事,莫非也是霍老爷做的手脚?”

霍甲笑而不语,端起茶杯慢慢品茶。

朱之明跌坐了回去,身上的冷汗浸湿了外衣,呆坐了半晌,没有说话。

霍甲也不着急,没有催促他,只是唤了管家进来,重新给两人换了茶。

朱之明脑子里乱哄哄的,他做梦都不会想到,木桥真的是人为断裂的,而且是霍甲动的手脚,目的是要杀死了齐王爷几人。他在这江南呆了几年了,对霍甲的行为全看在了眼里。

霍甲自持身份,目空一切,对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只要他想要做的事,无论用何种阴狠卑鄙手段都要达成,既然他想要置齐王爷几人于死地,那必然会用尽手段,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现如今,自己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还倾听了他的计划,要是不合作的话,那……后果他不敢想,也不愿想,因为他已然看到了自己身异处的下场。

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心里的寒意更重。

事情说了,也暗示过了,看朱之明的神色有所动摇,霍甲开始利诱:“我知道大人的顾虑。你放心,这件事只要大人点头,剩下的所有事情我自会派人去做,不需要您出一个人,您只要到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

朱之明不语。

霍甲继续说:“还有,大人无非是怕事成之后,您做为地方官员受到连累,头上的这顶乌纱不保。你放心,这个,老夫可以给你担保,只要除掉了齐王爷,我会即刻给我那女婿修书一封,凭他武侯爷的身份,给你谋个好的官职不在话下。”

齐王爷是真的皇亲国戚,武侯府却是凭着当年老侯爷的功勋挣下的世袭爵位。抛却身份,其实两府实力差不多,要是武侯府肯出面,自己谋得一个好职位是不难的,而且真的事成,有了霍家这个把柄在手,也许自己会平步青云。

霍甲的话说完,朱之明不知怎的了,脑子里一热,竟然想到了这些。等他醒悟过来自己想了什么的时候,赶紧摇了摇头,把这种念头摒除脑海外。除掉齐王爷几人,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做不得,做不得。

霍甲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听闻知府大人为官着些年,很少照顾家里的族人,这让族人们很有怨言。其实不是不想,而是因为您为官清廉,从没做过贪赃枉法的事,您囊中羞涩,无法接济他们而已,您要是答应下此事,霍某愿意资助纹银十万两,让你拿着回乡去帮助族人。”

十万两?打家里的那些穷亲戚连千两也用不着,霍甲这样做,无非是找一个借口,让自己收下灭口的银子而已。朱之明心里明镜似的,可偏偏他心动了。这些年,官职越来越大,花费越来越高,上下打点用的银两也是越来越多。可到江南这个地界以后,霍家一手遮天,他连个捞油水的机会也没有,手头是真的越来越紧。尤其是最近到了官员调动的时期,他几乎把自己的老底都拿了出来去打点,目的就是某个好官职。

现在机会来了,只要自己不吭声,装作不知道霍家的计划,那么不但官职有了,银子也有了,自己这又是何乐而不为呢。即使将来事情败露了,自己也可推卸责任,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反正他也没有派人参与,也就落一个监管不力之罪,没有多大的重罚的。

思及此,刚才阴暗的心头忽然明亮起来,可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为难不同意的样子,默不作声。

霍甲是个精明的老狐狸,他从朱之明那松动的眉头已然看出了妥协的迹象,扬声对外面吩咐:“来人呀!”

管家应声进来:“老爷!”

“去账房支十万两银票来,给朱大人拿着应应急。”

管家应声,转身退去。

朱之明急忙推脱:“霍老爷,这使不得,使不得。”

“这些银两是知府大人先拿去应应急的,若是不够的话,你再给霍某说。以后呢,您我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朱大人不必客气。”

银票拿来,朱之明真的没收,道:“霍老爷,这件事非同小可,我需要回去斟酌一番。”

霍甲也不逼迫,应下:“好,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后我要知道大人的选择。”

番外一84 震惊

朱之明出了霍府,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抬眼看向天空,阳光更加的灼热了,照在身上却没有了炙热感,有的只是暖烘烘的热意。回头,看着高大气派的霍府,心里知道自己以后恐怕是真的和霍家拴在一起了,抿唇,回了马车上,吩咐车夫去了江边。

会客厅内,霍甲没动,命管家送朱之明出去,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锐利的眼睛眯起,出幽深的光,没想到这朱之明为官这么久了,还这么天真,竟然相信了他许诺给他的话。他也不想想,我霍甲这一生从来没有受人胁迫过,事成之后,又岂能留下他这个活口在世上。

想到此处,眼光转到桌上的银票上,想到朱之明刚才见到银票时那贪婪的目光,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扬声喊人:“来呀!”

下人进来。

“去,把霍大给我叫来!”

霍大是府里的暗卫统领,平日从来不显身于人前,就连府中见到他的人也是少之又少,日常处理霍甲身边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得了命令,霍大快步而来,躬身而立:“主子!”

“有一件大事要你去做,你附耳过来。”

霍大上前,高大的身子几乎折成了一半,附耳在了霍甲面前。

霍甲对着他耳语一番。

霍大听完,直起腰身:“属下遵命!”

“先去准备,三日后动手,无论是谁,阻挡了我们的计划,一个不留!”

“是!”

客栈内。

朱之明走后,齐王爷皱眉沉思,齐王妃从隔壁屋子里走了进来:“事情涉及到霍府,这朱之明不知道会不会尽力而为?”

“他是一方父母官,岂能和霍家沆瀣一气,置百姓的生死于不顾?”齐王爷道。

齐王妃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这三日,朱之明十分不好过,理智上告诉他,和霍府联手,谋害齐王爷几人,不会有好下场的。可思想上,早已偏向了霍甲的建议,对于那十万两银票和高官厚禄起了贪婪。在煎熬了三日后,第四日清晨,一夜未睡的他,看着窗外渐渐白的天色,心里有了最后的决断。

同时,一匹八百里加急的快马进了京城,直奔吏部,到了吏部门口,马上之人滚落下来,高举着奏折跑进吏部。

刚下了早朝,吏部尚书回了吏部想要处理公务,听到了有八百里加急,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

皇上登基后,经过几年多的治理和大刀阔斧的改革,国泰民安,兵强马壮,已经少有紧急的情况生了。他这吏部尚书也是前所未有的清闲,这百八里加急更是没有过。现在一大早听到这个,吏部尚书直觉不好,即刻命人收了上来,打开一看,江南来的,再仔细看下去,惊得变了脸色,当即拿着奏折匆匆忙忙进了皇宫,来到了御书房。

皇甫巽正在批阅奏折,听礼部尚书拿着八百里加急求见,立刻宣他进来。

礼部尚书把奏折呈上,立在御案前。

皇甫巽打开,看完,惊得站起来,高声吩咐:“去把世子和世子妃请来。”

皇甫逸轩上完早朝,刚回了府里,屁股还没有坐稳,宫里人就到了。

眉头微皱,问:“出了何事?”

“奴才也不知道,皇上刚收了一封八百里加急,看完后脸色大变,宣世子即刻进宫。”宣旨太监回禀。

八百里加急?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对望一眼。同时站了起来,出了府门,骑上快马来到皇宫前,把缰绳扔给了看守宫门的太监,急匆匆的来到了御书房。

吏部尚书已经退下,皇甫巽急的在御书房里走来走去,见两人进来,将御案上的八百里加急交给了皇甫逸轩:“你看看这个。”

皇甫逸轩接过,打开一看,是齐王爷的笔迹,上面详细诉说几人的境况,和江上木桥断裂,死伤不少百姓的事,还把自己和齐王妃的担忧写在了上面。

齐王爷和齐王妃带着两个孩子出去游玩,目的地不定,随心而为,皇甫逸轩确实不知道他们的踪迹,也不知道他们到了江南。不过他派了十数名精卫随行,保护他们的安全,现在却出了这样的大事,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地下,月儿差点被人胁迫走,他和母妃还有梦儿也差点遭了毒手,而在这幕后操纵这一切的,竟然是武侯府的姻亲,小侯爷夫人的娘家,江南的世家霍家所为。

联想到和武侯府的恩怨,皇甫逸轩心里涌起不好的感觉,立刻道:“大哥,我和幽儿即可启程去江南,您即刻宣武侯进宫,如果这事和他有关联,您让他及早放手,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如果没有武侯府的事,您问清楚这江南的霍家到底是为了何事出手?”

皇甫巽点头:“你们两人去不妥。我再任命个钦差巡视江南,命他随你们一同出行,特使情况下实行先斩后奏之权。”

孟倩幽抿了抿唇,建议:“让清儿去吧,他有武功傍身,可以和我们一路同行,其他的官员恐怕吃不消。”

事情紧急,他们必定日夜兼程骑马过去,一般的官员养尊处优惯了,一天下来就得散架了,更别说三日才能到了江南了。皇甫巽点头:“好,你们先回府,我马上宣孟清进宫。”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出了皇宫,急匆匆的回了府里。皇甫逸轩去准备,孟倩幽去找了姜瑾:“父王和母妃出事了,我和你大哥现在赶往江南,煜儿回来后,这几日就不要在出去了,你们将府门紧闭,任何人来,也不见。”

皇甫煜去巡视店铺,皇甫皓和皇甫睿去了国子监,府中只有姜瑾一个人在,听完孟倩幽的话,吓了一跳,急忙问:“父王和母妃没事吧?”

“暂时没事,你们也不要太担心了,也许只是虚惊一场。”

姜瑾想要询问到底出了何事,孟倩幽已经转身,快步出了她的院子。

两人走后,皇甫巽先宣了孟清进来,给了他一道任命他为巡视江南的钦差的圣旨和一把尚方宝剑,道:“要保证皇叔几人的的安全,必要之时,先斩后奏。”

孟清接旨,出了宫门后,直奔齐王府。

皇甫巽又命人宣了武侯府的两位侯爷进宫,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询问他们是不是联合了江南霍家,要谋害齐王爷一家。

两位武侯吓得冷汗,老武侯颤颤巍巍的问:“皇上,你这话从何说起,老臣虽然和王爷有冲突,但那些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何来谋害一说?”

皇甫巽将八百里加急递给他看。

老侯爷接过,看清了上面的内容,惊得差点没有昏厥过去,当即“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皇上明鉴呀,这霍家所为可真真的于我们武侯府没有半点关系呀。”

小武侯也看到了内容,心里惊涛骇浪般翻滚,随着跪在地上,言语和老武侯一致:“皇上,这霍家虽然是微臣的岳丈家,可是除了逢年过节命人送些礼物以表孝心外,我们几乎没怎么联系,他们如今做出这样大逆不道、危害百姓性命的事,的确于我们无关呐。”

“既然如此,那他们为什么会对皇叔他们下手?”皇甫巽明显不信,威严质问。

“这……”小武侯眼神闪躲,支支吾吾说不上来。

皇甫巽一拍御案,龙颜大怒,“小武侯,你真当我不敢处置你们,收回这武侯府的荣耀吗?”

小武侯趴在地上,冷汗涔涔的冒,官服都被汗浸透了,双手哆嗦个不停,几乎撑不住身体,慌忙磕了一个头后:“皇上息怒,微臣一年前将那顽劣的小女送去了江南,也许、也许……”

“也许什么?”

皇甫巽怒声问。

小武侯慌忙回答:“也许是小女见到了他们,认了出来,也说不定。”

如果武侯府真的没有参与此事,小武侯这样说,也是合情合理了,皇甫巽的怒气消散了一些:“两位侯爷,并非是朕不给你们脸面,实在是这件事太大了。霍家盘踞江南多年,早已经将自己视为了那里的土皇帝,自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下,竟然枉顾众多百姓的性命,为了一己之私将木桥弄断,意图谋害皇叔他们,还死伤了许多的百姓,这样的人不除不足以安民心,所以,朕希望你们说的是真的,不仅仅是为了是保住武侯府的荣耀,更是为了保住你们侯府的几百条人命。”

听出他语气中的缓和,老武侯松了一口气,一个重重的响头磕在地上:“皇上明鉴,我武侯府对皇上那是忠心耿耿,绝不会有异心,今日之事,确实与我们没有关联,至于那江南霍家,犯了如此大逆不道之罪,罪该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字字句句说的铿锵有力,没有半分犹豫。

皇甫巽心里熨贴了一些,点头,语气更加的缓和:“两位侯爷请起,朕听闻皇叔有难,心里着急,说话尖利了些,两位侯爷不要往心里去。”

番外一85 老武侯的打算

即使受了天大的委屈,皇上给了台阶下了,也不能不接着,两位侯爷连说“不敢”后,小侯爷刚要起身,瞥眼看到老侯爷没动,吓得又赶紧跪好。

老侯爷抬头,看着皇甫巽,请求:“皇上,这事既然关系到武侯府,那我们便不能置之不理,老臣请求皇上下旨,让小武侯前去江南,拿下霍家,以证侯府的清白。”

老侯爷说完,皇甫巽眯起了眼睛,意味不明的看向他。

小侯爷心里却是叫苦不迭,霍家是自己的岳丈家,如果他真领旨去了江南,查办了他们,那他如何给夫人交待?还有以后那每年百万两银子在从哪里来?

老侯爷是家主,考虑的比较多,这霍家已经被皇上盯上,决计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如果不趁着此时将武侯府择出来,以后皇上对武侯府也就没有那么信任了,这世袭的爵位也是岌岌可危了。所以,狠心,咬牙,说出了这样的请求。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皇甫巽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沉默的看着他们。

老侯爷心里打鼓,皇上相不相信武侯府就在这一举了,皇上若是答应了,就是信任武侯府,那他可以放下心了,如果不答应,那就是对武侯府还心存疑虑,那武侯府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只能夹尾巴做人了。

小侯爷却不这样想,皇上不答应,他就不用去江南,也不用背负那六亲不认的恶名了。

半晌,皇甫巽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老侯爷这请求可是真心的?”

“回皇上,为江山社稷效力,是老臣应尽的本分。”老侯爷毫不犹豫的回答。

皇甫巽的目光转向小侯爷,清清淡淡的问:“那小侯爷呢?”

“臣、臣、……”小侯爷结巴了一下,在接受到老侯爷要杀了他的目光后,急忙快的说:“父亲的想法就是臣的想法。”

“既然如此,臣就应允了你们的请求,命小侯爷即刻启程去江南,查办霍家,找出他们的罪证,一举拿下。”

“老臣谢主隆恩。”老侯爷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欣喜。

“臣遵旨!”小侯爷的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涩意。

领旨,谢恩,回府收拾东西,准备去江南。父子俩走出宫门,老侯爷颤颤巍巍的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武侯府的爵位保住了,他临死之前也瞑目了。

小侯爷却是满心的不愿意,等上了马车后,语带不满的责问:“父亲,你怎么……?”

“闭嘴!有什么话回府再说。”老侯爷厉声呵斥他。

小侯爷闭紧了嘴,闷闷不乐的回了府里,刚要去自己的院子里收拾东西,老侯爷冷声道:“你随我去书房。”说完,又命令跟随的下人:“你去把少夫人也喊到书房。”

书房是重地,小侯爷夫人这么多年了也没有被允许踏进过去一步,现在突然接到下人的禀报,满心疑虑,忐忑不安的来到了书房。

见小侯爷也在,心里不安更重,屈膝见礼后,问:“父亲,你唤儿媳来为何事?”

“娘家和武侯府,你选一个吧?”老侯爷直接开门见山的说。

小侯爷夫人吓了一跳,急忙看向小侯爷。

小侯爷嘴唇张了张,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小侯爷夫人意识到出了大事,“噗通”跪在地上:“父亲,到底出了何事,您为何要这样说?”

老侯爷目光转向小侯爷:“你告诉她。”

看着一向雍容华贵的夫人慌张的跪在地上,小侯爷心疼,上前,想要搀扶起她。

小侯爷夫人一把抓住他的手,急切的问:“侯爷,到底出了何事,您快告诉臣妾呀。”

“你先起来,我告诉你。”

小侯爷夫人不起,“侯爷,你先告诉我,到底出了何事?”

小侯爷无奈,只得将事情快的告诉了她。

小侯爷夫人满脸的不可置信,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皇上已接到了齐王爷的八百里加急,还有什么不肯能,如今我已为他请了圣旨,领命前去江南调查事情的始末,倘若真的如齐王爷所说,你霍家做了江南的土皇帝,那谁也保不住他们了,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留在武侯府,当没有这个娘家,以后也不准再提及,另一个是给你休书一封,你回江南,和你娘家人同进退。”

小侯爷夫人摇头,泪流满面:“父亲,我生是武侯府的人,死是武侯府的鬼,怎么可能回娘家。”

“好,既然如此,你回自己的院子吧,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院子一步。”

“父亲!”小侯爷不满惊叫,刚要抗议,老侯爷了声呵斥他:“闭嘴!”

小侯爷张着的嘴闭上,喏喏的不敢再说话。

小侯爷夫人起身,泪眼模糊,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

小侯爷想要追出去,被老侯爷呵斥住:“你站住!”

小侯爷回身,“父亲,孩儿要回去收拾一下。”

“不用了。我命人给你准备,你现在就动身吧。”

说完,吩咐管家,去账房拿了银票,又命人去他的院子里让丫鬟帮他收拾了几件平日穿的衣服,亲自看着他出府们,骑上马背,扬鞭而去,这才站在门口,深深叹了口气。仰头,看着先祖皇上亲手御赐的闪着荣耀的武侯府的门匾,心里五味杂陈。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以及孟清骑着快马,带着三百精卫出了京城,搅起了很大的动静,引得不少的人观望,纷纷猜测出了什么事情。

钦差的仪仗队紧跟在后,又是浩浩荡荡的出了城,这让人们更加的知道,肯定出了大事了。

孟清没来及回家,只写下了一封书信,简单扼要的告诉家人,他随着孟倩幽两人去趟江南,至于为了何事,没敢说,免得家里人担心。交给了皇甫毅,让他送去城外的庄子里。

皇甫煜也听到了动静,慌慌张张的回了府里,姜瑾把孟倩幽的话告诉他,皇甫煜跌坐在椅子上。大哥,大嫂都去了,那证明父王他们出事了,而且出的是非同寻常的大事,只是,打死他都想不到,这次不仅是大事,还是差点要了几人命的大事,他们一家人也差点永远见不了面。

江南。

朱之明决定了以后,心里踏实了,安稳的吃过早饭,穿戴好了官服,先去衙门里走了一趟,见没有什么急于处理的公事,便乘坐着自己的专用小轿,吩咐轿夫去霍府。

已是第四日,霍甲料定了朱之明今日会来,一早就坐在会客厅里等着。

管家来报,知府大人来访,霍甲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吩咐人领他进来。

朱之明进了会客厅,霍甲起身相迎:“知府大人。”

“霍老爷。”朱之明满脸笑意的拱手打招呼。

“看来知府大人已做了决断了。”霍甲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询问。

朱之明点头:“霍老爷,您只管去做您要做的事,我绝不派人干涉,但是,我也不会派人帮你。”

霍甲哈哈一笑,“这是我们说好的,知府大人放心吧。”

“如此,我就回去了,衙门里还有公事等着我处理。”

“请等一下。”霍甲拦住他,从怀里掏出那十万两的银票,塞到了他的手里:“这些银票,知府大人拿好。”

朱之明也不推脱,将银票放进袖带里,转身出了会客厅。

霍甲看着他的背影,露出冷笑。

三天了,案件还没与任何进展,齐王爷喊了朱之明去问话。

朱之明早就准备好了说辞,说霍家在江南盘踞多年,树大根深,做事隐蔽的很,他调查了这三天,才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希望齐王爷再给他几天的时间,他一定会差个水落石出,到时将霍家一网打尽。

齐王爷相信了他的话,放他回了衙门。

霍甲叫来了霍大,询问他准备的怎么样了。

霍大回禀,“老爷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夜深,我们就可以动手了。”

是夜,过了子时,夜深人静,家家户户紧闭大门,人们进入了梦乡。齐王爷几人和谢峰等人也不例外,全部睡得很沉。

几十名黑衣人飞跃而来,齐齐到了客栈门口。

霍大穿着黑衣,蒙着黑面,对手下人做了个手势。

黑衣人无声的点了点头,迅的分散而去,将客栈不留一丝缝隙的包围了起来。

客栈已然落上门闩,几名黑衣人去了后院,摸着伙计睡觉的房间里,手里刀落,伙计在睡梦中全部无声无息的死去。

黑衣人对着同伙点头,迅撤去,从后门进去大堂,将门闩卸下,悄无声息的打开客栈的大门。

霍大抬脚而入,脚步比猫还轻,扫视了屋内一眼,对着手下点头。

十几名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筒状的东西,打开盖子,里面立刻冒出了不同寻常的气味。

飞身将筒状的东西扔去了客栈的各个角落,黑衣人迅的撤出了客栈,轻轻的关上了客栈的门。

霍大负手而立,感觉差不多了,挥手。

黑衣人将手里准备好的火把点燃,打开客栈的门扔了进去,然后从外面将客栈的门反锁上。

霍大阴冷的声音同时响起:“将客栈各个角落守好了,一旦现有人出来,全部斩杀!”

番外一86 拼死奋战

拓跋罕林那日没有得手,回了下榻的客栈后,了好大的脾气,责令手下的人去调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相信自己会那么倒霉,一次又一次错失接近皇甫曜月的机会。

手下的人从来没有看到过他那么大的火,吓得心肝乱颤,急忙跑去调查,还真的查出了点蛛丝马迹,急忙回来禀报:“主子,属下查清了,是这里的霍家跟那王爷有恩怨,想要借此除掉他们,这才命人故意破坏木桥的的。”

拓跋罕林听完,嘴角露出嘲讽笑意,这武国的皇帝,自称治国有方,武国上下安居乐业,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结果呢,却有这样的事情生。要不是身份不允许,他真想看看皇甫巽得了禀报以后,怎样自己打脸。

同时,怒火也从心里窜起。

拓跋罕林放弃了国内的政务,跟了好几个月,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本来都已经得手了,却硬生生的被这霍家搅了局,失去了大好的机会,也不知道下次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再有这样的好机会。想到此处,怒火冒的更盛,沉着声音问:“打听清楚了吗?霍家与他们有何恩怨?”

手下的人哪里敢不打听清楚,连忙禀报了上去。

拓跋罕林听完,满心怒气的吩咐:“盯紧了霍家,想法把那个武侯府的小姐绑来,我要问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手下的人领命而去,去了霍府前盯着,伺机动手。

这夜,霍大率着黑衣人一出来,便被探查到了,几名手下相互看了看后,其中的一人点头,一人飞快的跑回了客栈禀报拓跋罕林。

在筒状的东西被扔在了客栈里的时候,异味传入了皇甫拾梦沉睡的鼻翼中,她立刻惊醒了,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摇晃身边的皇甫曜月:“月儿,快起来,有些不对劲。”

可即使如此,她也吸入了一些迷烟,头脑有些昏沉,皇甫曜月也吸入的不少,迷迷糊糊应了一声,想要爬起来,眼皮却似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皇甫拾梦一手掩住口鼻,艰难的滚下床,爬到了放包裹的地方,一手费力的打开,找到一个白色的瓷瓶,倒出了一颗药丸放在了自己的嘴里,趴在原地喘了几口气,等药效挥了作用,头脑有些清醒了,手脚也有些力气了,才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床边,快的倒了一个药丸,放进了皇甫曜月的嘴里,“月儿,咽下去!”

皇甫曜月还留有最后一丝意识,听了她的话,将药丸咽了下去。

皇甫拾梦心里急切,看她咽下去以后,立刻走了过去,打开房门,整个客栈里都充斥着迷烟的味道,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回头,看皇甫曜月已经清醒了,急忙说道:“月儿,快起来,我们去爷爷,奶奶的房间。”

说完,已经当先走了出去,来到隔壁,想也没想,用身体大力的撞开了房门。

皇甫曜月也跌跌撞撞的跟了出来。

齐王爷和齐王妃并排躺在床上,神色安静,睡颜安详,皇甫拾梦撞门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能惊醒他们,显然是已经被迷晕了。

皇甫拾梦从瓷瓶里倒出了两颗药丸,分别放在两人的嘴里。皇甫曜月上前,扶起齐王妃,用力拍打她的背部,让她把药丸咽了下去,然后是齐王爷。

药丸吃下,齐王爷和齐王妃幽幽转醒,看清眼前的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两人,齐王爷沙哑着声音开口询问:“出了何事?”

“有人在客栈里放入了大量的迷烟,你和奶奶都被迷昏了过去。”皇甫拾梦简单回道。

齐王爷刚醒,身体还有些酸软,但眼里迸出骇人的光,周身的气势也瞬间凌厉起来:“该死的东西们,竟然敢用这下三滥的手段。”

“爷爷,现在不是火的时候,这半天没有动静,精卫们肯定也中招了,这瓷瓶里是解毒的药,我们也尽快给他们送过去。”

既然敢投入大量的迷烟,而不是直接上门来杀死他们,也必定还有后手,齐王爷当即从床上下来,边穿外衣边嘱咐:“月儿,你陪着奶奶,我和梦儿下去一趟。”

皇甫曜月点头。

齐王爷和皇甫拾梦快的来到了楼下,果然,精卫们全部中了招,一个清醒的也没有。

皇甫拾梦将药丸一一放入他们的嘴中,齐王爷帮着他们咽下去,谢峰刚睁开眼,还没有完全清醒。

一片火把扔了进来,整个大堂里都是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听出了是什么动静,谢峰立刻清醒了,一跃而起,神情有些惊慌:“王爷!”他奉命保护齐王爷几人的安全,现在却生了这样的事,如果主子们出了事,他就是死一万次也不能弥补罪过。

“不要慌!”齐王爷这一会儿反而镇静了下来,对着他们摆手,声音沉着的吩咐,“以现在这种形势,外面应该还埋伏好了人,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命令所有人捂好口鼻,冲去后院,剩余的事我们一会儿再商议。”

说完,转身出了精卫的房间,趁着火势还小,冲上了楼去。

皇甫拾梦小跑着跟了上去,冲回来自己的房间,将随身携带的包裹斜系在身上,迅的来跟齐王爷汇合。

齐王妃也拿好了该拿的东西,走了出来。

四人急急忙忙下楼。

大火已经开始蔓延,炙热的气息烤的几人几乎喘不上气来。

谢峰神色焦急的等在一楼的楼梯口,清除掉附近的火势,好让几人能够下来。

其余的精卫捂着口鼻立在一边。

几人下来,精卫们簇拥着他们朝着后院走去,打开大堂和后院相连的大门。

这时一只箭带着凌厉的风声射过来。

精卫大惊之下,勉强躲闪,却仍被射中了肩头,当即身体一个踉跄,朝前迈了一步,又是一只箭凌空而来,朝着他的身上射去。

身后的精卫一个前扑,将他扑倒在地,躲过了这一箭。

两人动作没敢停留,就地一滚,顺势回了门边。

后面的精卫后退,给他们留出空隙,两人滚进门内,才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不知道外面埋伏了多少人,精卫们不敢硬闯,出不去后院,大堂里的火势已经全部蔓延开了,整个客栈里都是浓烟,还伴随着烧焦的味道,如果再不想个办法冲出去,他们这些人今日就要全部葬身火海了。

齐王爷当即下令:“谢峰,领几个人想法打开大门,从前门出去。”

后门都埋伏着弓箭手,前面的埋伏肯定也不少,但这是唯一的出路了,拼一拼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谢峰当即领着人去撞门,用足了内力,门板立刻摇摇欲坠起来。

霍大站在门前,看着摇晃的木门,听着精卫们大力撞门的声音,嘴角浮起嗜血的笑容。很好,就这样还有活着的,他倒要见识见识到底是谁?这些年在江南,他替霍家做下的阴暗的事不少,还从来没有一次遇到过这样顽强的对手,这让他莫名的兴奋起来,眼里闪着嗜杀的光。

撞了五六下,门板轰然倒塌,借着月色,谢峰看到了外面的形势,乌压压的全部是身形彪悍的黑衣人,心里沉了下去,深吸了一口气,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几名精卫紧随在后,齐王爷几人被他们保护在中间。

不知是霍大自大还是故意的,后面埋伏了不少的弓箭手,出去一个射杀一个。而前门只有黑衣人守着,谢峰冲了上去,立刻有几个黑衣人围攻了上来,个个招式狠厉,下手直逼他要害之处,显然是想几招之内把他置于死地。

谢峰能被周安挑中,保护齐王爷几人的安全,身手自然是数一数二的,哪能轻易的被他们撂倒,当即拔出随身携带的精致小刀,反击。

身后的几名精卫也不例外,生死关头,全部拼尽了全力挣得一线生机。

霍大犹如没有看到眼前打斗的场面,纹丝不动,眯眼看着被精卫们簇拥着出来的齐王爷。见他神色镇定,气质尊贵,即使如此紧急状况下,也没丝毫狼狈。暗赞了一声,果然是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救下太上皇和老太后的齐王爷,使皇甫家的江山能稳坐至今的功臣,生死之前,果真沉的住气,可惜了,今日他要死在自己的手下了。

一句话没说,挥手,众黑衣人上前,试图将他们逼退回客栈内。

精卫们岂能让他们如愿,各个使出了绝杀的招数,手中的小刀闪着寒光逼近黑衣人的要害之处。

黑衣人大惊,迅后退,门前闪出空地,后面的精卫簇拥着齐王爷几人出了客栈。

大火已经熊熊燃起,整个客栈都处在熊熊的大火之中,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

精卫们簇拥着齐王爷几人站前门前。

客栈随时都会有坍塌可能,霍大明白,精卫们也明白,得了这一空隙之后,不敢有任何的耽搁,继续厮杀着往前,希望给主子们撕开更大的空间。

番外一 87 深渊 

精卫们拼尽全力,无奈黑衣人太多了,且个个武功不弱,他们想要上前一步,无比的艰难。

身后的大火炙烤着齐王爷的后背,空气中传来的烧焦的味道让他明白,如果在这样僵持下去,自己这一家四口,还有这些精卫,今日必定会葬身于此,想也没想,沉着冷静的下令:“不必管我们,先杀开一条血路,冲出去。”

言下之意,让簇拥在自己身侧的精卫们也加入打斗。

得了命令,精卫们齐应声,离开了他们的身侧,和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只留下齐王爷四人在门前。

形势一下有了好转,逼着黑衣人又退后了几步。

齐王爷和齐王妃将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护在中间,并排向前走了几步,离客栈的大门稍稍远了一些。

霍大抬眼,看齐王爷几人还在客栈砸到的范围内,没有说话,也没有出手,继续打量着几人。

客栈已淹没在了火海之中,确定不会再有人出来了,分布在客栈周围的黑衣人迅的靠拢了过来,加入了打斗。

精卫们的压力倍增,有些吃力了。

霍大开口,声音如百年没有见过阳光的幽灵一般阴冷:“我霍大在江南横行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敌手,不免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你们若是放弃抵抗,自动就擒,我可以给你们留个全尸,否则的话,后面的火海便是你们的最终的归处。”

他这番话自然是对着精卫们说的,但精卫们无一人理会他,全部聚集了精神应付黑衣人,能杀一个算一个。

齐王爷一直注意着周边的动静,防止有人偷袭他们。听了霍大的话,才转头看向他:“霍大?霍家人?你们好大的狗胆,竟然敢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

先不说他们一家,就这客栈里少说也有几十人,他们为了杀掉自己,竟然枉顾这么多条人命。

霍大出阴冷的笑声,惹得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不禁皱了下眉头。

“齐王爷,你这番话还是等下了阴曹地府,给阎王爷去说吧,没准他看在你这样为国为民的份上,封你个判官做做。”

“本王去不去见阎王,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就你这种见不得人的鼠辈,想要本王的命,简直是痴心妄想。”齐王爷面色无惧,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霍家是江南世家,不是官宦之家,按规定是不能养暗卫的,但是霍甲野心极大,想要做这个地方的土皇帝,必然要有人在暗地里为他卖命,所以私自养了众多的暗卫,但怕泄露消息,除了吩咐他们去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外,严命他们不许出现在人前,所以霍大即使是天大的本事,多年来帮霍家做了不少肮脏阴暗的事,也还是不能光明正大的立于众人面前的,这是他不能提及的痛处,如今被齐王爷一语说中,当即恼羞成怒,运足了内力,朝着齐王爷几人攻去。

齐王爷放开皇甫拾梦的手,挡在了几人的身前,挡下了霍大的一招。

但他年纪毕竟大了,霍大的身手又极高,硬生生接下他这一招之后,胸中的气血上涌,压制不住,张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王爷!”齐王妃惊叫,就要上前来帮忙。

“不用管我,看好孩子。”齐王爷厉声命令她。

齐王妃要上前的脚步停住,脸色白的看着齐王爷,双唇紧抿,双手抖。

霍大一击得手,哈哈大笑,声音里带着嘲讽:“传闻中的王爷也不过如此嘛,不堪一击,草包一个。”

齐王爷没有被他激怒,抬手,不慌不忙擦掉了自己嘴角溢出的鲜血,冷静道:“激将法对本王没用,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本王奉陪到底。”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会多给你烧点纸钱的。”话落,人暴起,霍大又攻了过来。

齐王爷主动迎了上去,和他缠抖在一起。

客栈起火,火光照亮了半个天空,附近的百姓被同时惊醒,慌张的爬起来,连衣服顾不上穿,急急忙忙的打开大门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料,脚刚一迈出门槛,立刻有阴冷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想要活命的话,乖乖的回去睡觉,就当什么事情没有生过!”

五月的江南,即使是夜里,天气也炎热的很,但是这声音入耳,好多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不假思索的将迈出的脚缩了回去,关紧了大门,忐忑不安的躲在屋里。

也有那几个大胆的没有听话,试探的迈出了一步,寒光闪过,连声音也来不及出,便已经身异处。

知府的府衙距离客栈较远,朱之明还没有察觉,正躺在放了冰块的屋子里,搂着那十万两银票呼呼大睡,正做着美梦,自己已经高升,被调入了京城,做了户部尚书。

一阵鼓声将他从美梦中惊醒,吓得一骨碌爬起来连声质问:“出了何事,出了何事?”

有值夜的下人在门外应声:“老爷,是外面的紧急鼓被敲响了。”

“快去看看出了何事!”大半夜的,紧急鼓被敲响,一定是生了大事,朱之明将银票揣好,下了床,穿好了外衣,抬步走了出来,看到那被映红了半边天,喝问:“那里是什么地方?”

值夜的下人早就看到了,也聚到一起悄悄议论了几声,但具体的位置谁也说不上来。

一名衙役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禀报:“老爷,不好了,兴隆客栈着火了。”

朱之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不相信的又问了一遍:“你说哪个客栈?”

“兴隆客栈!”衙役再次高声回答,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就是齐王爷他们住的客栈。”

“轰隆”一声炸响在朱之明的脑子里炸开,炸的他承受不住,踉跄了几下,跌坐在地上。

“老爷!”丫鬟、下人惊叫着上前,争抢着扶起他。

朱之明全身软,连站住的力气也没有了,倚靠在一名下人的身上,抬头看着远方的火红的半边天。他没有想到,霍家竟然这么大胆,竟然大张旗鼓的烧了客栈,那里面除了齐王爷带来的人,还有不少无辜的百姓呀。这么多年,他谨小慎微的做官,虽然也贪污了一些,但是从来没有做过伤及人性命的事,这一下,这一下……如果事情败露,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呀。

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恐惧,急忙吩咐:“点齐衙役,快去救人。”

以这里到客栈的距离,就是去了以后,客栈也烧成了一堆废墟了,但重要的是他的态度呀,他知道的晚了,带人去的晚了,没有救下人,顶多落一个办事不力之罪,要是他不去,可就成了不关心百姓死活的昏官了。

衙役们都看到了漫天的火光,早已自动在衙门外聚齐了,朱之明恢复了力气,走出衙门,正要率着众衙役前去,一名黑人从暗处走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知府大人,我们老爷说了,让您安心呆在府里,今晚的事情就当没有生过。”

朱之明瞬间瞪大了眼,指着那火光之处:“可是,可是……”

“大人不必担心,我们老爷已经安排好了,您就当今晚做了一个梦,等明日梦醒了,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可它是噩梦!”朱之明再也忍不住了,对着来人咆哮,直到现在,他似乎明白了,自己已经踏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永远都爬不上来了。

黑衣人的声音更加冷了,“不管是什么梦,大人还是回去把它做完吧。”

“我不回去,你能拿我怎……”“样”字还没说出口,一把闪着寒光大刀抵在了他的颈边:“知府大人,您最好识相一点,我这把刀可是锋利无比,见血封喉的。”

“大人!”

众衙役失声惊呼,纷纷抽出腰间的大刀团团围住了黑衣人和朱之明。

事到如今,朱之明已经完全明白了,自己这个知府在霍甲的眼里狗屁不如,平日里对自己和颜悦色,那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给他找过麻烦,今晚要是自己执意要去,恐怕真的会死在这个黑衣人之手,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对众衙役挥手:“都回去睡觉吧,今晚的事情就当没有生过。”

黑衣人露出森森的笑意,收起了抵在他颈侧的刀:“还是知府大人识时务,您放心,我们老爷说了,承诺您的事情一件都不会少。”

朱之明无力的垂下了头,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往府里走,那身形,充满了绝望。

众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一步一步犹如千斤重,慢慢的挪进府里的知府大人,又看看黑衣人手里闪着寒光的刀,默默的退了下去,各自朝着家里的方向走去。

拓跋罕林为了监视齐王爷等人,住在了和他们相邻不远的客栈,这边大火起来,那边客栈的人都醒了,纷纷穿衣起来,跑到门口,对着这边张望。

手下的人听到了动静,也看到了火光,跑来敲房门:“主子,大事不好了,兴隆客栈着火了。”

番外一88 被劫

拓跋罕林从睡梦中惊醒,一跃而起,顺势披上了外衣,大步走到门边,打开房门,声音里还带着睡意:“盯着的人回来禀报了没有?”

“回主子,还没有,估计也快了。”

话音刚落,一名手下从门外冲进来,几步就上了二楼,恭敬的低声给拓跋罕林禀报:“主子,兴隆客栈着火了。”

“然后?”

“霍府的人动的手,他们派出了大量的黑衣人和弓箭手,已然往客栈里投放了迷药,点燃了客栈,看来那王爷一家难逃一死了。”

手下的人说话的声音里莫名有一丝兴奋。主子为什么来武国,他们这些下属都知道,现在那个王爷一家完了,他们也可以回国了,主子也可以回去好好的治理国家了。

拓跋罕林却没有他想象的兴奋,皱起眉头,冷声吩咐:“去探查一下,有没有人从客栈里活着出来。”

没料到是这样的吩咐,手下微微一愣,没有动弹。

拓跋罕林刚要火,另一名手下从客栈外冲进来后,噔噔噔快步跑上了楼。微喘着气禀报:“主子,那个王爷的一家人出来了,客栈里的其他人全部葬身了火海。”

不知为什么,拓跋罕林竟然松了一口气,在还没有理清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的时候,出口下令:“再去探,有什么情况及时来给我禀报。”

两名手下应声,快步下楼,飞奔而去。

拓跋罕林回来房间里,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看着那漫天的火光,眸色起起伏伏,不知在想些什么。

齐王爷和霍大战在一起,你来我往,过了几十招以后,体力渐渐不支,喘息的声音明显的粗了起来。

霍大听在耳朵里,邪魅一笑,忽然加快了进攻的度,一连打出了好几招。

齐王爷不敌,被迫后退。

霍大进攻不舍,眼看齐王爷要被逼近火海里,皇甫拾梦抽出腰间的软剑,迎了上去。

皇甫曜月也没有落后,腰间的软剑同时抽出,也纵身到了霍大面前。

姐妹俩同时出手,逼退了霍大。

齐王爷得以喘息,立住了身形,喘着粗气。

霍大是赤手空拳的对付齐王爷,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这一上手,他被迫退后了几步,站稳,玩味的看着两人。

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没给他喘息的机会,同时又攻了上去。

两人年纪虽小,在皇甫逸轩和孟倩幽的教导下,武功确实不弱,霍大竟然接连被他们逼退了好几步。

“爷爷,奶奶,你们过来一些。”皇甫拾梦挥出一剑后,分神,对齐王爷和齐王妃喊。

“不要管我们,专心对付你面前的人。”齐王爷提醒她,并和齐王妃一起往前走了几步,离摇摇欲坠的客栈又远了一些。

眼看两人快到安全距离了,霍大有些急了眼,一个狠厉的招式逼退了两人的进攻,身形同时跃后了几步,下令:“战决!”

把守后院的弓箭手也退了回来,听了霍大的命令,放下手里的弓箭,抽出腰间的大刀加入了打斗。

对战前门的黑衣人,精卫们已经很吃力了,这些人又突然涌上,精卫们渐渐不敌了,接二连三有人受伤,还有人死在了黑衣人的刀剑之下。

看着他们倒下,齐王妃的眼圈有些红,这些精卫,从十几岁被父亲选中,就一直为他们家效力,这么多年了,快到了退役的年纪了,却不幸死在了这里。抬头,看向齐王爷,目光坚定:“王爷!”

多年的夫妻默契,齐王爷知道她要说什么,点头,“夙英,生不能同日,死能同时,此生我们也无憾了。”

齐王妃笑着点头,弯腰,捡起掉落在身旁的两把剑,一把递给了齐王爷,一把自己握在了手里,展开架势,对着攻上来的黑衣人挥剑杀了过去。

齐王妃也是将门虎女,虽然年幼时体弱,但保命的功夫还是有的,很快和黑衣人缠斗在了一起。

霍大冷眼看着这一切,嘴角露出阴狠笑意,好一对情深义重的夫妻,看来一会儿到了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了。

齐王爷紧跟在齐王妃身边,挡住了她的一侧。

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两人始终在一起,两把软剑所到之处,招招致命,剑光飞舞。

精卫们接二连三的倒下,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包围了剩余的人,谢峰等人感觉越来越吃力,齐王爷和齐王妃也是寸步难行。

同一时间,霍府的外书房里灯火通明,霍甲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胸有成竹的等着霍大传回来消息。

而霍府的东南角的一个角门,却被打开悄悄打开,一辆马车从角门里悄悄出来,马车上不是别人,正是无意中听到了霍甲的命令,知道今日他要派人对付齐王爷一家,而按耐不住兴奋的心情,想要去亲眼目睹他们烧成灰的刘玉儿。

马车出了角门,车夫高举马鞭,马儿迈着轻快的脚步朝着客栈的方向跑去。

马车里,刘玉儿满怀兴奋的坐在马车中间,春香则是蜷缩在一角。

刘玉儿瞥了她一眼,觉得她的样子破坏了自己的心情,伸出脚,踹了她一下:“滚到马车外坐着,别在这碍我的眼。”

春香被踹的身体一歪,慌忙应声后,手脚并用的爬到了外面,坐去了车辕的另一侧。

刘玉儿撇撇嘴,在京城的时候,这个丫头看着听机灵的,自己来时才挑了她带在身边,哪承想,来了这江南以后,不但是越来越笨,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连胆子也变小了,今晚上说什么都拦着不让自己出来,要不是自己说要卖了她出去,她现在还拦着自己不让出来呢。

马车在黑夜里行走,马蹄踏在地上踏踏的响,车轱辘也出刺耳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暗夜里传出去很远。惊得春香心里一颤一颤的,心里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生,极力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四周,却到处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拓跋罕林派来的人,日夜不停的监视着霍府,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抓到刘玉儿。

马车刚一出府,他们便听到了动静,一开始没有在意,因为从角门里出来的,都是府里的下人,这大半夜的,可能是不知府里的那个主子不舒服,去请大夫。可刘玉儿那声丝毫没有压低声音的喝斥,听到了他们的耳朵里,对望了一眼,同时朝着马车方向追去。

马车度很快,他们的更快,没有几个起跃便到了马车的前面。

忽然冒出了几个人,车夫受到惊吓,急忙勒紧了缰绳,迫使马儿停下。

刘玉儿不妨,身体晃动了几下,头磕在了车厢上,出了“咚”的一声响,吃痛,生气的尖声质问:“你怎么赶着马车,是想撞死我吗?”

车夫吓得舌头都打结了:“小、小姐,我们碰到劫道了的。”

“胡说,我们这马车上有标志,谁见了我们的马车不避让三分,你……”刘玉儿气得“唰”打开车帘,怒骂车夫,话刚说了一半,看到马车前的立着的几条人影时,惊得住了嘴。

春香吓得从马车上滚落了下来,重重的落在地上,却连疼也来不及喊,迅地爬起来,一手抓住车辕,撑着自己,颤抖着声音问:“几,几位好汉,我、我们这、这是霍、霍府的马、马车……”

话没说完,便被其中一人打断:“劫的就是你们霍府的马车、霍府的人,不是霍府的我们还不劫呢。”

春香的手脚软的厉害,舌头似粘在了嘴里,怎么也动不了。

惊吓之后,刘玉儿镇静了下来,厉声喝问:“你们是谁?为何要劫霍府的马车?”

“我们主子有些事想要问问刘小姐,希望你乖乖的跟我们走一趟。”其中一人开口。

“你们主子是谁?问我何事?我告诉你们,我可是霍府罪尊贵的小姐,你们要是敢对我不轨,小心我外祖父剥了你们的皮。”刘玉儿此时还没有意识到危险,依旧嚣张的吓唬几人。

口音对,称呼对,那就是刘玉儿无疑了,几人互相对点了点头,以迅雷不解掩耳之势跃到马车边,打昏了车夫和春香,扔去了一边。

刘玉儿刚要反抗,一把锃亮的匕已经抵在了她的颈侧:“我劝刘小姐还是乖乖的听我们的话,等我们主子问完了话,自然会放你回来。”

刘玉儿此刻才意识到了危险,可看着面前闪着寒光的匕,连喊叫也不敢了。心惊胆颤的看着其中一人捡起缰绳,抖了一下,马车继续朝前走去。

客栈前。

长久的对战下来,活着的精卫身上多多少少的挂了彩,齐王爷和齐王妃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的招式也慢了下来。

霍大看在了眼里,知道他们已到了强弩之末,也不催促手下了,反而抱着手,闲适的站去了一边,一脸兴味的看着他们,看着他们拼死挣扎的样子,心里有说不出的快感。

齐王妃一剑刺入一名黑衣人的身体里,热乎乎的鲜血喷溅了她一脸,还没等她把剑拔出,黑衣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对她打出了一掌,齐王妃躲闪不及,身体如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番外一89 来一出英雄救美

“夙英!”齐王爷肝胆俱裂,大喊了一声后,挥剑击退几名黑衣人的进攻,飞身跃起,堪堪接住了即将落在地上的齐王妃。

“奶奶!”

“奶奶!”

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也同时大喊,连着几招猛攻,击退了黑衣人,退去了齐王爷和齐王妃身边。

齐王妃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声音有些虚弱:“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

说完,眼光转向齐王爷:“王爷,你放我下来!”

数名黑衣人在四周虎视眈眈,齐王爷抱住齐王妃的手紧了紧,咬牙放她下来,扶她站好。

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盯视着黑衣人,齐声道:“爷爷,我们断后,你带着奶奶先走!”

走?哪里走,四周都是黑衣人,齐王爷一人还可以拼一下,带着齐王妃,那是想都不要想了,当然他也不会撇下两个孩子独自去偷生。

“不用,爷爷,断后,你们护着奶奶先走!”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说完,不等齐王妃反对,朝谢峰和剩余的精卫下令:“靠拢!”

谢峰和精卫们听到命令,艰难的退到了他们身边。

所有的黑衣人围拢而来,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

后面是火海,没有半丝的退路。齐王爷仗剑从精卫们的后面走出来,看着霍大,脸色如常,神情冷静,声音平稳:“我皇甫靖今日倒要看看,你们能不能挡得住我。”

话声落,猛然出手,面前的一名黑衣人没来及的反应过来,立时死在了他的剑下。

齐王爷看也不看一眼,继续挥剑头前开路。

精卫们也纷纷出手。

一场新的厮杀开始。

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护在齐王妃两侧,手中的软剑也没有闲着。

一时之间,剩余的十几人形成了锐不可当之势。

霍大眯起了眼睛,脸上闲适的表情退去,纵身跃起,手中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剑,目标明确,朝着明显是拖累的齐王妃刺去。

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挥剑阻拦。

霍大已经观察了多时,皇甫曜月的武功弱一些,他挥向齐王妃的招式是假,攻击皇甫曜月才是真。所以,在到达三人面前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一转,直逼皇甫曜月。

精卫们接连死去,齐王爷也有些不敌,拓跋罕林的手下看着这一幕,急忙跑回去客栈禀报。

拓跋罕林听完,眉头高高皱起,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圈,似乎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转身往外走,吩咐:“把人都调过来,去帮他们一把。”

手下们面面相觑,直觉主子脑子里灌水了,他不是一直希望那个王爷一家死去的吗?如今他们快要完蛋了,他还要去救人做什么。

一名手下挡在他面前,单膝跪下:“主子,万万不可,如此一来,我们的人可就全暴露了。”

话说的委婉,拓跋罕林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低下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眼里有了怒意,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对他说:“我想要惩治的人,必须由我自己动手,听明白了吗?”

说完,绕过他,直接大步下了楼梯。

身后几人跟上。

跪着的手下也反应过来,急忙站起身,跟了上去。

刚走出客栈门口,一辆马车而来,挡在了他们面前。

“主子!”赶马车的人喊了一声,跳下来,走到他面前,压低了声音禀报:“那个武侯府小姐我们带来了。”

拓跋罕林脚步顿了一下,走上前,打开车帘,刘玉儿那张惊恐的脸出现在他面前,他厌恶的皱了下眉头,放下车帘,“把人带去你们落脚的地方安置好,等我回来再审问。”

说完,转身,朝着兴隆客栈飞快而去。

手下的人微微愣了下后,重新赶着马车,去了他们暂住的地方。

马车上的标志已经被拿下,即使客栈前那些看热闹的人看到了这辆马车,也没有认出来它是霍府的。

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去哪,穴道又被点了,不出声音的的刘玉儿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

霍大突然转向攻击皇甫曜月,这是众人所始料不及的。皇甫曜月也急忙挥剑抵挡,可霍大打定的是一招击中的主意,早就做好的准备,又怎么会让她躲了过去。

身子侧移,躲开了她的一剑,趁她手里的软剑还没有撤回的时候,一脚踢在了她的胸口上。

这一脚用了八成的力气,皇甫曜月收势不住,身子硬生生的朝后倒去,眼看就要倒进火海里。

“月儿!”

“月儿!”

两声惊呼。

齐王妃和皇甫拾梦刚要腾空而起去接住皇甫曜月的身体。一道身影从斜方窜出,接住了皇甫曜月,飞身回了齐王妃和皇甫拾梦面前,将人放下。

霍大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冒出来,愣了下后,眯眼打量着眼前之人。

齐王妃和皇甫拾梦两人的注意力在皇甫曜月身上,并没有多关注他。

霍大开口,声音阴冷,狠厉:“阁下是谁,为何要多管闲事?”

拓跋罕林负手而立,神色淡然,丝毫没将他放在眼里,淡淡道:“月儿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她有难,我当然要挺身而出。”

皇甫曜月悠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瞪着他的后背。

齐王妃和皇甫拾梦也有些懵了,要不是大敌当前,两人非得冲上前去质问他一番不可。

霍大显然不信,嘴角溢出一抹冷笑:“阁下连这样的谎话都能搬出来,看来是想多管闲事了?”

拓跋罕林伸出一个手指头,摇了摇:“你说错了,我没有说谎,我也没有多管闲事。”

“既然你找着送死,那我就成全你吧。”觉察出他的武功不弱,也看到了他带了十多人,霍大也无心与他斗嘴了,说完,直接挥剑攻了上来。

有了拓跋罕林带来的人加入,齐王爷等人的压力减少了一些,手中的动作快了,黑衣人接二连三的倒下了不少。可霍大带来的人太多了,死了一个,后面的人立刻补上,即使他们眼前都堆了几具尸体,也没感受到黑衣人的数量在减少。

又是一番厮杀下来,连拓跋罕林带了的人也死伤了两个,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这所有的人今夜必定会全部死在这里。

齐王爷从一看到拓跋罕林出现,就黑了脸,手中的招式越狠厉,一边抵挡黑衣人的进攻,一边扬声对拓跋罕林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必须杀开一血路冲出去。”

拓跋罕林和霍大武功不分上下,打的难分难解,听了齐王爷的话,分神命令自己的手下:“靠近他们,一起冲出去!”

他说的是鹰国的话,霍大听不懂,心里恼怒,手里的剑势更加的凌厉。

手下的人得了命令,靠近了齐王爷等人,双方汇合在一起,气势大了很多,眼前的黑衣人倒下了不少,一刻钟后,果然撕开了一条口子,逃出了黑衣人的围攻。

然而,他们剩下的人也不多了,精卫们还有十人左右,而拓跋罕林的人还剩下五六个。

皇甫拾梦护着齐王妃和皇甫曜月在最前,齐王爷跟在几人身后,胳膊上挨了一剑的谢峰和精卫们护在他们的身后,拓跋罕林的人在最后。

拓跋罕林几个凌厉的招式逼退了霍大后,也飞跃到了他们身后。

所有的人朝着远方逃去。

黑衣人紧追不舍。

霍大呵斥住了他们:“都回来!”

黑衣人停住了脚步,撤了回来。

霍大挥手,一些黑衣人捡起放在地上的弓箭,搭好,同时朝着他们撤去的方向射去。

箭声夹带着凌厉的风声从背后而来,拓跋罕林的人和精卫们又有几人中招。

众人脚步缓了一些,扶着受了伤的他们继续撤退,鲜血洒了一路,却没人吭声。

又是一波箭雨袭来,受伤的人越来越多,众人的脚步明显的缓慢了下来,再这样下去,所有的人都逃不掉了。

拓跋罕林停下了逃跑的脚步,“你们先走,我断后!”

当时情况危急,让他趁机救下了皇甫曜月的命,齐王爷已经后悔不已了,此刻,又哪能让他断后,不愿再欠了他的这份人情,当即道:“你们先走,老子断后。”

情急之下,痞劲上来,尊称都忘了,市井泼皮一样,直呼老子,好在众人都忙着逃命,谁也没有主意到。

“你若是断后,恐怕今日我们这些人都会死在这里。”拓跋罕林轻飘飘的来了一句,没有了在大殿上见到齐王爷是的恭敬和谦卑。

齐王爷气得提起了手中的剑,想要劈死他。拓跋罕林仅剩的三个手下挡在他面前,怒目瞪着他。

齐王妃抓住了齐王爷的胳膊,示意他冷静一些,不管这个年轻人是谁,他救下了月儿是真,帮着他们跑出来也是真。可等他们平安了以后,知道拓跋罕林是谁时,齐王妃后悔的不行,后悔自己当时不敢拦住齐王爷,就应该让他劈死这个不安好心的东西。

齐王爷默默的放下了手里的剑。

拓跋罕林转身,带着三个手下站在原地。

齐王爷咬了咬呀,从牙缝里逼出一个字:“撤!”

番外一 90 重伤,危急

齐王爷带着狼狈的众人继续往前跑,转身的时候,皇甫曜月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背过去身去的拓跋罕林,心里升起了一股奇异的感觉。

几人已经离开了箭矢的射程之内,霍大吩咐弓箭手停止射箭,亲自率人追了上来,将拓跋罕林几人团团围在了中间。

三名手下挡在拓跋罕林身边,握紧了手里的大刀,准备和黑衣人拼命。

拓跋罕林留下的目的就是拖延住黑衣人,所以并没有立刻出手,而是负手而立,眼光蔑视的看着霍大。

这么多年,霍大虽然隐在暗处,但一直是暗地里的王者,从来没有被人用这种眼光看过,当下被怒火烧昏了理智,提刀朝着拓跋罕林攻来。

拓跋罕林迎战,两人厮杀在一起。

没有得到命令,其余的黑衣人没敢乱动。

拓跋罕林的手下依然握紧了大刀,警惕的看着他们,丝毫不敢放松。

两人大战了两刻钟,没有分出胜负,霍大心里越恼怒,开口,正要命令所有的人围攻,远处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拓跋罕林分神看过去,竟然是齐王爷领着众人又返回来了,气得脑袋里嗡嗡作响,嘴里的牙都要咬碎了。

看着去而复返的齐王爷等人,黑衣人惊诧了一下,立刻围了过去。

一群人也顾不上喘息了,挥刀就杀。

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在自己的手下逃跑了,还能自己再跑回来的人,霍大也是愣了一下。

拓跋罕林趁他分神的功夫,一脚将他手里的大刀踢飞后,攸的伸手想要抓住他的脖颈。

霍大已然回神,身体后仰,堪堪避过他的手,也展开凌厉的招式打了回来。

一击不中,失去了机会,拓跋罕林不再恋战,纵身跃到齐王爷不远处,一掌拍飞了距离他最近的黑衣人,毫不客气的怒声质问:“你的脑子是被驴踢过吗?”

齐王爷闻言,气得将自己面前的一名黑衣人一剑斩杀,怒气冲冲的回击:“老子的脑袋没被驴踢,倒是你的脑袋被驴踢了,妄想用救下我们的恩情求娶月儿,做你娘的青天白日梦。”

堂堂一个王爷,什么优雅、矜持、尊贵,此刻全都跑去了一边,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就是自己今日死在这里,也不欠他的这份恩情,也不会把自己的孙女嫁给这个趁人之危的小人。

拓跋罕林还真的没有这个想法,刚才那样对霍大说,是让他信以为真,自己好有理由下手,听了齐王爷的话,又踹飞了一名黑衣人后,怒骂:“你的脑袋没被驴踢,是里面被塞了草了。”

“你……”齐王爷从小长在皇宫,长大搬进了自己的王爷府,没有跟一般的平民百姓接触过,骂人的话不多,听了拓跋罕林的话,想要怒怼回去,却想不起来要骂他什么。

霍大也听出了端倪,原来是一个想要求娶,另一个不愿意,所以拓跋罕林这才急着救人,越是这样的人越难对付。

齐王爷和拓跋罕林势不可挡,可手下的人却没几个了,再战下去,他们今日就真的丧生于此了。但齐王爷无惧,因为他安排那些受了伤的精卫带着齐王妃和皇甫拾梦以及皇甫曜月先走了,他拼了这条命的阻止黑衣人,总能给他们争取些时间。

两刻钟过去,黑衣人死伤了一片,而这边也只剩下齐王爷,谢峰和两名精卫,以及拓跋罕林和他的一名手下了。

拓跋罕林武功高强,这个时候独自逃命不成问题。他的手下,用鹰国话祈求:“主子,我留下帮助他们,您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拓跋罕林抿唇,分神看了看现在的形势,看看丝有些凌乱,身上溅满了鲜血,有些体力不支的齐王爷,再看看胳膊受了伤,还在死命抵挡,保护齐王爷安全的谢峰,刚涌起的带着手下的人一起冲出去的念头,忽然就消散了下去,没说话,只是手中的招式更加的凌厉。

打斗了这么长时间,却不见任何官府的人来,齐王爷也明白了,朱之明也参与了其中,不会派人来救他们了,想要活命,只有拼杀这一条路了。

寂静的夜里,没有喊杀声,只有刀剑碰撞的声音传出去很远,而在这一片寂静而又杂乱的声音里,由远而近的马蹄声显得格外的响亮。

霍大皱眉,齐王爷的眉头也是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众人不由得都抬眼望去,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拉着一辆乌篷的马车而来,一黑一白,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越的诡异。

赶车的人黑衣黑裤,黑巾蒙面,看不清他的样貌,只看到一双精明的眼睛露在外面。

犹如没有看到这打斗的场景,赶车的人径直挥着马鞭快的赶着马车冲过来。

所有的人奇异的停下了打斗的动作,愣愣的看着这辆马车越来越近。

“站住!”霍大反应过来,厉喝一声。

赶车的人犹如没有听见,马车的度不敢没有慢下来,反而更快了。

众人怕被马儿踩到,纷纷避让。

马车到了齐王爷面前,车夫低喝了一声:“王爷,上车!”

话入耳,齐王爷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跃入车里,“谢峰,快点!”

谢峰和两名精卫也动作迅的跃进车里。

拓跋罕林和他的手下没动。

齐王爷带着怒气的声音传出来:“还愣着做什么,真想留下等死呀!”

拓跋罕林怒哼了一声,不想理他,手下急了眼,不顾身份的扯着他的胳膊,也跃到了马车里。

马车内空间很大,盛下他们绰绰有余。

马车也没有调头,径直朝着前方跑去。

霍大反应过来,提身欲追,忽然又想到什么,伸手。

一名黑衣人将一把短小的弓箭放入他的手里。

霍大拿过,满满的拉开弓,眼睛望着马车的方向,用力一拉,箭矢带着凌厉的风声朝着马车的方向而去。

箭矢不但准,力道也很足,穿透了马车后面的帘子,穿入了坐在车尾的拓跋罕林的皮肉里。

拓跋罕林闷哼了一声。

“主子!”手下惊叫,当下就要拔下箭头。

“不要动!”齐王爷虽然没看到拓跋罕林伤到哪,但听声音,也知道他伤的不轻,急忙阻止:“现在不知他情况如何,你若冒冒失失拔下箭头,反而会加重他的伤势。”

手下的手顿住。

拓跋罕林强忍住穿透了四肢百骸的痛意,尽量平稳了声音道:“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一箭射出,霍大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箭头上抹了剧毒,不管射中了谁,他们要想救回他的命,必须去药堂里抓药,他只要派人守住所有的药堂,就能等到他们再一次自投罗网。

回头,看着地上凌乱的尸体,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吩咐了一句:“处理干净!”转身朝着大火的方向而去。

留下了几人,将所有的尸体堆放在一起,从怀里掏出药瓶,打开,洒在所有尸体的身上。尸体冒出嗞嗞的几声响后,很快化没了,地上一丝的痕迹也没有留下。

客栈几乎快燃烧干净了,霍大挥手,随后而来的人有默契的把所有的尸体抬起来,抛入了火中,火势又大了起来,空气中也弥漫着刺鼻的味道。

马车走了不远,拐了一个弯,车夫轻车熟路的来到了一座房子前,停下,下了马车,扯下了自己的面巾,打开车帘:“王爷,到了,请下车吧。”

齐王爷点头,下了马车,后面的几人跟上,几人刚下马车,马车里却传来:“咚”的一声响,随后他的手下带着惊慌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主子,您怎么了?”

齐王爷一个大步到了车尾,打开车帘,拓跋罕林紧闭双眼,倒在了车厢内,脸上青黑一片,明显就是中毒了。

“谢峰,将他抬到里面去!”

齐王爷命令。

谢峰应声,和两名精卫一起,艰难地将拓跋罕林从马车上抬下来,在车夫的指引下,进了院子。

院子很大,充斥着各种味道,好像是个后院,有几间房子里还亮着灯,听到他们杂乱的脚步声,里面的人跑了出来,正是齐王妃和皇甫拾梦以及皇甫曜月三人。

看到齐王爷没事,齐王妃一直提着的心落回了原处。欣喜的喊了一声:“王爷!”欲要迎上来。

“拓跋中毒了,梦儿,你手里有没有解毒药?”齐王爷顾不得应声,开口询问。

“哦,有。”听了齐王爷的称呼,愣怔了一下的皇甫拾梦急忙点头回道。

“王爷,去那边的房间里吧。”车夫指着距离这边不远处,一个亮着灯的房间恭声说。

“梦儿,将药拿来,谢峰,把人抬过去。”

齐王爷下令,大步朝着那个房间走去。

谢峰等人抬着拓跋罕林紧跟在后面。

车夫快走了一步,把房门打开,让他们进去。

皇甫拾梦转身回屋子拿了随身携带的包裹,也跟了过去。

齐王妃想了一下,没有跟过去。

皇甫曜月留下照顾她,也没有过去,只不过眼睛不受控制的朝那边看去。

番外一 91 

借着屋内的灯光,众人这才看清,霍大的那一箭射在了拓跋的左胳膊上,没有伤及到要害,可是箭矢上的毒看起来很厉害,拓跋此刻脸色已经全部是青紫了。

不能再耽搁了,皇甫拾梦从包裹里找出一个瓷瓶,打开瓶塞,倒出了一个药丸,交给拓跋的手下,吩咐:“给他喂下去!”然后又找来一个毛巾,勒紧了箭伤的位置,看拓跋将解毒的药丸咽了下去以后,下令:“拔箭!”

拓跋的手下抓紧箭身,一个用力,一股黑血随着箭头喷了出来,溅了他一身一脸。

皇甫拾梦手中早已备好了两瓶止血药,毫不犹豫的全部撒在了拓跋罕林的伤口上。

血被止住,拓跋罕林脸上的青紫也微微下去了一些。

众人松了一口气,皇甫拾梦拿过一个木凳坐在床边,伸手给他把脉。

拓跋罕林的手下顶着满脸的黑色的鲜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皇甫拾梦的眉头微皱,放开拓跋罕林的手:“毒性好解,但是需要去抓几副药回来,如今这情况,恐怕这城里的药店已经被人盯死了,只等着我们自投罗网了。”

屋内众人陷入沉默。

拓跋罕林的手下开口,声音略有些嘶哑:“姑娘,你把药方给我,我去想办法。”

皇甫拾梦看了他一眼,摇头:“你与黑衣人厮杀了一晚上,恐怕你的容貌他们早就记住了,你出去,无疑是撞到了他们的手上,会白白丢了性命。”

“这个姑娘不用管了,你只管开药方就是。”拓跋的手下没有说自己这边还有人在,只是执意要求她开药方。

皇甫拾梦看向齐王爷,询问他的意见。

齐王爷点头,唯今之计,也只能是如此了,他们几个包括精卫在内,都伤得不轻,出去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皇甫拾梦吩咐随着进来的那个赶车的:“掌柜的,麻烦您拿笔墨过来。”

掌柜的应声,转身出去,很快拿了笔墨进来。

皇甫拾梦写下一个方子,递给了拓跋的手下:“小心些,你们主子还等着你救命呢。”

“多谢姑娘,请帮我照顾一下主子,我很快回来。”

说完,转身大步往外走。

“等一下!”皇甫拾梦喊住他,弯腰把从拓跋罕林手臂上解下来的毛巾递给他:“先把脸洗干净,让掌柜的帮你找套衣服过来了。”

他这样顶着满身满脸的血出去,就是找到了药店,这大半夜的也没人敢抓药给他。

拓跋的手下也想到了这一点,再次道谢后,跟着掌柜的出去,匆匆的换了一件衣衫后,出了院子,朝着绑架刘玉儿的两人的地方飞跃而去。

皇甫拾梦拿出一瓶止血药交给谢峰:“你们几个也自己处理一下。”

谢峰等人也带了止血药,只不过客栈里的事情生的太急,他们醒了以后,只顾着护着齐王爷几人逃出来的,忘记带了出来。接过,道谢。

“不用,让掌柜的也帮你们找几身衣服换下,稍微去休息一下。”皇甫拾梦道。

皇甫拾梦是小郡主,一个姑娘家,不适合留下来照顾拓跋罕林,谢峰摇头:“不用了,属下不累,还是属下等来照顾他吧。”

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皇甫拾梦也没有坚持,“那你们先去稍微的收拾一下,收拾好了过来换我们吧。”

谢峰几人退去。

皇甫拾梦扶着齐王爷坐去了凳子上,抿了抿唇问:“爷爷,他是拓跋罕林,大皇子的弟弟,鹰国的新皇?”

齐王爷神色不明的看着昏迷的拓跋罕林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果然是她猜想的那样,皇甫拾梦心里有些沉,“那……”

刚说了一个字,便被齐王爷怒气冲冲的打断:“他休想!”

望着怒气似要冲破屋顶的齐王爷,再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拓跋罕林,皇甫拾梦抿唇,一个字也没说,站起来,绕到齐王爷身后,轻轻的给他捶打后背。

“今日与他们对战,你也累了,坐下歇会吧。”齐王爷心疼她,不让她捶。

皇甫拾梦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我没事,和奶奶还有月儿来到这聚贤楼后,已经歇息了一会儿。”

齐王爷知道她说的是谎话,自己坐马车都用了这么长时间,她们几个还不知走了多少路,才走到的呢,再加上担心自己,不可能会歇息的,但也不忍心拂了他这片孝心,拍了拍她的小手,叹了一口气。他嘴上说的硬气,可这拓跋确实救了他们几人。先不说他及时赶到,恰巧救下了月儿,就是他拼命帮着抵挡黑衣人,让他们几人能活下来的这份恩情,也是无法报答的。

皇甫拾梦明白他心里的所想,抿着唇,不说话。

谢峰几人收拾好,走了进来。

皇甫拾梦道:“他的毒性已经得到控制,暂时没有什么大碍,你们几个不用全部留下,轮流照看他就好。”

谢峰遂吩咐了两名受伤较重的精卫去掌柜的安排好的屋子里休息。

“爷爷,您也去收拾一下吧,您这个样子,奶奶肯定担心坏了,我留下照看一会儿,如果他不出现别的症状,我也去休息了。”

齐王爷点头,站了起来,“有什么事喊我。”

“知道了。”皇甫拾梦应声。

齐王爷走了出去,回了齐王妃所在的房间。

齐王妃和皇甫曜月正坐在屋内的凳子上,看到他进屋,立刻站了起来。齐王妃迎上前,“怎么样,严重吗?”

“梦儿说只需要几副药就能清除,可眼下这情形,哪里能抓的到药?”

“那怎么办?他与我们有恩,总不能看着他死去吧?”齐王妃着急的问。

“死倒不至于,只是多受一些罪罢了,再说了,他的手下已经去抓药了,说不定真的有办法抓回来。”

而他说的那个手下,此刻已经到了他们另一个落脚点,一座普通甚至有些破烂的民宅内。

刘玉儿被点了穴道,被随意的扔在了地上。绑架他的两人坐在一张破桌子边,桌上点着一盏并不明亮的小灯,灯光忽明忽暗,使这间屋子显得越的诡异。

当一声轻微的脚步声入耳,两人同时吹灭了灯,身形极快的立去了门边,低声喝问:“谁?”

“我!”熟悉的声音入耳,两人绷紧的神经松了下来,一人出手拉开了门,迎了出去:“可是主子有吩咐?”

“主子受伤了,你们想法抓药回来。”话说完,一张药方递到了他们面前。

两人大惊,同时出口询问:“主子可否严重?”

“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你们只管做好这件事就行。”

两人恭敬应下,其中一人问:“里面那人怎么处理?”

刘玉儿听在耳朵里,心提了起来,恐惧再次袭卷了她全身。

“主子现在昏迷,无法审问她,此地也不宜久留,你们想法将她弄出去城去,如果三天之内我和主子没有消息,带她回国,随意扔个地方再说。”

两人再次应下。

而回国两字入耳,刘玉儿不可置信的瞪了眼睛,他们竟然不是武国人。那他们绑架我做什么?我并没有身负什么秘密,一点儿价值也没有。可惜呀,这些话她只能在心里想想,却说不出来。

“药抓好,给我信号,我自会过来拿走。”

又吩咐了一句,来人转身就走。把主子一人放在那里,他不放心,还是及早赶回去的好。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两人也回身回屋,躺去了屋内有些破烂的大床上。而刘玉儿,仿佛被他们遗忘了一样,仍旧扔在了地上。

再说被打晕的春香和车夫,醒过来后,两人看着黑漆漆的夜色有些懵,然后想起来被打昏之前生的事,惊得动作一致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春香带着哭意问:“小姐呢,小姐呢?”

看着没有任何动静的漆黑的远方,车夫的腿脚有些软,要是让老爷知道了他不顾府里的规矩,半夜赶着马车带着小姐从角门里出来,一定会活活的被打死的。

春香的惊惧一点不比他少。小姐丢了,她们这做下人的却没事,不被活活打死才怪。

两人惊惧的同时,对看了一眼,同时抬脚往府里跑,赶快去禀报霍甲,心里都存了一丝侥幸,也许老爷看在他们两人及时报信的份上,能绕过他们一命呢。

事实证明,他们想错了。两人一路狂奔,连鞋子跑掉了也顾不得捡,跑回了霍府,喘着大气的拼命的拍打着大门:“开门,开门,快开门,出事了,出大事了!”

做了霍府的看门人多年,还没有听到过这样急促的敲门声,看门人被惊醒后,立刻光着膀子就起来了,卸下门闩,打开大门,刚来得及问了一个字:“是……”

两道身影从门外冲进来,左右各撞了他一下后,直直的朝着住院奔去,嘴里还不住的喊:“老爷,出事了,出大事了!”

看门人被撞的有些懵,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两道身影已经飞一样的冲去了主院,即使他想拦也拦不住了额,咒骂了一声:“该死的东西,大半夜大惊小怪的,惊醒了老爷乱棍打死你们。”

番外一 92 丧心病狂

两人还没到主院,便被人拦截了下来,厉声询问他们是怎么回事。

霍甲一直待在书房里等霍大的消息,自然听到了动静,怒气上来,沉声对着外面吩咐:“是何人吵吵嚷嚷,将他们带来!”

书房外有人应声,去了主院外,将春香和车夫两人带来。

两人战战兢兢的进了书房,头也没敢抬,直接“噗通”跪在地上:“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这么长时间,霍大还没有回来,霍甲心里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两人的声音未落,霍甲站起来,抬脚对着车夫踢了过去,正中他的心口,车夫骨碌碌在地上往后翻了两个滚,趴在地上,动也不动。“该死的东西,大半夜的说这样的丧气话,真是活腻了。”

春香看车夫一动不动,心里更加的害怕,浑身抖的筛糠一样,牙齿也打颤了,碰的直响。

踹了这一脚,心里的火气下去了些,霍甲坐回了椅子上,依然难掩火气的问:“你说,到底出了何事?”

这春香是玉儿从京城带来的,平日里甚得刘玉儿的看重,所以霍甲才没有对她出脚。

“老、老爷,小、小、小姐她……”

话说到这里,被霍甲厉声呵斥:“说话吞吞吐吐的,是没长舌头吗?”

春香浑身一个激灵,牙齿也不打颤了,舌头也捋直了,“老爷,小姐被人劫走了!”

霍甲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又问了一遍,“谁?”

“小姐…她刚才在街上被人劫走了!”春香又着急的说了一遍。

霍甲霍然站了起来,不相信的确认:“玉儿!”

春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得到了确认,霍甲还是不敢相信,这大晚上的,刘玉儿怎会被人劫走?厉声呵斥春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香把刘玉儿执意要去亲眼看齐王爷等人的下场,她阻拦不住,找到了车夫,给了他银两,偷偷从角门出去,刚出去没多远,便遇到了人将她们打昏,把刘玉儿劫走的事,一个字不敢落的说了出来。

霍甲听完,怒气冲天,站起身,同样一个大脚踹了过去。

春香比车夫还难堪,直接滚去了门边。

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翻了翻白眼,差点没有疼死过去。

“该死的东西,我不是下令,过了戌时以后,府里的人谁也不许出府嘛,你们把我的话当做了耳旁风吗?”说完,还不解气,吩咐候在外面的人:“将这两个该死的东西拖下去乱棍打死!”

车夫犹如死去了一般,毫无反应,春香却是吓坏了,艰难的爬起来,对着霍甲磕头:“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霍大挥手,院子里下人直接进来捂住她的口鼻,拖死狗一样将她和车夫拖了出去。

外面响起棍棒打在皮肉上的沉闷声。

“来人呀!”

霍甲高声大喊。

一直候在外面的管家走了进来:“老爷!”

“将府里的人全部派出去,寻找玉儿,还有,封锁城门,从现在起不许进出!”

管家应声后,急急忙忙的转身往外走,这玉儿小姐就是老爷夫人的心头肉,要是不尽快找到,这府里的人谁也别想安生了。

“等一下!”霍甲又喊住他:“派人去看看霍大那边如何了,这么长时间了,连这点事也做不好,真是越来越废物了。”

管家头上冒出了汗,应声后,急忙小跑了出去,霍大可是老爷的左膀右臂,如今却被姥爷这样说,足可见老爷的怒气有多大了。

霍甲想了想后,回了主院,对已经被吵嚷声惊醒,正询问生了何事的夫人说了刘玉儿被人劫走了事。

老夫人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当即一番白眼,昏死了过去。

霍甲立刻吩咐人去请大夫。

府里等人不知道生了何事,乱成了一团。

霍府一团乱的时候,齐王爷也是满头的乱麻,拓跋罕林昏迷不醒,自己这些人又遭到了追杀,尤其是今晚过后,明日天亮,霍甲肯定会派人大肆搜查的,自己几人留在这聚贤楼,也不知道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齐王妃也想到了这些,眉头同样是舒展不开。

皇甫曜月看看两人的脸色,抿了抿嘴,斟酌着开口:“爷爷,您先把这一身血污的衣服换下来吧,我过去找姐姐。”

齐王爷要梳洗,皇甫曜月留下确实不合适,齐王妃点头,“如果没事,你和梦儿也去休息,明日还不知如何?”

“知道了,奶奶,我会告诉姐姐的。”

皇甫曜月应声后,转身走了出去,来到了拓跋罕林的屋子里。

皇甫拾梦又给他号了一次脉,感觉他的情况比方才好多了,松了一口气,嘱咐了谢峰几句,刚要回掌柜的给她们准备好的屋子,皇甫曜月走了进来。

“你怎么过来了?”下意识的站在了皇甫曜月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两人几乎差不多高,皇甫曜月的视线被挡住,想要看拓跋罕林的希望落空,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不过还是如实的回答:“爷爷在梳洗,不方便,我过来找你一起回屋。”

皇甫拾梦双手搭在她的肩膀,直接将她转了一个身,“那走吧,你今日受了惊吓,赶快去休息一会儿。”

皇甫曜月倒也没有坚持,两人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折腾了这么长的时间,天色要亮了,唯恐再有什么变故,两人也是和衣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全部进去梦乡。

霍大看着所有的尸体在火中化为灰烬,才领着剩余的众人回了霍府。

刚到府门前就被焦急的管家拦下:“老爷吩咐,让你直接去主院。”

霍大也没有多想,直接去了主院。

霍甲听到他的声音,从屋子里走出来,无视院子里两条血淋淋的尸体,怒声责问他:“一点小事,处理了这么长时间,我看你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霍大单膝跪下,认罪:“属下无能,请主子责罚。”

听出他话音里的不对,霍甲眯起了眼睛,神色有了愠怒:“不要告诉我,你失手了。”

霍大没有辩解,还是那句话:“请主子责罚。”

“你们百余人众,还手持弓箭,竟然没有杀掉他们,你何时变得这么废物了?”霍甲的声音阴冷,充斥着必杀的气息。

霍大心里紧,还是硬着头皮解释:“属下本来要得手了,可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小子带着不少高手,属下竭尽全力的追杀,也没能杀了他们,还损失了几十人。”

暗卫从挑选到培养成,要花费大量的精力和财力,听说损失了几十人,霍甲额脑袋里嗡嗡作响,怒骂:“废物,一群废物!”

霍大不敢吱声。

管家也噤若寒蝉,院子的下人也甭提,大气也不敢出。

“明日挨家挨户的盘查,我就不信他们能长翅膀飞了出去。”咬着牙根,一字一句的下令。

第二日,天亮后,四城的门里门外都站了不少的人,等着城门打开,好进城出城,可时辰过了,丝毫没有打开的迹象。人们有些急眼了,纷纷打听,这才知道,城门从今日起不开了,不管是想要进来的人,还是想要出去的人,一律都不能通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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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还有那急着出城办事的,想着进城做小生意的,一时不能接受,大声质问为什么不开城门。

霍大领着一群人站在了城墙上,各个手持弓箭,对准了城下两边的人。意思很明显,谁要是敢乱动,当场射杀。

都是普通的百姓,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顿时吓得不敢说话了,麻利的离开了城门口,城门两边一下子清净下来。

这是霍大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抬眼,看着太空,却莫名的觉得今日的阳光有些刺眼。

齐王爷等人自然也是得到了消息,在意料之中,却也恼人的很。唯一让他们欣慰的是,拓跋的手下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在天亮时分,真的把药抓来了,刚休息了一下的皇甫拾梦立刻起来,亲自熬好了药,命令他的手下给他喝了下去。

孟倩幽做的解毒药,用的是从皇宫里搜刮来的最好的药材做成的,里面还加了血莲,本来是交给了皇甫拾梦,让她们在不小心中了毒以后使用的。因拓跋罕林对几人有救命之恩,皇甫拾梦便毫不犹豫的给他服下了一颗,怕有余毒引起热,才让人去抓药。

现在好了,药抓来了,人肯定是没事了,接下来的日子只要养着就好了,皇甫拾梦彻底的松了一口气,齐王爷和齐王妃的心也落回了原处。

聚贤楼还是照常营业,几人躲在了后院的后院,无人现。

将近中午,一队人来到了聚贤楼门口。为一人满脸横肉,出言不善:“掌柜的,你们这里是不是私藏了受伤的人,赶快交出来,否的的话我拆了你这聚贤楼!”

掌柜的急忙从柜台后走出来,拱手作揖:“大爷,大爷,你这是哪里话,我这酒楼做的是开门迎客的生意,哪里有受伤的人,不信,您老进来看看?”

番外一 93 

来人一把推开他,走进客栈内。

今日城门封锁,来的是城内的客人,和一些困在城内出不去的商人。

扫视了大堂内一眼,没有看到可疑的人,来人挥手,后面的人拿着大刀朝着楼上奔去。“咚咚咚”的脚步声震得人心里跟着一颤一颤的。

来人也欲要抬脚跟上。

掌柜的急忙上前:“大爷,大爷,我这楼上可都是贵客呀,您老别给吓到了,要不然,我提前去知会一声?”

“滚一边去,再耽误我们找人,将你乱刀砍死信不信?”来人不但脸上长的肉横,说话也横。

“这……”掌柜的似乎怕得罪他,也怕得罪楼上的客人,正不知该怎么办时,来人一把推开他,大步走上楼去。

掌柜的急忙提高了衣摆跟在后面。

一间间雅间的门被打开,屋里的吃饭的客人全部受到了惊吓出惊叫,来人犹如没有看听到,满是横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从这头到那头,所以的雅间都查看过了,就连桌子底下也没有放过,没人!

来人也不说话,大步下了楼,直接朝着后院走去。

他手下的人紧跟在后面。

掌柜的暗叫了一声不好,疾步跟在后面。

后院是厨房和伙计们住的地方,以及帮着客人存放马车和马匹的地方。此时,正值饭点,厨房里的人忙活的很,炒菜的,烧火的,打下手的,配料的,配菜的,井井有序的忙活着。

来人带着人闯了进去,众人吓了一跳,全部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惊慌的看着他们。

绷着脸,一个个的检查,时不时询问一两句话,。没有现可疑的人,这才领着人退了出来,眯着眼,仔细的打量这后院,思索着哪里有藏人的地方。

抬手,来人指着所有的房间:“仔细的搜查,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这聚贤楼在这城里开了几十年,一直红火的很,霍甲也曾动过心思,想要据为己有,后得到消息,说是有强大的背景,如果因为这么一间酒楼,暴露了自己的江南的势力,有些得不偿失了,便放弃了这个念头。不过,既然有背景,这酒楼里定然有秘密的地方,今日就是要找到这个地方,如果真的是他们藏匿了那些人,当场拿下,封了聚贤楼。如果没有,便以莫须有的罪名,查封了这聚贤楼,免得老爷看到他们的生意,眼红的很。

来人打的是这个主意,自然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手下的人也明白他的意思,当下搜的很仔细,连个老鼠洞都不放过,也没有现任何的蛛丝马迹。纷纷回来禀报。

没有得到自己希望的预期,来人脸上的横肉气得不受控制的颤动了无数下,心不甘情不愿的摆手:“走!”

说完,带头朝外走去。

掌柜的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来人突然转身,似有话要对他说,正好看到了他的神情,眉峰微微皱了皱,嘴角扯了一下,什么也没说,转身又走了。

掌柜的被他的动作弄的有些懵,愣愣的站在原地,连去送他们的心思也没有了。

来人直接从大堂出去,回头看着过了几十年,依旧如新的匾额上,龙飞凤舞的“聚贤楼”三个大字,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转身离去。

等确定他们都走了,掌柜的才去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将一个不起眼的堆放干柴的屋子打开,走了进去,抱开压在上面的干柴,一个小门露了出来。

掏出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小门,走了进去,后面别有一番洞天。原来这里是练武场,自从许多年前精卫们被召回京城以后,这练武场就废了,各个聚贤楼的掌柜的,根据皇甫逸轩指示将这练武场做了一番改造,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

齐王爷几人和精卫们,以及拓跋和他的手下,就在尽头的几间屋子里。掌柜的走进去,对齐王爷躬身:“王爷,人走了,你们可以出去了。”

这几间屋子里,从来没有住过人,阴暗潮湿的很,人在里面,别说一个时辰,就是一刻钟也受不了,更别说拓跋的身上还有伤。

“确定他们都走了吗?不会去而复返?”齐王爷沉着声音问。

掌柜的愣了一下,想起来人走时那上扬的嘴角,心里也有了一丝不确定:“这……”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留在这里吧,免得惹下不必要的麻烦,以我的推测,京城那边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除去今日,顶多两日,轩儿和幽儿也该到了。”

自己出了这样的大事,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必定会亲自过来的,齐王爷了解他们的很。

听闻主子要来,掌柜的面露欣喜,没在多相劝,按照原路返了回去,锁好门,遮掩好,走出了屋子。

一连三日,霍甲派人在城里大肆搜查,一无所获,不但没有找到齐王爷等人的踪迹,就连刘玉儿也像凭空消失了似的,连个头丝也找不到。

霍夫人心疼的昏过去一次又一次,所有药堂的大夫都被抓了来,黑压压的侯在院子里,以免她出了什么意外。

霍甲的儿子和儿媳们以及下面的孩子,尤其是那些女孩子,听说刘玉儿被人劫持走了,心里甭提多痛快了,暗道这是老天开眼,看她不尊长幼,不睦姐妹,得了报应了。

朱之明从那晚以后,就如丢了魂一样,躺在屋里的床上,动也不动,衙门也不开了,堂也不升了,连饭都不吃了,短短的三天时间,人消瘦了一圈,眼窝也深陷了下去。

朱夫人吓坏了,不住的用手帕抹眼泪,温声细语的相劝:“老爷,到底生了何事,你倒是说呀。”

朱之明动了动嘴唇,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事到如今,再给他们说,只会让她们也跟着担惊受怕,还不如自己承担。

朱夫人哭红了眼,最后无法,领着两儿一女跪在他面前:“老爷,既然你不想活了,那我们娘几个也陪你吧。”

朱夫人是在朱之明还没有考中状元以前就成了亲的,家里殷实,当年没少从娘家拿东西贴补朱之明,朱之明心存感激,高中了以后,并没有抛弃这糟糠之妻,也没有纳小妾,夫妇两人也算相濡以沫,琴瑟和谐。

见他这副一心求死的样子,朱夫人心里恐慌之极,不得已用了这样逼迫的手段,就是想让他说出来到底生了何事。

朱之明慢慢的转头看向他们,开口,声音嘶哑,问了一句他们不明白的话:“城门开了没有?”

几人不明白,却还是点头,他的大儿子回到:“没有。”

朱之明收回了目光,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他原本是想趁自己还没死之前,送他们娘几个离开的,有了霍甲给的那十万两,即使没有了自己,他们日后的日子也会衣食无忧的,可现在,霍甲的人封锁了城门,谁也出不去,进不来,就算他也不会例外。

朱夫人看到他又恢复了一脸死灰的模样,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夫妻多年,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个样子。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以及孟清三人带着精卫日夜兼程,在第三日傍晚,终于到了城外。

看到城门紧闭,孟清催马上前,大声道:“我是皇上亲命的钦差大臣,开城门,放我们进去。”

连着三天,没有抓到人,霍甲到了暴躁的边缘,每天当着众人的面训斥霍大。

霍大的脸面丢尽,心情坏到了极点,远处黑压压的几百人一来,他就看到了,看他们到了城门口,停下马,听闻了孟清的话,心里大惊,这几天他们封锁了城门,禁止任何人出去,这消息是如何传出去的呢?

心里这样想着,挥手命令所有的人把弓箭搭好,又吩咐了一人飞去禀报霍甲,才扬声对着下面道:“这城中出了大案,知府大人一直没有查到凶手,下了命令,关闭城门,即使你是钦差,也不能放你进来。”

“叫朱之明前来回话!”孟清大声道。

“不好意思,我们大人公事繁忙,没空见你们,你们还是老实的等在城外,等我们抓到了人,自然会打开城门的。”

皇甫逸轩听完,知觉其中有异,催马上前,扬声表明身份:“我是齐王世子,随着钦差大臣来这江南巡察,你将城门打开,放我们进去。”

霍大心里又是一惊,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皇甫逸轩。可惜天色太暗,距离又远,看不清楚。不过还是强压下心里翻涌的惊惧,高声回了过去:“对不住了,我等长期在江南,没有见过世子的容貌,不知你是真是假,一切还是等我们大人有空了再说吧。”

“你们这是执意不开城门了?”皇甫逸轩冷声问。

“对不住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不得已而为之。”

听出他语气里的强硬,看着城墙上那些手持弓箭,对着自己这些人。皇甫逸轩嘴角露出一抹嗜杀的笑容,下令:“攻上城墙,打开城门!”

番外一 94 

说完,飞身跃起,直直的朝着城墙上而去。

孟清紧跟在后。

孟倩幽不会轻功,留在了原地,只等城门一开,带人进去。

精卫们分成了两拨,一波随着皇甫逸轩飞跃上城门,一波留下来保护孟倩幽。

霍大的反应也算迅,看皇甫逸轩飞身上来,立刻下了命令:“放箭,射死他们。”

一片箭雨朝着他们飞来。

孟倩幽紧抿双唇,担心的抬头看着他们。

皇甫逸轩和孟清同时运足了内力,在半空中挥出了双掌,箭矢转了方向,“噗噗噗”的插去了城门侧方的地上。

弓箭手大骇,急忙伸手从身后抽出了一只箭,想要再射过去。皇甫逸轩和孟清已经到了城门楼上。

孟清的目标是那些弓箭手,皇甫逸轩则直接朝着霍大攻去。

感受他强大的内力,霍大知道对付他自己没有胜算,但还是咬紧了牙关,出招抵挡。

精卫们也接二连三的跃上了城墙,一场厮杀,确切的说一边倒的屠杀开始。

孟清下手不留情,所过之处,剑剑见血,招招致命,精卫们也是,手中的小刀闪着寒光,毫不留情的插穿了对方的要害。

他们的气势太凶猛,暗卫们有了胆怯之意,手中的招式凌乱了起来。

这更加给了孟清和精卫们机会,不出一刻钟,几十名暗卫全部倒在地上,那些看守城门兵士看到,吓得双腿颤抖,跪在地上求饶。

普通的兵士和暗卫还是有区别的,孟清没有下令诛杀他们,随意的瞥了他们一眼后,吩咐精卫:“去打开城门!”

几名精卫跃下城墙,打开了厚重的城门,孟倩幽骑马走了进来,扬声说了一句话:“逸轩,战决,父王和母妃一定出事了。”

皇甫逸轩闻言,手中的招式更加凌厉起来,霍大有些抵挡不住,连连后退。

孟清提剑站在一边,随时准备助皇甫逸轩一臂之力。

转眼三十招后,已是强弩之末的霍大脚下不稳,身体朝后仰去,孟清后准机会,一剑刺入他的后背,随之拔出,带出了一股鲜血,喷溅起了老高。

霍大高大的身躯重重的倒在了地上,砸的城墙似乎都晃了一晃。不相信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孟清。

孟清连喘息的机会也没有给他,反手一剑,割断了他的喉咙,快的转身:“姐夫,走吧,梦儿他们还不知怎么样呢。”

皇甫逸轩连个眼神也没有施舍给霍大,径直走下城墙。

霍大睁大了双眼,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死不瞑目。

守城门的兵士一个个吓得心里乱跳,身体软,霍大的本事他们是知道的,一个人就可以杀了他们这些人,可那人,那人竟然轻而易举的杀死了他,太可怕了,幸亏他们刚才没有出手阻拦,否则的话现在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下了城墙,皇甫逸轩吩咐:“周安,留下一些人看守城门,暂时不许进出。”

说完,跨上马背,疾驰进城。

周安快的吩咐完,也跟了上去,二三十名精卫留下。

一群人进城,直奔知府衙门,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城里的百姓,纷纷忍不住好奇探出头来观看,在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全部骑在马上狂奔,一个个都带着杀气的时候,探出的脑袋立刻缩了回去,赶紧关好了家门,嘱咐一家老小不要闹出动静。

知府衙门也是关着的,里面半丝响动也没有,皇甫逸轩这次没有客气,直接命人踹开了衙门的大门,闯了进去。

后院的仆人听到动静,走出来查看,看到这气势汹汹的一群人时,吓得脸色煞白,不住的倒退:“你、你们是什、什么人?”

“朱之明呢,让他滚出来见我!”皇甫曜月声音带着暴怒,脚下的步子丝毫没停。

仆人被他声音的怒意吓到,不住的后退:“老爷、老爷他……”

“滚一边去,别挡路!”听他说话牙齿都打颤了,皇甫逸轩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呵斥他,朝着内院走去。所有衙门的设计都差不多,他们很快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主院。

看他们进去,仆人双脚软,跌坐在地上,有心想扯开嗓子大喊几声,试了几下,却怎么也不出声音来。

主院内,立着随时等着伺候的仆人和丫鬟,看到皇甫逸轩带人闯进来,惊得大喊大叫,惊动了屋子里的人。

连着三天没有进食,朱之明已经饿得动弹不得了,朱夫人带着三个孩子跪在地上祈求他,也祈求了半天了,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两人心里俱是一惊,朱之明知道肯定是京里来人了,朱夫人则是纳闷谁这么大胆,敢闯知府衙门。

想要站起身,出去查看一看,无奈跪了半天了,腿麻了,起了几次没有起来。

外面一个冰冷的,在这五月的天气里,几乎能冻死人的声音响起:“朱之明,滚出来!我乃皇上封的钦差大臣孟清,特来调查木桥坍塌一案。”

朱之明浑身一震,嘶哑着声音吩咐朱夫人:“快,扶我起来去见钦差大臣。”

朱夫人站了起来,三个孩子也跟着起身,同时上前,扶起他。

躺的久了,乍一起来,眼前黑,脑袋轰鸣,朱之明什么也顾不上了,闭了闭眼睛,睁开,下了床,连鞋子也没穿,直接让几人扶自己出去。摇摇欲坠的跪地,叩拜:“下官拜见钦差大臣。”

皇甫逸轩和孟清看他面容消瘦,脚步轻浮,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心里同时有了疑惑,孟清开口,直接询问:“朱大人这是生了大病?”

“多谢大人关心,下官无事。”朱之明深深喘了一口气后,回答。

“你可知王爷一家在哪里?”一个陌生的但冰冷的声音询问。

朱之明微微抬头,刚要张嘴回答,看清皇甫逸轩的面容时,吓得朝后跌坐在地上:“世、世子?”

“朱大人认识我?”皇甫逸轩开口,声音里隐着山雨欲来的气息。

“不、不、不认识。”朱之明慌忙回答,说完,又觉得不妥,连忙点头:“认识,认识。”

“既然如此,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朱大人,我父王和母后在哪儿,说出来,饶你不死。”

朱之明挣扎了几下,想要再次跪好,却没有半分力气,只得做在地上,喘着粗气摇头:“下官不知!”

“嗯……?”尾音拉到很长,充满着戾气和杀意,惊得在场的众人心里一颤一颤的,朱之明更是吓的汗湿了后背。

“朱大人可真是一个好官,我齐王府一家出了事,你却躲在府里大气也不敢吭,看来真应了那句话,天高皇帝远,没人约束到你们了。”

“世子恕罪,世子恕罪,下官……”朱之明额头上大颗的汗珠往下落,低头求饶。话没说完,便听到了远去的脚步声,抬头,皇甫逸轩和孟清已然带人往外走。

半张着嘴巴,愣愣的坐在地上,直到所有的人都走远,听不见任何的脚步声了,朱夫人才试探的喊了一句:“老爷!”

朱之明惊醒,回神,当即吩咐:“快、快扶我回屋子里,我有话要交代你们。”

几人扶他回屋子里做好,朱之明深深喘了几口大气后,从袖带里掏出一沓银票,交给了朱夫人:“夫人,快,收拾些细软,拿着这些银票,带着孩子们出城,走的越远越好。”

“老爷,到底出了何事,你快告诉我们,也让我们心里有个底。”朱夫人着急的说。

“我犯了大罪,有可能被押送回京,你们娘几个说不定也会受到连累,趁着现在世子和钦差大臣没空顾及我们,你带着孩子赶快走,走的越远越好。”一口气说完了这么多,朱之明猛烈的咳嗽起来。

朱夫人上前,想要为他拍一下后背,被朱之明猛地一下推了一个踉跄,怒斥:“无知的蠢妇,都什么时候了,还磨磨蹭蹭的,还不赶快带着孩子们去逃命!”

成亲数十载,朱之明还没有这样对过她,朱夫人这次彻底的明白了,朱之明有可能犯下了死罪,咬了咬牙,道:“让孩子们走,我留下来陪你。”

“你的娘家和我的老家都不能回去,以免被人找到,你让他们三人去往何方,听我的,赶快走,能走一个是一个,再不走,可真是来不及了。”朱之明催促。

朱夫人咬牙,看着他,有些犹豫不决。

朱之明顺手拿起桌上的一个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厉声喝道:“走!”

朱夫人吓得差点惊叫出来,三个孩子也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

朱之明气得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朱夫人没在上前,擦干了眼泪,吩咐三个孩子:“给你们父亲磕头!”

三个孩子跪下,规矩的磕头。

朱之明无力的摆手。

朱夫人转身走了出去,三个孩子起身,也跟着往外走。

看着他们的背影,朱之明眼角流下悔恨的泪水,一步错,步步错,自己的贪生怕死,见财起意,差点害死了一家人。

他的算盘打得好,可没想到朱夫人收拾好东西,坐着马车到城门口的时候,便被拦截了下来:“这位夫人,钦差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朱夫人无奈,只得又回了府衙,看着去而复返的四人,朱之明是真的昏死了过去。

番外一 95 

皇甫逸轩往外走,半路抓到那个吓坏的仆人,询问清楚了霍府的方向,直接领人来到了霍府门前,看着禁闭的府门,命令精卫:“撞开大门,冲进去,有阻拦者,杀无赦!”

精卫应声,为几人上前撞门,刚走到门前,大门从里面打开,霍甲步履从容的带着人从里面走出来,脸色如常,气势温和。对皇甫逸轩抱拳,谦恭有礼道:“草民霍甲拜见世子,拜见钦差大臣!”

只是他自认的谦恭有礼在皇甫逸轩的眼里已经是大逆不道,他一介草民,即使是世家大族,见了他和孟清也该行跪拜之礼,看来这霍甲在江南做土皇帝做久了,完全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废话一句没有,皇甫逸轩端坐马上,直接开口询问:“我父王和母妃他们呢?”

霍甲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即疑惑的问:“王爷和王妃来江南了?”他这副神情,要是不知情的人见到了绝对认为他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皇甫逸轩嘴角撇了撇,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霍老爷明知故问,这谎说的可真是天衣无缝呀!”

霍甲哈哈大笑,笑完摸着自己的胡子说:“世子开玩笑了,我霍某这一生从来不说谎话。”

“是吗?”皇甫逸轩嘴角的笑意更深,有说不出的意味。

霍甲眯了眯眼睛,还没有猜透他的意图,皇甫逸轩的声音在耳边再次响起:“听闻霍老爷是小侯爷的岳丈?”

霍甲点头:“不错,这个天下人皆知,这个也犯法?”

皇甫逸轩的笑容更甚:“我想要告诉霍老爷,小侯爷已经奉了皇上的命,来了江南,你们翁婿很快便能见面了。”

“他来做什么?”霍甲下意识的问。

“霍老爷认为呢?”皇甫逸轩反问,意味深长。

霍甲皱眉沉思。

皇甫逸轩却从马上突然跃起,快的朝着霍甲攻去。

霍甲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后退,同时厉喝:“挡下他!”

身后有人跃出,欲当下皇甫逸轩。

精卫也迎身而上,挡住了后面等人。

皇甫逸轩一击不中,接着攻击。

霍甲身后的人接连跃出抵挡。

霍甲连连后退的几步,大声责问:“世子,你这是何意,我霍某虽是一介布衣,但也不能没有缘由的任你欺负。”

说完,大喝了一声,“准备!”

两排的弓箭手从大门两侧的墙头上探出头来,手里的弓箭拉满,对准外面的人。

等的就是他这个时候,皇甫逸轩收回攻势,退回了马上,冷冷道:“霍老爷,竟然拥有弓箭手?是想谋反吗?”

弓箭手是霍甲最后的王牌,不到关键时刻他不敢拿出来用,可如今这形势,不亮出来不行了,霍大派人传回来消息以后,这么半天了,连一个人毛也没有回来,皇甫逸轩等人却找上了门,这说明霍大已经出事了,而暗卫,在那晚的厮杀中,折损了不少,再加上霍大带去城墙上的那些,留在府里的寥寥无几了,这些弓箭手是自己最后的保命符。关键时刻会保下自己的命的。

稳了稳心神,哈哈一笑,霍大道:“世子说错了,我们霍家在江南的地位高了,难免会引来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都我们不利,为保我们一家老小不死于非命,我只能这样做了。”

“是吗?”

皇甫逸轩神色未变的看了几十名弓箭手一眼,正欲下令让精卫强攻的时候,一名快马从远处飞奔而来。

马很快,转眼到了精卫的后面,马上之人正是聚贤楼的掌柜的,隔着这几百精卫喊人:“主子,王爷、王妃和两位小郡主无恙,请随我来!”

霍大的脸色阴沉了起来,他派人打探了很久,都没有查出这聚贤楼背后的主人是谁,没想到竟然是皇甫逸轩,这是老天要亡他吗?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当即拨转了马,精卫们也让开了一条路。掌柜的匆匆马上跳下去,跪地,单膝跪地:“见过主子。”

“不必多礼,带我去见他们。”

掌柜的应是,起身,跃回了马上。

皇甫逸轩吩咐:“周安,带人留下,包围霍府,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主子!”

皇甫逸轩、孟倩幽和孟清打马随掌柜的疾奔而去。

周安挥手,精卫们散开,将霍府团团围住。

城门一打开,所有的人都得到了消息,想要进城的,出城的,疯了一样冲到了城门口,却被告知还不能自由出入,已经三天了,人们的情绪已经愤怒到了最高点,有那不怕死的怒声嚷着就要上前质问留下看守城门的精卫们,谁知捋胳膊挽袖子的刚把怒的架势做好,瞥眼看到看守城门的兵士从城墙上抬下来不少死相难看的人,一一摆放的城门口,到嘴的话咽了回去,挽起的袖子放下,脚步也默默的退了回去。刚才还群情激愤的城门口,一下子寂静下来,只剩下人们压抑着的喘息声。

掌柜的也得到了这个消息,大喜,王爷他们还藏在聚贤楼,城门打开,是不是预示着世子他们到了,想到此,亲自牵出了一匹马,来到了城门口。看清守城的真的是精卫,高兴不已,拨开人群,上前询问:“你们在此,主子呢?”

精卫早年都隐匿各地,以各地的聚贤楼为联络点,对于各地的掌柜的都有熟悉感,听他如此询问,便知他是谁,恭敬相告:“主子带人去了城内,至于去哪儿,我等也不知。”

真的是主子来了,掌柜的欣喜过望,放开精卫的手,走出人群,翻身上马,同时思量皇甫逸轩回去哪儿,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霍府,打马立刻朝着霍府而来,远远的看到熟悉的精卫们,这才开口喊人。

掌柜的带着皇甫逸轩三人很快来到了聚贤楼,下马,去了后院,正是吃饭的时候,后院的伙计来来往往,忙活个不停,看几人入内,只是稍微打量了几眼,便去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掌柜的带他们来到柴房,打开密室的门,走到后面的屋子里。

齐王爷几人已经在里面呆了三天,听了掌柜的脚步声,以为是来给送饭的,没有在意。

“父王,母妃!”皇甫逸轩一声急切的呼唤。

几人同时“噌”的站立起来。

皇甫曜月欣喜的说:“是爹爹!”

说完,往外跑。

齐王爷在后。皇甫拾梦和齐王妃走在最后,谢峰和几名精卫也跟了出来,至于拓跋和他的手下,没动。

“爹、娘!”看清真的是他们,皇甫曜月提着裙摆跑到他们面前,一头扎进孟倩幽的怀里:“娘,你们终于来了!”

感受着后院的阴冷,想着他们可能遭遇到的事情,孟倩幽眼神幽冷,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月儿,没事了。”

“父王、母妃。”皇甫逸轩迎上前去。

“王爷,王妃。”孟清也恭敬喊人。

齐王爷点头:“来了就好。”

孟倩幽放开皇甫曜月,也上前来喊人后,扶住齐王妃,看她气色有些不好,将手搭在了她的脉搏上,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的神色落入了皇甫逸轩的眼中,急切的问:“母妃身体怎样?”

“有些虚弱,要好好的调理一些时日。”孟倩幽放开齐王妃的手,避重就轻的回道。

齐王爷信以为真,皇甫逸轩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走吧,先去最好的客栈,好好歇息一下。”皇甫逸轩说道。

齐王爷没有反对。

这几日住在阴暗潮湿的屋子里,连个阳光也见不到,所有人的身体都有些吃不消了。

“父王,母妃,走吧。”皇甫逸轩道。

“等一下!”齐王爷喊住他,“里面还有人。”

齐王爷出门游玩时,谢峰领着三十精卫暗地随行保护,如今只看到他和另外两名精卫,皇甫逸轩心里早就沉了,现在听齐王爷这样说,以为还有受伤的兵士,沉的心还欢喜了一下,当即问谢峰:“还有多少人?”

谢峰急忙回答:“还有两人。”

欢喜的心情退去,皇甫逸轩声音有些隐忍的哀痛:“去扶他们出来!”

“不用了,我们自己能动!”拓跋罕林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循着声音看去,拓跋罕林被手下扶着,也虚弱的来到了面前。

看清他是谁,皇甫逸轩的神情抑制不住的惊讶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气势逼人的的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这是说来话长,我们先出去以后再说吧。”齐王爷微微叹了一口气,说。

皇甫逸轩不再说话,转身,示意,孟倩幽扶着齐王妃往外走。

一行人走了出来。后院的伙计看到突然又多了这么多然,不免又好奇的打量过来。

掌柜的重重的咳嗽了几声,伙计们吓得浑身一震,急忙低下头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聚贤楼是个大酒楼,招聘伙计有很严格的要求,但工钱很高,他们好不容易进来的,可别因为这点小事被开除了。

掌柜的赶出了马车,齐王爷和齐王妃以及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坐了上去,拓跋罕林和他的手下也欲上去,被皇甫逸轩拦下,给掌柜的使了一个眼色。

掌柜的领会,又牵了两匹马过来,交给了他们两人。

拓跋罕林也没有反对,在手下的帮助下翻身上马,随在马车的后面,跟着他们来到城内最大的客栈。

番外一 96 戏精小侯爷 

城门虽然已打开,可还不允许自由进出,因此客栈里的人都聚在一起,三三两两的议论着今日在城门口看到那摆满两边的尸体的事情。掌柜的和伙计站在柜台边,百无聊赖的听着。

看到一行人进来,伙计立刻来了精神,小跑着出来,到了几人面前,态度异常热情的问:“几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七间上房。”皇甫逸轩回答,从马背上下来。

伙计高兴的差点蹦起来。

掌柜的也听到了他的话声,高兴的麻溜的从柜台里出来,热情的招呼他们。

皇甫逸轩走到马车边,打开车帘,齐王爷先出来,后面是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扶着齐王妃。

掌柜的亲自带路,领他们来到了二楼,一一打开房间的门,让他们看看是否满意。

在那阴暗潮湿的地方住了三天,众人唯一的愿望就是好好的洗个热水澡,换一身干爽的衣服。也没有细看,齐王爷直接点头:“可以,你即刻命人每个房间里打两大桶热水来,我们要好好的洗个澡。”随后,对皇甫逸轩道:“你命人去给我们买几身衣服来。”

皇甫逸轩应下,齐王爷和齐王妃进去了一间房,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一间,拓跋罕林和他的手下一间。谢峰三人没动。

指着最靠边的两间房,皇甫逸轩吩咐:“你们三人也去歇息吧,后面的事不用管了,好好养伤即可。”

“多谢主子!”谢峰三人谢过,也走进了屋子里。

掌柜的下楼,命伙计赶快去后院烧水,送到楼上去。

皇甫逸轩没有停留,来到楼下,询问掌柜的,“这城里哪里有最好的成衣店?”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掌柜的摇头:“这个时辰,恐怕所有的店铺都关了门了。”

皇甫逸轩走出门外,吩咐站立马车旁的聚贤楼的掌柜的:“你去想法买几套衣服回来,要大不要小,什么样的都行。”

掌柜的应声,赶着马车远去。

洗完澡,掌柜的衣服也买了回来,众人换上,除了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的稍微宽大一些之外,其余人的刚好。

叫来伙计,赏给了他些许银子,让他把屋子里的水抬了出去。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以及孟清来到齐王爷和齐王妃的屋子里,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王爷将那晚的遭遇如实的告诉了他。

为了一己之私,竟然泯灭人性的火烧了客栈。烧死了无辜的百姓不说,还要明目张胆的欲置自己一家人于死地,皇甫逸轩听完,拳头握的咯咯响,脸色阴的能滴出水来,眼里迸出嗜杀的光。

孟倩幽紧紧咬牙,心里的戾气也是抑制不住,蹭蹭的往外冒。

孟清还算冷静,感受到了两人的愤怒,恨不得立刻去端了霍府,急忙相劝:“姐姐,姐夫,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这件事很快天下周知,你们若私自动手,恐怕会引起天下人的诟病,这件事就交给小侯爷吧,让霍家终结在小侯爷的手上,让霍府永远的从江南消失。”

“小侯爷?武侯府的?”齐王爷问。

孟清点头,“他比我们晚出,应该明日才到,你们就坐上旁观,看他们翁婿两人如何演绎。小侯爷处理果断了,武侯府还能保住,如果不然,武侯府的气数也是到头了。”

齐王爷点头,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多日的阴郁一扫而散,好:“我们等着看看,这霍甲为了自己的女儿,是不是能舍得下霍府。”

小侯爷满面愁容的踏上行程,不像皇甫逸轩三人一样日夜兼程,而是坐在马上慢慢悠悠的往前走,边走边犯愁,自己去了江南以后,是不是真应该出手对付自己的岳丈家,要知道岳丈对自己这些年来可是颇为照顾,银钱上从来没有缺过自己,这次估计是因为女儿的事,才对齐王爷等人出手的,自己要是承办了他们,可就是不孝不义的人了。边想边唉声叹气,愈走的磨磨蹭蹭。

走了一日,还没有走出一百里,身后有快马踏踏而来,走到他身边是停下,翻身下马,跪倒他面前,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呈给他,“侯爷,这是老侯爷给您的信!”

小侯爷弯身接过,慢条斯理的打开,无精打采的看了一眼,上面只有一句话:“你若是不能在三日内到达江南,就等着武侯府覆灭吧。”

小侯爷骇得立刻坐直了身体,瞪大了眼睛,拿着信的手开始抖:“这、这、这……”

“老侯爷说了,你若是想要给他收尸,尽管再走慢一些。”

小侯爷不可置信的瞪着他,半晌,再看看手里的信,忽然明了了什么,当即高举马鞭,对着马儿狠狠抽了一下,马儿吃痛,嘶鸣了一声,前狂奔而去,后面的人紧跟上。

送信的人站起,看着远处的尘土飞扬,松了一口气,翻身上满,返回去禀报。

小侯爷几人下了决心,便不再犹豫,三日后到了江南。比皇甫逸轩他们晚了一天一夜。

进了城以后,直接去了知府衙门。

见了半死不活,有气无力的朱之明后,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逼问:“到底事情如何?你老实的说给我听。”

得知他是武侯府的小侯爷,霍甲的姑爷,朱之明丝毫没有隐瞒,将霍甲的筹谋和自己的视而不见,全部说了出来。

小侯爷听完,倒抽了几大口凉气,惊得差点蹦起来,霍甲他、他、他竟敢谋害齐王爷。这、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呀。

朱之明说完,不再说话。

小侯爷站起身,浑浑噩噩的出了知府衙门,木讷的上马,朝着霍家而来。远远的看到霍府被人围住了,勒住马,停足不前。看着霍府大门的两边的弓箭手,眼前阵阵黑,仿佛看到了霍家满门抄斩的情况,而且还是自己下令动手的。

周安也远远的看到了他,欲给他行礼,没想到他停在了原处,周安也干脆不动,等着他上前。

无数个念头在脑子里转过,最后都化成了霍家众人被砍头,血流成河的场面,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再叹了一口气,最后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才打起来精神上前。

周安行礼:“小侯爷!”

他经常在皇甫逸轩身边,小侯爷也认得他,没有多客套,直接说:“我要进去!”

周安挥手,精卫们让开了身体。

“小侯爷,请!”

小侯爷骑马上前,深吸一口气,高声道:“我乃京城武侯府的小侯爷,特意从京城过来拜见岳父,麻烦去通禀一声。”

这么多年,小侯爷几乎没有来过江南,府里的人不认识他,听了他的话,守在门口的下人飞跑着去禀报。

霍甲听闻,霍然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似喜似忧:“真的来了?”

喜的是,小侯爷是真的来了,忧的是不知道他来做什么,是来接回失踪的玉儿,还是来捉拿自己的。

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下,霍甲吩咐:“请他进来!”

下人又飞跑而去,很快恭敬的请了小侯爷进去。

走进主院看到霍甲精神矍铄,满脸喜悦的站在门口,急走了几步,撩起了衣摆,跪在地上,行大礼:“小婿见过岳父大人,这些年没来看望您老人家,还请您原谅。”

霍甲吓了一跳,论身份,小侯爷的比自己高很多,论长幼,也不值得他行如此大礼……心头数个念头闪过,脚下往前快的走了几步,走到他面前,低下腰身,亲自把小侯爷搀扶起来:“贤婿客气了,老夫可担不起您这大礼。”

“岳父将唯一的女儿嫁给了我,又每年给我们不少的金银,让我们侯府衣食无忧,小婿铭记于心,这个大礼早就该给您行了。”

小侯爷身体未动,直率的说出来。

这话说的霍甲心里熨贴,刚才的疑虑消失,哈哈大笑了几声,手上用力,把小侯爷托起:“贤婿,快快请起。”

小侯爷顺势起来。

“你岳母身体不适,在屋内静养,没有出来接你,你不会怪罪吧?”霍甲随意一说,观察小侯爷的脸色。

小侯爷听了,脸上当即出现焦急之色,一连声的问:“岳母病了,请大夫过来看过没有?小婿能否进去看望?”

他的神情明显的取悦了霍甲,霍甲又笑了几声,笑声中透着愉悦:“没什么大碍,贤婿随我来。”

“多谢岳父。”

随着霍甲进入屋中,来到霍夫人的床前,看到霍夫人斜倚在床上,面容有些憔悴,精神也不好,立刻跪了下去:“小婿拜见岳母大人!”

霍夫人心头跳了跳,急忙要下床搀扶:“贤婿呀,你这是折煞我了,老身承受不起呀。”

“岳母您身体不好,不要动。”

小侯爷双膝跪在地上,前行了几步,阻止霍夫人。

即使身为岳母,小侯爷这礼行的未免大了些,霍夫人不仅心头开始跳了,连额头也开始跳起来,疑惑的看向霍甲,用眼神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霍甲笑着轻轻的摇头,示意没事,弯腰再次把小侯爷扶起来。笑着道:“你岳母病了几日了,别把病气过了给你,咱们去会客厅里谈吧。”

番外一 97 

霍夫人也跟着附和:“你们去会客厅吧,我身体不适,不过去作陪了。”

“岳母安心静养,小婿就不再多打扰了。咱是一家人,您不必对我这样客气。”小侯爷的嘴里抹了蜜一样,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让霍甲夫妇听着舒服。

霍甲的笑声更加的爽朗,霍夫人也是笑着点头。

霍甲领着小侯爷来到会客厅,吩咐人上了好茶,摸着自己的胡须笑着问:“雯儿还好?”

“回岳父的话,雯儿很好,这次如若不是皇上突然下了圣旨,命我快马加鞭来江南,我定要带着她一起回来的,不过,也没有关系,过些时日,事情消停了,我会带她过来和您们见面的。”

听完他的话,霍甲的心头动了动。“过些时日再来”,是不是意味这这次的事情他们霍家能够逃过一劫?但也没有询问,笑着开口:“好好好,我和你岳母等着你们来。”

“一定会的。”说这话时,小侯爷心里虚,底气也不足。

霍甲一心沉浸在刚才的话里,没有听出他的异样之处,还笑着说:“好、好、好。”

微微顿了下,小侯爷试探的开口:“岳父大人,皇上得了齐王爷的八百里加急,说是您为杀死他,故意将木桥弄断,害死了不少的百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长居江南,又怎么会认识齐王爷?”

霍甲这才恍然,怪不得朝廷会知道了此事,原来齐王爷早就将信传出去了,看来自己下手还是晚了。心里思量着,开口,也没有隐瞒,将刘玉儿去了桥上,无意看到齐王爷一家,将武侯府在京城受的欺负和自己为何来江南的事都告诉了他,他气不过,决定为武侯府和刘玉儿出口气,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齐王爷一家弄死在江南,反正也没人认识他们,死了就死了,哪承想事出意外,他们一家都会游泳,连个自称是病秧子的齐王妃都会,这才让他们逃过一劫,引来下面的事情。

小侯爷听到这里,点头,神色不变的问:“下面是什么事情?”

“这……”霍甲有些犹豫,霍大已死,他所作的事也随着他的死而消散了。至于朱之明,没有参与,说不上来具体生的事,只要他咬紧了牙关不松口,朝廷便找不到确切的证据治他霍府的罪。

“岳父大人,我们是一家人,对我还有什么隐瞒的吗?您说出来,小婿才可以帮您呀。”小侯爷语气诚恳,循循善诱。

霍甲即使在老谋深算,也没有察觉到他这话里有什么问题,更何况小侯爷还是一副自家人的口吻,当即脑袋一热,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随着他说的越多,小侯爷心里的惊骇越大。当真是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这霍甲竟然将自己当做了这里的土皇帝,肆意妄为,草菅人命,更可怕的是,连齐王爷一家也敢杀,齐王爷那是什么人,先不说当年救下了先皇,保住了整个武国的江山没有易主,就是唯一的嫡亲王爷这个名头,也是许多人避之不及的,更何况,还有皇甫逸轩和孟倩幽那两个煞人,惹急了他们,可是不管不顾的,要不是齐王爷等人没死,恐怕不等他来,这霍府已经是一座死府了。越听越害怕,越听后脊背越凉,怪不得父亲让自己快马加鞭的赶来江南,治霍家的罪,要是让皇甫逸轩或者孟清先下手,那他们武侯府也不会脱了干系,毕竟这一切都是玉儿惹起的,那武侯府的下场……。

想到这里,小侯爷感到全身凉,从脚底到头顶,凉意直窜。

觉了他的异样,霍甲停下了要说的话,疑惑的问:“贤婿的脸色怎的这么难看?”

小侯爷勉强压抑住心里的惊骇,尽力平稳自己的声音,但还是微微有些压制不住的颤抖,故意转移了话题:“玉儿不见了?”

霍甲以为他是担心刘玉儿才变得如此,当即点头,说:“都是我的错,是我管家不严,让那个下贱的丫头撺掇了她出去,才遭此大祸,如今还下落不明。”

小侯爷刚要张嘴。

霍甲又接着说道:“不过,贤婿放心,自从她失踪那一晚,我便封锁了城门,她肯定还在城里,如今你来了,可以调动官府的人去找。”

小侯爷眼前阵阵黑,心里叫苦不迭,如果刘玉儿出城了,他还可以徇私放霍甲一马,不至于让他们满门抄斩,可如果刘玉儿还在城中,若被皇甫逸轩他们找到,严刑逼供之下,什么都招供出来,别说霍府了,就算武侯府也难逃皇上的责罚。平生第一次,小侯爷对于自己和夫人宠惯刘玉儿感到了无比的后悔,她接二连三的惹下大祸,就算是他这个亲爹,这回也保不下她了。

看他脸色越来越难看,霍甲以为他是担心刘玉儿,还要劝解,小侯爷忽然站了起来,急切的道:“岳父大人,小婿还有紧急公务在身,不宜久留,有什么事情咱们改日再说。”

说完,不等霍甲反应过来,转身快步外走,那脚步快的,就好像后面有恶狗一样。等霍甲反应过来了,刚张开嘴要挽留他,他已经出了会客厅的院子里。

霍甲微微蹙了下眉头,直觉哪里有异,可一时又说不上来,在会客厅里坐了一会儿,回了主院的屋子里。

霍夫人精神好了很多,脸上一直带着笑容,见他进来,笑着道:“老爷,雯儿真是有福,得了这样一个好夫婿。”

想到刚才小侯爷给两人下跪的情形,霍甲脸上也露出了笑意,不过年不过寿的,姑爷上门,给岳父岳母磕头的很少,更甭提这个姑爷身份还很高贵,且在门外,众目睽睽之下,便给他下了跪。

霍甲心中得意,小侯爷的心却沉到了谷底,沉着脸脚步不稳的走出了霍府,看到周安带着精卫守在门前,咬了咬牙,上前询问:“世子和孟钦差呢,去了哪里?”

“这个我等不知,如果小侯爷想知道,我可以命人去给你打探一下。”

“多谢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小侯爷对这周安这个他认为的奴才说了一个谢字。

周安在一名精卫耳边低语了几句,精卫点头,骑上快马,疾驰而去,一路打听到了聚贤楼,找到了掌柜的,询问了皇甫逸轩等人的住处,又快马回来禀报。

小侯爷听了,脚步软的爬上马背,来到了皇甫逸轩几人住的地方,翻身下马,直接走进客栈内,跟掌柜的打听:“可有京城来的人住在这里?”

掌柜的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再看看跟随他而来,立在门外的那些人,点了点头,指着楼上:“在上面的上房。”

小侯爷丝毫没有犹豫,“噔噔噔”的上了楼,扫视了一眼紧闭房门的几间屋子,高声道:“王爷,世子,刘琰前来拜见。”

他这一声喊,惊得掌柜的差点没有咬到自己的舌头,惊得客栈大堂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的热火朝天的客人们全部瞪大了眼睛,抬头看着楼上。

齐王爷和皇甫逸轩自然也听到了动静,眉头既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齐王爷端坐在椅子上,威严的吩咐:“进来!”

听清楚声音是从哪个房间里传出来的,小侯爷走到大步走到房门前,推开,进去,反手轻轻关上,看了屋内一眼,恭敬有礼的打招呼:“刘琰见过王爷,世子。”随后又跟孟清打招呼:“孟钦差。”

小侯爷以前可没有这样有礼过,这反常的行为让齐王爷心里有些莫名,但还是伸手指着桌边的凳子:“不必多礼,坐吧。”

“多谢王爷!”规规矩矩的坐下。

“小侯爷来此何事?”齐王爷也不跟他客套,直接询问。

齐王爷是当事人,事情的经过当然清楚,小侯爷也不替霍家开脱,直接请求:“我来时,皇上给了旨意,让我协同孟钦差,查办霍甲,如今我对霍家的罪行掌握的一清二楚,来此是想让孟钦差帮忙,调兵进城,一举拿下霍家,将他们绳之于法,完成皇上的重托。”

“听小侯爷的意思,你已经去过霍家了?”齐王爷问。

“是,刘琰怕引起他们的怀疑,进城以后,一个人先去了霍家,诱导霍甲说出了他的所作所为,当真是罪不可赦,当诛九族!”话说的铿锵有力,义愤填膺。

齐王爷嘴角微撇了一下,心里暗忖,这刘琰恐怕是知道了刘玉儿不在霍府中,想着借此机会抄了霍家,斩杀他们以后,保住刘玉儿,保住武侯府。

不过,齐王爷也没想过要将武侯府牵连进来,他领过兵,打过仗,知道在一场场厮杀中存活下来有多么的不易,尤其老武侯当年跟随的是太上皇,真的是一路血杀拼过来的,凭着自己的本事才挣下这武侯府的功勋,他不忍心,也不能毁了武侯府。

点头,吩咐孟清:“皇上应该给了你旨意,去吧。”

钦差没有调动兵士的权利,但这次情况特殊,皇甫巽给了孟清一道调兵的圣旨。

孟清等的就是这一刻,站起身,对小侯爷有礼道:“小侯爷,请吧。”

番外一 98 擒拿

两人出了房间,一前一后往下走。

整个客栈里静悄悄的,所有的人全部惊讶的抬头看着他们,揣度着两人的身份。

两人无视他们的眼光,走出客栈,上马疾驰到城外的军营,亮出圣旨,调遣了五千军士进城。

霍甲还沉浸在见到小侯爷的喜悦中,霍夫人也是精神焕。小侯爷来了,那玉儿就有救了,她这担忧了几天的心呀,终于可以缓缓了。

两人正自高兴的时候,管家连滚带爬的跑进来,哆嗦着声音禀报;“老、老爷,不、不好了,姑、姑、姑爷他……”

管家是府里的老人,如果不是天大的事情不会如此惊慌,霍甲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站起来喝问:“琰儿怎么了?”

“他领着兵把咱们府包围起来了!”

“你说什么?”霍甲不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喝问。

管家咽了下口水,快的禀报:“姑爷带了好多的兵士来,把我们霍府团团围住,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快说!”

“还说,让老爷出去伏法,不要让他亲自动手!”

“这个畜生!”霍甲一脚踢翻了凳子,怒骂。

霍夫人也傻了眼,不明白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局面怎么变成这样了呢,刚才小侯爷还对这他们又跪又拜的,转眼间便领了兵来要捉拿他们。

颤颤巍巍出声,喊了一声:“老爷……”想要询问怎么回事。

霍甲已然大步的往外走,身上带着漫天的火气,“吩咐下去,府里的男丁全部拿上兵器,跟我出去,我倒要看看刘琰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有多大的能耐能拿下我!”

“是,老爷!”

霍甲往外走,心头的怒火在熊熊燃烧,此刻心里才明白,刘琰刚才的那一番作为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从自己的嘴里套出事情,可笑自己还真的告诉他了,一丝一毫的隐瞒也没有。

“这个畜生!我今天和他不死不休!”霍甲一边走一边咬牙切齿的怒骂,恨不得将小侯爷碎尸万段。

府门紧闭,弓箭手依旧隐匿于墙后,蓄势待。

霍甲直接走到大门前,冷声命令:“开门!”

下人急忙将大门打开,霍甲带着怒气的走了出去,一抬眼,看小侯爷正威风凛凛额端坐马上,身后跟着无数的兵士,心里的怒火更甚:“刘琰,你个畜生,竟然算计我?”

小侯爷端坐马上,没有了刚才见他时候的谦卑,语气淡然而无情:“大胆霍甲,你身为世家大族,长期盘踞江南,不但私养暗卫和弓箭手,还草菅人命,意图谋杀齐王爷一家,现在证据确凿,你若是乖乖就擒,我们也还可以给你留个全尸,不然的话,当场斩杀!”

“你……”霍甲感觉喉咙了一股腥甜窜了上来,强忍着没有张嘴吐出来,又咽了下去,指着小侯爷,气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府里所有的男丁拿着菜刀,木棍,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东西冲出来,站在霍甲身后。

小侯爷冷笑了一声:“一群乌合之众,也想与我们五千兵士对抗?我劝你,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看在你是我岳父的份上,我给你和岳母留个全尸。”

“畜生,畜生,忘恩负义的狗东西!”霍甲终于骂出声来:“你恩将仇报,不得好死!”

“我好不好死霍老爷就不必担心了,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犯下的条条桩桩都是诛九族的大罪,今天以后,这霍家从此就在江南消失了。”

说完,懒得再跟他废话,挥手,吩咐兵士:“拿下!”

周安带着精卫退后,五千兵士上前捉拿霍甲。

霍甲又岂能让他们如愿,挥手命令弓箭手射杀,仅剩的暗卫和府里的男丁们也迎了上来。

兵士们早就有准备,拿着盾牌而来,射出的箭被挡下,很快冲到了府门前,和男丁们展开厮杀。

兵士们都是严格训练的,男丁们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一个个的接连倒下,很快所剩无几了。

霍甲被暗卫护着,一退在退,马上就要退回门里。

小侯爷坐在马上,淡然的看着这一切,仿佛眼前的事情与他无关似的。

孟清从始至终没一言,只是时刻关注着战况。

人越来越少,霍甲被逼退回府内,兵士们也冲了进去,有对打的,有拿人的,有去墙边砍杀那些弓箭手的,一时间,府内的打杀声,喊叫声,哭爹喊娘声,此起彼伏,响彻整条街。

霍府很大,独自坐落在一条街上,听到动静的人们不敢靠前,只敢在街道口,偷偷观看,议论纷纷。

两刻钟后,暗卫被杀光,霍甲被擒获,此时的他,头凌乱,一身狼狈,哪还有以往处事不惊,淡然从容的模样。

带头的兵士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对那些企图还反抗的人高声喊道:“霍甲已被擒,你们还不乖乖的束手投降?”

众人一见,失去了斗志,纷纷扔下了手里的东西,不再对抗。

兵士冲进内院,把府内的老弱妇孺也全部押解了出来,等候命令。

眼光在霍夫人惊慌失措的脸上滑过,小侯爷冷声吩咐:“全部压入大牢,等候钦差大人审问。”

霍夫人这才醒悟过来,破口大骂:“刘琰,你丧尽天良,不得好死,我们为了你的女儿,才做下了……”

“来人,堵住她的嘴!”唯恐她将刘玉儿的事情说出来,小侯爷急忙吩咐。

一名兵士捂住了霍夫人的嘴,另一名兵士顺手从她的衣服上扯下了一块布料,结结实实的塞进了她的嘴里。霍夫人说不出话来,但还是支支吾吾的在骂人。

霍府的人被押去了大牢,剩下的兵士把府里又重新搜查了一遍,任何的角落都没有放过,把所有的财物全部搜刮了出来,呈在小侯爷和孟清面前。

孟清吩咐人登记在册后,抬去府衙,又吩咐人严格把守霍府,这才骑着马去了府衙。

朱之明饿了几天后,没有饿死。此时的他干脆也不绝食了,命自己的夫人做了好吃的饭菜端上来,美美的,饱饱的吃了之后,身体很快的恢复了力气,人也有精神了,便坐在家中,等着孟清上门来抓。

孟清到了府衙,持着尚方宝剑进入府衙,命衙役去后堂把朱之明押过来。

衙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动。

孟清拿起惊堂木,“啪”的拍在桌子上,打着官腔道:“尚方宝剑在此,谁有不从,先斩后奏!”

衙役们吓白了脸色,哆嗦着腿去了后衙,来到主院。

朱之明听到动静,从屋子里走出来。

“老、老爷。”衙役们哆嗦着声音喊。

朱之明整了整衣冠,一派从容道:“走吧!”便带头朝着外面走去。

衙役们面面相觑后,跟在后面。

来到前堂,不用孟清说话,下跪:“罪臣朱之明伏法,甘愿认罪。”

“好,给他纸笔,把罪行写下来,签字画押。”

师爷战战兢兢的拿来纸笔,放在他面前。

朱之明跪爬在地上,把和霍甲的谋算全部写了出来,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上面摁好手印,交给师爷。

师爷呈上,孟清细细的看了一便,吩咐:“将朱之明压入大牢,至于其家人,先看管在后衙,不许随意出入。”

“多谢大人。”听到家人没有受到牵连,朱之明一个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衙役上前,将人带了下去。

孟清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只有朱之明的供词,还不足以让霍甲认罪,还需要有别的证人,刘玉儿无疑是最好的,可是她到底是被谁劫走了呢?

小侯爷雷厉风行的关押了霍府的众人,看孟清去了府衙,他便骑马去了客栈,给齐王爷和皇甫逸轩两人禀报。

听他说完过程,齐王爷点头,大加赞扬:“小侯爷做事干净利落,杀伐果断,果然有老侯爷的风范。”

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得到齐王爷的夸赞,小侯爷心里那个美呀,关押了霍府众人的那点愧疚之情也消散了下去,乐呵呵的说:“王爷过奖了,为皇上分忧,乃是在下的本分。”

皇甫逸轩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齐王爷接着开口:“霍府的事情还不算完,还要审理过后,定了他们的大罪,你和钦差大臣,才算不负皇上的嘱托,还望小侯爷做事利索一些,尽量多搜集些证据,早日结案。”

小侯爷想也没想的回答:“那是自然,王爷放心,在下一定竭尽全力,搜集证据。”

“好,小侯爷辛苦了。”

“哪里,哪里。”小侯爷笑眯眯的说完,站起来,告辞。走出房门外,才想起,自己还没有住的地方,有心也想在这客栈住下,又想到在齐王爷的眼皮子底下也挺不自在的,便去了另外相邻的一间客栈住下。

休息了这几天,谢峰三人已经好多了,只是拓跋的身体还有些虚弱,孟倩幽给他号过脉后,重新开了药方,交给了他的手下,让他去抓药回来。

手下离去,孟倩幽也出来,去了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的房间了,给齐王妃也重新把了脉,笑着说:“好多了,再休养几天,母妃的身体就彻底没事了。”

番外一99 关键人物

自己的身体齐王妃哪里不清楚,受了伤,又在阴暗潮湿的地方躲了三天,恐怕这些年养回来的身体又回去了,不过,既然孟倩幽这样说,想必是不想让自己多想,想到此处,齐王妃也笑了起来:“是啊,母妃感觉好多了,休养了几天,咱们就可以回京了。”

她的神色变化孟倩幽看在眼里,抿了抿唇,轻轻点了点头:“嗯。”

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却没有在意,相信了孟倩幽的话,高兴不已,笑着道:“奶奶,等您好了,我们不回京,再去别的地方游玩。”

齐王妃笑着拍了拍两人的手:“这一次可把奶奶吓坏了,咱们还是先回京休养一段时间吧。”

两人也没有坚持,点头,应下:“好,听奶奶的。”

孟倩幽笑着开口:“梦儿,你知道拓跋的身体为什么一直不好吗?”

连吃了几天药,拓跋罕林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皇甫拾梦也是纳闷,听孟倩幽问起,摇头:“梦儿不知。”

“那是因为你加错了一味药,虽然他们的药性差不多,但一个猛烈一些,一个温和一些,你加了温和的,他的伤势自然不会很快好起来。”

皇甫拾梦恍然,询问是哪一味药,孟倩幽告诉她,皇甫曜月在一旁竖着耳朵听着,她和大姐明明是双胞胎,可是大姐随了娘,所有的药物看过,便能记住,而她则随了他那个开一面,既往不咎。”

这正是小侯爷害怕的,霍甲有此行为,绝对是刘玉儿导致的,可如果刘玉儿找不到,没有证词,谁也不能定她的罪,可是现在刘玉儿回来了,要想治她的罪,轻而易举的事,所以他才害怕、才担心。现在听齐王爷这样说,小侯爷很快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当即表示:“我立刻就去,如果她不说,我就大义灭亲,将她驱逐出武侯府,以后再也没有这个女儿”。

齐王爷点头,再次夸奖了一番。

小侯爷连说不敢。

随后去了牢里见刘玉儿。

刘玉儿已经醒了,牢头听从吩咐,给她准备了还算可口的饭菜,她已经饿了好几天,此刻什么也顾不上了,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小侯爷到了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她这副狼狈相,皱眉,呵斥:“堂堂一个武侯府小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刘玉儿刚吃了一口饭菜下去,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呛到了,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嘴里的饭菜喷溅的到处都是。

小侯爷更加的嫌弃了,眉头皱的更深,刚要在训斥,刘玉儿站起来,扑倒她面前,不相信的问:“父亲,真的是你吗?”

小侯爷立刻黑了脸,刚要火,想到一会儿要劝说她的事,压制住了火气,语气也尽量缓和一些,“玉儿,怎么,连父亲也不认识了?”

毕竟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短短几天经历了又是劫持,又是进大牢的,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如今见到了亲人,所有的情绪立刻爆了出来,当即“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涕泪横流。

小侯爷愈的厌恶,恨不得大吼她一声,让她闭嘴。

番外一 100 再出诡计

当着狱卒和牢里的所有人好奇的目光,小侯爷再次压抑住火气,隔着牢房的门,伸出手摸了摸刘玉儿那如鸡窝一样的头:“好了,不哭了,我这就命人将你放出去。”

刘玉儿哭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的点头。

小侯爷看了狱卒一眼,示意他打开牢门。

狱卒已经得到命令,上前,拿出钥匙打开门,刘玉儿冲了出来,扑倒小侯爷的怀里,哭的更大声了,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和不安泄出来。

阵阵刺鼻的臭味传入小侯爷的鼻子里,恶心的他忍不住要吐出来,慌忙一把推开了刘玉儿,头歪向一边,不住的大口喘气。

刘玉儿哭的正忘我,猛然被小侯爷推开,身体踉跄着后退了几下,撞到了牢门上,立刻就懵了,当下止住了哭声,微张着小嘴,等着泪意朦胧的大眼睛吃惊的看着他。

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小侯爷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心里懊恼的不行,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牵强的说:“玉儿,你是个大姑娘了,注意你的举止。”

武侯府也是个高官府邸,对于礼仪教导尤其是女孩子,也算是有教导,这些规矩教化刘玉儿也知道,只不过今日情绪激动之下忘记了,听小侯爷这样说,也醒悟了过来,红了脸,压着声音道:“父亲,是女儿冒失了,请您原谅。”

小侯爷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头,看到刘玉儿那头乱糟糟的头时,抬起的手默默的放了回去:“走吧,先随父亲出去。有什么话出去后再说。”

说完,转身大步往外走。

刘玉儿擦了擦眼泪,快步跟在了后面。

出了监牢,直接来到住的客栈,一进门,小侯爷便对掌柜的吩咐:“开间上房,让人送些热水上来。”

掌柜的抬头,看到满身狼狈的刘玉儿愣了一下,狐疑的看了看小侯爷,有什么念头在脑子里闪过。

小侯爷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随手扔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在桌上:“让你家里的婆子去给她买两身衣服,剩下的是跑路费。”

在掌柜的认知里,一身好衣服从里到外,全部下来,就是十几两银子,两套最多用不了四十两,跑趟腿的功夫就能挣个十多两,掌柜的那个高兴呀,脸上都笑开了花了,点头哈腰,连声保证:“客官请放心,我这就让家里人去买,保证耽误不了这位姑娘穿。”

说完,又抑制不住的看了刘玉儿几眼:满头乱,脸上脏污不堪,浑身散这一股浓浓的臭味,实在是看不出哪里有招人喜欢的品质。

小侯爷转身往楼上走,刘玉儿紧紧跟在后面。

掌柜的给伙计使了一个眼色,伙计麻利的跟上,给他们打开了一间上房的门,随后,小跑着下来,去后院烧热水,送去楼上。

看着整齐干净的房间,刘玉儿这才真是的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一样,过去的那几天一定是一场噩梦,她以后再也不想经历了。

热水送来,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掌柜的婆子也动作利索的把衣服买来了,一件粉色的,一件红的上面带着小碎花,很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质地不是很好,也不是很差,一般小富人家穿的,过去,刘玉儿可瞧不上,但今日什么也顾不上了,拿起那件粉色的,穿在了身上,把自己的旧衣裙打开门,扔给了伙计:“拿去烧了。”

衣裙虽然脏污不堪,但是质地看上去就是很高档的,伙计心里不舍,想着拿回去洗干净了给家里人穿也行,嘴上应着,拿下了楼去,却是搁放在一个角落,等自己有空时,洗干净,给家里人捎回去。

全身清爽了,刘玉儿也恢复了精神,走过去敲小侯爷的房门,欢喜的说:“父亲,我收拾好了。”

“进来吧!”小侯爷又恢复了慈爱的模样,轻柔着声音说。

刘玉儿开门进去。

屋内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小侯爷对她招手:“快来,父亲知道你饿了,特意命人给你买来的你最爱吃的。”

香味入鼻,刘玉儿不自觉的吸了一口,快步走到桌边,坐下,欢喜的说:“谢谢父亲。”

“你这孩子,跟父亲还客气。”说完,拿起放置在桌上的筷子递给她:“快吃吧,饿坏了吧?”

“嗯!”刘玉儿点头,高兴地接过筷子,大口吃了起来,刚吃了几口,猛然想到小侯爷刚才在牢里对自己的训斥,立刻放慢了吃饭的度。

“这里没有外人,你随意吃,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为父不会责怪你。”小侯爷显然也想到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一脸慈爱的笑着安慰她。

刘玉儿放下心来,实在是饿坏了,开始狼吞虎咽。

小侯爷在她不注意的时候,皱了皱眉头,等刘玉儿抬头看他的时候,又露出一个笑容。

吃完了,吃撑了,不雅的打了一个饱嗝后,刘玉儿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好几天没有吃过饱饭了,实在是饿坏了。希望父亲不要怪我失礼。”

适时的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玉儿,你可知道来了江南之后,为父听说你被人劫持了,差点昏死过去,我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和你母亲可真是活不下去了。”

在侯府里,小侯爷可从来没有给她说过这样的话,刘玉儿感动的眼圈又红了,开口:“父亲……”

刚说两个字,被小侯爷打断:“玉儿,你外祖父家出事了,你可知道?”

在霍甲住了一年,霍甲和霍夫人也是真的疼宠她,刘玉儿对两人还是有感情的,闻言,眼圈更红:“女儿也是刚才回去的时候才得知的,父亲可知外祖父一家如何了?”

“全府的人都被关入了大牢,你的外祖父和外祖母也没有逃过。”

“那父亲可有办法救他们?”刘玉儿急切的问。

小侯爷摇头:“皇上派了孟家的人做钦差,我只是协助,没有权力的。”

刘玉儿的声音微微拔高了一些,语气更加的急切:“可是,外祖父之所以这样做,全都是为了我,为了我们侯府,是想要为我们出一口气呀。”

小侯爷想要掐死这个傻女儿的心思都有了,她这样大声的嚷嚷,是怕外面的人听不到吗?当即沉下了脸色,一副训导的口吻说:“玉儿,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没有谁告诉女儿,是女儿自己看在眼里的。”刘玉儿声音不见小,反而更大声了一些。

小侯爷的忍耐到了极限,猛然拍了一下桌子,大吼了一声:“够了!不要再胡说八道!”

刘玉儿被吓住,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连受到震动,洒出的汤汁顺着桌子流到她刚穿上的衣服上,也没有察觉到。

小侯爷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趟,想要把自己心里的怒火压抑下去,却怎么也办不到,回头,瞪视着刘玉儿,严厉的吩咐:“刚才的那番话,以后不许再说,你若是再敢说半个字,我便将你逐出武侯府,永远不认你这个女儿。”

刘玉儿被他的语气和神情吓到,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下身子,怯怯懦懦的问:“为、为什么?”

“因为霍甲已经完了,因为有可能连累到武侯府,你知不知道?”小侯爷气得脸通红,压低了声音吼她。

刘玉儿不敢再说话,但从她的表情看出还是不明白。

小侯爷气得又在屋子了转悠了半天,把心里的火气勉强压制了下去,这才坐回了桌子边,语重心长的对刘玉儿到:“玉儿呀,父亲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你外祖父一家确实是为帮我们武侯府出口气,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害死了那么多的人,还想要杀死齐王爷一家。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呀。皇上已经对我们武侯府不满了,要是让皇上得知了始因,收回了对武侯府的恩泽,以后我们全家就只能去大街上要饭了。”

刘玉儿听得明白,这才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惊恐的瞪大了眼,咽了下口水,“父、父亲的意思是外祖父一家会连累我们。”

“这就要看你怎么说了,你若是说的好,我们武侯府以后还可以在京城里风光,如果你乱说一气,咱们武侯府便会毁在你的身上了。”

刘玉儿吓了一跳,脸色也有些变白了,哆嗦着嘴唇问:“父、父亲的话女儿有些听不懂。”

小侯爷叹了一口气,站起身,亲自倒了一杯水放在刘玉儿面前:“玉儿呀,不是父亲狠心,实在是父亲没办法了,只有先保住我们武侯府,然后才能想办法救你外祖父一家呀。”

刘玉儿隐约有些明白了,问:“父亲,女儿要如何做?”

小侯爷压低了声音,将自己刚才等在屋子里想好的说辞慢慢的说了出来。

刘玉儿越听越吃惊,越听脸色越苍白,越听越不可置信,小侯爷刚一说完,她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父亲,我不能这样说,这样说,外祖父一家肯定会被处死的。”

番外一 101 

“那你愿意看着武侯府被皇上查处,你无家可归?”小侯爷厉声问她。

刘玉儿头摇得更快了,“不想。”

“所以你要听为父的话,想好了见到王爷的时候怎么说。”

刘玉儿拒绝:“不行,不行,女儿不能那样做,那样会害死外祖父一家的。”

“齐王爷是当事人,就算你不说,你外祖父一家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你说了,还能把我们武侯府摘出去。”

……

无论小侯爷怎么劝说,刘玉儿就是低头不语。

就在小侯爷有火不出来,急躁的不行的时候,刘玉儿终于开口了:“父亲,女儿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头昏昏沉沉的很,我先休息一下,然后再好好想想。”

都火烧眉毛的时候了,她还有心思睡觉,小侯爷恨不得扒开她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一团浆糊,怎么就分不清个轻重缓急呢。可也不敢逼得太紧了,自己的女儿他还是有些了解的,有些拧脾气,要是真的强硬着逼她按自己的话说,说不定适得其反,深吸了一口气,再吸了一口,点头:“好,去吧,等你睡醒了,咱们父女再说。”

“女儿告退!”刘玉儿站起来走了出去。

望着她的背影,小侯爷眉头皱的紧紧的,心里希望齐王爷这个时候不要派人来催。

刘玉儿回了屋子里,合衣躺下,脸朝上,呆呆的看着屋顶,小侯爷的话一遍一遍在她的脑子里响起,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会让自己那样说。

一刻钟过去,困意袭来,刘玉儿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小侯爷以为刘玉儿这一觉睡一个时辰就够了,哪承想直到傍晚也没有醒来,感觉有些不对劲,过去敲门,无人应答。心中着急,抬起脚踹了过去:“哐当”一声,门被踹开,楼下的掌柜的和大堂的客人们听到这声响都吓了一跳,纷纷抬头朝上面观看,屋内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小侯爷大步走近屋内。

刘玉儿躺在床上,眼睛紧闭,脸色潮红身体还在微微抖。

小侯爷将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感觉烫人的很,急忙高声对外面吩咐:“让掌柜的去找大夫过来,玉儿热了。”

手下人传令,掌柜的急忙命伙计把大夫喊来。

诊脉,开方,抓药煎药,一通忙活下来,又过去了半个时辰,外面的天色黑了下来。

喝过药,刘玉儿的脸上的潮红退去了一些,额头上也开始冒汗了。

小侯爷不方便照顾她,扔了一锭银子给掌柜的,让他帮着找个女人来照顾。

这么好的活计,不能便宜了外人,掌柜的喊来了自己的婆娘来照顾刘玉儿。

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小侯爷吩咐人守在刘玉儿的房间外,要是有什么动即刻禀报。他则去了齐王爷住的客栈里,禀明了情况,歉意道:“王爷,小女病倒了,您看这口供的事……”

“刘小姐的身体要紧,口供的事先不急,什么时候她的病好了,再让孟清开堂审理。”

小侯爷怕的就是齐王爷以为刘玉儿是装病,听他这样说,安下心来,回了客栈里。

一连两日,刘玉儿高热不退,连大夫都有些束手无策了,直说让小侯爷再去请个别的高明的大夫来,别耽误了刘玉儿的病情。

小侯爷又让掌柜的去寻了别的大夫过来,又折腾了一天,还是不见效果,无奈之下,只好厚着脸皮去求孟倩幽:“世子妃,在下知道您医术高,能否给小女去诊治一下?”

刘玉儿当初迫害皇甫曜月,差点要了皇甫曜月的命,孟倩幽这才逼着小侯爷夫人将她送走的,没想到这次又差点害死了自己的父王、母妃和两个女儿,孟倩幽可没有那么宽广的胸怀,可以做到既往不咎,但也没有拒绝,道:“刘小姐之所以热,多半是受到惊吓所致,您告诉大夫们的病因,他们自然知道如何下药了。”

这是不愿意了,小侯爷没敢强求,只得回了客栈告诉了大夫,大夫重新修改了药方,抓来药,熬好了给刘玉儿服下。

一个时辰过去了,刘玉儿额头上开始大颗的冒汗珠。

大夫大喜,小侯爷也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一个时辰,刘玉儿的高热退去,人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到小侯爷焦急的神色,嘶哑着声音开口问“父亲,我这是怎么了?”

“你受了惊吓,高热不止,已经睡了三天了。”

小侯爷差点喜极而泣,声音有些哽咽的说。

他的关心之情全部挂在了脸上,刘玉儿心里感动的不行:“女儿不孝,让父亲担心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先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有什么话等你好了再说。”小侯爷满脸慈爱,语气轻柔的说。

刘玉儿点头。

有了孟倩幽的药,拓跋罕林休养了几天,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说也没和齐王爷说一声,人就突然消失了。

齐王爷知道后,皱眉,早先光顾忌着拓跋罕林的伤势了,没有询问他为什么会恰巧也在江南出现,现在人突然走了,也不知道是心虚呀还是不想听他们说感激的话。

众人陷入沉思,只有皇甫曜月额头冒着虚汗的坐在凳子上,手里紧紧的握住一张纸条,那是拓跋罕林和她侧身而过的时候,偷偷塞给她的。

没人察觉出她的异样。

等皇甫拾梦去了齐王妃的屋子里,她借口要喝水留在了屋子里的时候,才打开,上面写着:“我仰慕月儿郡主已久,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表白,月儿郡主要是对我有意,明日上午,街头茶馆里见。”

看完,皇甫曜月的脸色一下就红了,抬头,心虚的看了眼门口,把纸条快的折好,塞进了自己的袖袋里。

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没有睡好,第二日起床后,眼圈一片青紫。皇甫拾梦看在眼里,关心的问:“月儿,你没有睡好吗,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皇甫曜月摇头:“不用了,大姐。爷爷奶奶、爹娘他们都起来了,我们梳洗一下过去陪他们用早饭吧。”

“也好,等吃过饭后你再回来睡一会儿。”

吃过饭,皇甫拾梦留在了齐王妃的屋子里,和孟倩幽一起陪着她说话。皇甫曜月一人回来房间,坐立不安的在屋子里来回走动,不时的抬头看看天色。

等到了半上午了,咬牙,轻轻的打开房门,偷偷的往外看,没人守在外面。灵活的闪身出来,把门轻轻的关上,蹑手蹑脚往楼下走,到了楼下,出了客栈,微微提着裙摆就往街头快步走,她要快去快回,免得一会儿大姐回来了,看她不在屋子里,若是问起,她真不知如何回答。

眼看着距离街头越来越近,她的心砰砰砰的跳的厉害,不知是因为兴奋的,还是害怕的,裙摆放下,脚步也放慢一些。

越往前走,距离茶馆越近,她都看到茶馆那匾额了,却停住了脚步,咬唇,站在原地。

拓跋罕林早已经等在茶馆的二楼了,一直望着客栈的方向,皇甫曜月一出客栈的门,他便看到了,嘴角露出一个不屑地笑容,这齐王府的家教也不过如此罢了。看,他一张纸条,她便不顾廉耻的出来见她了。

尤其看到她脚步匆匆,快步而来,心里的鄙视更重,嘴角不屑的笑容也愈的深厚。慵懒的倚在二楼的栏杆上,漫不经心的等着皇甫曜月的到来。

看到皇甫曜月突然停下,他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身体也站直了一些,眉头微微蹙起,弄不明白她怎么会停下了。等了看到皇甫曜月不但没有继续往这边走来,而是转身往回走时,彻底的愣住。

等皇甫曜月的身影消失在客栈门口的时候,才慢慢的转头,问自己的手下:“她为什么突然又回去了?”

手下也是一脸懵,根本回答不上来。

皇甫曜月回了客栈,急匆匆的跑回了屋子里,关好门,身子靠在门边,心跳的厉害,她今日差点犯了大错,竟然想要和男子去私会,这要是传扬出去,丢的不仅仅是她的名声,王府的名声也会被她丢尽的,幸好,幸好,她及时醒悟,没有做下错事,否则的话爷爷奶奶,爹娘他们该伤心了。

深吸几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离开了门边,坐到了凳子上,从袖带里拿出那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纸条,盯了好久,才下定了决心,站起来,去了齐王妃的房间。

见她进来,齐王妃笑着问:“月儿,睡醒了?”

皇甫曜月抿了抿唇,没有回话。

齐王妃脸上的笑容退去,问:“出了什么事?”

孟倩幽和皇甫拾梦也看向她。

“奶奶,娘,我差点犯了大错。”皇甫曜月如实说道。

“你这孩子,是不是糊涂了,一觉醒来,怎么就说这样的话?”齐王妃再次恢复了笑容,笑着问。

皇甫曜月上前,将手里额纸条交给了孟倩幽:“娘,你看看这个。”

番外一 102 要钱还是要命

孟倩幽接过,打开,看清上面的内容,脸色微变,沉默不语的将纸条交给齐王妃看,抬头问皇甫曜月:“你去见他了?”

皇甫曜月点头又摇头:“我出去后,还没有到茶馆,觉得不妥,又跑了回来。”

孟倩幽站起来,摸了摸她的头:“月儿做的很好,你不用担心,这件事爹娘会处理的。”

皇甫曜月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我……”

孟倩幽吩咐:“梦儿,你陪着月儿去隔壁屋子里。”

皇甫拾梦应声,站起来。皇甫曜月要说的话也咽了回去,转身默默的跟着皇甫拾梦的后面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齐王妃抓紧了那张纸条,恨不得将它揉烂了,“将你父王和轩儿喊过来,我们商议一下此事。”

孟倩幽去喊了两人过来。

齐王妃将纸条交给了齐王爷。

齐王爷看罢,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皇甫逸轩看完,什么话也没说,站起来就往外走。

“逸轩,我和你一起去。”孟倩幽明白他的意图,说着就往外走。

“你们两人站住!”齐王爷出声喊住他们。

两人停住脚步,回头。

齐王爷已经站了起来,对齐王妃伸手:“我们两人去吧,事情因我们而起,就让我们来解决。”

“父王,我和幽儿去,这次非得打的他以后再也不敢踏进武国半步。”皇甫逸轩心里的火气蹭蹭的往上涨,拳头也握的咯咯响。拓跋对我们有恩,我们会铭记于心,想着以后有机会会报答回去,没想到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勾引自己的女儿,先不说我们舍不得将她嫁去这么远的地方,就是拓跋身为一国之主,也应该知道这样做会破坏了月儿的名声,却还是做了,分明是存心不良,丝毫没有顾忌月儿的名声。

“他毕竟对我们有恩,这样出手对付他,会被世人诟病的,你们不用管了,我和你母妃过去,好好跟他谈谈,先礼后兵,如果不行,你们在出面动用武力,父王便不干涉了。”

齐王妃也跟着附和:“你父王说得对,无论他起初存了什么心思,折了手下的多少人,救了我们是事实,这救命之恩不能抹杀。”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没法,陪着他们出了客栈,站在原地,看着两人去了茶馆。

拓跋罕林还沉浸在皇甫曜月跑回去的惊骇中没有回神,手下的人看到了齐王爷两人过来,急忙出声提醒他:“主子,那对王爷夫妇过来了,是不是来找麻烦的。”

皇甫曜月回去,齐王爷两人过来,不用想,也知道是皇甫曜月告诉他们了,既然如此,就算自己躲起来,他们也会满城寻找自己的,除非自己回鹰国去,否的话也会很快的被他们找到,到时还是免不了一谈。拓跋罕林看了看缓缓而来的齐王爷夫妇,恢复了闲适的神情,坐回凳子上,吩咐:“下去,将他们两人迎接上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想要做什么。”

手下应声,快下了楼,等齐王爷两人到了茶馆门口以后,有礼的请他们上了二楼。

听到他们上楼的脚步声,拓跋罕林站起来起,收敛了闲适的神情,换上一副恭敬的神态:“王爷,王妃亲自来找拓跋,不知为了何事?”

“啪!”齐王爷将纸条拍在了桌子上,语气微怒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拓跋罕林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道:“拓跋的心意,早在拜见武国皇上时就表明了,无奈王爷没有答应,我才出此下策,还望王爷恕罪。”

齐王爷锐利的眼光看着他,就在拓跋罕林以为他要出手的时候,齐王爷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放在了桌子上:“你对我们有恩,我皇甫靖铭记于心,但是你想要娶我的孙女是不可能的,今日我们夫妇俩就把欠你的恩情还清了,你是要钱还是要我们的命,你选一个?”

拓跋罕林愣住,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王爷,你……”

“要钱,你随意说,无论是多大的数目,我齐王府倾其所有也给你凑齐,若是要命,我们今日就还了你,以后你和我们之间也没有任何瓜葛。”

一番话说得沉着,冷静,丝毫没有迟疑。

齐王妃站在他身边始终没有说话,但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也是赞同齐王爷这种行为的。

拓跋罕林是彻底的愣住了。钱,做为一国之主,他多的是。齐王爷夫妇的命,他不敢要,如果他要了,那不出一个月,这是世上恐怕再也没有鹰国这个国家存在了,可如果他不说出一个条件,今日月甭想走出茶楼了,此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大错误,他不应该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他默不作声,齐王爷也不催促,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他的回答,

良久,拓跋罕林微微弯了弯腰,态度诚恳,语气真诚:“王爷、王妃,是拓跋错了,拓跋在此向你们保证,以后再也不出做出类似的事,还请两位见谅。”

齐王爷沉默不语,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拓跋微一思量,继续说道:“王爷放心,从今日起,拓跋即刻回国,以后再也不轻易的踏上武国的土地,至于月儿小郡主,等她及笄的时候,我再来求娶,希望到时王爷不要强加阻拦。”

雅间内一片寂静。

好久,齐王爷才开口:“我们王府从来不希望月儿远嫁,不过你们我们有救命之恩,我给你一次机会,等月儿及笄后,你来求亲,如果她答应,我们决不干涉。”

这已是齐王爷做的最大的让步了,齐王爷的两个小郡主被视为一家人的心头肉,这个拓跋罕林早就派人打听清楚了,也知道她们长大以后,不可能远嫁,这才想这一路跟踪他们,寻找机会跟皇甫曜月接触。如今得了齐王爷的保证,他也不必在费尽心思的去接近月儿了,只等她及笄以后,自己再来就行,而离她及笄的时间还有两年,两年后,国内稳定了,他多的是时间往返于武国和鹰国之间了。

想到此,弯腰的动作大了一些,由衷的感谢:“多谢王爷给我这个机会,那我今日便回国了,祝王爷接下来的事情顺利。”

“一路顺风!”

拓跋罕林谢过,领着手下出了茶楼,头也不会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齐王爷站在窗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了,才收回了视线,收好匕,拿起纸条,用内力震的粉碎后,才对齐王妃道:“走吧,我们回去。”

看着拓跋罕林出了茶馆,皇甫逸轩和孟倩幽赶了过来,什么也没问,扶着两人回了客栈。

又过了两天,刘玉儿的病情也好的差不多了,小侯爷又耐着性子,将事情的利弊给她说了一遍又一遍,告诉她,如果不照着他交给的话说,武侯府就完了,她也会失去现有的身份,好的话,吃糠咽菜,勉强能度日。不好的话,说不定一家人会全部被关入大牢,永生不见天日。

他说的严重,刘玉儿听的也害怕,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她想要的,她过惯了人上人的日子,才不要去坐牢呢。尤其是前几日刚从牢里出来,那里面就是她的噩梦,当下再也没有犹豫了,点头应了下来:“我一切都听父亲的,父亲让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

小侯爷满意了,脸上露出慈爱的笑意,关心了几句,便匆匆去了客栈,禀报了齐王爷。

刘玉儿开口,这就好办了,孟清当即开堂审理此案。

霍甲被押了上来,短短几日的功夫,人像老了十几岁,但还是梗着脖子不认罪,说这一切都是霍大所为,一切与自己无关。直到刘玉儿出现在大堂上,他再也撑不下去了,尤其是听到刘玉儿从在木桥上看到齐王爷一家开始,一字一句说的详细,连他们之间的谋划和他当时的神情都说的一清二楚,一丝隐瞒也没有,气得吐出了一口鲜血,身体剧烈的摇晃个不停:“你这个孽障,你竟然,你竟然……”

他没想到,这一年里自己竟然养了个白眼狼,自己和夫人那样疼宠她,甚至过了自己的亲孙子、亲孙女。为了替她出气,才筹划了这一切,没想到她不但不知感恩,还和她那个忘恩负义的爹一样,在背后捅了一刀子,这样他怎么能不气血上涌、睚眦俱裂。

刘玉儿刚一上堂时,看到霍甲的模样,心里也是微微疼痛了一下。可是这些跟自己要去坐牢想必,便微不足道了,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外祖父,月儿还小,对事情没有判断的能力,如果您当时劝阻了我,也许我便会放下这一切,也不至于后来被人劫持了去。可是您并没有这样做,你反而借着此事,要挟朱知府,草菅人命,意图谋害齐王爷一家,请恕玉儿不能苟同您的做法,选择站在了大义的面前,也算是为江南的百姓除去了一害。”

番外一 103章 无奈的馊主意

霍甲听完,大吼了一声“你……”口中狂喷出几口鲜血,身体往前扑倒了下去。“咚”的一声砸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后,睁大了双眼,瞪着刘玉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众人被这一幕惊呆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啊……”刘玉儿惊叫了一声,连滚带爬的去了小侯爷坐着的地方,瑟瑟抖的躲在了他凳子的后面。

众人被惊醒,一名衙役上前,哆嗦着手去探霍家的鼻息,一点儿出气也没有,站起身,恭声禀报:“大人,霍甲死了。”

看着霍甲死不瞑目的模样,孟清心里竟然生出了一股同情。不过,这样死了,也算干净,总比看着全家被斩的场面要好。挥手,命令:“拖去牢中,让霍家的人看看,然后扔去乱葬岗,喂狗。”

衙役应下,拖着人出去,霍甲的嘴角还不住的有鲜血流出,断断续续的流了一地。

刘玉儿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时承受不住,大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小侯爷急忙弯腰抱起她,慌张的的吩咐:“快,去喊大夫过来。”

说完,急急忙忙的抱着人出了府衙,回了客栈。

所有的口供都搜集好了,孟清和齐王爷商议后,一日后,下了宣判,霍甲已死,余下众人并没有参与其中,但他们在江南也帮霍家做下了不少恶事,因此不论男女,全部配边疆,永世不得回来。

看到霍甲死不瞑目的那一刻,霍夫人承受不住,也昏死了过去,昏了一天,刚醒过来,听到霍家众人的结局,一口气没有上来,头一歪,死在了牢中。

霍家的众人哭声一片,不知道是因为霍甲和霍夫人同时死了,还是因为他们从此开始了凄惨的人生。

至于朱之明,孟清命令,押解回京,听后皇上落。至于其家人,没被牵连,赶出府衙,不再追究。

这是最好的下场了,朱之明知道了后,激动的涕泪横流,对着客栈的方向磕了几个头,“多谢王爷宽宏大量,朱之明来生做牛做马报答于您。”

说完,趁着狱卒不注意,一头撞向了牢里的大墙上,当场脑浆迸裂,没有了气息。

齐王爷听闻了后,沉默了一下,吩咐:“拿张草席,裹了,扔去城门外,让他的家人收尸吧。”

衙役照办,将朱之明的尸体扔去了城外,朱夫人带着两儿一女,哭肿了眼睛,将他全身蒙好,放在了马车上,一路挂着白幡回了朱之明的老家。

得知霍家人的下场,江南的百姓人人拍手称快,无不说钦差大人雷厉风行,处理事情果断,还了他们一个太平盛世。

事情处理完,齐王爷一家和孟清准备回京了。

小侯爷却是急的团团转,刘玉儿那天昏过去以后,一直没有醒转,他本想跟着齐王爷一家一起回京,路上好有个照顾,无奈刘玉儿自从昏过去一直没有醒来,他即使想走也走不了,眼睁睁的看着齐王爷一家和孟清在三百精卫的护送下,朝着京城的方向走去,而他恹恹的回了客栈里。

他不知道的,在他刚转身走回客栈,一道人影从远处的拐角处出来,眯着眼看着他的背影。后面跟着三名随从打扮的人。这人不是别人,赫然就是答应了齐王爷当日就启程回国的拓跋罕林。

当日拓跋罕林离开了茶楼,确实是要马上动手回国的,也出暗号找来了另外两名手下,可不知为什么,他又打消了注意,回了客栈住下。

手下极为不解,实在憋不住了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询问:“主子,是不是还有要事要做?”

“那个武侯府的小姐是不是还在客栈里?”

“应该是,据说病了,一直在客栈里躺着。”

“想个法子,将她虏来,弄回鹰国去。”

手下吓了一跳:“主子,这……”

先不说这刘玉儿弄回去没用,就是他们这三人对付保护小侯爷的那些人,也没有胜算了。

咽了下口水,小心的建议:“主子,您若是想要女人,属下回去后,给您弄个十个八个来,保证个个比她漂亮,至于那个姓刘的女孩子,我看还是算了吧,她要模样没模样,要身材没身材,最主要的是看起来像是还没及笄的样子,您就算虏了回去,也……”说到这里,猛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瞬间明白了过来,一副恍然的样子:“主子,您莫不是有特殊癖好,喜欢还没有及笄的小姑娘吧。”

皇甫曜月也是,刘玉儿也是,手下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

拓跋罕林一口茶刚喝进去,闻言全部喷了出来,喷了手下一头一脸一衣服,满脸的危险:“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手下自以为明白了,用手摸了一把脸上的茶水,站直了身体,大声回答:“属下明白,立刻去办!”

拓跋罕林手里的茶杯都没有放下,起身一脚就踹了过去,踹的手下一个踉跄:“你这个狗东西,从哪里看出我有特殊癖好的?”

“主、主子、虏、虏她来,不、不是……”

手下结结巴巴的话还没有说完,又挨了一脚,疼的他差点喊出来。

另外两个手下见此,同时的朝后退了几步,免得自己遭受了池鱼之殃。

“我虏刘玉儿是想盘问皇甫曜月的事情,知己知彼,等以后才会找到好的办法娶到她,你这没脑子的东西,这里长得是浆糊吗?”

拓跋罕林气坏了,像个女人一样戳着手下的脑袋大骂。

手下明白过来,更加不敢躲闪,任由拓跋罕林使力的戳他的脑袋,差点将他的头皮戳破,戳出一个大窟窿来。

手指戳疼了,拓跋罕林又不解气的踹了他两脚,这才回到椅子上坐下,将茶杯重重的顿了顿,怒骂:“一群没脑子的东西,气死我了。”

三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屋子里静下来,只剩下拓跋罕林粗重的呼吸声。

好半晌,拓跋罕林才压下了怒气,挥手:“三日之内,不想办法将人弄来,你们几个,自己撞墙去死,省得我看了堵心。”

三名手下齐应声,转身麻溜的往外走。走在最后的一个还不忘轻轻地关上了门。

拓跋罕林气得连这喝了几杯水,心里的火气才消失了下去。

三名手下,出了房门,仿佛后面有鬼撵似的,急急忙忙的跑下了楼,冲出了客栈外,才脚步一致的停下,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跟了主子这么多年,他们还从来没有看到多主子这样脾气,实在是太惊悚了,吓得他们的心都差点跳出来。

小侯爷还不知道刘玉儿又被人惦记上了,对着前来看病的大夫大吼:“庸医,一群庸医,都昏迷好几天了,人还不见醒,要你们何用?”

掌柜的和大夫们都知道了他的身份,都战战兢兢的,垂着手,低着头任他怒骂。

这要是在京城,小侯爷早命人拉下去打板子了,可是现在,霍家的事情刚过,风头浪尖上,他不敢再给人落下什么把柄,只得压了又压火气,沉声命令:“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今日必须让人醒过来,否则的话,你们以后也不用行医了,直接去要饭吧。”

这还了得,几名大夫吓的额头上的汗珠都大颗的冒下来了,当即聚在一起,小声商量了半天,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刘玉儿这病是吓出来的,要想让她醒来,必须再吓她一下,也许就醒了。

他们也是没办法了,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土办法,战战兢兢,结结巴巴的告诉了小侯爷。

小侯爷瞪着几人,摆起来侯爷的架势,威严的问:“这个方法有效?”

几人谁也不敢保证,但也实在是没办法了,互相看了看后,一直的点头,一名胆大一些的大夫颤着声音回答:“该用的药我们也用过了,刘小姐还是不见醒,我们这也是没办法了,权当死马当活马医吧。”

说完,觉得自己说的不对,吓得“噗通”跪在地上,用手搧起了自己的嘴巴:“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行了,行了……”小侯爷不耐烦的打断他:“说,怎么样才能吓到她?”

站着的几名大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说话。

“说,恕你们无罪!”看着他们的样子,小侯爷皱眉,呵斥几人。

一名大夫颤颤巍巍的开口:“我、我们商议出了一个方法,还请小侯爷听后不要怪罪我们。”

“说!”

大夫咽了下口水,豁出去了,快的说道:“我们想着让侯爷让人大喊,武侯府受到霍甲的牵连,全府的人被配去了边关……”

话没说完,便被小侯爷带着火气的声音打断:“放你娘的屁,老子好好的,府里的人也好好的,你们这是咒我们武侯府呢。”

屋内接二连三的响起“噗通”“噗通”……跪在地上的声音,求饶声也响成了一片:“小侯爷饶命,小侯爷饶命!”

忍着踹他们一人一脚的火气,小侯爷怒声道:“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刁民,胆子大了,竟然敢这样散播谣言,再治不好玉儿,我要了你们的狗命。”

番外 一 104 保命

几名大夫吓得不断地求饶。

小侯爷阴冷的瞪视着他们,“一个时辰内,人不醒,让你们的家人给你们准备后事吧。”

几人千思量,万商议,才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没想到惹恼了小侯爷,还要把命搭进去。

几人身上的冷汗涔涔的流,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立刻跪着围聚在一起,再次商议治疗刘玉儿的事情。

小侯爷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几人,这让他们如芒在背,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几人商议来,商议去,也没有想到一个好办法,正感觉自己脖颈凉,脑袋随时离开脖子的时候,小侯爷移开视线,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阴冷的目光没有了,几人暗暗松了一口气,头靠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商议,又商议出了一个办法,这刘小姐之所以昏过去,肯定是因为身体虚弱,那么就给她补,大补,用百年的老参,给她炖一整棵喝下去,这刘小姐说不定就醒过来了。

几人都是有经验的大夫,经验肯定是有的,这百年的老参要是全炖了喝下去,刘玉儿这诊着脉象毫不虚弱的人一定会鼻子流血,身体温度异常,可现在顾不上这些了,希望能用这个方法以毒攻毒,使刘玉儿承受不住,自动醒来,大不了他们到时候再给她开退热的药。先让人醒来,保住他们几个脑袋要紧。

商议完,几人互相看了看,都同时点头,那名胆大的大夫记吃不记打的转身面对这小侯爷,恭声到:“小侯爷,我们还有一个办法。”

“说!”

“刘小姐之所以一直昏迷不醒,乃是身体太虚弱了,所以,我们建议给她服用百年的老参,说不定刘小姐就醒过来了。”

“说不定?”小侯爷凝眉,脸上再次有了怒意,“这么说你们也没有把握?”

大夫惊出一身冷汗,急忙改口:“不不不,在下说错了,是刘小姐一定能醒来,一定能醒来。”

小侯爷哼了一声:“最好你们有足够的把握,否则的话……”

几名大夫点头如捣蒜,异口同声的保证:“有有有,绝对有。”

“那好,哪里有卖百年老参的,你们带路去买一棵过来。”

一名大夫颤颤巍巍回答:“城里最大的药堂的德仁堂里有。”

听到的德仁堂,小侯爷的眉头拧的更重,德仁堂的东家文泗跟齐王爷走的很近,这是全京城里的人都知道的,所以他们府上几乎不用德仁堂的药,又问了一句:“别的药堂还有吗?”

几名大夫心里奇怪,不过还是老实回道:“别的药堂也有,不过没有德仁堂的药效好,到时要是刘小姐醒不过来……”

剩下的话没说,小侯爷也明白他的意思,斜看了他一眼,用手指着他道:“你,起来……”

大夫惊得身体抖动了一下,腿脚软的慢慢站起来。

小侯爷从身上掏出一张千两银票交给他:“你去德仁堂买人参,快去快回。”

原来是跑腿,大夫松了一口气,上前哆嗦着接过银票,转身快的出了房门。

人参买来,几名大夫亲自熬好,端到屋子里。

找来伺候刘玉儿的女人轻轻的抱起她,拿着勺子,一点点的将人参灌了下去。

喝完,给她仔细的擦拭完,又放回了床上躺好。

屋内众人屏息以待的看着她。

慢慢的,刘玉儿的脸色变红了,人也不舒服的扭动起来。

几名大夫大喜,暗叫:“有门!”

小侯爷也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刘玉儿脸色越来越红,似是热的不行,将身上的遮盖物掀开,还要去解自己的衣服扣子。

几名大夫一看,急忙转过身去:“小侯爷,小的们去门外等着!”

说完,不等小侯爷同意,脚步一致的慌乱的走了出去。

伺候的人摁住刘玉儿的手,不让她撕扯自己的衣服。

刘玉儿全身越扭动的厉害。

就在伺候的人眼看压制不住,小侯爷眼睛里冒火的时候,刘玉儿突然睁开了眼睛,嘴里直喊:“热死我了,热死我了,受不了了。”

人醒来,小侯爷心落下去了,门外几名大夫听到刘玉儿这声音就宛如天籁一般,激动的差点相拥而泣。

“玉儿,你……”

小侯爷开口,刚说了这几个字。

刘玉儿从床上猛然弹跳了起来,连鞋也没穿,直接冲到房门前,拉开房门就跑了出去。

“拦住她!”

小侯爷惊喊。

手下的人身形极快的跃到刘玉儿面前,挡住她的去路:“小姐……”

“你起开!”刘玉儿怒喝了一声。

手下不动。

刘玉儿魔障了一般,连推了他几把,没有推动,咬牙,低头,对着他撞过去。

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动作,手下愣的功夫,竟然被她撞的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有了空隙,刘玉儿身体灵活的从他身旁极的跑下楼,急切的拍打着柜台问掌柜的:“水缸在哪,水缸在哪?”

掌柜的看她瞪着红红的眼睛,仿佛要吃人的模样,慌张的抬起手,指着后门的方向。

刘玉儿嘴里念叨着水缸,冲到后院,四处寻找。

后院的伙计们以为来了个疯子,正要上前撵她出去的时候,刘玉儿看到了水缸,双眼冒光的跑到水缸前,二话不说,舀起一瓢水,从头到脚浇了下去,身体里的灼热似乎下去了一些,感觉舒服了一些。又舀了一瓢,又一瓢……

小侯爷等人到了后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刘玉儿不停的往自己身上浇凉水,单薄的衣服紧紧的裹在了她的身上,露出了她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

后院的伙计们都看直眼了,不错眼珠的看着她,连手中的活计都忘记了。

“谁敢再看一眼,就剜了他的眼珠子!”

小侯爷怒吼了一声。

伙计们回神,吓得急忙背过身去。

刘玉儿还不自觉,犹在往自己的身上浇凉水。

小侯爷上前,顺手扯了一块晾在后院绳子上的一个床单,裹在了刘玉儿的身上,“玉儿,你疯了!”

这么多凉水浇下去,刘玉儿身体里的燥热下去了一些,神志也有些清醒了,将手里的水瓢扔在了水缸里,颤抖着声音可怜兮兮的说:“父亲,女儿身体好热,热的快受不了了。”

“我们即刻回屋,我马上命人去买冰来。”

小侯爷不知道是人参的作用,还以为她受不来这样的天气,说完以后,边抱着她大步回屋子,边吩咐手下的人去买冰来。

那股燥热又上来了,刘玉儿在小侯爷的怀里不断的扭动身子:“父、父亲,水,水,水、凉水。”

小侯爷将她抱的紧紧的,回了屋子里。

几名大夫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作用,对看了几眼,没用小侯爷命令,径直又写下了一个药方,交给了另一名手下让他去抓来,熬好。

几人不敢进屋,不知道小侯爷用了什么的手段,将刘玉儿桎梏在了屋子里,只听见了她那凄惨哀求声:“父亲,我好热,水,我要凉水。”

身为医者,端的是一颗治病救人的心,像这样用非常的手段给一个小姑娘治病,对于几名大夫来说,平生也是第一次,心里又急又愧,急的是,再这样下去,万一刘玉儿承受不住药力,流血而死,那他们几个的小命就真的玩完了。愧的是,经此一闹,刘玉儿的名声恐怕是完了,这等于是他们几个间接给害的。

手下的人冰块买来了,送去了屋子里,刘玉儿安静了一瞬,仅仅是一瞬,又开始哀求:“父亲,求求你,把那冰块撒我身上……”

屋内没有动静。

几名大夫再也忍不住了,那名胆大的在门外喊:“小侯爷,不可,那样做会伤及了刘小姐的身子,以后会落下病根了,我们已经让人抓了药来,马上熬好,给刘小姐喝下去,会缓解一些的。”

小侯爷当然知道这样做会伤了刘玉儿的身子,所以才没有动作。

刘玉儿也听到了,也想着忍忍的。可体内的那股灼烧的感觉似乎要烧毁了她的全身,让她爆裂而死,心里害怕,不停的祈求。

好久以后,刘玉儿的嗓子几乎祈求哑了,药才熬好,端去了屋子里。

小侯爷亲自端着药碗立在床前,“玉儿,听话,老实喝完这碗药以后,你就好了。”

刘玉儿点头,想要接过药碗,可她的手哆嗦个不停,根本不听使唤。

小侯爷示意她仰头,张嘴,一碗药慢慢的给她灌了下去。

药喝下去,额头上立刻有大颗的汗珠冒了下来,身体内的灼热似乎下去了一些。

刘玉儿停止了挣扎和哀求,瘫坐在凳子上。

小侯爷放下药碗,将绑在她身上的撕扯开的床单解开,吩咐伺候的人:“扶她去床上歇息一会儿。”

刘玉儿全身力气被抽干了一样的平躺在床上,想起自己刚才的行为,想要去死的心都有了。

屋内没有了动静,证明药起作用了,几名大夫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先后瘫坐在地上,他们行医几十年,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惊险的时候,要不是下了狠心,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今日脖子上吃饭的家伙可真的是没有了。

番外一105 郡主及笄

半个时辰后,刘玉儿完全平静了下来。

小侯爷放下心来,出了房门,询问了几名大夫后,知道刘玉儿无事了,挥手让他们回去了。

得了命令,几名大夫背着自己的药箱,争先恐后的往外走,唯恐走慢了一步,小侯爷改了主意,留他们下来。

吩咐掌柜的,拿来了新的床单,让伺候的人换下,又吩咐她给刘玉儿换身干净的衣服,嘱咐刘玉儿好好的歇一会,小侯爷才精疲力尽的回了自己的屋子里躺下,闭上眼睛,一会儿沉沉的睡了过去。

拓跋罕林的手下,在客栈外转悠了好几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眼看着主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几人心里怵的同时,连客栈也不敢回了,一直在暗处盯着客栈,寻找机会。

刘玉儿丝毫不知自己被盯上了,又养了几天后,身体终于恢复了。

小侯爷立刻吩咐人收拾东西,准备回京。

“父亲,外祖父的尸体葬在何处了,我想去祭拜一下。”

想到霍甲死不瞑目的样子,刘玉儿心里害怕,想要去给他烧点纸钱,找点心里安慰。

“他们被扔去了乱葬岗,估计这时候早就被野狗吃了。”

刘玉儿听出了不对劲,问:“他们,还有谁?”

小侯爷心虚的摸了摸下巴,撇开了眼神:“你外祖母!”

“外祖母也死了?”刘玉儿惊得弹跳起来,尖声问。

“霍家人都被判了流放,你外祖母年纪大了,早晚会死在路上的,现在也好,少受了那份罪。”

小侯爷的声音有些不咸不淡,前几日的愧疚心情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父亲,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外祖母她……”刘玉儿一时接受不了这个噩耗,有些激动的叫嚷,话还没有说完,被小侯爷打断:“闭嘴!”

刘玉儿要说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收拾东西,立刻跟我回京,如果敢乱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小侯爷也失去了耐性,面色不虞的吼她。

要不是她在霍甲夫妇面前撺掇,霍家也不会有想要悄无声息灭了齐王爷一家的打算,也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情了,都是她,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如今她还不知悔改,还要闹腾,看来平日真的是太宠惯她了,让她连个怕意也没有。

看小侯爷神色震怒,刘玉儿咬了咬唇,下床,跪在面前:“父亲,女儿求你,就让我去拜祭外祖父、外祖母吧。这一年多,他们甚是疼爱玉儿,他们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都是因玉儿而起,玉儿药当面去给他们赔罪。”

“看来你是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了,你……”

“父亲,女儿悄悄去了,找到他们的骸骨,安葬了他们,回京会对母亲也有个交代呀,难道我们回去后,直接跟她说,外祖父、外祖母被扔去了乱葬岗,连个收尸的人也没有吗?”

她这番话,说中了小侯爷的软肋,他们这样做,确实回去没法给自己的夫人交代。

沉吟了一会儿,点头答应:“好,你去吧,我找几个人跟着你,如果找到他们的骸骨,悄悄找个地方埋了吧,如果找不到,也不要待太久,免得被有心人看到,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那我们这几日所作的一切都白费了。”

“女儿明白,去回。”

说完,起身往外走。

小侯爷点了五个人跟着她。

几人刚出客栈,拓跋罕林的手下便看到了,欣喜不已,互相点了点头,不远不近的一路跟着来到乱葬岗。

乱葬岗很吓人,大白天的到处是阴森森的,无数的骸骨堆积在一起,还有不少的野狗在啃食着刚扔来的人的骨肉。

看到有人过来,野狗们只是抬起头看了一眼,没有理会,低下头继续吃着新鲜的尸体。

一股股的恶臭传了过来,刘玉儿被熏的有些恶心,急忙捂住了口鼻,示意那几人把野狗赶开,自己进去寻找霍甲夫妇。

可看来看去,也没有看到两人的尸体,刘玉儿明白,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两人肯定早就被啃噬完了,如今连骸骨都不知道是哪一块了。

有无数的野狗的吠声传来,而且越来越近,刘玉儿心里害怕,扔掉了手里的棍子,慌忙退了出来,急切的吩咐:“我们走吧!”

说完,急匆匆的往回走,手下人紧随其后。

刚走出没多远,从道旁窜出了三人,脸上蒙着布,拦到几人面前。

刘玉儿走到最前,猛然受到惊讶,出尖利的叫声:“啊……”

这尖利的叫声能差点穿透了几人的耳膜。不但面前的三个劫道的皱起了眉头,就连身后的五人也受不住的想要捂住耳朵。

拓跋的手下实在忍受不了了,大声呵斥了一句:“闭嘴!”

刘玉儿的叫声攸然停住,却睁大了眼睛,指着说话的人,声音颤:“你、你、你是……”

见他听出了自己的声音,来人不再犹豫,快的对她伸出手,想要劫持她。

跟随的五人也不是吃素的,迎了上来,挡在了刘玉儿身前。三人与他们对打,另外两人保护着刘玉儿躲去了一边。

刘玉儿终于回过神来,尖叫:“不要放过他们,他们就是劫持我的人。”

跟来的五人一听,心神一凛,手中的招式快了不少。可他们哪里是三人的对手,大概过了三五十招以后,不但对战的三人,就连保护刘玉儿的两人也躺倒了。

看到他们步步朝自己逼近,刘玉儿害怕的一步步后退,然后转身往乱葬岗跑,还没有跑几步,脖颈一痛,眼前黑,昏了过去。

而倒地死去的五人也吸引来大批的野狗,没多长时间就将他们啃食干净,只留下带着鲜血的骨架散落在地上。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过去了,刘玉儿还没有回来,小侯爷坐不住了,命人去寻找,来人在刘玉儿被劫持的地方现了五块腰牌,确定是跟随刘玉儿出来的五人后,惊慌的回去禀报。

小侯爷跌坐在椅子上,上一次刘玉儿遭劫持回来后,自己只顾着让她指认霍甲的事了,根本没来的及问是何人所为,没想到埋下了隐患,她竟然又被人劫持了。可令小侯爷想不明白的是,既然上次他们将刘玉儿放了,这次又抓她做什么?

不但他想不明白,就连醒来后,刚要大喊,被点了穴道,随意的扔在马车里的刘玉儿也不明白,他们再次抓自己来是为了什么。不过,她隐约感觉到,这次他们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了。

小侯爷疯了似的冲去了府衙,朱之明自杀,皇上暂时还没有派新一任知府过来,府衙里的事暂由同知代理,听说武侯府的小姐被人劫持了,当即出动了所有的衙役,挨家挨户去寻找,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好多天过去了,连个人影也没有找到,小侯爷心急如焚的同时,也知道刘玉儿应该是被人带出城了,现在不知道去了何方。心情颓败之下,不再寻找,带着手下的人启程回京。

小侯爷夫人已经得知了自己父母和娘家人的下场,承受不住打击,昏厥了过去,醒来后,以泪洗面,如今又听闻一向疼宠的女儿不知被何人劫持了去,下落不明,再也承受不住,再次昏了过去。

武侯府陷入了一片愁云惨淡之中。

齐王府内,齐王妃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回来后便一直卧病在床。孟倩幽放下来手里的所有事情,精心调养她的病情,这一调养就是两年。齐王妃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及笄的时候也到了。

女孩子及笄是大事,更何况是齐王府的两个小郡主。不但府内早就开始操办,就连那些想要巴结齐王府的人也早早的准备好了礼物,只等这一天,带着家里的夫人过来祝贺。

孟家的人更甭提了,上到孟中举夫妇,下到孟召,孟宏,孟越夫妇,在这一日,全部盛装打扮,来参加两人的及笄礼。

浩浩荡荡的一溜马车进了城,来到了齐王府门前。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得了禀报,早早地在府门前等着了,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和皇甫睿三人站在他们的身后。

看到马车过来,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两人微微提了裙摆,想要跑着迎上去。

孟倩幽轻轻咳嗽了一声。

两人的动作停住,提起的裙摆也放了回去,规规矩矩的站着没动。

马车停下,皇甫逸轩和孟倩幽迎了上去。

先是孟中举夫妇下来,接着孟大金夫妇,孟二银夫妇……。

两人一一喊人。

后面的小辈们,迎上前来给他们打招呼。

王府门前一时热闹的很,那些携着家眷过来祝贺的人们看此情景,吩咐车夫先将马车停下,等孟家的人进去再说。不是他们瞧不起孟家人,实在是不知该怎么跟孟家人打招呼。

孟家现在今非昔比了,再也不是十几年前刚来京城时的那个仗着女儿身份,才在京城落下脚的孟家了。孟家的子弟,为官的,各各功绩显著,颇的皇上赏识。为商的,个个都是佼佼者,随随便便拿出几十万两银子,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他们这些人既想巴结,却又从骨子里又瞧不起他们,矛盾的很。

番外一 106 怕啥来啥

一阵寒暄过后,皇甫逸轩和孟倩幽上前,一人扶着孟中举,一人扶老孟氏朝着府里走去。

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则扶着一左一右的扶着孟氏,一人一句的跟她说着话。

府门前清净了,后面的官员才纷纷携着家眷下车,互相打着招呼朝着府门而来。

管家和下人们穿着一新,精神抖擞的站在府门前迎客。

齐王府门前好不热闹。

齐王爷和齐王妃也是满脸笑意的站在府中迎客。

这种场合,自然是少不了好事的皇甫巽。

在来祝贺的人差不多都到齐的时候,管家小跑着进来禀报:“王爷、世子,皇上过来了。”

平日里如何没有礼仪都没有关系,今日当着这许多官员的面,该给的面子,该有的礼仪是不能少的,齐王爷和皇甫逸轩迎了出去,双双给皇甫巽行礼。

“皇叔,轩弟,不必多礼。”皇甫巽抬手,皇帝的威仪自然流露。

谢过,请他入内。

吉时到,及笄礼开始。

齐王妃和孟倩幽上前,将两人平日里梳的少女双髻打散,熟练的给两人挽成一个髻,然后拿起两支一模一样的翠绿的翡翠簪子各自插在了两人的髻上。

孟倩幽倒是没有什么大的情绪,齐王妃的眼眶却有些红了,两个孙女及笄了,谈婚论嫁的日子也就到了,在她们身边待不了多长的时间了。

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孟倩幽笑着挽住她的胳膊:“母妃,不是还有岚儿吗,她现在还小,刚满一周,等她十五岁还早着呢。”

皇甫岚是皇甫煜和姜槿的女儿,两人在经过努力后,终于心想事成的又生了一个女儿,现在已经成了府里人的新宠。

孟氏也是眼眶微红,孟大金家的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孩子总是要长大的,再不舍也挡不住她们成亲生子。”

礼成,各家的夫人笑着上前来祝贺,把各自精心准备的礼物亲手交给了孟倩幽。

孟倩幽一一接过,交给青鸾和朱篱放好。

男人们则是聚在一起,喝茶,寒暄。

众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府门前传来动静,管家噔噔噔的跑进来,有些气喘的禀报:“王、王爷,门口又来人了?”

齐王爷微皱了下眉头,能让管家慌张至此的,应该不是一般的客人,可今日皇上都来了,难道……想到了什么,霍然站起来,“皇上,您坐着,我出去看看。”

“皇叔请。”

看他的动作和表情,皇甫巽意识到了来了什么特殊的人物。好事的他恨不得也跟着出去看看,可他是皇上,在这众多的官员面前,要有威仪,只得按捺住内心的想法,温和的说。

齐王爷匆匆往外走,脚步有些着急。

陪着那些官员的皇甫逸轩也得了禀报,同时站起身,走了出去。

父子俩来到府门口,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府门前,后面跟随着十多名随从。而马车边,似乎长高了,也更加沉稳了,有了几分帝王气势的拓跋罕林笑眯眯的给两人弯腰行礼:“王爷,世子,今日是月儿小郡主的及笄礼,我来提亲了。”

看着他嘴边势在必得的笑意,望着他胸有成竹,料定月儿一定会嫁给他的模样,齐王爷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大步朝他走去。

拓跋罕林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举手挡在了自己的脸前,在手指缝礼露出自己的双眼:“两年前,你们可是应允过我的,月儿郡主及笄以后,允许我来提亲的。”

齐王爷的手攥的咯咯响,拓跋罕林又没出息的后退了几步。

手下的人全部低下头,没脸再看,他们的堂堂的一国之主,竟然像个软弱的小白脸一样,一副怕打的样子,实在是有损他们鹰国人的脸面,也不知道他是中了什么邪了,放着国内那么多的美人不要,非得惦记着一个还没有长大的黄毛丫头。

齐王爷步步紧逼,拓跋罕林步步后退,退到实在无路可退了,索性放开了自己的脸,嚷嚷道:“咱们说好了,打人不打脸,要不然出门会吓到人的。”

跟随的人脑袋低的更低了,在心里催眠自己:这不是我们的主子,这不是我们的皇帝,我们不认识这个人。

齐王爷止住了脚步,冷冷的瞥他一眼,高喊一声:“管家!”

管家急忙上前来:“王爷!”

“去禀报皇上,鹰皇突然来齐王爷,不知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请皇上派人细细的盘查一番。”

这话说的厉害了,拓跋罕林吓了一跳。鹰国是附属国,说白了,他这个皇帝离开了自己的国家,就什么也不是了。尤其是现在,未经允许,来了京城,到了武国皇上的眼皮子底下。武皇心情好,给他个台阶下,说是他来齐王爷提亲的,如果心情不好,给他按个混入京城,意图不轨的罪名,后果可就不好说了。

管家响亮的应声,转身小跑着进府。今天两位小郡主及笄,主子们的心情是既高兴又伤感,有种说不上来的复杂。这拓跋罕林赶在这个时候来提亲,纯粹是自己往主子的火气上撞,不被主子惩治一番才怪呢。

皇甫巽闻报,正好有了去看好戏的理由,不慌不忙的站起来,慢条斯理的拂了拂自己的衣袖:“朕去看看,这鹰皇也忒大胆了,没有朕的允许竟然敢来京城。”

说完,举步往外走。

一众官员也听闻了消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有默契的起身,跟在后面来到府门前。

黑压压的一群人一出来,拓跋罕林吓了一跳,上前,弯腰,行大礼:“拓跋见过吾皇。”

皇甫巽没有叫他起身,而是看着他的后脑勺,询问:“拓跋,没有朕的允许,你私自来京,可知犯了什么罪?”

“皇上恕罪。”拓跋罕林告饶:“三年前,拓跋就中意月儿郡主,无奈她那时年纪还小,拓跋这才等了现在,如今她及笄了,拓跋再也忍不了,才不远千里而来,一是庆贺她今日及笄,二是来齐王府提亲,还望皇上体谅拓跋等了多年的心情,饶恕了拓跋私自来京的罪过。”

这一番话,言辞恳切,深情流露,让听到的人不免有几分动容。皇甫巽面不改色,没有说话,心里却盘算开了,鹰国虽然是附属国,但是独立的,月儿嫁过去后也算是尊贵无比的一国皇后,比在京城里找一个官宦人家嫁过去身份要高很多。

想到此处,点了点头,故意威严的说:“即使你是真情一片,也不能没有了规矩,这样吧,一个月内你不许离京,等我派人调查清楚了,你没有异心才可以放你回去。”

这明着是处罚他,暗地是在帮着他,拓跋罕林哪能听不明白。当下弯腰恭敬地回道:“多谢吾皇不怪之恩,拓跋用自己的人头担保,一个月内绝不离开京城。”

他能明白,齐王爷和皇甫逸轩哪能不明白,眼刀子嗖嗖嗖的射向了皇甫巽。

感受到他们似要活剥了自己的目光,皇甫巽心里微微颤抖了几下,表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轻咳了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心虚以后,下了命令:“拓跋一路远来,朕也没有功夫回宫招待,今日就留在王府内用饭吧,权当朕给你接风洗尘了,另外,关于鹰国这两年的状况,朕也有些要务问你。”

拓跋罕林一揖到底,压制住心里的兴奋:“拓跋遵旨。”

齐王爷那个气呀,原本是让皇甫巽过来把人撵出去的,没想到他竟然把人领进府了。

皇甫逸轩的嘴唇抿的死死的,手握成拳也背到了身后,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朝着皇甫巽的脸上挥去。

皇甫巽自当没看见,反正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不敢对自己动手,至于过后,那再说,说不定他们还会感激自己呢。

官员们最拿手的就是揣度皇上的圣意,皇甫巽这一行为,充分表明了他是赞同拓跋罕林来求娶皇甫曜月的,心中嫉妒的同时也有些遗憾。嫉妒的是,他齐王爷的孙女可以有这么好的造化,让拓跋罕林念想了好几年,今日刚及笄,就迫不及待的上门提亲,堂堂一国之主(虽然是附属国的)对着齐王爷和皇甫逸轩恭敬至极,给足了他们脸面。遗憾的是自己今日携带者家眷过来,就是想要让她们和齐王妃套套近乎,探探口风,看有没有可能结成儿女亲家。

皇甫巽转身王府内走,众官员跟在身后,拓跋罕林看着齐王爷和皇甫逸轩的脸色没敢动。

走了几步,皇甫巽似乎想到了什么,停住脚步,回头:“拓跋,怎么,还要让朕亲自过去请你不成?”

“不敢,不敢。拓跋马上就来。”说着,脚步轻快的往府内走。

等他一脚迈进府里了,皇甫巽才回头,继续往府内走。

所有的人都进去了,府门前只剩下了齐王爷和皇甫逸轩两人。

两人转身,脸色阴郁的看着走进府门的拓跋罕林的背影,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番外一 107 让他滚

拓跋微低着头,恭敬的随着皇甫巽往府里走,谁也没有看到他嘴角露出的那抹得逞的笑意。

齐王妃和孟倩幽自然也是得到了消息。当日在江南,她是随着齐王爷一起去见拓跋罕林的,对于当年的承诺记的清清楚楚,听了玲珑的禀报,也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并没有说什么。

孟倩幽却是拧紧了眉头,她总觉得拓跋的目的绝不是求娶皇甫曜月这么简单,但是到底为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即使再不情愿,齐王爷和皇甫逸轩也随后走进了府内。

拓跋算是贵客,应该由齐王爷亲自作陪的,可是齐王爷看到他心里便不痛快,干脆借口自己不舒服,回了主院,留下皇甫逸轩陪他们。

皇甫逸轩也不说话,命人搬来了三坛陈年老酒,一人面前放了一坛,眼睛看着皇甫巽说:“今日臣弟的两个女儿及笄,臣弟心里十分高兴,咱们一人一坛酒,喝不完不许走。”

皇甫巽的脸色当下便白了,这朝中你的大臣谁不知道他喝不了烈性酒,皇甫逸轩这样做,无非就是报复他让拓跋进来,这是要让他躺着出去。

拓跋罕林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自从他十二岁那年去大皇子府中,喝多了酒,半夜起夜后,走错了地方,看到了那件事之后,他再也不喝酒了。而且,他求娶皇甫曜月的目的并不单纯,如果喝多了,无意中吐露点什么,那他可真的回不了鹰国了。

皇甫逸轩不管那些,径自打开酒盖,给自己到了一大杯,仰头喝了下去,并把空杯子给两人看,还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两人无法,只得咬牙打开了酒盖,自己斟满了一杯,也仰头喝了下去。

两人喝完,还没有放下杯子,皇甫逸轩的第二杯已经喝完了。

两人的脸都绿了,不约而同的在心里骂了皇甫逸轩几遍后,也喝了第二杯。

第三杯也是如此。

皇甫巽有些顶不住了,张嘴,有了微微醉意:“轩、轩弟,你是不是也该让我们吃口菜,我一大早就过来了,到现在可连口热乎的饭菜都没有吃上呢。”

拓跋罕林跟着附和的点头:“我为了赶在月儿郡主及笄这一天到达京城,快马加鞭,风餐露宿的,也、也好久没有吃口热乎的了。”

皇甫逸轩嘴角露出笑意,拿起酒坛,倒满了一杯酒,朝着拓跋举起:“鹰皇远道而来,这杯酒算是为您接风了。”

“别……”

拓跋罕林阻止的话刚说了一个子,皇甫逸轩已仰头喝干了。

拓跋无法,只得也倒了满满的一杯。

又是三杯,皇甫逸轩面不改色,拓跋身体有些摇摇欲坠了。

皇甫巽不管那一套,趁着两人喝酒的功夫拿起筷子赶紧吃了几口菜,才感觉胃里的那股灼热感消失了一些。

皇甫巽既然吃了,皇甫逸轩喝完以后也拿起了筷子,夹了自己面前的青菜吃了几口。

拓跋就不行了,摇了摇脑袋,找准了筷子的方向,好不容易才拿起,却哆哆嗦嗦的一个菜丝也夹不着。

皇甫巽有些同情他,但是不敢再帮他,任凭他夹了好久之后,才将筷子插在了一个土豆块上,送到了嘴里,吃了下去。

皇甫逸轩仿佛没有看到他的狼狈相,自顾吃着自己的饭菜,等吃的差不多了,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接着倒满了酒。

皇甫巽心里暗暗叫苦。

拓跋却是连酒杯也端不稳了。

皇甫逸轩“好心”的建议:“鹰皇,不如你捧起酒坛直接喝算了,这样更方便。”

拓跋罕林晕乎乎的,也辨不清他说这话是好还是坏了,竟然真的捧起了酒坛,“咕咚咕咚”大口的把里面的酒喝完,酒坛“咣”的一下放在了桌子上,口齿不清的说:“喝,喝,你们也喝。”

“鹰皇真是好酒量,在下佩服。”皇甫逸轩说着奉承的话。

拓跋罕林心中有事,还保有最后的一丝清醒,知道再喝下去,与自己绝没有好处,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不、不行了,我、我喝多了,我、我、我……”

话没说完,人朝着后面仰去。

立在桌边的周安手疾的接住了他,避免他摔倒地上。

“将人送出去,还给他的手下。”

皇甫逸轩看也没看一眼,直接吩咐。

周安应声,和另外一名精卫将他抬了出去。

人是站着进去的,却躺着出来的。距离很远,都能闻到一股烈酒味,不用说,这是喝醉了,一众官员们纷纷摇头,这个鹰皇,也太不知所谓了,半刻钟的功夫都不到,人就成这样了,估计连求亲的话还没说吧,真是有损他一国帝王的颜面。

拓跋罕林的手下看到他被抬了出来,以为被打的,吓坏了,纷纷往这边跑,等闻到那股刺鼻的酒味时,都红了脸,自己的主子太不靠谱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被人扔了出来。

不过,是扔出去的,因为周安抬着拓跋出门时,接到了皇甫逸轩的眼神指示,所以,一个脚迈出府门后,对着拓跋的手下吆喝了一声:“接好你们的主子!”便一起用力将他抛了出去,至于他们接不接得住,那就是他们的事了,和这边无关。

拓跋罕林被扔出去了,皇甫逸轩挥退了屋里伺候的人,身子后移,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的看着皇甫巽,好声好气的商量:“大哥,我们再来一坛如何?”

皇甫巽惊得差点弹跳起来,手中的筷子也掉落在了地上:“轩、轩、轩、轩弟你听我说……”

皇甫逸轩打断他的话:“大哥不用说了,我知道大哥都是好意,所以才想好好的谢谢大哥。”

一口一个大哥,叫的皇甫巽胆战心惊,急忙摆出了笑脸,讨好的说:“轩弟,我也知道,皇叔和你不愿让月儿远嫁,可是你想过没有,凭咱们月儿的条件,京中之人还真没有合适的,我这也是为了月儿考虑,难不成你想让月儿老在府中?”

“我齐王府养不起她吗?”皇甫逸轩轻飘飘的问。

“话不能这样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即使梦儿和月儿也不例外,即使你们再不想,他们两人也到了说亲的年纪。”

皇甫逸轩不说话了。

皇甫巽见说到他心里去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抬起手,抹了一把脑门上出的冷汗。

听闻拓跋罕林被扔出去了,齐王爷郁闷的心情才微微舒展了一些。

而和齐王妃一起陪着孟家人的皇甫曜月听到拓跋上门求亲的消息,心里不知是什么情绪,有些小小的激动,有着点点的喜悦,还有些许的娇羞。

吃过饭,皇甫巽离去,众官员也携着家眷离开,府中清净了下来。

管家指挥众人收拾席面,打扫卫生。

孟家人特意走晚了一些,把给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的礼物一一交给了她们,银票,饰,合身的衣服,各种稀奇好玩的东西,应有尽有,堆满了半间屋子。

“刚才客人多,没往外拿,你们俩人看看,喜欢吗?”孟氏笑着问。

皇甫拾梦高兴的点头:“喜欢,谢谢姥姥。”

皇甫曜月也高兴的不行。

“别谢我,这些东西可不是我为你们准备的。都是你这些舅舅搜罗来的。”

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从孟中举夫妇开始,一人一人的喊过去,孟家的人又是一阵欢喜,留在屋子里又说了半天的话。

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孟中举站起身,“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众人这才往外走,坐上马车,回了城外的庄子上。

送走孟家人,皇甫逸轩和孟倩幽直接转身来到齐王妃的院子里,刚坐好,还没有来的及说话,管家又急匆匆的跑进来:“王爷,世子,外面又有人求见。”

看他的神情,齐王爷也知道来的不是一般的人,当下有些暴怒了,喝问:“谁?”

管家吓得身体抖了几下,战战兢兢的回道:“是明国的太子耶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被齐王爷的一声怒喝打断:“让他滚!”

“哦,是,王爷!”管家吓得后退了一步,慌忙应声后,急忙转身往外跑。

“等一下!”

齐王妃出声喊住他。

管家停住脚步,胆战心惊的回身。

齐王妃看向齐王爷:“王爷,梦儿和月儿今日及笄了,到了说亲的年纪,即使不是这明国的太子,也会是别的人,难道你要把他们全部拒之门外吗?”

齐王爷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齐王妃接着说:“我看这明国太子人不错,最起码他没有向拓跋罕林一样在上午的时候过来,让京中的人都知道了,无形中给了我们压力,就凭这一点,我们也该让他进来。”

齐王爷深深叹了口气,脸上出现了无奈之色:“夙英,你可知道明国太子是什么身份?”

齐王妃愣了一愣,反问:“不是太子吗?还有别的?”

“他现在是太子,以后就是帝王,他和巽儿一样,会拥有三宫六院,数不清的妃嫔,难道你希望梦儿和其他的女人去争宠吗?”

番外一 108 担忧

齐王妃张了张嘴,也说不上话来了。

屋内陷入沉寂,众人的心里沉甸甸的,两个孩子及笄的喜悦也被冲洗的无影无踪。

许久,齐王妃才开口,声音伤感而无奈:“无论怎样,先把人请进来吧,即使逃避过今日,以后也躲不过去的。”

齐王爷没有说话。

管家站着没敢动。

又过了良久,齐王爷屋里的无力的挥了挥手,“请他去会客厅。”

管家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身往外走。

府门外只有耶律阿保一人心情忐忑的站在门外,时不时的抬头朝着府内观望,看到管家急匆匆而来的时候,脸上浮现高兴而又忐忑的笑意。

管家走出府门,立在门边,恭敬的伸手做个请的姿势:“耶律太子,请!”

耶律阿保脸上的笑容立刻灿烂起来,谢过之后,抬脚走进府内。

齐王爷和皇甫逸轩已经坐在会客厅里等着了,看到他进来,两人谁也没动。

耶律阿保上前,微微弯腰,给两人行礼:“见过王爷,见过世子。”

齐王爷也没有难为他,“耶律太子不必客气,请坐。”

“多谢王爷。”

在下坐好之后,也不掩饰自己的来意,道:“今日是梦儿郡主的及笄之日,我特意从明国赶过来,亲自对王爷和世子提亲。”

齐王爷这才想起了有什么不对劲,锐利的眼眸打量了他几眼,不动声色的问:“两年不见,耶律太子这武国话说的很好。”

耶律阿保脸色微微红了一下,大大方方的回道:“是,两年前,王爷说的话我句句记在心里,回去后便开始学习这武国的语言,虽然不是说的特别好,日常的交流是没有问题的。”

齐王爷的心里微微触动了一下,点了点头:“耶律太子有心了。”

“我想要求娶梦儿郡主,自然是拿出我的诚意,总不能等将来大婚以后……”

话没说完,被齐王爷打断:“耶律太子想必是没有明白一件事,那些都是我的说辞,其实我们的本意是不同意梦儿远嫁,说白了,是不同意你的求亲的。这下你明白了吗?”

他这话说的直白,没有拐弯抹角,耶律阿保听得很明白。心心念念的愿望落空,有些承受不住,脸色立刻便白了,张了几次嘴,才说出话来:“这……王爷,我……”

“看来耶律太子是听明白了,那就请回吧,今日陪了大半天的客人,我们也累了。”见他听明白了,齐王爷又毫不犹豫的下了逐客令,一点儿说话的机会也不给他。

耶律阿保的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皇甫逸轩沉默不语。

齐王爷看着他,耶律阿宝心情沮丧的站起来,咬牙,询问:“王爷,我给梦儿郡主准备了礼物,能否……”

“男女授受不亲,想必耶律太子也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你若是感念当年的救命之恩,就不要坏了梦儿的名声。”

齐王爷说的毫不留情,耶律阿保的脸色越来越白,周身笼罩在一片灰暗的气息中,呆立在原地,一时没有说话。

“耶律太子还有事?”齐王爷问。

耶律阿保回神,应声:“没、没有了,耶律告退。”

“慢走不送!”

齐王爷说完这一句,又“好心”的提醒:“耶律太子若只是为了求娶梦儿而来,就不必进宫拜见皇上了。今日他心情很高兴,多喝了几杯,应该是回宫歇下了,你若是去了,也不会见到人的,不如,就此回明国。”

“多谢王爷,耶律知道了。”

说完,转身往外走,没有了来时的愉悦和高兴,周身充满了失望。

看他走出会客厅,皇甫逸轩微微叹了口气。

齐王爷斜视着他,口气里充满了危险:“你有意见?”

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的亲事是齐王爷不能碰触的部分,谁说跟谁急,尤其今日拓跋罕林和耶律阿保不约而同的上门,齐王爷心里的火气有多大可想而知。皇甫逸轩可不想这个时候惹他,免得向往常一样被满府里追着打。也没敢接话,慌忙站起来:“父王,我今日酒喝多了,回屋去歇息一下。”

齐王爷哼了一声,语气了充满了威胁:“刚才的事不要告诉你母妃,要是让她知道了,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儿子喝多了,什么也没记住,父王请放心吧。”皇甫逸轩急忙狗腿的说。

齐王爷这才满意了,站起身,先行朝着外面走去。

皇甫逸轩跟在身后。

父子俩一前一后回了各自的屋子。

耶律阿保失魂落魄的出了齐王府,听从他的命令躲在暗处的手下看到他的样子,着急的不行,又不敢现身来见,只得耐着性子等他走过了一个拐角之处,才现身,询问:“主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耶律阿保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头,无力的挥了挥手:“走吧,我们回去。”

“回、回哪儿?”

“先回客栈,让我缓一缓再说。”

耶律阿保和他的手下昨日便到了,找了一家上好的客栈住下,原意是想着今日上午过来的,又怕引起众人的注意,这才让手下的人悄悄过来盯着,等府里的客人都走完了,才上门的。

手下应声,挥手,远处一辆马车驶过来,耶律阿保木讷的坐了上去,身子随着马车摇摇晃晃的去了客栈。

耶律阿保的事皇甫拾梦不知道,府中的人也没有提起,倒是拓跋罕林,这么明目张胆的过来,就算想要瞒着皇甫曜月也是不可能的。左思右想之下,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喊来了皇甫曜月,询问:“月儿,爹、娘说过,你和梦儿的亲事你们自己做主,现在我们问你,对于拓跋的提亲,你有什么想法?”

皇甫曜月羞红了脸,低着头,捏着自己的衣角没说话。

孟倩幽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两年前,拓跋罕林给了那张纸条,月儿便跑了出去,虽然最后关头觉得自己不对,跑了回来,但心中肯定是存了那份心思的,要不然她早就叫着打断拓跋罕林的一条腿了,哪里还会有这种扭捏的神态。

皇甫逸轩也同时想到了这里,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不知为什么,拓跋罕林那身上总是有一股阴郁的气息,虽然隐藏的很好,但还是被他看出来的,他总觉得这个人想要求娶月儿并不是真心诚意的,更何况,当年他亲手斩杀了大皇子,拓跋罕林的亲哥哥,他们从某种程度上说也算是敌人了,又哪来的真心实意求娶月儿。

再次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孟倩幽开口,语气了有着劝解:“娘知道,过了及笄礼,你就是大姑娘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但娘和你爹希望你离我们近一些,免得以后我们想你的时候,还要千里迢迢的去看你。”

“不是还有大姐吗,娘留大姐在身边也是一样的,我们长得一模一样,娘想我的时候可以看看大姐。”皇甫曜月脱口而出,说完了,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妥,急忙摆手:“爹、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孟倩幽这次的叹息声大了一些:“娘知道了你的想法了。可娘还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心仪拓跋罕林。”

“因为他不顾安危的救了我一命,不顾生死的救下了爷爷、奶奶、大姐和我。”

说起往事,皇甫曜月好看的双眸闪闪亮,熠熠生辉,脸上充满了崇拜的神情。

皇甫逸轩的眉头高高的挑起,对于当年拓跋罕林出现在江南的事,他一直在怀疑他有什么目的,可是一直找不到证据,他也不能说什么。

看皇甫曜月的神情,孟倩幽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是留不住了,即使强压之下她暂时收敛了心思,恐怕以后也不会应允任何人的提亲。

“非他不可吗?”压低了声音,想要再次确认一遍。

皇甫曜月似乎是愣了一下,看了看她和皇甫逸轩的脸色,抿了抿嘴唇,声音没有了之前的欢快:“女儿都听爹娘的。”

看着女儿的神色,自从穿越来以后,两世为人,孟倩幽第一次有了无力的感觉,开口,声音有些不稳:“爹、娘明白你的心意了,你先回屋吧,我们再考虑一下。”

“女儿回去了。”皇甫曜月施了一礼后,走了出去。

孟倩幽看向皇甫逸轩,皇甫逸轩也看向她,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神情里有着担忧。

皇甫曜月回了屋子里,神情闷闷的,有些不高兴。

皇甫拾梦关心的问:“月儿,怎么了,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吗?”

皇甫曜月张了张嘴,想要对她说,话都嘴边了,又咽了回去,摇了摇头:“没什么,大姐,我只是有些累了。”

朝夕相处了十五年,皇甫拾梦哪能听不出她在敷衍自己,不过看她的样子,明显是不想多说,便也没有再问,站起身,“你先歇息一会儿吧,我有点事情找爹娘。”

“大姐……”皇甫曜月喊住她,欲言又止。

皇甫拾梦停住脚步,回头,不解的看向她。

鼓足了勇气,皇甫曜月问出口:“如果我远嫁了,你可以守在爹娘身边吗?”

番外一 109 心思

皇甫拾梦表情愣怔了一下,不解的问:“月儿为什么这么问?”

问完之后,皇甫曜月也后悔了,咬住了自己的嘴唇,脸上有着愧意:“大姐,你别往心里去,我也只是这么一问,没别的意思。”

“你今日有些不对劲,是不舒服吗?”皇甫拾梦说着,转身走回她身边,伸出手在她额头上摸了一下,凉丝丝的,和自己的差不多。

皇甫曜月躲开头,露出了一丝笑容:“我没事,只是随意问了一句,你不是有事找爹娘吗?他们在自己的屋子里,快去吧。”

感觉她不像生病了,皇甫拾梦放下心,嘱咐她:“你好好的歇息一会,有什么不舒服给我们说。”

“好了,好了,你快和奶奶一样唠叨了。”皇甫曜月跟她开着玩笑。

皇甫拾梦笑出声,伸出手指头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没良心的丫头,看我以后还管不管你。”

嘴里这样说着,却是拿起薄被,给她盖在了身上,才转身往外走。

看着她走出门外,皇甫曜月嘴边的笑容消失,脑中浮现两年前拓跋罕林危机时刻救下自己的那一幕,怎么也挥之不去。

皇甫拾梦去了孟倩幽的屋子里,笑着喊过人后,问:“爹、娘,你们和月儿说什么了,她回去后,神色有些不高兴。”

孟倩幽看着自己的大女儿,明明和月儿只差了那么一小会,性格,脾气,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梦儿从小乖巧懂事,为人处世,处处从大局考虑,对弟弟妹妹也是多有照顾,而月儿却是个火爆脾气,点火就着,有什么不高兴了,立刻闹点小脾气,久而久之,府里的人都形成了一种错觉,一直把月儿当做了小孩子来宠。

没有回答她的话,孟倩幽抬头示意她坐在椅子上,“梦儿,你坐好,娘给你说件事。”

皇甫拾梦坐下,“娘,什么事?”

孟倩幽看着她的眼睛,说:“今日那明国的太子来了,本意是上门来提亲,被你爷爷拒绝了。”

皇甫拾梦只是微微的一愣,一丝别的情绪也没有,随即笑着道:“明国太远了,梦儿从来没想到去那么远的地方。更何况,他身为太子,将来早晚是帝王,梦儿可不想跟那许多的女人去争宠,梦儿想要留在京城,陪着爷爷、奶奶,爹娘,将来出嫁了,在夫家受了气,也好有人给我撑腰。”

“即使你嫁去了明国,有人敢给你气受,爹娘也会给你撑腰的。”孟倩幽道。

皇甫拾梦摇头:“那不一样,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免不了兵戈相见,梦儿不想见到那样的场面,我还是觉得留在京城,留在爹娘身边踏实。”

说完,猛然想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问:“月儿是不是因为这件事不高兴?”

孟倩幽也不隐瞒她:“拓跋罕林来求亲了,你是知道的。我询问过月儿了,她对拓跋也有那份心意,我和你爹总觉得拓跋求娶她的心思不单纯,暗示了几句,她有些接受不了。”

“拓跋罕林当年对小妹有救命之恩,小妹心动也是正常的,她若是心意如此,爹娘不如遂了她的心愿吧,也省得小妹以后遗憾终生。”皇甫拾梦毕竟年纪还小,没有考虑那么多,帮着皇甫曜月求情。

孟倩幽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了,“梦儿,如果月儿有你一半的成熟和稳重,娘也会痛快的答应这门亲事,怕只怕她嫁到千里之外,如果真的出什么事,爹娘也是鞭长莫及,有心无力。”

听到了孟倩幽的叹气声,皇甫拾梦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坐在她身边,轻轻的依靠在她身上,安慰:“娘,您别担心了,小妹并非如我们看到的那么没有理智,不会处理事,只不过平日被我们遮盖住了,等她嫁为人妇,独挡一面的时候,她的能力不会比您和奶奶差的。”

“但愿如此吧。”

耶律阿保回了客栈内,一头扎在了床上,脑中浮现的是两年前见到皇甫拾梦是的情景。她的不慌不忙,急中生智,每一个动作,每一个靠近,都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一直没有忘记过。为了她,他这两年苦练武国语言,为的就是能与他面对面,无隔阂的交流,他还用绝食的办法拒绝了父王和母后的赐婚,到现在都没有正妃,以至于明国的大臣们以为他身体有问题,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同情。

这些他都没有理会,跟着父王勤加处理朝事,为的就是有一天自己做到那个位置上的时候,保她一个安定的生活,甚至他还想过,只要她同意,他以后可以不立后宫,只宠她一人。可这些,在今天都破灭了,齐王爷和世子不同意,他连她的面都见不着,更甭提跟她说说话了。

而且,从不多的接触中他也知道,皇甫拾梦是一个懂事,稳重的女孩,只要是王府里的人不同意,她决计不会私下见自己一面,也绝不会跟着自己回明国去。

几年的心事在这一刻落空,耶律阿保心里是说不上的绝望,将头埋在了薄被下,脑中一片空白。

拓跋罕林是真的喝多了,用手不断地掐着自己的大腿,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感受到周安把自己扔得了手下,这才放松了神经,真的醉了过去。

手下的人曾经在京城里呆过,知道哪里的客栈不错,赶着马车来到客栈,要了三间上房和几间普通的房间住下,让掌柜的赶快给弄些醒酒汤来。

一碗醒酒汤灌下去,拓跋罕林不但没有醒来,反而引上来了酒劲,趴在床沿,吐起来。

满屋子的都是酸酸的酒味,手下捏着鼻子,喊来伙计打清干净。

如此反复折腾了几次,大概是肚子里的酒吐干净了,拓跋罕林才消停了下来,手下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伙计更甭提了,差点没熏得晕死过去。

手下也觉得过意不去,扔给伙计二两银子:“今日麻烦你了,这些赏你了。”

攥着白花花的银子,伙计什么怨言也没有了,一个劲的说:“这是我该做的,客官要是再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麻烦再来一碗醒酒汤吧。”

“好嘞!”伙计高兴地应声,噔噔噔的跑下楼去,没多大一会儿小心的端着一碗醒酒汤上来。

“给我吧,有什么事我们再喊你。”手下接过,撵伙计出去。

伙计听出来了,转身下了楼。

这一碗醒酒汤下肚,拓跋罕林酒劲有些消退了,睁开了眼睛,看着陌生的环境,大着舌头,有些迷茫的问:“这是哪里?”

“回主子,这是客栈,您已经从王府里出来的。”

“哦,出来了。”拓跋罕林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自语道:“出来了,我可以踏实的睡个觉了。”

说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在手下刚转身,要往外走的时候,眼睛又猛然睁开,吩咐:“我要痛痛快快的睡一觉,就算天塌了,你们也别来打搅我,等我睡醒了,再去宫中见武皇。”

手下应声。

拓跋罕林这才重新闭上了眼睛,很快出了鼾声。

手下走出去,轻轻关上了房门,守在门外。

一晃两天过去,府里没人在上门,齐王爷莫名悬了两日的心落回了原处。看来耶律阿保是回去了,至于那个拓跋嘛,只要他再敢私自上门,他就敢命人打他出去。

他是这样想的,拓跋罕林自然也想到了,哪敢冒冒失失的上门给人揍,在客栈里躺了一天之,完全醒酒了以后,清洗干净了自己,换了衣服,坐车马车进宫去见皇甫巽。

皇甫巽得了禀报,宣他去了养心殿。

一番见礼,落座后,皇甫巽直接开口问:“朕那日忘了问你,你可曾有皇后?”

皇甫巽那日没想到这一点,后来酒醒了以后,才想起来,还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拓跋罕林要是有了皇后了,再来求娶月儿,估计皇叔不但会打断拓跋的腿,自己这养心殿也会被他拆了,所以,刚一见面,便问了这个问题。

拓跋起身回话:“武皇请放心,拓跋刚接替皇位不久,一心扑在国事上,不但没有皇后,这后宫也是空的,月儿郡主嫁过去以后,是我后宫唯一的女人。”

皇甫巽神情稍微愣怔了一下,有些不相信,他自己是帝王,他知道如何利用后宫来达到权衡百官的目的,所以即使不喜欢,每过几年,他也会挑选一些重臣的嫡女进宫。

似乎是了解他的心思,拓跋罕林笑着道:“武皇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鹰国调查。”

“不用了,朕自然是相信的,既然如此,你求娶月儿的事,朕应允了,但是皇叔那边,朕不会帮你说话,你自己凭本事去求皇叔答应吧。”

这正中拓跋罕林的下怀,只要他不从中间阻碍,求亲的事就好办的多,当即站起来,给皇甫巽行了一个大礼:“多谢武皇成全。”

皇甫巽哈哈一笑:“等你娶到月儿了,再说这句话吧。”

番外一 110 唉

想要求娶皇甫曜月并不容易,为防被打出来,拓跋罕林没有直接上门求娶,而是躺在客栈的床上想了两天以后,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立刻起身,命令手下骑着快马,送一封信回鹰国,给自己的母后。

拓跋罕林已经是十八岁的年纪,继承皇位也已经有了三年,不但没有立皇后,连个妃嫔也没有,拓跋太后以为他身体有问题,多次隐晦的告诉他如果他不想让太医诊治的话,可以从民间找高手过来。拓跋罕林听后哭笑不得,被逼无奈之下,只得撒谎说自己相中了武国齐王府的小郡主,但是她年龄还小,没有及笄,不能求取,需要等她长大。

拓跋太后也是武国人,当年被出门游玩的拓跋老皇帝相中,纳入了后宫,得宠了这么多年,如今听说拓跋相中是武国齐王府的小郡主,高兴的不行,从那以后也不催促了,每天数着日子盼着皇甫曜月长大。拓跋罕林这次来武国她是知道的,自从他走了以后,她天天的命人去宫门外等候,看看拓跋罕林是不是有消息传来。

拓跋罕林的手下一回到都城,拓跋太后便得到了消息,立刻宣他到了自己的面前。

不等询问,手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恭敬的交给她。

拓跋太后看完,脸上的喜色掩饰不住,连眉梢都布满了笑意,当即命人准备好了东西,派了人押运去武国京城。

几十辆马车载着满满当当的礼品,后面跟随着好几百名鹰国的兵士,守边关的林仲看到以后,吓了一跳,亲自下了城楼,来到城门口,拦住了他们。

手下上前,禀明这是拓跋罕林去齐王府提亲的礼品。

林仲听完,微微皱起眉头询问:“和谁提亲?”

“皇甫曜月小郡主,武皇已经答应了,我们主子才让我回来拉着礼品回去。”

林仲心里的疑惑加深,没让兵士动手,自己亲自快的检查了这些东西,全是礼品没错,挥手,放他们进了边关。看着这些马车远去,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略微想了一会儿,回了府内,快笔写了一封信给皇甫逸轩,信中直接写了自己得想法,认为拓跋罕林的目的不单纯,这门亲事还请他三思而后行,能多多考虑一番。然后命人快马加鞭送去了齐王府。

送信人骑得是快马,当然先一步到了京城,来到了齐王府。

皇甫逸轩收到信后,打开,看完,心里也是压抑得厉害,他也是一直觉得拓跋罕林求娶月儿得目的不简单,但一直没有找到证据,更何况,现在连皇甫巽都有心促成这桩亲事,月儿自己也中意,幽儿这几日也跟父王和母后谈了几次话,给他们做好了心里铺垫,如果月儿要是执意同意,他们也不要太过于阻拦了。

得知拓跋罕林已经命人从国内运了大批的礼品过来,齐王爷大怒,当即就要派人去拦截:“他以为用这种手段,我们便会答应他吗?做梦!”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阻拦住了他:“父王,月儿及笄那日,大哥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您若是派人过去拦截,这无疑是打了他得脸面,万万不可。”

无论他们私下里关系如何,皇甫巽毕竟是帝王,他们是臣子,该给得脸面还是要给的,不能让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说他们齐王府不将帝王放在眼里,那就不好了。

事关自己的亲孙女,齐王爷哪里听的进去,执意要派人去。

孟倩幽开口:“父王,不如我们喊月儿过来询问一番,还是听听她的想法吧。”

齐王爷无法,喊来了皇甫曜月,亲自询问她的意思:“月儿,我们接消息,那拓跋罕林已经命人从鹰国运了礼品过来京城提亲,不日就要到达了,爷爷问你,你有什么想法。”

皇甫曜月咬唇,看看齐王爷,看看齐王妃,看看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小脸上半丝犹豫也没有,提了下裙摆,跪在地上:“爷爷,奶奶,爹,娘,请恕月儿不孝,月儿想嫁他。”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听她这样说,齐王爷还是接受不了,起的站起来,怒声指责她:“你……”。却在说了一个字后,不知说什么好了。

齐王妃也是微微睁大了眼,她没想到皇甫曜月竟然真的对拓跋存了心思。

感受到了齐王爷的怒意,皇甫曜月笔直的跪好:“爷爷,月儿知道让您失望了,可两年前,拓跋罕林飞身救下孙女,让孙女免于落入火中,烧的面目全非的那一刻,孙女的心已经落在他身上了,如果他不来提亲,孙女自然也不会提及,任凭你们给那排了亲事,踏踏实实的嫁过去,一辈子相夫教子待在京城,守在你们的身边。可如今他来了,来提亲了,孙女不想违背心里的意愿,孙女事万分渴望嫁给他。”

“你长没长脑子,难道你想不明白他求娶你的目的并不单纯?”十五年了,齐王爷第一次带着失望的口吻骂皇甫曜月,不但如此,还恨不得扒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没长脑子。他皇甫靖费尽心力,亲自教导出来的孩子,不应该是这样愚蠢的。

皇甫曜月张了张嘴,刚要说话,齐王爷愤怒的声音再起:“你有没有想过,当年我们在江南木桥上,那几个劫持你落水的女孩,到底是谁派来的,拓跋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江南,难道他一个堂堂的帝王,是闲着没事在武国境内游玩吗?”

皇甫曜月咬紧了嘴唇,直到将嘴唇咬出了两道血印才放开:“爷爷,我知道您一直在怀疑他,孙女也一直在怀疑,可不管怎样,他救了我是事实,救了我们一家四口是事实,如果不是他,也许我们现在早已经化作白骨,即使他在有不可告人的心思,凭他舍身救下我们,凭他受伤中毒,都已经抵消了。”

听她这样说,齐王爷缓和了语气,语重心长道:“月儿,如果你是因为救命之恩,想要对他以身相许,大可不必,金银珠宝,所有的财物,包括这王府,如果他想要的话,爷爷都可以眼睛不眨一下的给他,但这是关系到你一辈子的大事,马虎不得,不是你……”

话没说完,被皇甫曜月异常坚定的声音打断:“爷爷,我嫁他不是因为救命之恩,而是因为我心仪他,只要您同意了月儿和他的亲事,无论以后生什么事,月儿都不后悔。”

“你……”

齐王爷再次被气的说不出话来,跌坐回椅子上。

齐王妃叹了口气,开口,安慰齐王爷:“既然月儿心意如此,我们便成全了她吧,也许一切不过是我们想太多了呢。”

齐王爷不说话,站起来直接走出了屋子。

孟倩幽看向皇甫逸轩,示意他跟上去。

看两人都出了屋子,齐王妃叹了一口气,语气轻柔的说:“月儿,起来吧,你的心思我们明白了。”

看齐王爷是脸色阴沉着出去的,皇甫逸轩的脸色也不好看,皇甫曜月想要说些什么,开口喊了一声:“奶奶……”

下面的话还没说出来,被齐王妃摆手制止:“你什么都不要说了,回屋去休息吧,过几日,拓跋罕林上门求亲,我们会应允的。”

皇甫曜月要说的话堵在了喉咙里,察觉到齐王妃不同于以往的态度,心里觉得万分的委屈,眼眶不由得红了,快的站起身,跑了出去。

看着她冲出去的背影,齐王妃转向孟倩幽:“幽儿,这门亲事我怎么总有一股不详的预感呢?”

孟倩幽看着晃动的竹帘,没有说话。

皇甫曜月冲回了自己的屋子里,一头趴在了床上,委屈的拉过薄被盖在自己身上,长这么大第一次,默默的流眼泪。

皇甫拾梦正在做女红,冷不丁的被冲进来的皇甫曜月吓了一跳,还没有来的及责怪她没有个女孩子的稳重时,看到她一连串的动作,脸上的笑意消失,放下手里的活计,从软榻上站起来,走到她的床边坐下,伸出手,扯着她的薄被,笑问:“鱼儿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给大姐说一下,大姐帮你去出气。”

皇甫曜月死拽着薄被不松手,带着哭意的声音从被子下,闷闷的传出来:“大姐,我没事,你让我单独待一会儿就好了。”

听出了她声音中的哭意,皇甫拾梦吓了一跳,她们两姐妹从小在蜜罐里长大,一点儿烦心、苦恼的事儿都没有遇到过,眼泪对她们来说都是从别人眼中看到的,自己哪里流过。皇甫拾梦越的不放心了,使力扯开了薄被,看着皇甫曜月那布满泪痕的脸,脸上是满满的担心:“告诉大姐,到底出什么事了?”

皇甫曜月没有隐瞒,抽抽噎噎的把刚才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她。

皇甫拾梦听完,放下心来,笑着说:“我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因为这个,你不要怪爷爷,奶奶他们,他们并非是不同意你的亲事,只是舍不得你嫁那么远而已。”

番外一111 暂时应下

皇甫曜月当然不信,齐王爷的那一番训斥足以说明了一切。但她也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只是心里不舒服而已。”

皇甫拾梦摸了摸她的头:“从我们一出生,就在爷爷奶奶面前长大,他们舍不得我们远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他们都是开明的人,你若真的愿意,他们也不会阻止的,你还是别哭了,让爷爷、奶奶看到了,他们心里更难受。”

皇甫曜月点头,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我知道,我明白,只是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而已,对了,大姐,刚才我惹他们生气了,爷爷怒气冲冲的走了,奶奶也不是太高兴,你过去哄哄吧。”

“也好,我去看看奶奶,你留在屋里也冷静一下,不要再哭了。”

皇甫曜月点头。

皇甫拾梦站起身,去了铜盆边打湿了毛巾,走回来递给她,看她擦去了脸上的泪痕,才转身走了出去。

齐王爷怒气冲冲的从屋子里走出来,对着随从吩咐:“牵马来,我要出去一趟。”

随从看向皇甫逸轩。

皇甫逸轩吩咐:“去吧,牵两匹过来。”

随从去牵马,齐王爷大步往府外走,边走便吩咐管家:“派人去给拓跋罕林送信,就说我在城东三十里的树林等他。”

管家应声,急忙派了人去客栈送信。

齐王爷出了府门后,直接骑上马朝着城外狂奔。

皇甫逸轩紧紧的跟在后面。

拓跋罕林得了消息,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命令手下给他备马,单枪匹马的就要去城外,被手下的人拦住:“主子,你不能一人去,属下也要跟着。”

做了多年的皇子,几年的皇帝,拓跋罕林岂能不明白齐王爷喊他去城外的目的,无非是打他一顿出出气,这要是被他的属下看到了,非得起了冲突不可,当下威严的下令:“我一人前去,你们在客栈里等着,如果有人胆敢跟着我,明日我便把他撵回鹰国去,以后再也不允许他随身伺候。”

听他话语如此严厉,手下的人大骇,急忙让开了身体。

拓跋罕林一人来到了约定的地方。

齐王爷早就到了,正一脸阴郁的等在原地,看到拓跋罕林下了马,大步走上前去,二话不说,拳头朝着他的脸上挥去。

拓跋罕林不闪不避,硬生生挨了这一下,半边脸庞立刻肿了起来。

齐王爷犹不解恨,毫无章法的开始对着他拳打脚踢。

拓跋罕林依然没有躲避,抱紧了自己的头,任由他的拳头和脚落在自己的身上。

皇甫逸轩站在一边看着,眉头始终紧紧的皱着。

最后一脚将拓跋罕林踢翻在地,齐王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冷静而压抑:“最好你是真心的求娶月儿,如果我现你有什么别的目的,我会带兵踏平你鹰国的土地。”

说完,转身去了马边,翻身上马,朝着城中狂奔而去。

皇甫逸轩没有跟着走,而是走到拓跋罕林的面前看着他。

拓跋罕林下意识的抱紧了头。

皇甫逸轩却对他伸出了手。

拓跋罕林看了他半晌,才小心的把手递给他。

皇甫逸轩用力将他拽了起来,站好,看着他身上的尘土和凌乱的脚印,声音平静,沉稳:“这是我第一次拉你一把,希望不会是最后一次,你若是有半分对我女儿不好,不用任何人出手,我一人便可以踏平你鹰国的皇宫。”

说完,也不管拓跋罕林的反应如何,翻身上马,沿着齐王爷走的方向跟了过去。

拓跋罕林转身望去,只见马蹄疾驰,溅起了阵阵尘土,遮挡住了他们的背影,有些看不清楚。但是他知道,齐王爷和皇甫逸轩这是答应了,他心心念念想了几年的事情终于要达成了,不由得仰天大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直到眼角笑出了泪珠,才停下,神色变得狰狞而恐怖。

十日后,几十辆马车和几百名兵士进了京城,到达拓跋罕林住的客栈前停住。

众人好奇,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纷纷围了过来,猜测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拓跋罕林得了禀报,从楼上走了下来,所有的兵士整齐划一得跪地行礼:“主子!”

这是拓跋罕林在去信中特意吩咐得,让兵士来了京城后,不许称呼他为陛下,不是为了隐瞒身份,而是为了不引起皇甫巽得猜忌,自古最难捉摸得就是帝王心,谁知道皇甫巽会不会因为一个称呼而对他心生芥蒂呢,在这个紧要得关头,绝不能再出什么纰漏。

拓跋罕林随意的挥了挥手,众人站了起来,动作一致,干净利落,引得围观得人又是一阵赞叹。

转头问领头得内侍:“可是按我信中所说准备的?”

内侍弯腰,态度恭敬:“回禀主子,太后娘娘亲自命人准备的,一丝一毫都差不了。”

“好,卸车,抬好,去齐王府提亲。”

一声令下,所有的兵士行动,将马车上的所有箱子抬了下来,连鼓乐手和抬杆都准备好了,吹吹打打的声音响起,众人这才明白,抬得这是提亲的礼品。顿时倒抽了一口气,这家伙看着得有一百多抬。提个亲都如此多,那下聘的时候,得有多少。

也有那好事的从头到尾数了数,等数清了差点没惊得咬到自己的舌头,哪里是一百多抬,整整二百五十六抬。

人群顿时轰动了,一传十,十传百,几乎所有的人都跑来看热闹,将从客栈到齐王府的道路挤的满满的,踮着脚,抬着头,争先恐后地观看这难得一见的壮观景象。

队伍一路浩浩荡荡的来到齐王府。

早有那看门人快步跑着进去禀报了,齐王爷得了消息,坐着没动,吩咐管家:“只放他一人进来即可,至于那些东西,扔在外面,走时让他抬回去,齐王府不稀罕他那点破东西。”

管家应声,小跑着去了府门前。

拓跋罕林下了马,管家迎上前去:“王爷请您进去,至于这些礼品,王爷说了您怎么抬来的就怎么抬回去,王府里不稀罕这些。”

拓跋罕林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不过很快的掩饰住了。命令人把箱子放下,自己大步走进王府内。

手下的人也要跟着,管家摆手,数百名府卫从里面跑出来,手持锋利的兵器,挡在他们的面前。

管家不紧不慢的开口:“王爷说了,只让你们的主子进去,至于其他人在外面候着吧。”

手下的人刚要说话,管家已经转身走进府内,边走边大声吩咐:“谁要是敢异动,硬闯王府,不必手下留情。”

众府卫应声,震天的喊声,惊得所有的人心里颤了几颤。

没人敢乱动。

拓跋罕林独自来到会客厅,齐王爷和齐王妃,皇甫逸轩和孟倩幽都坐在里面。

走进会客厅内,拓跋罕林行小辈礼:“见过王爷、王妃,世子、世子妃。”

齐王爷黑着脸没有说话。

齐王妃笑着到:“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吧。”

拓跋罕林谢过,挺直了腰板坐下。

齐王妃微笑着细细得打量他,两年不见,越得沉稳,坐在那,自有一股帝王得威仪显露出来。

感受到了她的打量,拓跋罕林心里没来由得一阵紧张,腰身挺的更直了,手微微还有些颤抖。

齐王妃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暗自点头,笑着道:“我们已经问过月儿了,她同意这门亲事,如此,我们也不阻拦了,今日算是答应你的求亲了,至于那抬来的那些东西,等会让你的人将细单交给管家,一一核对后,我们会仔细的入库,等以后作为月儿的嫁妆。”

听完她的话,拓跋罕林暗暗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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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

齐王妃的声音又起。

拓跋罕林心提了起来,紧张的看向她。

齐王妃接着说:“月儿刚过了及笄,我们还不想让她如此快大婚,恐怕还要让鹰皇再等个一两年。”

拓跋罕林有些急了,急忙开口:“王妃,拓跋今年已经十八了,为了等月儿郡主长大,婚事一拖再拖,现在许多大臣已经揣度我身体有缺陷了,要是再等个两年,那……”

话没说完,被齐王爷不虞的声音打断:“你若是不愿意等,大可以娶别人,这门亲事作废,我们当你今日没有来过。”

拓跋罕林要说的话被噎在喉咙里,好半晌才喃喃道:“我、我、我也只是这样一说,也没有说不等呀。”

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齐王妃差点喷笑出来。

极力的控制住,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才又说道:“鹰皇的苦衷我们也能理解,但请您也体谅一下我们的心情,月儿这些年没有离开过我们身边半步,如果真要嫁去了鹰国,相距千里之遥,来去也不方便,何况她将来身为一国之母,也没有多余的空闲走娘家,所以,我们希望她能在我们身边多呆几年,还请鹰皇谅解。”

她话说的清楚又委婉,拓跋罕林哪敢不答应,无奈的点头同意,咬着牙道:“好,拓跋再等一段时间。”

番外一112 武皇又出主意

热热闹闹,声势浩大的求亲后,拓跋罕林终于达成了心愿,成功的让齐王府答应了他的求亲。这一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打碎了无数人的幻想,尤其是那些想要和齐王府结亲的官宦之家,心里更是后悔的要命,要知道摆出这么大的排场,就能求娶到皇甫曜月,他们倾家荡产卖了府邸也会这么做,反正结成了亲家以后,这些东西还会再回来的。

还有文泗,在自己的屋子里,当着冯静雯的面,压着声音痛痛快快的大骂了皇甫逸轩和孟倩幽一顿后,立刻就要调动德仁堂的人要学拓跋罕林的样子摆着大的排场去提亲,被冯静雯阻止住:“月儿既然应了鹰皇的求亲,梦儿短时间内便不可能再说亲,你就是舍了德仁堂也不会求娶回来的,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心思吧。”

文泗满腔的激动被浇了一盆凉水,心里那个憋闷的慌,也不压低声音了,跳着高的嚷:“这两个良心狗肺的东西,打他们女儿一出生我说定下一个,他们不允,这下好了,便宜了外人。”

冯静文看他情绪如此激动,笑着摇头,软声劝慰:“儿女亲家,讲究缘分,你这样强求是没用的。”

“我哪里强求了,他们两个女儿,嫁给咱儿子一个,不正好吗?”文泗心里的气没消,说话的语气还是很冲。

冯静雯不紧不慢的揭穿他:“你到底是想给儿子讨个媳妇呢,还是想梦儿和月儿其中一个嫁过来,你好拿捏世子和幽儿呢?”

被说中了心事,文泗的老脸红,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也不上蹿下跳了,老实地坐回了椅子上。

冯静雯嘴角的笑意越的深。她这个相公,大概是被幽儿夫妇欺负惨了,想让自己的儿子娶他们的女儿,自己以后就不会再受他们欺负了。而且这一想就是十几年,执念的很。

而被拒之门外,却在京城不肯回去的明国太子耶律阿保听闻了这个消息,也想如法炮制,可又想到三年前,自己上门求亲时也被赶了出来,又犹豫了,在客栈里冥思苦想的几天,也想不出对策时,只得亮明了身份去宫中求见皇甫巽,想要从他这里下手。

月儿的亲事他已经插手了,梦儿的亲事他若是敢再插手,估计他这皇宫会被齐王爷拆了。皇甫巽哪里敢再应,温和着语气到:“耶律太子,我劝你还是打消了娶梦儿得念头吧,梦儿和月儿从小在皇叔得面前长大,如今月儿就要远嫁,梦儿是决计不会离开京城的,你这个亲事是求不成的。”

听完他的话,耶律阿保心里揪疼的厉害,自从皇甫拾梦救了他以后,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她,如今愿望落空,他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看他神情有些痛苦,一个念头在皇甫巽脑中闪过,随即又被他否定,摇了摇头。

静默良久,耶律阿保才飘飘忽忽的开口,声音期待:“武皇有没有办法可以帮我娶到梦儿郡主,只要您帮我达成了这个心愿,我可以保证,明国和武国永结同盟,绝不动战争。”

这个条件打动了皇甫巽,武国再好,也有国力衰弱的时候,一旦和明国结成同盟,最起码百年之内,没有人敢轻易进犯两国,而且耶律阿宝是明国的太子,不久以后的帝王,他说出来的话自然有分量。

略微沉吟了一会儿后,皇甫巽开口:“办法不是没有,但与你来说不合适。”

耶律阿宝犹如黑暗之中看到了一点光亮,面露欢喜,声音恭敬:“武皇请说。”

“除非你能久居京城,你和梦儿的亲事有可能会成。”

耶律阿保脸上的笑意退了下去,他是明国的太子,怎么可能长居武国的京城,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皇甫巽也只是有这么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说出来后,自己也觉得不可能。耶律要是长居京城的话,势必要放弃太子之位,没有一个男人会这么傻的。

没有从皇甫巽这里讨到办法,耶律阿保恭敬的告退,失魂落魄的回了客栈,一连在客栈的床上躺了两天。第三天的早上,做出了一个决定,起床,收拾干净了自己,换了一套崭新的衣服,没有带手下,吩咐他们在客栈里等着自己,独自一人来到齐王府。

看门人已经认得他,态度很恭敬的上前询问:“耶律太子,您怎么又来了?”

第一次,被揍了一顿,第二次被直接拒之门外,第三次还来,也真是锲而不舍。看门人心里嘀咕,面上却是笑眯眯的。

“麻烦通禀王爷一声,就说我有事求见。”耶律阿保的态度十分的客气。

看门人不敢怠慢,急忙跑进去禀报。

齐王爷这段时间正气不顺呢,听耶律阿保又来了,立刻火了,站起来就要往外走,齐王妃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他:“王爷,你稍安勿躁,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吧。”

耶律阿保好歹也是堂堂的一国太子,齐王爷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那样对待他,于礼仪上说不过去,要是传回了明国,还不知道会引起什么事端。

齐王爷甩了下衣袖,弹开齐王妃的手:“这件事没得商量,他想要求娶梦儿,门都没有。”

齐王妃一个大步挡在了他的面前,伸开双手挡住他的去路:“王爷,月儿的亲事我们询问了她的意思。梦儿的,我们是不是也该让她自己做主?”

“你说什么?”齐王爷瞪大了眼,一副不相信自己听到什么的模样。

齐王妃提高了声音,无惧的瞪回了他,:“我说,这件事要过问梦儿的意思。”

齐王爷听清楚了,怒了,呵斥道:“妇人之见,目光短浅,不要再说了,这亲事我不同意。”

见他真的生气了,齐王妃的声音软了下来:“王爷,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古就是这个理儿,梦儿即使不嫁这明国太子,也会有人上门求亲的,你总不能留她在府里一辈子。”

这话是齐王爷最不爱听的,也是最不能接受的。他辛辛苦苦,拉扯大了两个孙女,一转眼都要成别人家的人了,这让他每每想起来,心里就难受的不行。当即对着齐王妃暴喝:“我还就留她在府里了,一会儿我便命人去散布消息,想要求娶梦儿可以,以后成亲了就得住在王府。”

听他的语气不像是开玩笑,齐王妃骇了一跳,索性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身,强迫齐王爷后退,退到了软榻边后,再无可退了,将他强按在了软榻上,这才盯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王爷,我不同意,你们因为你的自私而害了梦儿一辈子。”

高门大户的男子、才华横溢的公子,哪一个也不会愿意入赘女方家的,齐王爷要是真的命人散布了那样的消息,上门来的,决计是些贪图富贵之徒,没有一个会真心对梦儿好的,这样会毁了梦儿的一辈子的。

齐王爷也只是气急了才会那样一说,其中的利弊他比齐王妃还清楚,闻言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齐王妃还是不放心:“王爷,这事交给我和幽儿来处理,我们现在去询问梦儿的意思,你请那耶律太子去会客厅行吗?”

齐王爷还是没有说话。

齐王妃自当他默认了,转身急匆匆的往外走,边走边吩咐:“请耶律太子去会客厅,王爷马上就到。”

看门人应声,转身小跑着往外走。

齐王爷听到了他的脚步声,骂了一声,不会办事的东西。不情愿的起身去了会客厅。

孟倩幽也得了禀报,想法和齐王妃一样,刚命人去喊了皇甫拾梦过来,齐王妃也过来了,两人也没有隐瞒,把耶律阿保来的事情告诉她。

齐王妃说:“梦儿,虽然说这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奶奶和你娘还是希望由你自己做主,那耶律太子一再上门,看得出对你情深义重,你心里不管是何想法,都可以直接告诉我们。”

皇甫拾梦听完,柔柔一笑,提出一个请求:“奶奶,我可不可以见见耶律太子,对他说些话?”

“这……?”

没料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齐王妃有些犹豫。

“梦儿只是觉得有些话由我来对他说比较好,否则他会一直存着这样的心思,不但误了他,王府里也不得安宁。”

“梦儿的意思是,你相不中这明国太子?”

“奶奶,月儿远嫁,你和爷爷,还有爹娘够伤心的了,梦儿没有那个心思,也不想远嫁。”

齐王妃看向孟倩幽。

孟倩幽起身,走到皇甫拾梦面前,看着她的眼睛,眼里露出慈爱,声音轻柔:“梦儿,你想好了吗?如果你拒绝了,那就等于放弃了天下女人都向往的一国之后的位置,娘虽然希望你留在身边,但不希望你是为了我们才放弃这一切的。”

“娘,梦儿是真的不想离开你们身边,至于那皇后的位置,梦儿也不喜欢,就像爷爷说的,梦儿真的成了一国的皇后,还要跟众多的妃嫔争宠,那不是梦儿想要的,梦儿想要的是您和爹这样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和和美美,羡煞鸳鸯的生活。”

番外一 113 指名要见您

会客厅里,齐王爷姿势优雅的端着茶水,慢慢吹散了上面的茶叶,轻轻喝了几口。

耶律阿保端坐在椅子上,想要开口说话,看到他的动作,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也忐忑的端起了茶水。

齐王爷用余光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

会客厅的气氛一片压抑。

正当耶律阿保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氛,放下茶杯,再次想要开口说话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齐王爷及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也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抬眼看向门前。

齐王妃轻缓的走了进来。第一眼,先看向耶律阿宝,不由得惊艳了一下,自己的儿子,已经算是这世间少有的美貌男子了,这明国太子比起轩儿有过之而无不及。

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齐王爷不满的咳嗽了一声。齐王妃看向他。

齐王爷沉着声音问:“王妃过来何事?”

听是齐王妃,耶律阿保急忙站了起来,微微弯腰恭敬行礼:“耶律见过王妃。”

齐王妃伸手虚扶了一把:“耶律太子不必客气,请坐吧。”

“谢王妃。”

耶律阿保坐回了原处。

齐王妃步履轻缓的走到上位坐下,微微笑着说:“耶律太子来此的心意我们已经明了,也询问过梦儿的意思了,梦儿说想要单独和耶律太子说几句话,不知可否?”

耶律阿保愣住。

齐王爷怒火起,刚要斥责,齐王妃对他做了个手势,笑着解释:“是梦儿自己的意思。”

皇甫拾梦做事一向沉稳,有主见,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出这样的要求的,齐王爷压下了火气,看向呆愣的耶律阿保,声音不虞的问:“怎么,耶律太子不愿意?”

耶律阿保回神,心怦怦跳的厉害,脸色也激动的有些红了,嘴角的笑意掩饰不住,重新站起身,给两人行大礼:“多谢王爷、王妃成全。”

看他如此欢喜,齐王妃在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希望一会梦儿和他说了以后,他能承受住打击。

给齐王爷使了一个颜色,轻柔的劝说:“王爷,我们先回避一下吧。”

虽然不知梦儿要说什么,但看齐王妃的神情,齐王爷也知道皇甫拾梦是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如此,战决也好。

齐王爷痛快的站起身,大部往外走,齐王妃跟在后面。

两人走了出去。

耶律阿保站在原地,眼巴巴的看着晃动的珠帘,希望它快点再次晃动起来。

珠帘再次响起,耶律阿保神情一震,目不转睛的看着门口,皇甫拾梦缓缓走了进来。

两年了,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人了,耶律阿保的心激动的快要跳出来了,眼睛一眨不眨的贪婪的看着她的一切,长高了,越亭亭玉立了,周身也散出迷人的气息。

一进门,便感受到他火辣辣的目光,皇甫拾梦的脸色有些微红,低着头,走了几步,福身,给他行礼:“见过耶律太子。”

耶律阿保收回目光,伸出汗湿的双手想要扶住她,又觉得不妥,急忙又收了回去,把双手藏于身后,用略带着颤抖的声音说:“梦儿郡主不必多礼。”

皇甫拾梦站直身,抬眼看向他,这是她第一次仔细的打量耶律阿保,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一名陌生的男子。尊贵,温和,儒雅,俊美,集天下所有男人的优点于一身,身材也高她一头,不但没有给她压迫感,反而散出一种让她安心的气息。

脸色有些微红,不着痕迹的退后了一些。没有坐下,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说:“耶律太子的心意拾梦已经知道了,我有一番话要对您说。”

压抑住激动的心跳,耶律阿保迫不及待的说:“梦儿郡主请讲。”

抿了抿唇,抬头,看向他,眼神明亮而清澈:“耶律太子的心意我已经明了,但恐怕拾梦要让您失望了,我,并不同意这门亲事。”

耶律阿保脸上的笑意消失,呆呆的,愣愣的看着她,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又似乎是不相信她会是这样的回应。

皇甫拾梦有些于心不忍,放轻了声音,透出安慰的味道:“耶律太子是人中之龙,是天下少女趋之若鹜的对象,以后必定会……”

“这里面没有你不是吗?”话没说完,被耶律阿保打断,语气轻缓而绝望。

皇甫拾梦的心颤了一下,心里升起丝丝陌生的感觉,这感觉让她心慌,急忙开口,掩饰下去:“耶律太子……”

“三年前,你不顾危险救下了我,当我昏迷后,睁开眼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今生非你不娶,不是因为救命之恩,也不是因为你的容貌清秀,而是因为我心动了,对一个当时才十二岁的小姑娘心动了,你的一行一动,一颦一笑,都牵引着我,让我不由自主的看向你,牵挂你,想着你。为了能娶到你,我苦练武国的语言,了解武国的习俗,暗地里派人打听你的所有事情,不顾身份,三番两次的来武国,来齐王府,如今,你告诉我,你不同意这门亲事,我、我、我……”

耶律阿保的声音有些飘忽,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顿住。

皇甫拾梦似乎听到了他的哽咽声,心里更慌了,张开了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现不知如何开口。

耶律阿保看着她的神情,心里忽然又有了希望,握紧了背后的双手,小心的,试探的问:“梦儿郡主能告诉我为什么不答应我的求亲吗?”

“我、我、我……?”原本想好的说辞全部卡在了喉咙里,皇甫拾梦此时心慌的一个字也说不上来。

“是因为不想离开京城吗?”耶律阿保小心翼翼的问。

皇甫拾梦猛然抬头看向他,漂亮的双眸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耶律阿保那颗死去的心又跳动了起来,笑容也重新回到了脸上,笑着点头:“如此,我知道怎么做了,能不能请梦儿郡主给我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内不要应允别人的亲事?”

鬼使神差的,皇甫拾梦点了点头,然后又觉得不妥,慌乱的摇了摇头:“不不不,我……”

耶律阿保笑了,笑声愉悦,不再顾忌,伸出手,摸了摸皇甫拾梦的头:“等我,三个月后我会回来。”

说完,不等皇甫拾梦反应过来,转身大步的走了出去。

珠帘阵阵晃动,出哗啦啦的声音,呆愣住的皇甫拾梦被惊醒,心里漾起阵阵不一样的情愫。

耶律阿保走了,府中的人并没有询问皇甫拾梦对他说了什么,王府里又恢复了往日和乐的气氛。

只不过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的心境都有了变化。皇甫拾梦常常不由自主的出神,耶律阿保的声音时不时的回荡在她的耳边,而皇甫曜月则是每日里高高兴兴的,跟着齐王妃学做嫁衣。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晃两月有余,眼看离三月之期越来越近了,皇甫拾梦感到心开始慌乱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又不想对府里人诉说,唯恐他们跟着的担心,眼见得消瘦了些。

孟倩幽早就开始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但没有去问,等着梦儿去告诉她。可两个多月过去了,梦儿心不在蔫得时候越来越多,却还是没有开口告诉她。

这日,吃过早饭,孟倩幽喊来皇甫拾梦帮她看账本,半个时辰过去了,一本账本也没有看完,一直在呆呆得出神。

孟倩幽伸出手,将皇甫拾梦面前得账本合上。

皇甫拾梦回神,脸色微红:“娘,我……”

孟倩幽对她招手。

皇甫拾梦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孟倩幽看着她得眼睛,道:“梦儿,从小你就是个懂事的孩子,从来不让我们操心。娘知道你现在有心事了,可以告诉我是什么吗?”

“娘,我……”皇甫拾梦欲言又止。

“如果你自己能处理得了,娘就不过问了,可好长时间了,你一直都是这副样子,娘很担心,才想要问问你到底有什么心事?”孟倩幽语气轻缓,带着询问。

皇甫拾梦抿了抿唇,把耶律阿保临走时说的话告诉了孟倩幽,着急的解释:“娘,我不是心仪他,我是怕他做出什么惊天动地得事情来,到时候逼迫得你们不得不答应他得求亲,和拓跋罕林强娶月儿一样。”

孟倩幽伸手摸了摸她得头,笑着道:“梦儿,你想多了。是月儿心仪拓跋,我们才让了一步,答应把月儿嫁给他,如果你不愿意,无论耶律太子做出任何惊天动地得事情都撼动不了我们。”

皇甫拾梦点头:“我知道了。”

孟倩幽笑着摇头,语气温柔:“梦儿,娘现认认真真的问你,你真的不愿意嫁给耶律太子吗?”

皇甫拾梦毫不迟疑地点头:“嗯,梦儿不愿意离开你们的身边。”

孟倩幽的笑容微微顿了顿,声音有些凝重了:“梦儿,你仔细的想清楚了,你是不愿意嫁给耶律阿保,还是为了我们而不想远嫁?”

皇甫拾梦张了张嘴,刚要回答,外面响起管家的禀报声:“世子妃,门外有两人指名要见您。”

番外一 114 称心

问话被打断,孟倩幽有些不悦,抬头,提高了声音问:“是何人?”

“小的问过了,他们不肯说,只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见您。”看门人恭敬的回答。

这可就稀奇了,来齐王府提名点姓的要见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孟倩幽对皇甫拾梦道:“梦儿,你在娘的屋里好好想想娘刚才的话,我去见一下客人。”

“好。”皇甫拾梦点头。

孟倩幽走出屋子,吩咐青鸾:“将他们请去会客厅。”

青鸾应声后跟着看门人去了府外。

孟倩幽来到会客厅,心里暗忖,不会是各地土豆粉店里的人,他们有事会去找孟义哥,不会来找自己。也不会是老家的人,他们不会直接来齐王府。那到底是谁呢?正思索间,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孟倩幽站起身,看着会客厅的门口。

门帘被打开,一男一女同时走了进来,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虽然都穿着寻常的衣衫,男的却通身透着尊贵,女的一行一动中透着雍容华贵。

心中暗吸了一口气,吩咐青鸾:“守住会客厅的院子,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能进来。”

青鸾应声走了出去。

孟倩幽上前,福身给两人行礼:“孟倩幽见过明皇,明后。”

两人惊诧的对看了一眼,脸上均露出了笑意,女人上前一步,亲自托着孟倩幽的手扶起她:“世子妃请起,我们两人不请自来,还请世子妃莫怪。”

得到确认,孟倩幽心里的惊讶一点不比两人少,强自压抑住内心的疑惑,不动声色的顺势站直身体,对两人做了请的姿势:“明皇,明后,请坐。”

明皇开口,声音低沉,浑厚,带着帝王的威严:“我们两人之所以不表明身份,就是想悄悄的来,悄悄的走,不引起任何的风波,世子妃这称呼,还是改一改吧,免得被有心人听到,传扬出去,引来不必要的事端。”

孟倩幽想要解释即使王府里的人知道了,也不会透露出去半句。随着转念一想,明皇身处高位多年,疑心病已经形成了,自己就算解释了,他也不见得安下心来。立刻点头,从善如流的说道:“两位,请坐。”

明皇满意的点头,坐在了椅子上,明后也跟着坐了过去。

孟倩幽没有去主位,而是坐在了两人对面稍微下的位置,微笑着问:“不知两位今日突然驾临齐王府,有何要事?”

见她一见面便猜出了自己两人的身份,却没有任何的慌张,礼仪规矩也恰到好处,言辞得当,举止沉稳,不卑不亢。明皇心里不由的好奇,在来之前,他可是命人打听的清清楚楚,这个世子妃出身于乡野之间,虽有几分做生意的头脑,但挑不起齐王府的大梁,因为自从她入了齐王府后,并没有为齐王府做什么大的事情,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的言行举止比那些大家闺秀还要得体,丝毫看不出出身于乡下,想到此处,对于自己的儿子,心心念念相中的她的女儿也不由得有了几分好奇。

开口,并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明来意:“世子妃如此聪明,想必也已经猜到,我们夫妇二人过来是为了阿保和贵女的亲事。两个月前,阿保回去后,直接对我们言明要我们废除他的太子之位,我们大惊之下询问缘由,才知道他想要求娶贵王府的小郡主,而小郡主说不愿意离开京城,我那傻儿子回去后便要放弃太子之位。我勃然大怒,当即斥责了他,为了儿女情长连帝位也不要了,并把他圈禁在宫中,不许外出一步。想着过了几日,他的心思淡了,事情也就过去了。可没想到,他的心思竟然如此深,随着日子的推进,竟然以绝食来要挟我们,我们如果不妥协,说不定他真的会活活饿死。”

孟倩幽一直规矩的坐着听着,沉默不语。

明皇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她一眼,见她神情没有任何变化,继续接着说道:“说实话,我的儿子不少,仅我和皇后两人就有三个儿子,如果阿保不愿继任太子之位,有的是愿意的,可他们没有一个人和阿保一样,有雄韬伟略,有治国之才,有体恤天下民众之心,我不愿也不想把明国交给他们。万般无奈之下,我们询问出阿保和小郡主有三月之期,我们夫妇两人这才日夜兼程来了王府。”

“二位是来劝说我女儿放弃的吗?”孟倩幽听完,开口询问。

明后摇头:“不,我们听阿保说了,小郡主并没有心仪与他,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那二位今日来……?”孟倩幽的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却还是疑惑的问。

明皇和明后对看了一眼,明后回道:“我们今日来的目的,是想亲自来给世子妃商议一下,能不能让小郡主嫁去明国。”

果然是自己猜想的那样,孟倩幽丝毫没有意外,明后的话落,便微微笑着摇头:“您应该听说了,我们从来不插手我女儿的亲事,如果她同意嫁于耶律太子,我们不反对,如果她不同意,任何人也别想用手段压迫我们。”

这话听着好像是在说事实,可明皇、明后知道这是孟倩幽在暗着告诫他们,如果他们想要利用身份,求得武国的皇帝答应两人的亲事,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两人在帝王、帝后的位置上做了多年,又岂能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明后笑着道:“世子妃误会了,我们两人若想用身份压人,今日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孟倩幽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扬声对外面吩咐:“青鸾,沏茶上来。”

这是要送客了,明皇、明后的脸色都微微有些僵了。

孟倩幽笑着解释:“倩幽乍一见明皇、明后,有些慌乱了,没有吩咐人上茶,失礼之处请多多包涵。”

没有要送客的意思,两人心里松了口气,脸上的僵硬也消失了下去。明后不着痕迹的笑着道:“是我们两人上门的太突兀了,还请世子妃莫怪。”

青鸾亲自端了茶水上来,孟倩幽做个请的手势:“两位先请喝杯茶,有什么事情我们慢慢说。”

听她话语中,有转圜的余地,明皇、明后不再着急,端起茶水,意思性的轻抿了一口。

孟倩幽也动作轻缓的喝了一口,放下,笑着道:“在二位过来之前,我刚与梦儿谈过,她心系王府,不想远嫁,看来您二位要白跑一趟了。”

两人端着茶水的手一顿,不慌不忙的又抿了一口茶水后,才放下杯子。

明后笑着开口:“世子妃,我们能否见见小郡主?”

两人心中一直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孩子,能够如此的牵动自己儿子的心,让他多年来一直念念不忘。其实还有一个想法,在他们来的路上两人就已经就决定了,那就是如果齐王府实在不同意皇甫拾梦远嫁,他们两人见过人以后,可以回国后命人照着她的样子去全国搜罗一下,总能找到相似的人,到时候送到儿子身边,时间长了,他自然就会忘了小郡主了。

看梦儿这段时间以来的样子,应该是对耶律阿保有一定的心意,但她自己还不自知。

孟倩幽还没有来得及劝说呢,明皇,明后就来了。让她们见一下也好,如果梦儿就此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笑着点头:“好,二位稍等,我这就命人去喊梦儿过来。”

说完,喊了青鸾进来,吩咐她去喊皇甫拾梦,别的嘱咐的话一句也没有。

明皇、明后心里又是一阵诧异,自己两人的身份摆在这,要是搁在别人的身上,早就嘱咐要自己的女儿穿戴一新,打扮整齐了再过来,而这世子妃竟然一个字也没有多说,是因为这小郡主平日里就是盛装打扮,还是让两人看到她邋遢的样子,从而打消了为自己的儿子求娶的心思?

两人心里的念头一个闪过一个时,皇甫拾梦很快来到了,走进门后,看到有客人时,丝毫没有惊讶,而是对着两人微微颔后,询问孟倩幽;“娘,你喊梦儿过来何事?”

孟倩幽笑着对两人介绍:“这是小女梦儿。”

然后又对着皇甫拾梦道:“梦儿,这是明皇,明后,今日特意为了耶律太子的亲事而来。”

皇甫拾梦的脸上出现了惊讶,也仅仅是一瞬,便恢复了如常,转身面对两人,恭恭敬敬的行礼:“梦儿见过明皇、明后。”

就这一点,明皇、明后两人感觉到了皇甫拾梦的沉着冷静,与众不同。

他们两人突然出现,这要是搁在别的女孩的身上,早就是惊慌失措了,而眼前这个俏丽中带着睿智,清秀中带着沉稳的女孩子却仿佛预先知道了她们的身份一般,沉着淡定,举止得体。

明后急忙伸手,虚扶了一把,笑意真诚了几分:“小郡主,不必多礼,请起。”

皇甫拾梦谢过,迈着优雅的步子去了孟倩幽身边站好,也不再多说一个字。

有什么想法在明皇、明后的心里漾开来。明后略带试探的对孟倩幽开口:“世子妃,我们可否单独和小郡主聊一会儿?”

番外一115 她不同意

孟倩幽看向皇甫拾梦,问:“梦儿,可以吗?”

明皇、明后又是一番惊诧,那世子妃在询问女儿。

皇甫拾梦抿唇,点头:“娘能否在外面等着女儿?”

察觉出她的紧张,孟倩幽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着道:“娘就在门外,梦儿安心即可。”

皇甫拾梦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目送着孟倩幽走了出去。

来到门外,孟倩幽对着朱篱招手。

朱篱走过来。

孟倩幽对她低语:“你去找世子回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朱篱意会,放轻了脚步,快的走了出去。

站在门外,听不到会客厅内的任何声音,孟倩幽想了一下,低声吩咐青鸾:“你去喊王爷和王妃过……”

话没说完,又觉得不妥,摆手:“算了,还是不要告诉他们了。”

青鸾退了下去。

朱篱来到宫门前,掏出腰牌,交给守宫门的太监看。

太监问明了她的来意后,领着她来到御书房门口。

总管太监看到朱篱过来,走上前询问。

朱篱告诉了他。

总管太监让她候着,自己走进御书房。

不一会儿,皇甫逸轩从御书房内走出来。

朱篱上前,压低了声音说:“世子,府里来人了,世子妃让您回去一趟。”

皇甫逸轩也没有问什么人,点头,转身回来御书房内,给皇甫巽说了一声,脚步匆匆的往宫外走。

皇甫巽心里纳闷,猜测是什么样的人让孟倩幽竟然派人来宫里喊皇甫逸轩,当下命令总管太监:“去,查一下,王府里来的是何人?”

总管太监应声,吩咐了下去。

皇甫逸轩走出宫门后,问:“来的是何人?”

朱篱摇头:“属下不知,来了以后,不但指明见世子妃,还见了梦儿郡主。”

见梦儿?皇甫逸轩眉头微皱,边上马边猜测是什么人。

一路快马加鞭回了府里,来到会客厅外,看到孟倩幽站在屋外,脚步顿了一下。

听到动静,回头看到是他,孟倩幽迎了上来,微张开嘴唇,无声的吐出几个字:“明皇,明后。”

看清楚了她的唇语,皇甫逸轩的脸色一下凝重起来,张嘴想要问她些什么,看了看左右的人,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会客厅的门被从里面打开,皇甫拾梦走了出来,看到皇甫逸轩,喊道:“爹,娘。”

听她声音如常,孟倩幽一直提着的心放下,笑着道:“梦儿先回娘的院子里吧,等娘送走了客人,还有话要问你。”

皇甫拾梦点头,走了出去。

孟倩幽和皇甫逸轩对看了一眼,同时走进屋内。

明皇,明后显然是十分高兴,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看到两人进来,表情只是微微愣了一下,两人竟然同时站了起来,明皇笑着开口,声音爽朗,透着愉悦:“这位是世子吧,今日贸然上门打扰,还请勿怪。”

“逸轩见过明皇、明后。”皇甫逸轩态度恭敬的行礼。

明皇伸手扶住他:“世子不必多礼。”

皇甫逸轩伸手做了请的姿势:“明皇、明后请坐。”

四人分别落座。

皇甫逸轩已经猜到了两人来的目的,不知该说什么。

明皇和明后却是对看了一眼,明皇笑着道:“其实我和明后两人还年轻,帝后的位置还能做几年。”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两人一时没有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齐齐抬眼不解的看着他。

明皇捋了下胡须,坦诚的说道:“其实我和皇后来之前,有个不太好的想法,那就是如果求娶小郡主不成功,我们便回去找一个和她相仿的人放到阿保身边,可刚才的一番谈话,我们放弃了这个想法。如今是想放下身段求二位应允了这门亲事,你们放心,我们不会要求小郡主成亲后,立刻回明国去。我们两人还年轻,可以替他们再打理几年的国家,等你们舍得放人了,我们便立即退位,把江山交给他们。”

他的话说完,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心里齐齐一震,半晌没有说上话来。

明后笑着开口:“我们来之前还有疑惑,无论是美女,还是才女,我那儿子也见过不少,就是不知小郡主有什么魅力能吸引了他。今日见了小郡主,和她谈过之后,我们才明白了阿保为什么非她不可。小郡主不仅德才兼备,内外兼修,治国方策和心怀天下的胸怀也是我们两人从来没有在其他女孩子身上见到过。所以我们改变了主意,势必要帮着阿保求娶到小郡主,无论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已经从震惊中回神,听他们如此夸奖自己的女儿,心里十分高兴。孟倩幽笑着道:“多谢明皇明后给梦儿如此高的评价,不过我们还是那句话,如果梦儿应允了,我们不阻拦,如果梦儿不应允,我们也不强求。”

明后笑着点头:“我们知道,所以刚才我们试探了小郡主的意思,她对阿保应该不是没有心意,只不过不想离开你们身边罢了,所以我们才说让他们成亲后住在京城,等你们舍得放人的时候,再让他们回明国去。”

作为一国帝后,能做到如此让步已经不易了,孟倩幽点头:“既然如此,还请二位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去询问梦儿的意思,并禀报父王和母后一声。”

他们已经松口,明皇、明后也不好再紧逼,明后笑着道:“我们会在京城停留一日,希望世子和世子妃明日能给我们一个好消息。”

说完,两人站起身。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也站了起来,送两人往外走。

走到门外,皇甫逸轩吩咐周安:“送两位客人去跃隆客栈。”

跃隆客栈是京城最好的客栈,一日百两银子,周安闻言,不由得抬头看了明皇、明后一眼,立刻又低下了头去。

明皇、明后对着京城不熟悉,自然是由着他们安排,没有拒绝,随着周安走了出去。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恭敬的把两人送出府门,看他们上了马车,走出很远,才转身回了府内。

两人先去了主院,对齐王爷,齐王妃说了明皇、明后来访的事。

齐王爷不由得攥紧了拳头,齐王妃却是惊得不轻:“他们竟然亲自来王府求娶梦儿,这、这、这……。”

“慌什么”,齐王爷不悦的说她:“他们是一国帝后又如何,我们不同意,他们也只是白跑一趟。”

齐王妃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父王”皇甫逸轩喊了一声,斟酌着开口:“他们说如果我们应允了这门亲事,可以让梦儿和耶律太子暂居京城之中,等我们舍得放人得时候为止。”

“他简直是白日做梦。”齐王爷断然拒绝:“我们不答应。”

“父王”孟倩幽也喊了一声。

齐王爷看向她。

犹豫了一下,孟倩幽还是说了出来:“我看梦儿对那耶律太子好像也有几分心意。”

她得话落,齐王爷惊愕,有些不相信得看着她。

“我问过了,梦儿她……”孟倩幽接着说。

“这不可能!”齐王爷猛然打断孟倩幽的话:“梦儿绝不会有这样得想法的。”

看他情绪有些激动,皇甫逸轩试图劝说:“父王,那耶律太子……”

没等他说完,齐王爷便打断他:“你们不要再说了,去把梦儿叫过来,我要亲自问她。”

两人没法,只得派人喊了皇甫拾梦过来。

见皇甫拾梦进屋,齐王爷对皇甫逸轩和孟倩幽说道:“你们今日应付他们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我要好好的和梦儿谈谈。”

两人对看了一眼,无法,只得站起来,走了出去,回了自己的屋子里等着。

一个时辰后,皇甫拾梦走了进来,眼眶有些微红:“爹,娘,我不同意和耶律太子的亲事,请你们回绝了明皇和明后。”

孟倩幽招手,皇甫拾梦走到她面前。

看着她的眼睛,孟倩幽郑重的问:“梦儿,你想清楚了吗?真的不同意这门亲事?”

皇甫拾梦毫不犹豫的点头:“娘,我想的很清楚,我不喜欢那种高墙深院的生活,我喜欢现在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

孟倩幽转头看向皇甫逸轩。

皇甫拾梦也看向他,喊了一声:“爹。”

皇甫逸轩声音轻柔,“梦儿,婚姻大事,绝非儿戏。你要想清楚了,这一选择可是关系到你一生的大事,爹娘什么事都可以为你做,唯独这件事,需要看你自己的心意。”

“梦儿想的很清楚了,还请爹娘回绝了他们。”皇甫拾梦再一次强调。

皇甫逸轩静静的看了她半晌,见她态度坚决,眼神坚定,叹了一口气:“好吧,爹娘明日便去回绝了他们。”

皇甫拾梦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意:“谢谢爹,谢谢娘。”

第二日,吃过早饭,皇甫逸轩和孟倩幽穿戴整齐,来到跃隆客栈。

明皇、明后早就等着了,见了面,寒暄过后,便迫不及待的问:“如何?小郡主可否答应嫁给阿保了?”

皇甫逸轩微微摇头:“我们昨日询问过梦儿了,她不同意。”

番外 一 116 暴露了心思

“这……”满心的期待落成了空,明后脸上布满了失望,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在说了一个字后,后面不知该说什么了。

明皇显然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微微愣了下后,恢复了如常的神色,态度不变,语气温和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不打扰了,即刻动身回明国。”

明皇是个轻易不放弃的人,既然他有了心思想让阿保求娶皇甫拾梦,怎么会这么回去了呢,明后不解的看向他。

明皇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有什么话回去再说。明后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也笑着附和:“我们出来日久,也该回去了,希望以后我们和世子和世子妃还能相见。”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只当他们两人说的是客套话,也没有往心里去,看着两人上了马车后,亲自送两人出了城,望着马车远去,才转身回府。

不料半路被皇甫巽派来的太监截住:“世子,皇上宣您即刻进宫一趟。”

皇甫逸轩本来也是想进宫告诉他明皇、明后来的事情,闻言,对孟倩幽道:“你先回府,我去趟宫中,很快回来。”

孟倩幽点头,打马回府,皇甫逸轩去了宫中。

皇甫巽听说明皇、明后来了,是来求娶皇甫拾梦的。动了动心思,不过看皇甫逸轩淡然的神情后没敢说出口,就他帮拓跋罕林的事,皇叔已经不高兴了,对于梦儿的亲事,如果他再敢说半个字,估计皇叔很快便会杀到宫里来,才不管他是不是皇帝,直接将他暴揍一顿。

接下来的日子里,王府里的一切如常。皇甫曜月满心欢喜的绣着自己的嫁衣,皇甫拾梦除了学女红外,还跟着孟倩幽学了不少的药理。

日子一天天过去,齐王爷和齐王妃因为皇甫曜月远嫁有些郁闷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王府里又充满了欢声笑语。

府里的下人也松了一口气,主子心情不高兴,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平日里连大声也不敢出。如今好了,雨过天晴了,他们也可以说说笑笑了。

而在这一片和乐的气氛中,一匹快马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来,直奔齐王府。

到了王府门口,马上之人满身血污的滚落下来。

看门人吓了一跳,大着胆子上前,还没等开口询问,掉落之人虚弱的开口:“我是明国太子的人,想要求见梦儿小郡主,烦劳通禀一声。”

就他这个模样,看门人不用猜也知道生了什么事,有些犹豫。

来人嘴角已经流出了血迹,努力撑着一口气请求:“我们太子悄悄的来京,不料半路遇到了袭击,如果没人相救,恐怕性命危矣,还请去禀报一声,我们……”

话没说完,吐出了一口鲜血,人也随之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看门人吓坏了,当即转身跑进了府内,不过还是长了一个心眼,没有去找皇甫拾梦,而是直接跑去了孟倩幽的院子里禀报:“世子妃,门外来了受伤的人,自称是保护明国太子的,说是那明国太子在路上遇到了袭击,请求小郡主去帮忙解救。”

孟倩幽凝眉,“人呢?”

“在府门外,好像快不行了。”

“青鸾,将人带进来,询问清楚。”

青鸾走了出去,不一会儿身上沾染了血迹的匆匆回来,附在孟倩幽耳悄悄耳语了几句。

孟倩幽当即站了起来,往外走:“你去宫门口找周安,让他调动三百精卫去城门口等我,我和梦儿随后就到。”

青鸾应声,又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皇甫拾梦正在院子里的阴凉处制作药丸,看到孟倩幽过来,笑着问:“娘,你怎么过来了,我这药丸马上就要制成了,想着一会儿拿过去让你看看呢。”

“梦儿,耶律阿保出事了,娘马上带人去救他,你……”

皇甫拾梦手里的药粉全部洒落在桌子上,人也噌的站了起来,一脸的担心之色,慌张的问:“他受伤了吗?严重吗?”

看着女儿的神色,孟倩幽没有点破她,“娘也不知,现在赶过去,你……。”

“我跟娘一块去。”没等孟倩幽说完,皇甫拾梦立刻说道,并转身急急的回了屋子里,打开箱子,拿了几个瓷瓶装进了袖带里,又急匆匆的出来,“娘,走吧,”

两人出了府门,朱篱已经牵了马过来,三人上马,打马来到了城门口。

周安带着三百精卫在城门口等着了,孟倩幽吩咐他:“你去宫门口候着,等世子出来告诉他我们很快就回来,让他不必担心。”

说完,扬鞭打马朝着远方疾驰而去。

皇甫拾梦紧跟在后。

青鸾和朱篱也紧随其后。

三百精卫动作也不慢。

几百人浩浩荡荡的远去,溅起了漫天的尘土。

周安轻轻叹了一口气,调转马头回了宫门口。

按照报信人的说法,狂奔出几十里路后,来到一片茂密的树林前。

刀剑的碰撞声和厮杀声远远的传来。

孟倩幽挥手,众人停下,看着远处打斗的场面。现在明显的是一边倒的形势,耶律阿保和十几人被团团围在中间,在奋力的反抗,而他们的周围围满了大量的追杀他们的人。

听到动静,为一人回过头来,看清是孟倩幽时,变了脸色,看看已经处于强弩之末的耶律阿保,再看看孟倩幽身后精神抖擞的几百名精卫,权衡之下,咬牙下令:“撤!”

围攻的人开始有序的后退。

孟倩幽岂能让他们如愿,先不说她看清了带头的人是谁,就说他竟然敢率如此多的人私自闯入武国境内,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在路边杀了如此多的人,就不能让他逃脱,当即厉声下令:“截下他们,如有反抗者,不必手软。”

精卫应声,迎上前去,将人包围在了中间。

耶律阿保几人已经是满身是血,精疲力尽了,看到精卫们将来人全部围困住,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跌坐在了地上。

皇甫拾梦心里着急,下马,提着裙摆跑了过去,看着耶律阿保脸上的血污,声音里有着颤意:“你,你伤到哪里了?”

看清是她,耶律阿宝露出一个璀璨的笑容,挣扎着爬坐起来,撩起衣袖,随意的擦拭了下自己脸上的血迹:“你放心,我没事,这血不是我的。”

一路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皇甫拾梦抿唇,这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脸霎时就红了,抿了抿唇,从袖带了拿出那几个瓷瓶,递给他:“这里是止血药,给你的人先止下血吧。”

耶律阿保没动,贪婪地看着她。

皇甫拾梦感觉自己的脸颊烫的厉害,拿着瓷瓶的手微微抖了起来,说出口话带着自己都不自觉的娇羞:“你,你若不要,我……”

耶律阿保伸手。

皇甫拾梦急忙将瓷瓶扔给他,转身往回走。

耶律阿保脸上笑容更加的灿烂,把瓷瓶在手里摆弄了几下,才不舍得扔给了自己的手下。但在转头看到被精卫们逼的节节后退,毫无还手之力的人时,脸色瞬间阴郁了下来,看来他以前是太软弱了,使得自己的这个大哥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自己,既然如此,那就先斩除后患吧。

想到这里,一跃而起,走到孟倩幽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礼:“耶律见过世子妃,多谢世子妃的救命之恩。”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优柔寡断,不但成不了大事,反而还会害了自己和亲近之人的性命。”

孟倩幽声音不高不低,不轻不缓,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耶律阿保听的心神一凛,低下头,态度更加的恭敬:“耶律知道了,请世子妃放心,以后再也不会了。”

孟倩幽没有再说话,看着远处被精卫围在中间,拼死抵抗的人,眸色沉沉,如果这只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争斗,她不会管。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哪一个坐上帝王之位的人都是染了鲜血上去的,可现在不一样,看梦儿的样子,显然是对耶律阿保动了心,那她便要先为女儿扫平了道路。

收回目光,看向耶律阿保:“既然耶律太子无事,我和梦儿先回去了。”

耶律阿保偷偷看了皇甫拾梦一眼,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孟倩幽吩咐青鸾:“你留下,听从耶律太子的吩咐。”

青鸾应声。

孟倩幽掉转马头,打马往回走。

皇甫拾梦低着头,没有迟疑的跟上。

朱篱跟在两人的后面。

三人的度并不快,但耶律阿保还是感觉一瞬间皇甫拾梦就消失在他的眼前了。

直到三匹马变成了远方的几个小黑点,耶律阿保才收回了目光,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战况。

三人往回走,一路无话,回了王府。皇甫逸轩已经回来了,焦急在府门门前转来转去,不时地看向远方。看着三人平安回来,长舒了一口气,迎上前来,等孟倩幽下了马,眼神在她身上扫了一圈,看她身上没有打斗的痕迹,彻底的放下心来,“先回府吧。”

番外一 117 寝殿内

梳洗完了以后,孟倩幽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

皇甫逸轩听后皱眉,语气不悦:“这耶律太子大可以去宫中求救,却跑来齐王府,他这是打的梦儿的主意吧。”

孟倩幽笑着摇头:“当时他的人已经死了多半,情况危急,想必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我们,所以才让他的手下跑来报信的。”

听出她语气中的维护之意,皇甫逸轩的面色更加的不悦,斜眼看着她:“你不会是同意了他来求娶梦儿吧?”

孟倩幽笑而不语,并没有把今日皇甫拾梦的行为告诉他。

见她笑得愉悦,心情很好,皇甫逸轩心里很不是滋味,站起身,走到孟倩幽面前,在她惊诧的眼神中弯腰一把将她抱起,放在了床上,身子也欺了上去,紧紧的桎梏住她的手脚,盯着她的眼睛威胁:“你若是敢答应他的求亲,信不信我把你绑在床上,直到你再生出一个女儿为止。”

孟倩幽笑着挣脱他的钳制,伸出手搂住他的脖颈,主动抬头将自己的双唇送了上去:“只要你愿意,再生两个也可以。”

皇甫拾梦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命人打来热水,坐在浴桶中清洗自己,想到自己刚才的行为,不由得双手捂住红的烫得脸,深深得埋在了水里。听到耶律阿保有危险得那一刻,她确实慌了,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等她在耶律阿保贪婪得眼神中回过神来得时候,才意识到了自己得行为有多么不妥,可已经晚了,不但是耶律阿保,恐怕自己的娘也洞悉了自己得心意了吧,这让前段时间还信誓旦旦不愿嫁给耶律阿保的自己,如何面对她们。

越想越心烦,越想越生气,将头抬起来后,狠狠的捶打了一下水面,对着飘溅得水花怒气冲冲得说道:“都怨你,都怨你。”

两个时辰后,青鸾回来复命,说袭击耶律阿保得人已经全部拿下,交给了他的人,至于他要怎么处理,她没有过问。

孟倩幽点头,看了眼天色,笑着道:“好,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镖局,顺便让朱篱也回南城吧。”

青鸾应声,退出。

两日后,耶律阿保上门求见,直接被孟倩幽拒之门外。

耶律阿保微愣了一会后,转身回到马车上,直接来到牙行,在他们的介绍下,买下了距离齐王府三条街外的一套院子住了下来。自此以后,每日都回去齐王府求见,每次都被拒绝,一连三个月,天天如此,就连看门人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执着和厚脸皮了。

鹰国境内。

提完亲后回了国内的拓跋罕林,多年的愿望即将完成,但他并没有那么高兴,反而在上早朝和批阅奏折的时候,常常出神,脑中时不时的晃动着皇甫曜月的身影。她那充满活力的身姿,她那无忧无虑的笑容,还有她那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在看到自己时,露出的崇拜之情。

这日,在太后的宫中用过晚膳,听她兴高采烈说筹备着他大婚的事情,拓跋罕林心中不由得一阵烦躁,没等太后说完,便揉了揉自己得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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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看在眼里,停下了话题,关心的问:“皇儿是哪里不舒服吗?”

拓跋罕林顺势回道:“这几日的奏折有些多,儿子看了一天,有些累了。”

“那你赶紧回宫去休息吧,我吩咐人给你熬些补品送过去。”

拓跋罕林站起身:“不用了,母后,我歇息一晚就好了。”

太后没有坚持。

拓跋罕林出了太后的宫门,看着眼前华丽的轿辇,却没有乘坐的兴趣,抬脚不紧不慢的朝着御花园走去。

总管太监和一众宫人小心翼翼,大气也不敢出的跟在后面。

五六月的天气,白日里炎热的很,到了晚上,才有丝丝的风吹过来,却吹的拓跋罕林心里越的燥热。

拓跋罕林信步走到鱼塘边的凉亭里,背着手看着水中自由自在游来游去的鱼儿。

总管太监摸不透他的心思,也不敢上前询问,直到等他出神的站了两刻钟后,才大着胆子上前,询问:“皇上,是否命人拿鱼食过来?”

抬眼看了他一下,拓跋罕林没有回答。

总管太监以为他同意了,摆手,立刻有工人把鱼食端了上来,恭恭敬敬的放在拓跋罕林面前。

拓跋罕林无意识的抓起一把,抛入了池塘内。

鱼儿争先恐后的跑过来抢食。

一个念头在拓跋罕林脑中闪过,再次抓鱼食的手顿住,转头看向总管太监,嘴唇微动,想要问些什么:“你说……”

总管太监恭敬听着,却半天没有听到下文,不解的抬头看向他。

拓跋罕林却什么也没有再说,扔下了手里的鱼食,伸出手。

有宫人立刻递了丝帕上来。

擦干净了手,随意的把丝帕往托盘上一扔,吩咐:“去,把刘玉儿带到清宣殿去。”

清宣殿是拓跋罕林的寝宫,总管太监闻言眼神闪了闪,面露喜悦,立刻吩咐人去宣刘玉儿。

拓跋罕林也没有了喂鱼的兴致,出了御花园后,坐上轿辇,回了清宣殿。

总管太监站在殿外,心里暗忖,刘玉儿几年前被皇上带回来后,随意的扔给了宫中的调教嬷嬷。

调教嬷嬷自然是不遗余力,那刘玉儿可没少吃苦头。头几个月她性子倔,没少挨打,后来不知是想开了还是认了命了,老实了下来,一年后,人调教好了,皇上却是连问也不问一句,今日却突然开口让人宣她过来,莫不是因为知道那个刘玉儿及笄了,可以侍寝了,才宣她过来。

总管太监正想着,刘玉儿随同宫人款款而来,二年过去,刘玉儿长成了,出落的越漂亮,不但如此,也不知是调教的,还是她天生如此,不但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透着魅惑人的光,就连周身都透着魅惑人的气息,一行一动,一行一止,莫不让人对她心存遐想。

没有禀报,总管太监直接打开了清宣殿的门,刘玉儿摇曳着身姿,缓缓地走了进去。

后面的宫女也想跟着进去,被总管太监制止住,“没眼力的东西,今天是皇上第一次宣你们主子,你们跟着进去做什么?”

宫女停下,全部低下头,心里却是热切的希望皇上今日能宠幸了主子,那她们以后也可以再这宫里扬眉吐气了,并不是说现在跟着刘玉儿不好,而是她们的主子身份有些尴尬,说是皇上的妃嫔吧,连个册封也没有,说不是嫔妃吧,偏偏是皇上自己带回来的,这样宫中的许多人一直用异样的目光看待她们羲和宫里的人。

走进殿内,看拓跋罕林坐在寝殿内的大床上,刘玉儿漂亮的丹凤眼里流露出魅惑的光,袅袅的走了过去,弯低腰身,露出胸前的一大片雪白,行礼,声音恰到好处的娇滴滴而又充满诱惑:“见过皇上。”

当年把刘玉儿绑了回来,详细的询问了皇甫曜月从小到大的事情后,拓跋罕林便将她扔给了调教嬷嬷。没料到两年不见,刘玉儿出落成了这副模样,不由得多打量了她两眼,这才威严着声音说:“平身吧。”

“谢皇上。”刘玉儿缓缓直起腰身,动作有说不住的有诱惑。

拓跋罕林却犹如没有看到一般,直接问出了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我记得你说过,皇甫曜月不会游泳,那为什么当年我的人在拖她下水后,她能摆脱了她们?”

刘玉儿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这大晚上的拓跋罕林宣她过来是问关于皇甫曜月的问题,轻蹙眉头,假装回忆了一下,斩钉截铁的点头:“皇上,那皇甫曜月确实不会游泳,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被我的船撞入水中以后,差点溺毙而亡了。”

拓跋罕林还是不信,他记得当年他的手下说,已经得手了,却被皇甫曜月逃脱,如果她不会游泳,那她是如何逃脱的,眉峰微微皱了下,沉着声音问:“你确定吗?”

“玉儿确定。”

拓跋罕林仿佛陷入了沉思中,不再说话,好一会儿才挥手:“退下吧。”

刘玉儿惊愕,不敢相信拓跋罕林宣自己过来,仅仅是为了询问关于皇甫曜月的这样一件小事情。心有不甘,轻轻咬了下嘴唇,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衣服往下拉了拉,露出更多的雪白,娇滴滴的魅惑的喊了声:“皇上!”

拓跋罕林看向她,在看到她露出的大片的雪白的肌肤时,眼神闪了闪。

“皇上。”刘玉儿的声音里带着丝丝委屈,更多的暗示:“玉儿已经及笄了呢。”

拓跋罕林的眸色加深,声音也有了些沙哑,对她招手:“过来!”

刘玉儿轻移一步三颤的走到她面前,带着丝丝的怯意,丝丝的娇羞:“皇上,您……”

“啊!”话没说完,被拓跋罕林一把拉到了床上,适时的惊呼出声。

拓跋罕林欺身而上,将她压在了自己的身下,嘴角微勾,邪魅一笑:“这么想爬上我的床?”

番外一118 锲而不舍,金石为开

拓跋罕林即位三年,如今也是十八九岁的年纪,正式血气方刚的时候,以前一直筹谋着如何将皇甫曜月娶到手,并没有广选妃嫔进宫,这方面自然是没有,如今刘玉儿这一主动勾引,欲望被唤起,身体也有了反应。

刘玉儿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教,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心中窃喜,伸出白皙的藕臂,圈住拓跋罕林的脖颈,魅惑在她漂亮的丹凤眼里流转,声音越的让人听着酥软:“皇上,今夜让玉儿伺候您可好?”

她一个武侯府小姐,即使不被虏来,估计也会被皇上选进宫去,当今的皇上已经三十多岁了,而且妃嫔无数,她若想从众多妃嫔中脱颖而出,也不见得有那个机会。现在不一样,现在的拓跋罕林身边还没有别的妃嫔,只要她用尽浑身解数,引得他离不开自己,不但先在这后宫占有一席之地,说不定还会有个孩子傍身,到时候她便可以给家里人传信,她还活着,并且活的好好的。这才是她当年寻死觅活闹了一阵,想到的,所以后来就乖了。至于皇甫曜月那个蠢货,等她真的成为了皇后,也绝不是自己的对手。

拓跋罕林盯着她娇美的脸庞,喉结上下滚动来了几下,大手一扯,刘玉儿身上的衣服轻而易举的被他扯开,露出了光滑,娇嫩的身体。

刘玉儿又是一声适时的尖叫,门外候着的太监和宫女门听到声音后,心里都是无比的欢喜。总管太监欣喜的是,皇上终于宠幸女人了,这说明他的身体没问题,他可以安心的给太后去禀报了。宫女欢喜的是,她们的主子终于被宠幸了,那她们以后的位置也会水涨船高了。

太监和宫女的心思如何,拓跋罕林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受到了诱惑,迫切的想要了身下的这个女人。当下也不再隐忍,三下五除二,将刘玉儿身上的衣物撕扯开,扔在地上,也快的利索的解开自己的衣袍,人压了上去。

看着他急切的动作,刘玉儿的心都要藏胸膛里跳出来了,面颊通红,更加让她多了几分妩媚的美。

拓跋罕林的嘴唇压下,碰触到刘玉儿娇娇软软的嘴唇,耳边听着她魅惑至极的轻喃,眼前却突然出现了多年前的那一幕,身体一顿,所有的热情和冲动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滚烫的身体也逐渐冰凉了下来。

感受到他的变化,刘玉儿睁开眼,看到他已经变成阴郁的眼神,慌了,急切地喊了一声:“皇上!”

这一声,彻底的将拓跋罕林的热情浇灭,缓缓站起身,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一闪,冷冷的吩咐:“出去!”

“皇上!”刘玉儿不可置信的喊了一声,急忙爬起来,伸手拉扯住拓跋罕林的衣物,不死心的询问:“皇上,是玉儿哪里做的不好吗?”

眼前的小脸与皇甫曜月的那张小脸重叠,拓跋罕林仿佛看到了皇甫曜月知晓他有了其它女人后,满脸怒气的样子。心里一悸,伸手扯过自己的衣袍,厉声喝斥:“滚出去!”

刘玉儿愣住,眼眶里立刻蓄满了泪珠,泫然欲泣,我见犹怜,不死心的又喊了一声:“皇上!”

拓跋罕林犹如没有看到,没有听到,大声对外面呼唤:“来人!”

拓跋罕林的那一声怒喝,外面的太监和宫女自然听到了,心神齐齐一凛,还没有明白是出了什么事,便听里面传出拓跋罕林带着怒气的喊声,总管太监急忙低着头走了进去:“皇上!”

拓跋罕林的声音里带着怒气:“将她扔出去。”

总管太监抬眼,看到刘玉儿那光溜溜的身体,立刻又低下了头,应了声“是!”

随即转身对着外面大喊:“还不快进来,扶你们主子出去。”

伺候刘玉儿的宫女们鱼贯而入,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想要给她穿戴好。可衣服已经被撕扯开,遮不住身体,宫女们为难,求救的看着总管太监。

拓跋罕林的怒气已经到了顶点,眼看就要爆出来了,可宫女们还这么没有眼力劲,总管太监也急了眼,不耐的挥手:“快点出去!”

宫女们无法,只得身体仅仅的贴着刘玉儿,将她护在中间,走了出去。

总管太监也跟着走了出去,轻轻关上了寝殿的门,还没等来的及训斥这些个不长眼的东西,寝殿里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

“劈里啪啦!”声音很响,刘玉儿和众宫女不由得瑟缩了下身体。

总管太监也是第一次看到拓跋罕林这么大的脾气,抬头斜眼看向刘玉儿,这个蠢东西,连侍寝也不会,惹的皇上这么大的火。

这么大的动静,太后自然也知道了,刚得到拓跋罕林要宠幸刘玉儿的喜悦立刻被冲刷的一干二净,冷着声音吩咐:“去,把那个刘玉儿给我宣来。”

所以,回了自己的宫里,还没有换好衣服的刘玉儿被叫去了太后的宫里。看着一问三不知的她,太后火冒三丈,命她去院子里跪着,直到皇上气消了为止。

武国,齐王府门前。

耶律阿保还是和往常一样,每天来齐王府求见。

看门人也不驱赶他,还是照例去禀报,心中嘀咕,这个明国太子不知道是不是傻,都三个月了,王府里没有一个主子见他,他竟然还如此的锲而不舍。

没想到,孟倩幽听了禀报后,竟然吩咐:“请他去会客厅。”

看门人惊得长大了嘴,半天才回过神,一路小跑着到了府门口,乐呵呵的做了请的姿势:“耶律太子,我们世子妃有请。”

耶律阿保也是微微错愕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自内心的笑容,温和有礼的说:“多谢了。”

这三个月,他天天来,看门人天天去禀报,他心里感激的很。

看门人骇了一跳,急忙摆手:“耶律太子,这可使不得,您快府里请吧。”

耶律阿保随着他来到会客厅。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已经在会客厅里等着了,两人坐在主座上,看到他进来,没有起身。

耶律阿保躬身行礼:“见过世子,见过世子妃。”

孟倩幽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耶律太子,请坐吧。”

耶律阿保谢过,坐在椅子上。

孟倩幽吩咐人上了茶。

皇甫逸轩从始至终一句话没说,但看向耶律阿保的眼神里不再带有敌意。

孟倩幽开口,声音轻缓:“耶律太子来京城已经有三个月了吧?”

“三个月又五天。”耶律阿保恭声回答。

“那您准备什么时候离开呢?”孟倩幽又笑问了一句。

耶律阿保微微一愣后,立刻快的回道:“等梦儿郡主愿意随我回去的时候。”

没说等梦儿愿意嫁给他的时候,而是愿意随他回去的时候,孟倩幽满意的点头,笑着问:“那你们的大婚你想如何安排?”

“阿保是这样想……”几个字刚出口,猛然意识到孟倩幽问了什么,身体一顿,抬头,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咽了下口水,不确定的问:“世子妃的意思是……”

孟倩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着反问:“耶律太子以为呢?”

耶律阿保立刻站了起来,面对两人,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小婿拜见岳父,岳母。”

没料到他会行这样的大礼,皇甫逸轩和孟倩幽直接弹了起来,躲去了一边:“耶律太子,你这是要折煞我们呀!”

耶律阿保跪着没动:“只要世子和世子妃同意,阿保愿意入赘齐王府。”

这下两人真的惊到了,张着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好一会儿,皇甫逸轩指着耶律阿保,声音有些结巴:“你、你先起来。”

孟倩幽附和的点头。

耶律阿保站起来。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齐齐松了一口气,坐回了椅子上。

看耶律阿保还站着,皇甫逸轩有些声音不稳的说:“你也坐下。”

耶律阿保听话的坐下,一脸欢喜的看着两人。

两人分别端起桌上的茶水,一连喝了好几口,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皇甫逸轩深深喘了一口气,绷起了脸,一本正经的说:“入赘王府是不可能,但你们大婚后可以回来王府常住。”

这句话的意思十分的明显了,耶律阿保腾的又站了起来:“您二老同意我和梦儿郡主的亲事了?”

皇甫逸轩的身体下意识的一动,看他没有再下跪,这才松了一口气,等想起他刚才说的是什么的时候,脸色拉了下来,沉着声音问:“我很老吗?”

孟倩幽诧异的看他一眼,差点喷笑出来。

听出他声音里的不善,耶律阿保心中一个激灵,立刻拼命的摆手:“不老,不老,比我父皇,母后年轻多了。”

明皇,明后四十多的年纪,皇甫逸轩才三十多,耶律阿保不说还好,这一说,皇甫逸轩的脸色更黑了。

孟倩幽拼命克制住自己,才没有笑出声来。

耶律阿保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脑门上立刻急得冒出了汗:“小婿的意思是……”

“行了,你别说了,想想该怎么提亲吧!”

不等他说完,皇甫逸轩打断他,说了这么一句后,站起身,黑着脸走了出去。

耶律阿保愣愣的站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

番外一 119 

孟倩幽笑着摇头。

耶律阿保回神,颤抖着声音不确定的问:“世子妃,世子的意思是……?”

孟倩幽咳嗽了一声,强忍住笑意,站起来,面色严肃的说:“我年纪大了,也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说完,也走了出去,留下耶律阿保一人在会客厅里。

“一,二,三,”三字刚落,走出会客厅外的孟倩幽听到了会客厅里凳子翻倒的声音,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梦儿能得了这样一个夫婿,即使远嫁,他们也放心了。

会客厅内,耶律阿保被皇甫逸轩的黑脸吓蒙了,此时回过神来,明白了皇甫逸轩和孟倩幽的意思,激动得一蹦老高,落下时不小心撞到了凳子,急忙回头查看,见没有人进来时,松了一口气,赶紧把椅子扶正,脚步飞快的出了了王府,回了自己的院子里,抑制不住兴奋的吩咐:“准备笔墨,我要给父皇、母后写信。”

拓跋罕林求亲的场面他见了,我耶律阿保的求亲排场绝对要比他的大。

孟倩幽回了屋子里,皇甫逸轩黑着脸坐在椅子上,看到她进来,沉着声音问:“你满意了?”

原本他是死活不同意梦儿和耶律阿保的亲事的,架不住孟倩幽每天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边劝说,他无奈之下同意了,还负责去劝说了自己的父王、母妃,惹得齐王爷和齐王妃好几日了,没有理会他。

孟倩幽走过去,径直坐在他怀里,双手圈住他的脖颈,笑问:“你难道不觉得耶律太子是真心喜欢梦儿吗?”

皇甫逸轩哼了一声,他当然看出来了,要不然他能答应这门亲事?可这并不代表他心里会舒服。

明国内。

明皇,明后收到耶律阿保快马加鞭送回来的信,看过之后,喜出望外,当下命人将早就准备好的礼品装上马车,派了一千人随行,浩浩荡荡的送入武国京城。

于此同时,皇甫逸轩状似不经意的把同意了皇甫拾梦和耶律阿保的事告诉皇甫巽,皇甫巽心里那个高兴呀,面上却不敢显出来,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我那两个小侄女都远嫁了,皇叔心里能承受的住?”

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皇甫逸轩哼了一声:“收起你那伪善的模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乐开了花。”

心思被拆穿,皇甫巽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咳嗽了两声:“我这不是担心皇叔和皇婶吗?”

“用不着,他们好的很。”皇甫逸轩毫不客气的顶回去:“只要你不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会好好的。”

皇甫巽摸着鼻子没敢说话。他要是知道这明国太子有这么大的本事求娶到梦儿,他绝对不会撮合月儿和拓跋罕林的。

二十天后,明国的马车浩浩荡荡的进了京城,来到耶律阿保的宅院前。

自从这耶律阿保在京城住下以后,便有不少好事的人随时打探他的情况,如今这些马车一停下,消息立刻传遍了京城,京城的众人立刻沸腾了,纷纷奔走相告,三三两两的赶过来看热闹,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耶律阿保的宅院前的大路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一千兵士把守,人们不敢靠近,站在远处对着这边指指点点,唾沫横飞的议论着。

耶律阿保听了手下的禀报,走出门来,看到这么多的马车,满意的点头,伸手。

随着马车而来的是皇上身边得力的总管太监,见他伸手,立刻抱过来一个匣子,打开,把里面长长的礼品单子递给他。

耶律阿保接过,打开,一一仔细的查看过去,足足用了半炷香的时间才看完,合上,满意的点头,对着押着马车而来的明国的大将军耶律骑吩咐:“将马车卸下来,备好礼品,随时等我吩咐。”

耶律骑抱拳应声,挥手,吩咐了下去。

耶律阿保回身走回院子里,来到自己的房间,命人研磨,自己在上好的宣纸下写下自己去齐王府提亲,应该要说的话,默念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完全记在心里了,觉得自己不会出错了,才吩咐手下:“去齐王府报信,说我两刻钟后过去提亲。”

手下应声,走了出去。

耶律阿保命人打来热水,清洗了自己,换上早就备好的衣服,穿戴整齐,这才精神抖擞的出了门,一脸喜气的骑上高头大马,慢慢朝着齐王府走。

围观的众人又一次刷新了自己的认知,因为有好奇的人从头到尾数了过去,这提亲的礼品足足有三百六十抬。那是什么概念他们不知道,只知道活到这么大岁数了,还没在京城里看到提亲便抬了这些礼品的。

礼品多,气势足,这次前来观看的人更多了,差不多大半个京城里的人都来看热闹,不但有贫民百姓,还有那高官府邸的人,不过他们除了来看这次的热闹,也想看看齐王府的热闹,看看齐王府的人看到这三百六十抬礼品时,脸色是个什么模样,要知道这可只是提亲了,等下聘的时候还多,要是这明国太子脑子一抽,下聘时来个千儿八百抬得,看看齐王府用什么回回去。总不能因为两个孙女,将府里的家底掏空吧。

听了耶律阿保手下人的禀报,皇甫逸轩和孟倩幽亲自到门口迎接,远远望到那黑压压得,一眼望不到边的围观的人群,两人同时蹙了蹙眉头。

耶律阿保端坐马上,远远看到两人站在府门口,立刻下马,弃了缰绳,快步走上前来,在众人的注视下,弯下腰身,给皇甫逸轩和孟倩幽行礼:“耶律阿保见过世子,世子妃。”

皇甫逸轩伸出手,扶起他:“耶律太子不必多礼。”

耶律阿保站直身。

孟倩幽笑着点头致意。

随行而来的总管太监有些不高兴了,他们明国也是泱泱大国,可以和武国平起平坐。耶律太子是将来要继承帝位的人,身份高贵,怎么能给一个世子和世子妃行如此大礼呢。

感受到了他不虞的气息,孟倩幽一个不经意的眼神看了过去。

总管太监立刻感觉仿佛在三九腊月天里,有一桶凉水从头浇下,冻得他不禁打了个激灵,脸色立刻变白了。

若无其事得收回了目光,听到皇甫逸轩说:“耶律太子,府里请吧。”

耶律阿保点头,随着皇甫逸轩走进府内,孟倩幽跟在他们的身后。

总管太监回神,抬脚也想着跟进去,被周安拦下:“请留步!”

“大……”胆字没说出来,在想起孟倩幽刚才得眼神时,噎了回去。

孟倩幽停住脚步,回头,看向总管太监,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把礼品单子拿出来念一下。”

鬼使神差的,总管太监应了一声“是”。

应完后,回过神来,后悔得恨不得有咬断自己的舌头。

周安退后,守在门口。

总管太监无法,只得打开匣子,拿出厚厚得礼品单子,清了清嗓子,大声念了出来,他每念一个,人群中都出一阵抽气声。

依旧来到会客厅,这次齐王爷和齐王妃两人也已经在里面等候了,看那架势,颇有一番审问的意思。

礼品已经抬到了府门口,礼品单子也念了,这门亲事他们算是答应了,耶律阿保提着的心放下了,见了两人也没有那么拘谨了,直接上前行礼:“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齐王爷拉着脸没有说话,齐王妃笑着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耶律太子如果不介意,便随着梦儿喊爷爷,奶奶吧。”

耶律阿保心里一喜,当即改口:“爷爷,奶奶。”

齐王爷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耶律阿保也没有介意,依旧满脸笑容的站在原地。

齐王妃笑着道:“耶律太子应该知道我们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不过看在你对梦儿是一片真心的份上,我们便不再阻挠了,但是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奶奶请说,耶律一定据实回答。”耶律阿保从善如流的说道。

齐王妃满意的点头,笑着道:“这第一个问题,我是想问问,如果你们大婚,耶律太子想要如何操办?”

耶律阿保想也没想的回答:“一切全凭爷爷,奶奶做主。”

齐王爷不满的呛了回去:“让我们做主?你自己就没有个想法吗?”

这明显的就是找碴了,齐王妃无奈的看他一眼。

没想到耶律阿保居然一本正经的回答:“这个问题,阿保当然想过了,如果您二老允许我娶梦儿回明国……”

“想都不要想。”,话还没说完,便被吹胡子瞪眼的齐王爷打断:“如果你存了这份心思,趁早带着外面的那些人滚回明国去。”

他是看在明皇、明后说耶律和梦儿大婚以后可以住在京城,才勉强答应这门亲事的,现在居然还想着娶梦儿回明国,门都没有。

这早在耶律阿保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很快的又说道:“如果您二老想要我们在京城举行大礼,那只得麻烦府里的人给操办了,我什么都不懂,别委屈了梦儿。”

番外一120 太子娶亲

齐王爷还是不满意,又怼了回去:“是你娶媳妇还是我们王府招婿?如果你愿意入赘王府,这亲事交给我们来办好了。”

耶律阿保原本就有这样的打算,听了以后还是没有生气,接着说:“一切全凭爷爷做主,您想要我入赘王府也可。”

齐王爷更加不愿意了,恨恨的起身,撂下了一句:“一点儿主见也没有,也不知梦儿心仪你哪一点。”

话说完,人走了出去,不过在走到门口时,嘴角露出了笑意。

看着他生气的背影,耶律阿保懵了,扭头,求救的看向齐王妃:“奶奶,我……”

“你爷爷就是这样的脾气,你不要介意,既然你不懂这京城的规矩,那你和梦儿的亲事便由我们来操办了,从我们王府出嫁,嫁入你现在住的宅院里即可,等三日回门的时候,你们直接搬到王府里来住。”

耶律阿保没有异议:“多谢奶奶,一切全凭奶奶做主。”

齐王妃笑着点头,看向皇甫逸轩和孟倩幽。

两人坐下,让耶律阿保也坐下,要了他的生辰八字,说是和一下庚帖,算一下他们成亲的日期。

没想到这么快便提及到了成亲的事,耶律阿保喜不自胜,迫不及待的说:“耶律今年已经十八了,想要早日和梦儿成亲,还请岳父、岳母成全。”

亲事已经答应了,又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皇甫逸轩和孟倩幽也没有打算为难他,点头:“梦儿还没有准备嫁衣,最少也要三个月,趁着这段时日,你也好好准备一下。”

耶律阿保高兴的差点蹦起来,傻笑着一个劲的道谢:“谢谢岳父,谢谢岳母。”

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齐王妃从心里露出一个微笑。

成亲的事情也定下了,耶律阿保从会客厅里出去后,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几乎是跑着出去的。

总管太监看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恭声询问:“太子殿下,您这是……”

感受到众人看过来,耶律阿保深喘了一口气,停住了脚步,卸去了笑容,恢复了淡然高贵的模样:“礼单念完了吗?”

“回禀太子殿下,念完了,已经交给王府里的管家了。”

耶律阿保点头:“好,回府。”

说完,大步朝着自己的马儿走去。

总管太监奇怪的朝着府内看了一眼,竟然没有人出来相送,心中暗骂这王府里的人没有礼仪,暗忖回去后要禀报皇上和皇后,等着小郡主大婚了以后,要好好的教她一下规矩。

来时三百多抬的礼品,加上抬礼品的人,浩浩荡荡。回去便没有这么大的排场了,礼品放下,只有那一千兵士和随行的人精神抖擞的跟在后面。

一路喜气洋洋的回了府里,耶律阿保吩咐所有的人进府休息,自己去了书房,把这天大的喜讯写信告诉明皇、明后。

明皇、明后收到送礼品的人带回来的书信已经是十多天以后了。看清上面的内容,也是喜不自胜,并没有因为耶律阿保和皇甫拾梦没有回明国举行仪式而不高兴,急忙命人按照太子大婚的礼仪,开始准备聘礼。

定亲第二日,齐王妃和孟倩幽拿着耶律阿保和皇甫拾梦的庚帖去了青云寺,捐了五千两银子的香油钱,找到青云大师,核算两人成亲的日期。

青云大师仿佛预料到他们会来一般,早就在禅房了里等着了,听两人说明了来意,笑着接过庚帖,认真核算了一会儿,笑着道:“小郡这姻缘实乃是天上难找,地上难求,恭喜两位施主了。”

青云大师是得道高僧,能得他这样一句话,说明梦儿得后半生无忧了,齐王妃高兴之下,又捐了五千两银子,笑着请求:“麻烦大师再给算个成亲得日期吧。”

拿人钱财,自然是替人办事,更何况是五千两银子这样得大手笔,青云大师也没有拒绝,掐算完手指,笑着道:“六月二十乃是好日子,如果贵府不嫌时间紧得话,可以定在那一日。”

“多谢大师。”齐王妃听后,笑着道谢。

孟倩幽站在一边,始终没有说话。

青云大师目光转向她。

孟倩幽微微点头。

青云大师双手合十,回了一个微笑,收回了目光。

告别了青云大师,齐王妃和孟倩幽回了府里,告诉齐王爷和皇甫逸轩青云大师核算的好日子。

皇甫逸轩没有反对,齐王爷也只是别扭得哼了一声后,不再说话。

已是三月底,将近四月了,距离六月二十六没有多长时间了。齐王妃和孟倩幽开始忙活起来,各种采买。

耶律阿保同时也得到了孟倩幽让人送来的信,忐忑的心落了下来,急忙命人开始整修宅院。他原本是想再买一套大一些的宅院,是孟倩幽命人来告诉他说,现在这套很好,只要好好的收拾一下就行,反正也住不了几日,他才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该收拾的,还是要收拾。

耶律阿保来时带的人不少,可半路上遇到袭击,死去了多半,只剩下了十多人跟在他身边,且都是些男人,干些力气活还行,对于采买成亲的东西,可就犯了难了。

孟倩幽考虑到了这些,派青鸾过来告诉他,他只管收拾好房屋,至于成亲的东西,她和齐王妃买了会派人给他送来。

耶律阿保听完,当即拿了十万两银票给青鸾。

青鸾也没推辞,直接收下,回去后交给了孟倩幽。

孟倩幽直接交给了皇甫拾梦,“这是耶律太子给的银票,你收好。”

皇甫拾梦红着脸接过,起身放在自己的匣子里。

看着她刚缝制了一点的嫁衣,孟倩幽道:“娘不会针线活,帮不上你,要不要让你爹去宫中找几个针线嬷嬷来帮忙?”

皇甫拾梦红着脸摇头:“我想自己做。”

孟倩幽点头:“别太着急,最后实在赶不过来,再找人来帮忙。”

皇甫拾梦点头。

皇甫曜月也在缝制嫁衣,孟倩幽看了看,点头:“月儿的不必着急,慢慢来。”

“知道了,娘,如果大姐赶不及,我回先帮她的。”

孟倩幽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走出两人的屋子。

而远在鹰国的拓跋罕林也得到了耶律阿保和皇甫拾梦要成亲的消息,气的把手里的奏折摔到地上,怒声道:“欺人太甚,凭什么他可以三个月内成亲,我要等三年?”

没人敢应声。

一晃两个多月过去了,该采买的东西全部准备妥当了,耶律阿保的院子也重新修缮一新了,只等着成亲的日子到来。

齐王府嫁孙女,那可是大事,京中的官员门再一次忙活了起来,想方设法的准备各种的礼品,京城里的各种店铺一时间火爆起来。

六月初十,数百辆装的满满的马车进了京城,来到耶律阿保的宅院前。

六月十二,京城里的人们再一次震惊了,整整一千二百八十抬聘礼,别说一般的百姓,就是那些高官府邸的人也震惊了,等聘礼单子念完,传到宫中,连皇甫巽也不淡定了,好家伙,这些聘礼要顶他的半个国库了,这明皇,明后是把整个国库都搬来了吗?

皇甫巽尚且如此,更别说那些文武百官了,看看人家的聘礼,再看看自己精心准备的礼品,怎么看,怎么感觉拿不出手去。

还有那些未嫁的少女们,简直羡慕的不行,暗想着这样的好事能么落不到自己的头上。

六月二十,拓跋罕林也到达了京城,打着贺喜的名号而来,实际上是想看看,耶律阿保如何办这场亲事。

六月二十五日,耶律阿保命人从自己的宅院开始一路铺了红毯到了齐王府门口。

不知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京城里的人再一次沸腾了。

皇甫逸轩却黑了脸,派周安给他传信:“王府距离宅院有十多里的路程,即使马车也要走半个时辰,世子说您还是省点力气应付前来贺喜的人吧。”

耶律阿保掩饰不住笑意的回道:“多谢岳父的关心,耶律在京城没有朋友,不会有人来贺喜的,不用应付。”

皇甫逸轩听了周安的回话,骂了声笨蛋,这么长的路抱着人走回去,晚上还不得累瘫了,那他女儿的洞房花烛夜怎么办?

六月二十六日刚过子时,耶律阿保便命人打来了热水,泡在浴桶里洗了个澡,然后换上新郎倌的衣服,眼巴巴地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盼着天快点亮起来。

皇甫拾梦也被人叫了起来,沐浴,更衣,绞面,化妆,一番折腾下来,还没上花轿,便有点飘忽忽了。

齐王妃命人端来了几个煮鸡蛋,放在她面前:“梦儿,把这些鸡蛋吃了,免得这一大天折腾下来,没有了力气。”

皇甫拾梦听话的拿起鸡蛋,吃了两个便有些噎了,想要喝水,被齐王妃阻止住;“今天是你的大日子,不能如厕,慢慢咽下去。”

皇甫拾梦小脸垮了下来,孟倩幽不忍,拿了一个苹果让她咬了一口。

看皇甫拾梦只咬了一口,孟倩幽就把苹果放回了盘子里。孟氏心疼,伸手又拿起来放在皇甫拾梦的手里:“多吃几口,这还有一大天呢。”

番外一 121

“娘,”孟倩幽喊了一声。

“喊什么喊,梦儿的公婆不在,也没有贺喜的人,即使吃了苹果,想要如厕也是不要紧的。”

一句话提醒了齐王妃,急忙命人倒水:“对对对,快快快,给梦儿倒水喝,我怎么忘了,今日那边的宅院里没有贺喜的人呢。”

玲珑立刻倒了一杯水来,皇甫拾梦小口着喝了少半杯。

齐王妃又拿起一个鸡蛋递到她面前:“再吃一个。”

“奶奶,我吃不下了。”皇甫拾梦仰着小脸,笑着道。

齐王妃把鸡蛋放回了盘子里,摸着皇甫拾梦的小脸,一时间伤感涌了上来,叹了口气:“一眨眼,我们梦儿也到了成亲的时候了呢。”

她这话落,屋内一片寂静,孟氏的情绪也有些不对了。孟倩幽怕她们说着说着哭出来,急忙笑着道:“母妃,梦儿两日后便回来住了,她这出嫁不出嫁的,没什么区别。”

齐王妃伤感的情绪立刻被冲走了,笑着点头:“也是,后日我便又能见到我的乖孙女了。”

孙茜忙跟着说笑了几句,屋内的气氛很快欢乐起来。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耶律阿保整了整没有任何褶皱的衣衫,站起身,走出门外,吩咐手下:“走,去迎亲。”

看着刚蒙蒙亮的天,手下张了张嘴,想要阻止他,可看他迫不及待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随着他往外走。

总管太监立在院门口,也听到了他们的话,迎上前来,:“哎哟,太子殿下,这个时辰您可万万去不得,这……”

话没说完,被耶律阿保一手扒拉到一边:“又不是在明国内,哪里来的这么多规矩。”

总管太监脚步身子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但还是身形极快的又挡在了耶律阿保的面前:“我的好殿下,虽说不是在明国境内,但是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您是太子呀,您若连这点礼仪也不懂,岂不让天下人笑话,再说了,齐王府脸上也无光是不是?”

心心念念的人就要娶到手了,耶律阿保已经兴奋的什么都不顾了,但一听关乎齐王府的脸面,激动的心情立刻平静了不少,凝眉想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有转身回了屋子里。

总管太监松了一口气。来时皇上、皇后可吩咐了,让他一定盯紧了太子,千万别在激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来,今日他做到了,也算是立了一功了。

齐王爷的心情可就不那么好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养大的孙女,从今以后就是别家的人了,心里那难受,憋闷的慌。要不是看在今日有许多宾客要上门庆贺的份上,真想喝个酩酊大醉,找上门去,把那个娶走自己孙女的臭小子,痛殴一顿解解气。

皇甫逸轩心里也不是滋味,不过没有齐王爷那么明显。

在众人的说笑声中,远处传来了鼓乐的声音,时辰到了,孟倩幽亲手给皇甫拾梦盖上了盖头,皇甫皓走进屋内,背对着皇甫拾梦弯下腰:“大姐,我送你上花轿。”

这本是皇甫睿该做的,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商议后,改为了皇甫皓。

皇甫拾梦站起身,趴在了皇甫皓的背上。

皇甫皓稳稳的背着她往外走。

齐王妃和孟氏的眼眶立刻红了,眼巴巴地跟着到门口,看着皇甫皓背着皇甫拾梦越走越远。

孟倩幽心里也有些伤感,但还是上前劝两人:“母妃,娘,今天是梦儿大喜的日子,高兴一些。”

两人终是没忍住,掉下泪来。

出了府门,门口连个花轿也没有,皇甫皓诧异,看向耶律阿保。

耶律阿保满脸喜色的上前,对皇甫皓拱手:“多谢皓弟。”

说完,摊开双手,示意他把皇甫拾梦放在自己手上。

皇甫皓嘴唇抿紧,不满的看向他,成亲连个花轿也没有,他这是看不起齐王府还是认为今日能娶到大姐了,不在乎了。

耶律阿保不知他心中所想,只知道自己马上就可以抱到心心念念的人了,激动的两手都在微微的颤抖。

抿了抿唇,皇甫皓刚要说话,周安在他身边轻轻的说:“大少爷,世子让您把小郡主交给耶律太子。”

忍下心里的不满,皇甫皓侧身,把皇甫拾梦放到了耶律阿保的怀里,低声警告:“对我大姐好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耶律阿保笑呵呵的应下:“皓弟请放心,梦儿是我多年所求,我定然不会辜负了她。”

说完,转身,稳稳的抱着皇甫拾梦往自己府里走去。

围的水泄不通的看热闹的人,刚开始没有看到花轿,也是疑惑不解,不明白这明国的太子这是想要做什么,等看到他抱着皇甫拾梦往回走时,反应过来,所有的人惊得一致得张大了嘴,合不上。这、这、这明国的太子,不会是想抱着新娘子回去把,这可是有半个时辰的路呢。

耶律阿保始终面带笑容,抱着皇甫拾梦往回走,那绝世的容颜,再加上璀璨的笑容,迷得那些未出阁的少女们心动不已,恨不得他怀里的新娘子就是自己。

拓跋罕林站在远处,看着他的行为,哼了一声,不屑的轻嗤:“愚蠢的东西,有那么好么,值得费这么大的力气去讨好?”

看热闹的人不相信他有那么大的力气,不信邪的跟在后面,想着半路上会不会有乐子可以看。跟着来到耶律阿保的宅院前,看他还是稳稳的抱着皇甫拾梦进去,不由得惊叹。

走进宅院内,外面的喧嚣被阻隔在外面,耶律阿保的心又激动起来,几乎是飞也似的抱着皇甫拾梦来到新房里,将她轻轻的放在了床上,微微喘了一口气后,颤抖着手打开头盖,皇甫拾梦明艳艳、娇嫩嫩的小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梦儿。”生怕惊吓到她似的,耶律阿保轻轻喊了一声。

皇甫拾梦的脸红得和苹果一样,羞涩的应了一声。

耶律阿保感觉一种异样的情绪包围了自己,酥酥的,麻麻的,既甜蜜又激动,忍不住又喊了一声:“梦儿。”

皇甫拾梦还是轻应了一声,抬眼看向他,樱唇轻启:“你……”

话没说完,眼前一黑,耶律阿保的嘴唇压了下来。

皇甫拾梦下面的话被他吞咽进了嘴里。

原本是抑制不住渴望,轻尝而止,却在碰触到皇甫拾梦娇软的唇时,一不可收拾,心里的渴望再也压抑不住,身子也压了上去。

皇甫拾梦心里慌,急忙伸手阻止他,声音急切:“耶律太子,不可以,现在还是白天。”

耶律阿保的理智稍微有些回笼,抬头看着皇甫拾梦的眼睛,带着诱惑的声音响起:“梦儿,喊我阿保。”

皇甫拾梦被他诱惑,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声。

耶律阿保没有应声,只是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皇甫拾梦被看的口干舌燥,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你,你看什、什么?”

耶律阿伸出手,抚过她的脸,眼睛,鼻子,最后落在她的嘴唇上,带着微喘的气息:“梦儿,这是真的,我们成亲了,你是我的新娘子了对不对?”

皇甫拾梦红着脸点头:“嗯。”

“这不是梦对不对?”耶律阿保不确定的问。

皇甫拾梦又点了点头。

耶律阿保搂紧了她,声音带着激动和隐忍:“梦儿,你可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自从三年前,我对你一见倾心,到现在的无数个日日夜夜,我心念着你,想着你,想着有一日娶你为妻,今日我终于得偿所愿了。”

“耶律太子,你……”

“叫我阿保。”耶律阿保的声音里带着强势和不容拒绝。

“阿保,你……”

“梦儿,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是真心的想要嫁给我吗?”耶律阿保再次打断她的话,声音里带着诱哄,眼里带着小心翼翼和渴望。

不由自主的,皇甫拾梦点了点头,“我是真心想要嫁给你的。”

耶律阿保心中狂喜,再也不压抑自己,强势的抱着皇甫拾梦滚落在大床上。

跟着皇甫拾梦过来的陪嫁丫鬟,看到她就这样被抱进了新房里,想要跟过去,被总管太监派人拦下:“一点规矩没有,老老实实的站在外面,等太子出来你们再进去伺候。”

既然跟着过来了,自然是要听从他们的安排,虽然这有些不合礼仪,但是来时世子妃嘱咐了,要遵从这边的规矩,所以几名陪嫁的丫鬟立在了院子里。

等新房里传出来不可描述的声音时,不但丫鬟门面面相觑,总管太监抬眼看着头顶火热的太阳,嘴角也是不停的抽动,太子当真是什么礼仪规矩也不管了,大白天的,这太子妃刚进门,气还没喘匀呢,他这就……。

想到这,回过神来,小声驱赶院子里的众人:“去去去,都去院外候着,没有太子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听声音,众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全部动作迅的转头往外走,连那几个陪嫁的丫鬟也不例外。

总管太监乐呵呵的走在最后。

番外 一122 新婚甜蜜

屋内的声音持续了很久,半个多时辰才停了下来。

总管太监早已命人准备好了热水,随时等着耶律阿保吩咐。可屋内的声音停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传出要水的话来。

屋内,耶律阿保气喘吁吁的趴在皇甫拾梦身上啊,觉得还没有魇足,伸出手,撩开她散落在额前的汗湿的丝,想要亲吻她的嘴唇,却看到皇甫拾梦眼角流出了泪水,大惊,全身的火热退去,急忙抽开了身体,慌乱的道歉:“梦儿,对不起,我是太激动了,没控制住,你,你,你……”

皇甫拾梦闭着眼睛不说话,只是眼角的泪水更加的汹涌。

耶律阿保胡乱的拿过一边的衣物,笨拙的给她擦拭,声音里有着懊恼:“梦儿,你,你,你别哭,我,我,我……”

皇甫拾梦睁开眼,看着他,抽抽噎噎道:“我的身子好疼。”

耶律阿保愣了一瞬,反应过来,急忙站起身:“我这就吩咐他们打热水来,给你清洗一下。”

说完,连忙往外走。

“站住!”皇甫拾梦焦急的喊住他。

耶律阿保停住脚步,回头。

皇甫拾梦红着脸撇开目光,小声说:“你还没穿衣服。”

低头,看自己全身一丝不挂,耶律阿保急忙弯腰捡起地上的一件衣物随意的裹在身上,打开房门,朝外吩咐:“备水。”

太子终于吩咐了,总管太监急命人将水抬去了净房,留下两个陪嫁丫鬟侯在里面,其余的人又被他赶了出去。

耶律阿保随手扯起床单,包裹严实了皇甫拾梦,抱着她来到了净房,看到两名丫鬟,皱眉,吩咐:“你们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两人看了看在他怀里闭着眼睛的皇甫拾梦,低头应声,走了出去。

耶律阿保伸手试了水温后,将皇甫拾梦放在浴桶里。

暖暖的热水袭来,皇甫拾梦感觉酸疼的身子好了一些,但是仍旧闭着眼睛不敢睁眼,她没想到耶律阿保这样迫不及待,大白天的,她刚一进门,就对她……这要是传出去,以后她都没有脸出门见人了。

看她始终不睁眼,耶律阿保有些不放心,以为自己把她累坏了,伸手,想要帮她揉捏一下,不料,刚碰触到她的肌肤,皇甫拾梦如受到惊吓一般的睁开眼,身子缩了一下,明亮清澈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惊慌,惴惴不安而防备的看着他:“你,你,你要做什么?”

耶律阿保心里激动,身体的欲望又起,眼神幽深起来,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压抑住,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你不是累了吗,我帮你清洗身体。”

皇甫拾梦后知后觉的将自己的身体完全没入了水中,只留下一个小脑袋,可怜兮兮的在水面上摇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麻烦你把我的衣物拿来。”

她完全不知道,她这副表情,更加刺激了眼前的男人。

耶律阿保只觉得全身的气血上涌,再也压制不住,低下头,凑近皇甫拾梦的面前,轻声低语:“梦儿,我们是夫妻呀!”

皇甫拾梦微愣,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眼前一黑,浴桶里的水晃动,男人高大的身躯已然进了浴桶里,霎那间明白了他的意图,皇甫拾梦惊慌出声:“不……”

后面的字被耶律阿保吞咽进了自己的肚子。

又是一番云雨,皇甫拾梦从轻轻低泣到低声哀求,最后幸福的昏死了过去,耶律阿保这才停止了动作,心生怜惜的拨开她散落在额前的湿,将她抱出了浴桶,命人重新换了水,轻手轻脚,动作温柔的帮她清洗干净,放回了丫鬟门已经收拾好的床上,扯过一边的薄被,盖在两人身上,心满意足的搂着她静静陪她躺在床上。

屋内终于没有了那羞人的动静,总管太监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太子这样毫不节制下去,毁了身体。

直到天色黑了下来,外面院子里已经点起了灯笼,皇甫拾梦才悠悠转醒,眨了眨迷蒙的眼,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你醒了?”身边传来耶律阿保温柔的声音。皇甫拾梦却犹如受到惊吓一半,抬眼看向他:“你,你怎么在这里?”

耶律阿保轻笑出声:“这里是我们的新房,我当然要在这里了。”

意识回笼,昏死前的情景浮现在脑海了,皇甫拾梦的脸一下爆红了,扯过薄被丝丝的盖在自己的头上,闷声闷气的说:“你,你,你,你先起来。”

耶律阿保笑着摇头,坐起身,想要掀开薄被。

皇甫拾梦死死抓住不放手。

耶律阿保无奈,只得下床,穿好了衣服:“好了,梦儿,你这样会闷坏自己的。”

皇甫拾梦慢慢掀开薄被,先露出一双眼睛,看到他已穿戴整齐了,暗暗松了口气,红着脸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酉时末,你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先起来,吃点东西。”

想着自己薄被下什么也没穿,皇甫拾梦又红了脸,声音几不可闻:“你,你先出去。”

看着她滚烫的脸颊,耶律阿保的喉结急的上下滚动了了几下,心里的欲望又起急忙转身往外走:“我喊人进来伺候你。”

皇甫拾梦急忙阻止他:“不用,我自己来。”

从小,这些事情都是她们自己做的,从来不假她人之手,现在让人伺候,她不习惯。

耶律阿保也没有强求,打开房门,走了出去,随后轻轻的把门关好。

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皇甫拾梦才咬着嘴唇坐了起来,裹着薄被下床,打开自己的箱子,拿出崭新的衣服换上,又把床铺收拾干净,薄被折叠整齐,做完这一切,才坐在床上等着。

耶律阿保亲自端着饭菜过来,看到整齐的床铺,眼神闪了闪,走到桌边,把饭菜放下,笑着对她道:“快过来吃吧,看看合不合你胃口。”

皇甫拾梦走过来,看到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讶异的看向他。

耶律阿保笑着解释:“我这几年命人把你的喜好都打听的清清楚楚,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皇甫拾梦红了脸,坐下。

耶律阿保拿起筷子,夹了些菜放进她面前的碟子里:“饿坏了吧,快吃吧。”

一大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皇甫拾梦也是饿坏了,拿起筷子,轻嚼慢咽的吃了起来。

耶律阿保一脸宠溺的看着她。

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皇甫拾梦红着脸也给他夹了些菜:“你也吃一些。”

吃过饭,命人收拾下去碗筷,两人静坐在房中。

皇甫拾梦绞着手,紧绷着身体不知该说些什么。

耶律阿保的仿佛怎么也看不够她一般,目光贪婪的停留在她身上。

被他看的口干舌燥,皇甫拾梦努力想要找一个话题:“你……”

话没说完,愣愣的看着耶律阿保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娘子,时辰不早了,我们该歇息了。”

身体的酸痛还在,提醒她今天生了什么,而耶律阿保竟然还要,皇甫拾梦微张着小嘴,有些吃惊的看着他,一时忘了拒绝。

耶律阿保俯身抱起她,朝着大床走去。

第二日,皇甫拾梦又是一整日没出门,饭菜都是耶律阿保亲自去厨房里端的。

总管太监心里有些不满了,虽说不是在宫中,可着太子妃也太不懂礼仪规矩了吧,最起码她应该出来露露脸,给府里的这些下人训训话呀。

而陪嫁过来的丫鬟们却是高兴不已,这明国太子这么疼宠小郡主,世子和世子妃知道了一定高兴坏了。

不管众人如何想,眨眼到了第三天回门的日子,吃过早饭,命人备好了礼品,耶律阿保亲自赶着马车载着皇甫拾梦回了齐王府。

看门人早就踮着脚尖不停的往大路上张望了,看到马车过来,也没有迎上前,而是转身飞快的跑进府里禀报:“小郡主和姑爷回门了。”

齐王爷和齐王妃这两日没有睡好,一直担心着,听了看门人的禀报就想要迎出来,被皇甫逸轩阻拦住。

皇甫曜月和皇甫皓还有皇甫睿一起飞快的跑出府门,看马车正好停在府门口,欢喜的迎上去,先给耶律阿保打招呼:“姐夫。”

耶律阿保兴奋的脸都红了,高兴的重重的应声后,从袖带了拿出了三个红包,分别递给三人:“拿着,姐夫没有给你们买礼物,这里面是银票,你们喜欢什么自己去买。”

“多谢姐夫。”三人接过,有礼的道谢。

车帘被打开,皇甫拾梦那张明艳动人的小脸出现在几人面前。

“大姐!”

“大姐!”

“大姐!”

三人同时欣喜的喊。

皇甫拾梦应声,笑着从马车上下来,摸了摸几人的头,对着随后出来的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喊人:“爹,娘。”

耶律阿保也惴惴不安的跟着喊人:“岳父,岳母。”

看皇甫拾梦由里到外散着幸福的光芒,皇甫逸轩和孟倩幽两人心里高兴,对耶律阿保也和颜悦色起来:“先进府吧,爷爷、奶奶等着呢。”

番外一 123 

第一次没有被冷脸相待,耶律阿保有些受宠若惊,心情愉悦的跟着进去王府,来到齐王妃的院子里,等着玲珑禀报以后,进了屋子里。

齐王爷和齐王妃端坐在屋内的椅子上,几人进去后,两人的眼光同时落在皇甫拾梦的身上,看她面色红润,嘴角含笑,有着初为人妇的羞涩,以及嫁给心仪之人的满足,放下心来。

“爷爷,奶奶。”皇甫拾梦和耶律阿保齐声喊人。

齐王妃笑着应下,齐王爷勉为其难的应了一声。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坐下,齐王妃也笑着招呼两人:“坐吧。”

耶律阿保谢过,身体笔直的端正坐着,皇甫拾梦则搬着软凳到了齐王妃身边,挨着她坐下,抱着她的胳膊,笑眯眯的问:“奶奶,想我了没有?”

齐王妃故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语气也有些低沉:“想你有什么用,你已经是别人家的人了。”

“奶奶!”皇甫拾梦不依的喊了一声:“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以后就住在王府里不走了。”

齐王妃看向耶律阿保。

耶律阿保点头附和:“一切都听梦儿的。”

齐王妃立刻露出了笑容,拍着皇甫拾梦的手:“奶奶呀,这两天命人把芙蓉园给你们收拾了出来,一应物品也都准备好了,你们只管住下就行。”

“谢谢奶奶。”皇甫拾梦高兴的道谢。

齐王爷不满的咳嗽了一声。

皇甫拾梦立刻接着说:“也谢谢爷爷。爷爷、奶奶,最疼梦儿了。”

齐王爷的嘴角微动了一下,立刻恢复了原样。

一家人说说笑笑了半个时辰,皇甫拾梦露出了倦意,忍不住以手掩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齐王妃看在眼里,不着痕迹的看了耶律阿保一眼,笑着吩咐玲珑领两人去芙蓉园休息。

从小在王府长大,皇甫拾梦哪里不认识,忙说不用了,她领着耶律阿保过去就行。

齐王妃也没有强求,笑看着两人出了屋子。

一路来到芙蓉园,走进屋子里,皇甫拾梦直接奔向床铺,刚走到床边,想起耶律阿保这两天在床上的凶猛,生生的顿住了脚步,回头,低声说:“这是在王府,你不能,不能……”

“不能什么?”耶律阿保故意逗弄她。

皇甫拾梦羞得脸通红,说不上话来。

这两日自己确实是孟浪了些,累到她了,再说今日到了王府,他也不敢太放肆了,耶律阿保笑着上前,环住她的腰身,快的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你安心休息,我绝不闹你。”

皇甫拾梦的脸能滴出血来了,用手推搡他:“那你离我远一些。”

耶律阿保放开手,老实的坐回了椅子上。

皇甫拾梦见他真的没有下一步动作,松口气,放下心来,连外衣也没脱,扯开薄被盖在身上,就要入睡。

“你这样会不舒服,听我的,把外衣脱掉,好好的睡一觉,爷爷奶奶,爹娘,他们是过来人,知道你累了,不会来打扰你的。”耶律阿保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皇甫拾梦睁开眼,看他端坐着没动,想了想,这才起身,迅的脱掉了外衣,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耶律阿保站起身,走到床前,居高临下的,贪婪的看着她的容颜,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一般。

皇甫拾梦这一觉睡的很熟,一直到孟倩幽派人来喊他们过去吃饭,才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醒了?”耶律阿保好听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抬眼看到他深情的面容,皇甫拾梦不可抑制的红了脸,轻点头,坐起来。

耶律阿保将衣服放到她面前,柔声嘱咐:“不急,等收拾完了我们再过去。”

穿好衣服,等皇甫拾梦收拾利索了,两人才去了饭厅。

今日的饭菜非常的丰富,摆满了一张大桌子。

众人已经坐好等着了,连皇甫煜和姜槿都在。

两人喊过人后,坐下,一家人开始吃饭。

齐王爷和皇甫逸轩没有什么异常。倒是皇甫煜,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举对着耶律阿保道:“耶律太子,我敬您。”

耶律阿保慌忙端起酒杯:“叔叔,您客气了,喊我阿保就行。”

“好,阿保,叔叔敬你一杯酒,以后我这大侄女就拜托你多照顾了。”

“叔叔说的哪里话,梦儿很懂事的,我……”

他的话没说完,皇甫煜一仰脖,把酒杯里的酒全部喝干。

耶律阿保也急忙顿住话语,仰头一饮而尽。

皇甫皓起身给两人满上。

皇甫煜又端起了酒杯,“这第二杯酒啊,不多说,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说完,仰脖,一饮而尽。

耶律阿保也跟着喝干。

第三杯,更干脆,皇甫煜只是端起来对他举了举,便喝干净了。

耶律阿保自然不能落下。

三杯酒落肚,皇甫煜给皇甫皓使了个眼色。

皇甫皓也端起来酒杯:“姐夫,弟弟我敬你。”

又是三杯酒下肚。

紧接着是皇甫睿。

一连喝了九杯,耶律阿保还是面色自如,皇甫拾梦却是心疼了,急忙夹了一些菜放入他面前碟子里。

齐王妃看到在眼里,会心一笑。

吃完饭,两人回了芙蓉园,耶律阿保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扎在了床上。

“哎,你……”皇甫拾梦惊呼了一声,急忙上前来,翻过他的身子,让他躺平,然后蹲下身帮他脱掉鞋子,站起身,给他盖上了薄被,刚欲起身,想要打湿了毛巾给他擦一下脸,冷不丁的被耶律阿保一把拽倒在床上,翻身压在了她身上,醉醺醺的、大眼迷蒙的看着她,露出欲望的光。

皇甫拾梦暗叫不好,急忙想要挣扎,却更加激起了他的欲望,人被压的死死的,任他为所欲为。

芙蓉园里伺候的都是王府里的下人,听到里面的动静,红着脸悄悄的退到了院外。

两人在屋子里一直呆到天黑,也没有出去。

孟倩幽得了禀报,命人将饭菜送去了他们院子里。

第二日,皇甫逸轩和孟倩幽领着两人去了孟家。

当然又是一番热情的招待。这次,耶律阿保喝了个酩酊大醉,怎么从城外的庄子里回来的,都不知道了。

休息了一日,耶律阿保回了自己的府里,将来送聘礼的人全部打了回去,府里伺候的人撵走了,只剩下十几名自己的亲信,留下看院子。

京城里的人们一直注意着耶律阿保的动静,他的这一番作为,自然又引起了轰动,堂堂一国太子,竟然搬到了岳父家里住,这和入赘有什么区别。

尤其是文泗听了,撇嘴,对冯静雯道:“你说,他一个太子入赘齐王府,难不成这明国要亡了?”

冯静雯狠狠瞪了他几眼:“隔墙有耳,你这话要是传到幽儿的耳朵里,看她不拿着大刀满城追杀你。”

文泗不屑额哼了一声,死鸭子嘴硬的说:“她敢。”

话虽这样说,但以后关于耶律阿保的事,半字也没有提起过。

拓跋罕林一直住在京城没走,每日听手下给他禀报消息,越听脸越黑,在心里不知咒骂了耶律阿保多少遍,同时也后悔,自己当时就不应该答应齐王爷,三年以后再成亲。

郁闷着心情,躲在客栈里,皱着眉头苦思冥想,没日没夜的琢磨,五天以后,终于让他想到了一个不要脸的方法。

这日,吃过早饭,精心打扮好了自己,一个手下也没带,步行着来到齐王府,直接求见齐王爷。

齐王爷这几日心情很好,耶律阿保棋艺精湛,每天陪他下的很过瘾。

这日吃过早饭,如往常一样想要命人去喊耶律阿保过来下棋,听闻拓跋罕林来了,眉头皱的死紧,问:“他来何事?”

“禀王爷,他没说。”

微微思量了一下,吩咐:“请进来。”

拓跋罕林来到会客厅,还没等齐王爷开口,“噗通”一声直挺挺的跪在他面前。

齐王爷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略有些惊吓的问:“拓跋,你这是又玩什么花样?”

拓跋罕林的声音很大,铿锵有力,带着不达目的不罢休气势:“王爷,拓跋想早日娶月儿。”

“不行!”齐王爷想也没想的断然拒绝:“我们说好了,三年以后的。”

“拓跋已经十八了,还没有皇后,连个妃嫔也没有,举国上下的人都已经开始议论我身体有问题,要是等三年,恐怕人心不稳,我这皇位也不稳啊。”

听他说连妃嫔也没有,齐王爷的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

拓跋罕林时刻注意着他,自然看到了他这细微的神情变化,再接再厉说:“拓跋已经十八了,我也是男人,我这个年纪早到了知人事的时候了,有时候这身体是控制不住的,要是一个没忍住,先选了妃嫔,宠幸了她们,三年后不知道都有几个孩子了,这是您想看到的吗?”

齐王爷还是不说话,但神情已经有了些动摇。

拓跋罕林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接着说:“王爷,同样是孙女,您让梦儿郡主早早成亲了,却让月儿等到三年后,知道的是您疼月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偏心梦儿郡主呢。”

番外一 124 打出去

“放屁,我两个孙女一样疼宠,哪来的偏疼一说?”听了拓跋罕林的话,齐王爷一个没忍住,爆了粗口。

“拓跋知道,可外面那些人不知道啊,他们看您迟迟不肯将月儿嫁给我,肯定有人猜想呀。”拓跋罕林继续狡辩。

齐王爷不动口答应,语气却软了下来:“你先起来,有什么话起来再说。你这一国之主,给我下跪,是想让我背负罪名吗?”

拓跋罕林跪着没动:“你今日若不答应我尽快娶月儿为妻,我便不起来了。”

听他出口威胁,齐王爷来了气,一甩衣袖,将他独自留在了会客厅,自己大步走了出去:“不愿起来,你就跪死在这里吧!”

拓跋罕林没有回头,听着珠帘晃荡,齐王爷脚步远去的声音,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微笑。

气呼呼的回了齐王妃的屋子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伸手自己倒了杯凉茶,一仰脖全部喝干净,将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齐王爷怒骂了一声:“不要脸的东西,竟然威胁我,跪死算了。”

看他神态,听她话语,齐王妃纳闷,开口询问:“王爷,这是谁惹到您了?”

齐王爷看她一眼,张嘴想要给说,话到嘴边了又咽了回去,摇头:“没有什么,月儿的嫁衣做的如何了?”

“还没做好,反正也不急,我让她慢慢做,女孩子一辈子就这一次穿嫁衣的机会,不能马虎了。”

“嗯。你去帮她,我让人喊耶律去外面的凉亭下会儿棋。”说完,齐王爷站起身,又走了出去。

齐王妃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愣愣的想了半天,才吩咐玲珑去打听是怎么回事。

齐王爷先到了凉亭,吩咐下人把棋盘摆好,等着耶律阿保。

耶律阿保急步而来,看到齐王爷对着棋盘呆,眼神闪了闪,喊人:“爷爷。”

齐王爷回神,装作没事的样子,“嗯,来了,坐吧。”

耶律阿保坐下。

齐王爷拿了一个棋子摆放在棋盘上,耶律阿保随后也拿了一个,放在上面。

两人你来我往,逐渐进入厮杀。

齐王爷今日明显不带状态,不用两刻钟的时间,便败下阵来,心里不服,重新摆好了棋盘:“再来!”

“爷爷今天有心事,再来还是会输的。”耶律阿保一语点破他。

齐王爷愣了一下,气恼的将手里的棋子重重的放在石桌上,愤愤道:“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平白得了骂,耶律阿保也是愣了一下,随即小心试探的问:“爷爷,谁惹您生气了?”

“还有谁,还不是你们。你死皮赖脸的求娶了梦儿,现在那拓跋也来学你,如今跪在会客厅了,非得让我答应他尽快迎娶月儿。”

耶律阿保恍然,原来是拓跋罕林来了,怪不得齐王爷这么大的火,笑着劝道:“爷爷,气大伤身,您有何必跟他生气?”

“我能不生气吗?人还跪在会客厅呢,说我不答应他和月儿尽快成亲,他便不起来,他奶奶的,当我这齐王府是什么地方,急了眼,我命人把他扔出去。”

听齐王爷爆粗话,耶律阿保失笑,接着劝慰;“爷爷,您没有必要生这么大气,月儿和梦儿是双生,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再说那鹰皇年纪也不小了吧,他急切的想要求娶月儿,也可理解。”

“可在这之前我们说好了,三年以后让他们成亲的,他既是一国之主,怎么能出尔反尔?”

这事耶律阿保还真是不知道,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凉亭里一片沉寂。

好一会儿,耶律阿保才试探的开口:“爷爷,这鹰皇八成是看梦儿成亲了,坐不住了,才想了这么一个法子,拉下脸皮来上门来求娶,既然这样,阿保的意思是询问月儿的意思,她若是愿意,还是让他们及早成亲的好。如果不愿意,那便等到三年以后。”

他这个提议不错,齐王爷却是更加的生气:“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月儿一心想嫁他,又哪能不答应?”

耶律阿保噎住,不敢再说话。

凉亭里再次陷入沉寂。

好一会儿,齐王府吩咐:“去,喊世子回来,就说我有要事找他商议。”

凉亭外有人应声,一个身影快的朝外走去。

“爷爷既然有事要和爹说,耶律先回去了。”耶律阿保说着,就要站起来。

“你如今也是府里的一份子,也该帮着拿个主意。”

耶律阿保起身的动作停住,抬头,不敢相信的看向齐王爷。

“怎么,你不愿意?”齐王爷皱眉询问。

喜悦充满了耶律阿保的胸膛,让他兴奋的红了脸:“爷爷,我,我,我……”

“既然让你住在王府,便没有拿你当外人,这府里的人该护着护着,下面的弟弟妹妹该教导的教导,不要让我们失望。”

耶律阿保拼命的点头:“爷爷,我记下了,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皇甫逸轩很快回府,来到凉亭。

齐王爷将拓跋罕林的事情告诉他。

皇甫逸轩什么也没说,径直去了会客厅,黑着脸,命周安几人将他扔了出去。

拓跋罕林也不恼,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小声笑着说:“岳父大人,我明日还来,您一天不答应及早将月儿嫁给我,我一天不放弃。”

说完,转身,慢悠悠的离去。

皇甫逸轩揉了揉痛的额头,吩咐看门人:“明日你若让他靠近府门十丈内,仗责你五十。”

看门人吓的腿脚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齐王妃和孟倩幽自然也是得了禀报,齐王妃暗叫了一声好,孟倩幽则是皱紧了眉头,这拓跋罕林使出如此不要脸的手段,不出两日,恐怕整个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了,到时齐王府又成了人们茶余饭后议论的对象。他这是想利用人们的舆论达到自己早日迎娶月儿的目的吧。

不管他们怎么想,第二日,拓跋罕林又是一个人迈着慢悠悠的步子而来,不过这次还没到齐王府门口,便被看门人拦下:“您行行好吧,千万别再往前走了,您在往前一步,我这小命可就不保了。”

拓跋罕林挑了挑眉。这事倒让他对皇甫逸轩有几分刮目相看了。皇甫逸轩竟然只让一个看门人来对付自己,当真是不拿我当回事啊,也太小看我了。犹如没有听见,越过看门人的身体就往齐王府门口走。

看门人一看拦不住,急了眼了,什么也不顾了,跪在地上抱住拓跋罕林的一条腿,说什么也不让他动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嚎:“我上有老下有小呀,您可怜可怜我,别再往前走了,否则我这条贱命就保不住了,可怜我一家,以后就要喝西北风了。”

西北风?喝东南风拓跋罕林也不在乎,可是他这眼泪鼻涕的一起往外冒,恶心的很,他便有些受不住了,当下撤回了腿,呵斥他:“你先放手,我不过去就是了。”

看门人停止哭嚎,仍旧抱着他的腿,仰头不相信的问他:“您说话算话?真的不再往前走了?”

“我说话算话,你快放开!”

看门人快的放开他,迅的爬起来,拦在他面前。

拓跋罕林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厌恶的看了他几眼,一甩袖子,转身往回走。

看门人咧着嘴,看着他走远,才用袖子随意的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转身往回走。

刚走了几步,感觉身边有一阵风刮过,再定睛一看,拓跋罕林已经到了府门口。

看门人吓得心神俱裂,两眼一闭,哀嚎一声完了,跌坐在了地上。

拓跋罕林也不进门,直接在门口喊:“拓跋求见王爷。”

声音中加了内力,传出去很远,不但传进了齐王府内,还传进了过路人的耳朵里。

又有热闹看了,过路人的耳朵恨不得再长三尺,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拓跋罕林喊完了,便不说话了,静静得站在府门前。

过路人索性也不走了,停下来看热闹,一个,两个,三个……人越来越多,不一会儿,聚集了好几十口,对着齐王府指指点点。

府内人也听的动静了,正在下棋得齐王爷“哐当”将棋子扔进了棋盒里,再次爆了粗口:“狗东西,来劲了?!”

“爷爷,岳父不在府中,要不然我出去看看。”

“不用,他身份不合适,你若掺和进来,恐引起事端,我来处理就行。”

他的话落,管家急步而来:“王爷,世子妃说这事她会处理,您只管安心下你的棋就是。”

孟倩幽的手段不会比皇甫逸轩差,齐王府放下心来。

孟倩幽领着青鸾和朱篱来到府门口,没等拓跋罕林给他行礼,先一步对他福身:“孟倩幽见过鹰皇!”

拓跋罕林头皮麻,惊得后退了两步,:“岳、岳母,您这是做什么?”

孟倩幽幽幽一笑,变了脸色:“先礼后兵。”

话落,青鸾和朱篱联手对着拓跋罕林毫不客气得攻了过去。

拓跋罕林猝不及防,慌忙接招,被逼的连连后退。

一直将他逼出了十丈之外,青鸾和朱篱两人才住手,退回了孟倩幽身边。

番外一 125 

孟倩幽脸色未变,依旧笑着道:“鹰皇好手段,我实在是佩服,可你是否忘记了,月儿是我的女儿,我既然能为她定下亲事,也会给她退了。”

拓跋罕林瞬间变了脸色,大声道:“岳母,您不能出尔反尔。”

孟倩幽提高了声音,可以让看热闹得众人听清楚:“出尔反尔的不是我们,而是鹰皇你,当初我们说好三年后你来迎娶月儿的,如今你这样逼上门又是为何?”

拓跋罕林眼神闪了闪,也提高了声音:“岳母,我心仪月儿,想要早日娶她进门,请您理解我的心情。”

孟倩幽笑容未变,语气冷了下来:“多蒙鹰皇喜欢我的女儿,但一切按说好的来,你若是等不了三年,大可退了这门亲事,另娶他人,我们齐王府绝不会有半句不满。”

“岳母,你是不是对拓跋有什么不满,为什么那耶律这么快娶了梦儿郡主,我却不行。”

“因为他入住齐王府,以后再也不回明国,鹰皇做的到吗?”

拓跋罕林没有了话说,他当然做不到,因为他的母后是武国人,注定了他的身份不正统,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越过众皇子登上皇位,因此,他怎能为了一个女儿冲昏了头脑,舍去这人人垂涎的一切,更何况,他对皇甫曜月也不是真正的心仪,而是为了娶她回去报复折磨的。

“鹰皇既然做不到,以后请不要用这种手段来逼迫我们,我还是那句话,既然我能让月儿订下亲事,我也能让她毁了亲事。我说到做到!”

说完,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回了府内。

拓跋罕林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只是不甘的望着孟倩幽的背影,抿紧了嘴唇。

齐王爷听闻了下人的禀报,心里那个痛快,憋闷在心里一天的怒气霎时烟消云散了,哈哈大笑了几声后,对着耶律阿保道:“来,我们再下一盘,这次我要杀的你片甲不留。”

耶律阿保心里那个惊呀,原来他的岳母这么有气势,那他当初怎么求娶到了皇甫拾梦?

孟倩幽这一作为之后,府里的人都安心了,想着拓跋汉罕林这次该死心了吧,应该回鹰国了吧,谁知他们都高估了拓跋罕林的脸皮的程度。

第二日上午,府里的人各司其职的时候,拓跋罕林那带了内力的声音又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王爷,拓跋想要尽快求娶月儿郡主。”

刚拿起一个棋子正要放在棋盘上的齐王爷手抖了抖,怒了。

正在认真教导皇甫曜月缝制嫁衣的齐王妃惊得扎到了手,火了。

孟倩幽则是摔了手中的账本,怒气冲冲的往外走,厉声吩咐:“青鸾,朱篱将人打出去五十丈远。”

两人应声,跟着往外走。

三人来到府门前,还没有出门,一匹快马从远处疾奔而来,越过拓跋罕林,直接到了府门前,下马,对着刚走出门的孟倩幽道:“世子妃,皇上宣您即刻进宫。”

孟倩幽眯起眼睛,愣着声音问:“何事?”

“奴才也不知道,还请世子妃进宫。”

看了拓跋罕林一眼,孟倩幽无奈的应声:“我马上到。”

“皇上宣的急,请世子妃随奴才一起吧。”传旨太监身体没动,催促着。

压下心里的火气,命青鸾去牵马,越过传旨太监,走到拓跋罕林面前,“一炷香以内,离开王府门前,否则你这一生也别想娶到月儿。”

话落,孟倩幽转身,不看拓跋罕林那变了颜色的脸。

青鸾牵了马过来,孟倩幽上马,领着她和朱里来到宫门前,下马,进了皇宫,来到养心殿。

皇甫逸轩也坐在里面,脸色有些不好看。

行了礼,孟倩幽直接问:“皇上宣我来何事?”

“我听闻鹰皇已经连着两日去王府求娶月儿了?”皇甫巽笑着问。

孟倩幽语气不好的怼了一句:“皇上好灵通的消息。”

皇甫巽摸了摸鼻子,不自在的咳嗽了几声:“这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了,我自然也不例外。”

“皇上有话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又咳嗽了几声,看一眼皇甫逸轩,皇甫巽才试探着说:“既然鹰皇诚心求娶,我看还是让月儿尽早嫁了吧,虽说……”

“皇上这是胳膊肘朝外拐吗?”孟倩幽质问。

“当然不是。”皇甫巽否认。“我只是为月儿着想。”

孟倩幽哼了一声。

“天地良心。”皇甫巽见她不信,急了,恨不得拍着自己的胸脯表明自己确实是为了皇甫曜月着想:“月儿今年十五了,三年以后十八岁,你放眼看看京城,哪里有十八岁才成亲的,再者说,拓跋是一国之主,子嗣最为重要,你门这样拖着,于他的皇位也不稳呀。亲事已经订下了,你们难道不希望月儿坐稳皇后的位子吗?”

当初提出三年后让皇甫曜月和拓跋罕林再成亲,是想着三年后,拓跋罕林失去了耐心,主动退了亲事,可凭这两日他的所作所为来看,他是不会放手的,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他们早日成亲呢,免得中间出现什么变故,皇甫逸轩心里是这样想的,所以在皇甫巽提出让月儿早日成亲的时候,没有反对,命人喊来孟倩幽的目的。

孟倩幽同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心里一时间转了千百个念头,没有说话。

皇甫巽见两人没有反驳,知道他们是把话听进去了,这才悄悄的擦了下自己额头冒出了虚汗,接着说道:“既然你们答应了月儿嫁给他,现在为难他也是于事无补,毕竟月儿是要远嫁的,到时鹰皇要是因为这个原因不待见月儿,你们这不是得不偿失了吗?要我说,还是答应他吧,大不了多拖几个月,到了年底再让他们成亲。”

两人还是没有说话,养心殿里一片寂静。

齐王府门前,孟倩幽走后,拓跋罕林什么也没说,转身也离开了。

齐王爷听了下人的禀报,孟倩幽被宣进宫里去了,就知道不会有好事。气的再次扔了手里的棋子,去了书房。

耶律阿保也回了自己的院子,皇甫拾梦闲着没事,正在院子里翻看草药,看他回来,笑着道:“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又被爷爷打败了?”

耶律阿保撩起衣摆,蹲在他面前,笑着道:“我的棋艺就那么不精吗?”

皇甫拾梦抿唇,笑而不语。

左右看了看,院中没有伺候的人,耶律阿保低头,快的在她嘴角亲了一下。

皇甫拾梦急忙捂住自己的嘴,红着脸到处看看,没人,这才瞪了他一眼,没什么底气得威胁:“你在这么孟浪,晚上别想进屋了。”

耶律阿保也不恼,笑眯眯的转移了话题:“娘子,你教我认草药吧。”

皇甫拾梦眼睛一亮:“好啊,不过说好了,你可不能半途而废。”

耶律阿保笑眯眯的点头:“绝对不会,娘子放心吧。”

皇甫曜月也听到了拓跋罕林的那声喊,身子动了动,又坐了回去,抿紧了嘴唇。

齐王妃光顾着生气了,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

半个时辰后,皇甫逸轩和孟倩幽从宫里出来,回了府里,去了书房。

两刻钟后,三人都脸色不好的出来。

孟倩幽和皇甫逸轩回了自己的院子,命人喊来了皇甫曜月。

“爹,娘。你们找我什么事?”皇甫曜月进门,开口询问。声音有些低落。

两人对视了一眼,孟倩幽开口:“月儿,拓跋罕林这两日的所作所为你也知道了,爹娘现在问你,你想不想早日成亲?”

“一切全凭爹娘做主,月儿没有意见。”皇甫曜月老老实实回答。

“你如实告诉爹,娘,你想还是不想?”孟倩幽再次询问。

皇甫曜月仅仅抿住嘴唇,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想。”

“为何?”,

皇甫曜月红了脸,声音小了很多:“因为,因为,因为姐夫对姐姐很好,月儿羡慕他们。”

孟倩幽蹙起眉头:“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

皇甫曜月重重的点头,眼里带着向往。

孟倩幽得心有些沉,喉咙里似堵了东西,废了好半天的力气才勉强逼出了一句话:“月儿,并不是所有的成亲的人都如你大姐和姐夫那般恩爱的。你……”

皇甫曜月点头,“我知道,奶奶告诉我了,我以后会是一国之母,要大度,不管他娶多少妃嫔都不要紧,只要他心里有我就行。”

孟倩幽心里紧,看着她的眼睛,郑重的问:“你真是这么想的,不后悔?”

皇甫曜月坚定的点头:“不后悔。”

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孟倩幽摸了摸她的头:“那好吧,你回去加紧缝制你的嫁衣,三个月后,你们举行大婚。”

皇甫曜月的眼睛亮了起来,熠熠生辉,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欢喜:“娘,真的吗?您和爹真的答应我们三个月后大婚?”

“娘不会哄骗你,赶紧回去缝制嫁衣吧。”

“嗯!”皇甫曜月欢喜的跑了出去。

看着她掩饰不住喜悦的背影,皇甫逸轩和孟倩幽的心里无比的沉重。

番外 一 126 下马威 

接下来的几日,齐王府里充满了压抑的气氛,下人们走路都是踮着脚跟的,唯恐声音大了,惊扰了主人,被卖出去。

齐王爷也没有了下棋的兴致,耶律阿保自然是待在院子里跟着皇甫拾梦认草药。

皇甫拾梦的脸色也不太好,对于月儿的亲事,爹娘心里的想法她隐隐知道一些,也一直担忧着,可是月儿一心认准了拓跋罕林,她私下里曾经劝解了无数次,月儿也不听,这下亲事提前到三个月后,万一有什么事,不知月儿是否应付的来。

想到这里,深深叹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草药,蹲在地上呆。

耶律阿保伸手,拨开她散落在额前的几根头,轻声问:“怎么了?有心事?”

抬头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要把月儿和拓跋罕林的事情告诉他,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遂又叹了一口气。

“想要告诉我就说,不想告诉我便不说,别叹气了,你看,额头上都长皱纹了。”

“噗嗤!”皇甫拾梦笑出声,娇嗔了他一眼:“我刚十五岁,额头上就长皱纹,是不是早了点?”

看她笑了,耶律阿保也露出了笑意,伸出手,将她圈禁在怀里,笑着道:“总算有笑容了,你再这样下去,我都要心疼死了。”

皇甫拾梦心里暖暖的,拉着他的手站起来,让他去一边备好的椅子上坐下,然后掏出丝帕,打湿,认真的给他擦干净了手,自己也清洗干净,然后又倒了一杯白开水递到他的手里,才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皇甫拾梦想了想,便从皇甫曜月私自离京去边关的事情开始讲起。

耶律阿保认真的听着,时不时喝口水,等皇甫拾梦讲完了,有赶紧又倒了一杯水递到她嘴边:“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皇甫拾梦接过,小口的喝完,询问耶律阿保:“你说,这拓跋罕林娶月儿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耶律阿保只是轻轻说了一句:“月儿喜欢他,不是吗?”

皇甫拾梦顿住,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问:“就这样?”

耶律安保点头:“就这样。”

“你这……”

“如今亲事已经订下,那我们就高高兴兴的送她出嫁,你们这样愁眉苦脸的,于事无补。”

“可是……”

“没有可是,月儿是齐王府的小郡主,前有武皇撑腰,后面还有我们,鹰皇即使有怨恨,也不会做的太过,顶多只是冷落她一段时间,等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

“真的只是这样吗?”

耶律阿保点头:“鹰皇如果是个有头脑的,肯定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一连三日,拓跋罕林没有再去齐王府,在客栈里等消息。

三日过去了,却任何的消息没有传来,拓跋罕林有些焦急了,收拾整齐了自己,准备再去齐王府一趟时,手下禀报说有齐王府的人过来求见。

坐回了椅子上,吩咐将人带上来。

齐王府的管家随着上了楼,见过拓跋罕林,恭恭敬敬的行礼后,道:“王爷命我来一趟,说答应让您和月儿郡主早日成亲,最快呢也得三个月后,至于准确的日期,还请您慎重的选好了以后,知会我们一声。”

拓跋罕林面露欣喜。

管家又接着说:“王爷说,既然您的心愿已经达成了,便早日回去准备吧,不用去王府辞行了。”

拓跋罕林脸上的喜色消失,脸色沉了下来。

管家恭敬的立在他面前,等着他的回话。

拓跋罕林勉强压下心里的火气,尽量稳着声音说:“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王爷,我即刻就起身回鹰国。”

“那好,我这就回去禀报。”

说完,行礼后,管家转身出了屋子。

拓跋罕林气的一脚踹翻了面前的凳子,心里的火气还是压制不住,又将桌上的茶杯拿起来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声音入耳,管家的脚步只是微微顿了一下,神色不变的走出客栈,回了齐王府。

两刻钟后,拓跋罕林带领手下离开客栈,启程回了鹰国。

齐王爷得了禀报,眸色阴沉,脸色异常的难看。

一个月后,上百辆装满了聘礼的马车浩浩荡荡的来到城门口。为的是鹰国的大将军拓跋烈。

没有进城,直接在城门口,吩咐人把所有的聘礼卸下来,改为两人一抬,在鼓乐声中浩浩荡荡的一路来到齐王府。

看门人看到远处黑压压的一群人抬着东西过来,还带有鼓乐声,心里还纳闷呢,最近没听说那个府里的小姐定亲呀,这些人是冲着谁家去的?

想着,看着,忽然就感觉不对劲了,因为这些人是径直朝着王府来的,急忙迎上前,挡在众人面前,扯着嗓子询问:“你们是……”

话没问完,看清端坐马上的拓跋烈的面容时,反应过来,急忙转身朝王府里飞奔:“王爷,世子,出大事了!”

府里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所有的人还和往常一行各司其职着,看门人边往府里跑边大喊,惊动了所有的人,再加上那响亮的鼓乐声,正在看皇甫皓和皇甫睿两人跟耶律阿保切磋武功的齐王爷冷了脸,皱起了眉头。

孟倩幽当然也听到了,吩咐青鸾:“去看看,怎么回事?”

青鸾急步出了院子,挡住了看门人,皱着眉问:“怎么回事?”

“好多鹰国人抬着礼品过来了,估计是来下聘了。”看门人急吼吼的回答。

青鸾立刻转身回了院子里,禀报了孟倩幽。

孟倩幽站起身,沉着脸色往外走。

府门外,鼓乐声还在继续,吵得人心烦。

孟倩幽走出去,看着依旧端坐马上得拓跋烈,眼睛眯了眯。

拓跋烈看到有人走出来,竟然是个妇人,不屑的撇了撇嘴,挥手,命鼓乐声停止,坐在马背上,声音洪亮的说:“我奉我皇之命,特来齐王府下聘,让齐王世子出来吧。”

看他傲慢无礼,孟倩幽神情冷冽,沉着声音吩咐:“青鸾,朱篱!”

“奴婢在!”

“教教他规矩。”

“是!”

话落,两道身影同时跃起,对着拓跋烈攻来。

拓跋烈做梦也不会想到孟倩幽一上来便让人对他出手,慌忙接招,没用几个回合,便被打下马来,狼狈的滚落在地上。

青鸾和朱篱跃回孟倩幽身边。

鹰国随同而来的人大惊,正要怒声责问。孟倩幽冷冷的声音想起:“十日内,让拓跋亲自过来。”

说完,转身,王府里走。

冰冷的声音传到众人的耳朵里:“府卫出动,看住他们,若有异动者,当场斩杀。”

无数府卫从府中蜂拥而出,站立在府门前。

拓跋烈傻了,愣愣的望着敞开的王府大门,看着孟倩幽越走越远的身影不知该如何是好。

鹰国的众人也傻了,他们这千里迢迢的来下聘,结果刚一碰面,便被来了个下马威,不但大将军被打了,自己这些人生命也受到了威胁。

看热闹的人却沸腾了,明明是下聘的场面硬生生变成了剑拔弩张的场面,这世子妃还要求鹰皇亲自过来,看来这好戏还在后面呢。

府内的人扬眉吐气了,走路都带着风。

拓跋烈回过神来,咬牙吩咐:“先找客栈住下,火给皇上传信。”

四日后的晚上,正要就寝的拓跋罕林收到了消息,气的砸碎了寝殿内的所有东西。

一个时辰后,十几骑从宫中出,朝着武国边境而来。

九日后,几乎快累散了架的拓跋罕林到了城门口。

一直守在城门口的兵士迎上前去,禀报了客栈的位置。

拓跋罕林冷着脸来到客栈,拓跋烈迎上前来,刚要行礼,被他一脚踹翻在地:“没用的东西,这点事情也办不好。”

拓跋烈被踹了一个跟头,急忙爬起来跪好:“皇上恕罪,臣……”

“回去后再治你的罪,吩咐人备热水,我沐浴更衣后,立刻去齐王府下聘。”

拓跋烈应下,急忙吩咐伙计准备热水。

拓跋罕林收拾干净,打起了精神,先命人去齐王府送了信,这才命人重新抬了聘礼来到齐王府门前。

管家已经在府门口候着了,看到拓跋罕林,恭敬的请他进去,“世子和世子妃在会客厅,您请随我来吧。”

拓跋罕林抬脚迈进府门内,手下也要跟着进去,被周安伸手拦下:“世子吩咐了,一切闲杂人等留在府外候着。”

走进会客厅,皇甫逸轩和孟倩幽两人端坐于上,拓跋罕林眼神闪了闪,刚要躬身行礼,孟倩幽嘲讽的声音响起:“不用了,鹰皇这大礼我们可受不起,我嫁个女儿还得央求您来下聘礼,我们夫妻俩的脸面在这京城算是丢尽了。”

拓跋罕林的腿脚软了软,差点跪下去,急忙开口解释:“岳母,我……”

孟倩幽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接着说:“鹰皇事务繁忙,我们夫妻二人理解,可是您就算派人顶替您来下聘,也找个看的起我们的人不是?好家伙,知道的是来下聘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抢亲的呢。我活这么大岁数了,当真是开了眼界了。” ▪тtkan ▪¢O

番外一 127 

孟倩幽的声音不紧不慢,不轻不重,可拓跋罕林听的却是额头冒出了虚汗,显然对于他没有亲自来下聘一事,他们是极其介意的,要不然不至于阴阳怪气的说话。

孟倩幽还没有说完,“鹰皇身份尊贵,我们齐王府也知道高攀不起,您若是不满意这门亲事,大可以说一声,不用麻烦别人,我们会主动退了这门亲事,哪怕以后月儿再也嫁不出去了,我们也不会怪罪到您的头上。”

拓跋罕林这会儿脑门上的汗是噌噌的往外冒了,天下人皆知,是他非上赶着求娶皇甫曜月,现在孟倩幽这样说,这明显的是找碴呀。

更可怕的是孟倩幽话还在继续,“鹰皇架子大,非得要我们……。”

“噗通!”拓跋罕林跪在地上,不顾身份的称呼:“岳父、岳母,是拓跋错了,拓跋没有考虑周到,还请您二位见谅。”

皇甫逸轩坐着没动,孟倩幽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拍着自己的胸口,声音也提高了:“鹰皇,您这是做什么?这要是传出去,我们可是杀头的大罪呀,您是嫌我们阻碍了您的亲事,想要先把我们除掉吗?”

拓跋罕林有苦说不出呀,他从来不知道他这个岳母竟然是如此的伶牙俐齿,要早知道她这样得理不饶人,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一时脑袋抽了筋,不亲自来下聘礼呀。

无法,只得连声认错:“岳母,您消消气,是拓跋错了,您想打想罚都可以。”

看他认错态度还算良好,孟倩幽心中憋闷了好几天的这口气才算出了,看了皇甫逸轩一眼。

皇甫逸轩看着拓跋罕林,声音平稳,没有一丝怒气,说出来的话却让他头皮有些麻:“鹰皇,虽然世人认为月儿嫁给你是高攀了,但在我们夫妻两人的心里,你不是月儿的良选,但是,既然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我们都应该拿出诚意来,你这样成亲以前就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是觉得你和月儿就快成亲了,我们拿你没法办法,只会乖乖顺从吗?”

拓跋罕林当时确实是这样想的,所以才命大将军过来,可现在他哪敢承认呀,撒了谎:“岳父见谅,实在是鹰国境内出了事,拓跋走不开呀,但凡有一点空闲,拓跋也会亲自来的。”

“哦?那鹰皇现在怎么会在这?”

“这不是被你们逼的吗?”拓跋罕林心里这样想,嘴上可不敢这样说,只得陪着笑脸道:“拓跋处理完以后,就急忙赶过来。”

“哦。”皇甫逸轩竟然点了点头,“如此,是我们冤枉鹰皇了,您快起来吧。”

拓跋罕林哪敢起,“岳父、岳母先消消气,拓跋有错,就罚跪吧。”

“让你起来就起来,怎么,还真的想让我们落下大不敬的罪名?”

孟倩幽火了,来了一句。

拓跋罕林麻溜的站了起来。

“坐吧!”

皇甫逸轩还是那四平八稳,无静无波的声音。

看了两人一眼,拓跋罕林小心翼翼的坐下。

还没等说话,孟倩幽扬声对外面吩咐:“青鸾,去看看管家将礼单念完了没有?”

青鸾应声,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回来,站在门外恭声回禀:“禀报世子妃,念完了。”

孟倩幽看向拓跋罕林:“既然如此,聘礼我们收下了,鹰皇请回吧。”

拓跋罕林嘴巴动了几下。

“怎么,鹰皇有话要说?”

孟倩幽的语气里有着不善。

拓跋罕林一个激灵,急忙摆手:“不不不,拓跋只是想告诉岳父、岳母,我和月儿大婚的日子定在了十月初六。”

一国之主的大婚不是儿戏,成亲的日期定然经过钦天监的核算,是百里挑一的好日子,孟倩幽也不反驳,点头:“好,知道了。”

他们的反应在预料之外,拓跋罕林有些愣住,迟迟没有动弹。

“还有事?”孟倩幽皱着眉头问。

拓跋罕林回神。急忙站起身:“没有了,没有了,拓跋这就告辞了。”

“管家,送客!”

拓跋罕林被送出了府外,看着堆满了府门外的聘礼,再回头看看齐王府闪着金光的牌匾,忽然有一种错觉,自己求娶皇甫曜月,想要折磨她的方法是错的,将来还不知道是谁折磨谁呢。

拓跋罕林来的快,回去的也快,连客栈也没回,径直朝着城门口而去。

拓跋烈一看,吩咐了手下去客栈里收拾东西,自己急忙跟在身后。

一行人有些狼狈的回了鹰国。

虽然借机敲打了拓跋罕林一顿,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不亲自过来下聘,这意味着什么,两人心里都清楚,拓跋罕林现在就敢这样做,那大婚以后……两人想也不敢想。

不过,再怎么担心,也阻挡不住日子一天天过去。眨眼来到九月。

这一段时日,孟倩幽除了加紧给皇甫曜月采买成亲的东西外,还从德仁堂弄了不少的好药材,和皇甫拾梦一起制成各种的药丸,整整装满了一个箱子,抬到了皇甫曜月的屋子,“月儿,这瓷瓶中,每种药的药效,娘都给你写好了,贴在上面,你有什么不舒服,可以拿出来服上几粒,如果用完了,给娘捎信,娘马上命人给你送去。”

皇甫曜月欢喜的点头:“谢谢娘。”

孟倩幽手落在其中一个较大的瓷瓶上:“月儿,这个瓷瓶里的药于别的都不一样,你若有什么危险的事,打开它,自然会有人去接你。”

皇甫曜月微微一愣:“娘,这个是……”

“有备无患,娘希望你永远也用不到它。”

皇甫曜月自然知道孟倩幽指的是什么,抿了抿嘴唇,郑重的说:“娘,不会的,您放心吧。”

孟倩幽没有说话,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只是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

九月二十,拓跋罕林亲自率领几千人气势浩大的来迎亲。

皇甫巽也不甘示弱,派孟清带领一万兵士相送。

一车车的嫁妆从齐王府抬出,装满了百十辆马车,京城里的人们再次震惊了,暗忖为了一个女儿,齐王府这是掏空了家底了。

皇甫皓和皇甫睿作为弟弟,亲自送皇甫曜月去鹰国成亲。

迎亲的队伍和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城了,齐王府门前冷清了下来。

皇甫逸轩像是想到了什么,骑着快马去了宫中,没多大一会儿,捧着一个盒子出来,交给周安:“将这道密旨交给孟清,让他到了边关后给林仲。”

周安接过,快马加鞭的追上孟清,将圣旨交给了他,并把皇甫逸轩的话也说给了他。

十月初二,送亲的队伍到了边关,林仲率边关将士过来迎接,孟清将圣旨交给了他,道:“这是皇上给的密旨,你回府以后再看吧。”

出了边关,进入鹰国境内,凡是经过之处,鹰国的百姓无不出来欢迎,皇甫曜月偷偷掀开车帘,看着这一切,心中既忐忑又高兴。

十月初四晚,到了鹰国皇城,所有的人包括皇甫曜月在内,全部被安排在了皇城内的驿馆里。

驿馆一般来说是用来接待外国使节的地方。

孟清心里很是不痛快。

皇甫皓和皇甫睿也黑沉着脸,他们住在驿馆可以,可是皇甫曜月是未来的皇后,怎么也得安排一处宫殿吧,总不能大婚的时候,从驿馆里出嫁吧。

皇甫曜月看出他们的不高兴,笑着劝慰:“皓弟,小弟,你们不用在意这些的,也许这鹰国的风俗和我们武国不一样呢,只要能嫁给拓跋罕林,在哪里出嫁不一样呢?”

十月初五,众人在驿馆歇息了一天,拓跋罕林没有派任何人过来,这让孟清几人的心里更加不舒服。

十月初六,刚过子时,一群宫女和嬷嬷涌入驿馆,什么话也不说,开始给皇甫曜月梳洗打扮,整整折腾了两个时辰才弄好。

皇甫曜月刚松了一口气,驿馆外有人高喊“时辰到”。

随即鼓乐声响起,大批的宫女和太监涌了进来,分立两旁,一定凤轿停在驿馆门口。

领头的太监高喝一声:“时辰到,请皇后娘娘上轿。”

皇甫睿将皇甫曜月从房间内背了出来,放在轿内,放下轿帘。

领头太监尖利的嗓音又响起:“起轿。”

十六名轿夫平稳的抬着花轿朝着皇宫走,宫女和太监们紧紧跟在后面。

陪嫁来的四名丫鬟分立在轿子的两侧,而孟清,皇甫皓和皇甫睿则是跟在宫女和太监的后面。

来到皇宫前,宫门大开,不见拓跋罕林的身影,凤轿直接抬了进去。

孟清三人想要跟上,被带刀侍卫拦下:“各位,请留步,皇上吩咐了,你们不许入内。”

孟清怒睁双目,喝问:“你们这是何意?”

侍卫神情有些不屑,话语也是敷衍:“这是皇上的命令,我等只管遵守,别的无可奉告。”

“你……”孟清火了。

“舅舅,我们先回驿馆吧。”皇甫睿一把拉住他。

孟清收了火气,恨恨的转身,暗道:“你以为我们的一万人马只是来做脚夫的吗?”

侍卫不屑的哼了一声,抓着大刀的手松开,算他们识相,否则的话今日要让他们明白,这里到底是谁的地盘。

番外一 128 鹰皇落败

凤轿进入宫内,直接朝着一座宫殿走去,没有声势浩大的帝后成亲的排场,也没有任何的鼓乐齐鸣,更没有拓跋罕林的亲自迎接,有的只是这些宫女太监,抬着轿子急匆匆的行走。

陪嫁的丫鬟感到了不对劲,小声的禀报了皇甫曜月。

皇甫曜月听完,喊了一声:“停轿!”

宫女和太监仿佛没有听到,径直往前走。

皇甫曜月掀开了盖头的一脚,打开轿帘,厉声呵斥:“我让你们停下,没听到吗?”

一名太监挥手,轿夫们这才停下。

太监慢悠悠的走到轿子前,弯腰躬身行礼,问道:“皇后娘娘,您有什么吩咐?”

“拓跋呢,他怎么没有出来迎亲,还有,你们这是要抬着我去哪儿?”

太监的声音有着不悦:“皇后娘娘,请谨言慎行,皇上的名讳可不是您随意叫的,皇上今日事务繁忙,没空举行大典,皇后娘娘要多担待一点才是,奴才门先送您去鸾凤殿。”

“胡扯八道。”皇甫曜月怒极,训斥他:“今日是我们大婚的日子,什么叫没空举行大典,你去把拓跋喊来,我要当面问问他。”

太监的脸拉了下来,语气也没有那么恭敬了:“皇后娘娘,奴才刚才说了,请您谨言慎行,你这样大胆的一再提及皇上的名讳,按宫内的规矩,是要被打入冷宫的。”

“你敢?”皇甫曜月更加的生气了,索性完全掀开了盖头,怒瞪着太监。

“奴才当然不敢,但皇后娘娘不要忘了,如今你进了这宫里的,里面的规矩是要遵守着,不要仗着您有人撑腰便可以无视规矩,到时候吃苦的可是你。”

说完,对着抬凤轿的太监挥手,“送皇后娘娘去鸾凤殿!”

抬监们抬起轿子就往前走,无论皇甫曜月怎么呵斥都不听。

皇甫曜月气的红了眼眶,咬了咬嘴唇,飞身从轿子里跃了出来,在一片惊呼声中,稳稳的落在了回话的太监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你去喊拓跋过来,我要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监也似惊讶的后退了两步,尖利着嗓音呵斥:“皇后娘娘,您这成何体统,今日是您和皇上的大婚,您怎么可以如此的没有礼仪?”

“拓跋在哪,我亲自去找他,我要问问他到底是何意?”

“不用问了,皇上吩咐了,如果皇后娘娘不懂规矩,直接押去鸾凤宫。”

一道浑厚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皇甫曜月转身,几十名宫内侍卫急步而来,为一人大约二十多岁,身材高大,面无表情。

走到皇甫曜月面前站定,对她伸出手:“皇后娘娘请上轿吧,免得受苦。”

皇甫曜月没动,执拗的说:“喊拓跋过来,我有话问他。”

来人没有会应她,只是绷着脸又说了一句:“请皇后娘娘上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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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他若是不出来,我直接回武国去。”皇甫曜月威胁他。

“如此,皇后娘娘,得罪了。”说完,挥手,侍卫们一拥而上。

“你们敢?”

陪嫁的几名丫鬟挡在皇甫曜月面前。

于此同时,太后宫内。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冷着脸,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茶水,丝毫不像今日是自己大婚的拓跋罕林,太后心里疑惑不解,沉着声音询问:“皇上,可否告诉哀家您这唱的是哪一出吗?”

没有大婚以前,连政事都抛给自己,一连数月都待在武国,就是为了有机会接近皇甫曜月,娶她为皇后,这怎么大婚了。他不仅一点儿喜色也没有,还连大婚的仪式也免了呢?

拓跋罕林又喝干了一杯茶水,将水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不答反问:“母后,知道我为什么要执意娶皇甫曜月吗?”

太后皱眉,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难道不是因为你喜欢?”

拓跋罕林沉默的来回摇了几下头。

太后的心沉了下去。

“那是因为什么?”

拓跋罕林挥手,挥退伺候的人:“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应声,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了拓跋罕林和太后两人。

拓跋罕林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在手中,问:“母后,知道父皇为什么突然把皇位传于我吗?”

这也是太后感到不解的地方,虽然她得宠,但因是武国人,注定了她生的孩子不能继承皇位,所以这些年她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的心思,也因此她们娘俩在这后宫没有什么非要了她们命的敌人。

“为什么?”太后沉着声音问。

拓跋罕林低头看着茶杯里的茶水,神色幽幽,好一会才抬头看向太后,道:“因为父皇想让我帮大哥报仇。”

“什么?”

太后惊得站起来,动作太大,不慎碰翻了手边得茶杯,茶水洒出来,顺着桌子流在软榻上。

“你说什么?”太后不相信得又问了一遍。

拓跋罕林仰头将茶水喝干净,这才道:“您没有听错,是为了让我帮大哥报仇。”

“你,你,你,这、这、这……”

太后跌坐回软榻上,惊得半天没有说上话来。

拓跋罕林的声音幽幽响起:“大家都知道当年大哥是死在了皇甫逸轩的手上,却不知这一切都是因何而起……?”

“莫非是和这皇甫曜月有关?”

太后回神,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颤着嗓子问。

拓跋罕林点头。

“可是,可是,可是当年她还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怎么会与这件事有联系?”

大皇子有娈童之癖,除了皇上何拓跋罕林以外,没人知道。如今太后问起,拓跋罕林沉默了一下,才低声将事情的原本始末告诉了她。

太后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她做梦都没有想到,拓跋罕木竟然有这种特殊癖好,皇上竟然还知道,但也还是一心想要把帝位传给他。

“这,这,这些都是你父皇告诉你的吗?”

太后的声音颤抖的非常厉害。

拓跋罕林点头又摇头:“大哥的事我早就知道,皇甫曜月的事我是听父皇告诉我的。”

太后的身体一震,眼睛几乎要瞪裂了,声音里带着惊恐:“你,你,你,你怎么会知道?”

“母后知道,大哥一向待我很好,我也时常过府找他去玩,有一次,我无意中看到了他……”说到这,握紧了手中的杯子,那不堪的一幕又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你是说,你是说……”太后哆嗦着嘴唇,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母后放心,大哥没有现我。”

否则他也不会活到现在了,也许早在被现的那一日,便无声无息的死去了。

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太后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感觉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拓跋罕林的声音继续响起:“大哥死后,父皇痛不欲生,恰巧我听闻了消息,急匆匆的赶过去看大哥的尸体,父皇将我叫入殿中,说他可以将帝位传给我,条件是我必须帮大哥报仇,将皇甫曜月娶回来,狠狠的折磨她。”

太后说不出话来。

殿内一片寂静。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太后才艰难的开口:“如今,你父皇已去了,你大可不必……”

“母后还不知道父皇的手段吗?”拓跋罕林微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即使他死了,也有办法操控我的,谁让我们没有后盾,没有人在背后撑腰呢。我若是不按照他说的去做,恐怕这帝位用不了一两日,便被人夺去了吧。”

太后的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几名陪嫁丫鬟虽然武功也不弱,但还不是这些带刀侍卫的对手,几十个回合下来,全部被擒住。

带头之人冷声下令:“竟然敢在宫内放肆,押下去,投入死牢!”

“你们敢!”皇甫曜月厉喝了一声,扯下头上沉重的凤冠,一把扔到地上,让眼前的人看到她沉的眉眼:“你们若敢动她们,信不信我毁了你们这皇城?”

此时的皇甫曜月,明明是个小小的人儿,周身却充满了肃杀的气势,面色冷凝的看着带头之人,仿佛他敢说一个不字,她真的有办法顷刻之间毁了这皇城。

众人一时之间被震撼住,无一人敢出声,也无一人敢动。

“拓跋呢,让他出来见我,我一堂堂的王府郡主,即使嫁给一个平民,也不会如此寒酸。他莫不是以为到了今天,我不敢悔婚吗?”

她的话铿锵有力,一字一字的的敲打在众人的心上,震得他们心里直颤。

被她的气势威逼到,回话的太监咽了下口水,“皇后娘娘,您不要如此……”

“放肆!”

皇甫曜月呵斥他:“既然知道我是皇后娘娘,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我,是想被杖毙吗?”

回话太监的额头上冒出了汗珠,身子颤了一下,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去,给拓跋传话,一炷香之内让他来见我,如若不然,我武国的一万兵士可不是吃素的。”

一万兵士的实力固然不容小觑,更可怕的是他们背后的武国。

回话的太监和带头的侍卫对看了一眼,看到他微微的点头后,拔腿朝着太后的宫里跑去。

番外一 129 

说出了心中隐藏了几年的心事,拓跋罕林犹如放下了一个重担,心里轻松了许多。

太后心里却是沉的厉害,儿子当上皇上的喜悦心情荡然全无,她从来不知道,在拓跋罕林继承帝位以前,竟然有这样的事情,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何种心情。

拓跋罕林反而劝慰她:“母后,皇儿告诉你,不是让您来担忧的。如今人娶了,拿捏在我们的手心里,以后还不是任由我们捏圆搓扁。”

太后艰难的开口,询问:“皇儿,你当真不喜欢那个郡主吗?”

拓跋罕林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了一下:“一个被宠坏的没有脑子的丫头而已,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

太后担心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殿外传来宫女的禀报声:“皇上,太后娘娘,忽总管有要事禀报皇上。”

拓跋罕林皱眉,他派忽总管去驿馆迎亲,命他直接将人抬去鸾凤殿看管起来,不许她们乱动,他这个时候跑来做什么。心里想着,开口:“让他进来!”

忽总管进来,规规矩矩的给太后和拓跋罕林行礼里:“皇上,太后娘娘。”

“何事?”

“皇后娘娘不肯去鸾凤宫,命奴才来喊皇上过去。”

拓跋罕林眯起眼,声音威严,带着杀意:“一群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们何用?”

忽总管吓得“噗通!”跪在地上:“皇上饶命呀,那刘统领也去了,拿下了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可皇后娘娘说如果您不过去,宫外的那一万武国的兵士不是吃素的,奴才怕引起事端,这才过来禀报的。”

说完,低下头,额头上的冷汗噌噌的往外冒。

拓跋罕林的脸色黑了下来,周身散出骇人的气势,他受制于先皇,不得已使用计谋娶了皇甫曜月,如今人进了宫门了,却还要受制于武国的大军,还有比他更窝囊的皇帝吗?

怒哼一声,“你回去告诉她,今日是我们的大婚,天下人都看着呢,她若不想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最好乖乖的听我的安排。”

忽总管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声音也更小了:“皇后娘娘还说,还说……?”

拓跋罕林的声音里已经有了暴怒:“说什么?”

忽总管吓得身子急剧的颤抖了几下,一口气把话说了出来:“皇后娘娘说,您若不去,她不但会悔婚,还会毁了这皇城。”

“她敢!”

拓跋罕林气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谁给了她这样的胆子,敢威胁朕?”

忽总管的头垂的更低了,大颗的汗珠滴落在地上,出的声响他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太后也是愣住,她没想到拓跋罕林口中的被宠坏了的小郡主,竟然会说出这样威胁的话。

拓跋罕林气的礼都没有给太后行,直接阴沉着脸走了出去。

忽总管给太后行礼后,爬起身紧跟在了后面。

看着拓跋罕林怒气冲冲的背影,不知为什么,太后心里竟然生出一种感觉,自己的这个儿子,不想是他口中说的,对皇甫曜月一点儿喜欢也没有。

拓跋罕林乘着轿辇来到凤轿停留的地方,看到皇甫曜月扔了凤冠,掀了盖头,心里没来由的生出更大的恶气,下了轿辇后,大步流星的走到她面前,语带讥讽的说:“齐王府的家教也不过如此,连大婚的规矩都不懂。”

听他提及家人,皇甫曜月心里的怒气比他还大,反唇相讥:“我齐王府的家教再不好,也比你的强,大婚之日,你不露面,不行仪式,这是你皇家的礼仪吗?”

“你……”

拓跋罕林被噎的说不话话来。

“拓跋罕林,在这以前,是你三番五次去齐王府提亲,用尽办法让我爹娘答应我嫁给你,今天你的这番作为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以为我皇甫曜月进了你这皇城的门,就可以任你随意摆布了?我们齐王府就没有办法了?我们武皇就有忌惮了?”

一连番的问话,如炮珠一样,打的拓跋罕林说不上话来。

是啊,皇甫曜月出嫁,不仅仅代表的是她个人,她身后还有齐王府,还有武皇皇甫巽,还有无数的武国的兵士。他今日给了皇甫曜月下马威,心里痛快了,可这是打了武皇的脸,后果如何,不用别人说,他自己都能遇想的到。

“我今日出嫁,代表的是武国的脸面,齐王府的脸面。念在你救过我的份上,你欺辱我,冷落我,我认了,可你不应该顾规矩礼仪于不顾,不行大婚仪式,拓跋罕林,你当真以为我皇甫曜月非你不嫁,不敢悔婚吗?”

眼睛看着拓跋罕林,皇甫曜月胸膛气的不断起伏,说出的话掷地有声,神色也是异常的严肃,偏偏声音有着不同于以往的冷静和自持。

拓跋罕林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皇甫曜月,刚及自己鼻尖的个头,一张艳丽的小脸,一身大红的衣袍,微微有些散乱的头,比他三年前看到的人儿又长大了一些,但整个人看起来依旧娇小无比。可就是这样一个娇小的人儿,这样一个他从心里看不起,只是为了先皇的遗愿不得不费劲心思想要娶回来的、一个被宠惯坏的丫头,此刻浑身却散着无比的气势,仿佛只要他敢说一个她不喜欢的字,她真的敢弃了眼前的一切,抛去自己的情感,不在乎天下人的嗤笑,转身就会走出着皇宫的门。

感受到皇甫曜月的怒气和拓跋罕林在火的边缘,众人大气也不敢出,偌长的道路上,连一丝的声音也没有,周围的空气似乎也被着剑拔弩张的气氛凝固起来,令人感到阵阵的冷意。

许久,许久,久到这沉重的气氛压得所有的人都要喘不上气来的时候,拓跋罕林的声音响起,充满了无奈和妥协:“你想要怎样?”

“我皇甫曜月出生齐王府,规矩礼仪自然知悉。帝后大婚,应该是什么排场想必你比我懂,我不信你没有准备这些,现在时辰还不晚,该如何就如何,该有的排场,盛大的仪式,对天下人的昭告,一样都不能少。”

“你……”拓跋罕林气的说不出话来。

他今日的目的就是给她难堪,打这几年来给了他无数难看的齐王府的脸面,她现在的这些要求,和正常的帝后大婚有什么区别,他不心仪她,娶她回来只是为了折磨她的,他为什么要在天下人的瞩目下,和她行帝后大典,和她同登高处,引万民敬仰。

心里这样想着,脸色阴沉的越厉害,眼神充满了杀意,仿佛随时都可以撕碎了眼前这小小的身躯。

皇甫曜月无畏无惧的看着他,在今日以前,她心中对拓跋罕林充满了无数的幻想,想着他可以像自己的爹那样满心满眼里都是她永远无所不能的娘,想着他和自己的姐夫一样,无时无刻的看向善解人意的大姐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宠溺,可到了此时,她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拓跋罕林不喜欢她,以前的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假象。他恨她,很恨很恨,恨到她现在看他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杀意。

但,她不能退让,并不是因为这是她自己不顾劝阻,一意孤行,得来的大婚,而是因为她不能给齐王府,给爷爷奶奶,给爹娘丢了脸面,让他们在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两人剑拔弩张的对峙,互不相让。

拓跋罕林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眼睛盯着皇甫曜月的脖子,大手张张合合,恨不得掐断她的脖子。

皇甫曜月毫不相让的瞪视着她,那眼睛里的坚决和不妥协清清楚楚的映在了拓跋罕林的眼里。

良久,良久,久到周遭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的人就要背过气去的时候,拓跋罕林咬牙切齿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传旨下去,大典照常举行。”

众人同时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自己的腿脚有些软,几乎要站不稳了。

皇甫曜月也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转头,命令带头的侍卫:“将人放了!”

皇上都妥协了,这些侍卫哪还敢不听令,急忙放手。

几名丫鬟回到皇甫曜月身边。

“都没事吧?”

“禀皇后娘娘,奴婢们没事。”

“嗯!”皇甫曜月转身就要回凤轿里。

“等等!”

拓跋罕林出声阻止她。

皇甫曜月回头。

拓跋罕林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指着摔落在地上的凤冠,“戴上它。”

皇甫曜月抬眼看去,刚才气急之下,用力较大,凤冠摔落在地上后,冠上镶嵌的珍珠散落开来,零零落落散落了一地。凤冠已然没有了华贵的模样。轻缓的收回了视线,看向拓跋罕林,不急不缓的问:“鹰皇是想让我戴这样的凤冠示于人前吗,未免太寒酸了。”

“这难道不是你的手笔吗?”拓跋罕林阴沉着声音问。

皇甫曜月微微一笑,笑魇如花,大方的承认:“是我的手笔又如何,难道这其中没有鹰皇的责任吗?”

“你……”

拓跋罕林气的说不出话来。

番外一 130 针尖对麦芒

皇甫曜月转身,回到轿子里坐好,双手交叠于膝盖上,姿态高雅,雍容华贵。

拓跋罕林看的有些晃了神,低低的咒骂了一声后,带着满腔的火气吩咐忽总管:“去太后宫里,将她老人家当年戴的凤冠借来一用。”

忽总管应声,转身疾步的跑去太后宫里。

拓跋罕林却是看了端坐在轿子里一动不动的皇甫曜月一眼,恨恨的一甩手,轿子也不坐了,径直大步的朝着祭坛走去。今日大婚,按规矩礼仪他们帝后该携手登上祭坛,上拜天地,再拜祖宗,最后昭告天下,将皇后名讳记入皇家祖牒。凤轿,跟在众人之后。

同一时间,宫门大开,文武百官先后有序的进入祭坛。

孟清和皇甫皓,皇甫睿三人也被异常客气的太监请进了宫内。

太后听闻忽总管的禀报,微微愣了一下,不知怎得,忽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命人取来了凤冠交给了忽总管。

忽总管不敢怠慢,稳稳的端着凤冠,一路飞奔着追上了即将到达祭坛的拓跋罕林,气息不稳的禀报:“皇上,凤冠取来了。”

拓跋罕林停住脚步,头也没回,冷着声音吩咐:“给她送过去。”

忽总管捧着凤冠来到凤轿前。

其中的一名陪嫁丫鬟上前,接过,探身入轿内,示意皇甫曜月低头,轻轻的给她戴在头上,固定好。

这一番折腾下来,距离祭拜的时辰不远了,拓跋罕林加快了脚步,众人抬着轿子急慌慌的跟在后面。

到了祭坛殿前,拓跋罕林已然收敛了火气,恢复了如常的神色,在百官目光的注视下,下了轿子,而后,站在原地等着皇甫曜月下来。

一名陪嫁丫鬟也掀开了凤轿的轿帘,皇甫曜月盖着盖头稳稳的端坐在上面,半丝想要动的意思也没有。

有些沉闷得声音从盖头下传出来:“明月,去告诉皇上,刚才我上轿时一不小心崴了脚,这么多得台阶我恐怕走不上去。”

明月抿了抿嘴角,来到拓跋罕林面前,低声将皇甫曜月的原话告诉了他。

拓跋罕林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脚步里带着风声来到凤轿前,低下头,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得问:“别给朕装模做样,赶快滚下来。”

皇甫曜月端坐不动,似乎是微微笑了笑:“皇上,臣妾是真的崴了脚,无力走路,您若是有力气,便抱着臣妾上去吧,若是无力,臣妾看着您上去可好?”

拓跋罕林的拳头握的嘎嘎响,真想一拳头打在她的脑袋上,打她个脑浆迸裂,自己也舒心了。要求举行帝后大典得是她,如今到了这祭坛,文武百官,各国使者,孟清和她得两个弟弟看着呢,她却来这一出,这是想让自己在天下人面前丢尽脸面呀。

皇甫曜月挺直了身板,坐得更加得端正,却一丝一毫下轿的意思也没有。

拓跋罕林冒火的眼睛瞪视着她,恨不得在她的身上烧出几个大窟窿。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

文武百官,各国使者却不知出了何事,抬眼看着这边,禁不住议论纷纷起来。

听着传入耳中的议论声,看着端坐不动的皇甫曜月,拓跋罕林咬牙,弯腰,探身入轿内,将皇甫曜月抱出了凤轿。

周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文武百官,各国使者同时睁大了眼,这、这、这皇上也太宠爱皇后了,连登祭坛这样的小事也舍不得,还要亲自抱着她上去,这可是闻所未闻过的呀。

孟清和皇甫皓以及皇甫睿却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们总感觉皇甫曜月这一行为反常,要知道她虽然平日里虽然是任性了些,该学的规矩礼仪一点都没有落下,怎么会在这时刻做出这样的事。

察觉拓跋罕林将她抱起,皇甫曜月的心情有着说不清的欢喜和失落。欢喜的是,她扳回了一局。失落是,拓跋罕林连这样的事也能容忍,那说明他娶自己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登上祭坛,一连串的祭拜,昭告了天下人之后,拓跋罕林又抱着她下来,坐入备好的帝后同坐的轿辇里,在众人的目送中离开了祭坛,朝着鸾凤殿的方向走去。

轿辇刚走出众人的视线,拓跋罕林一声爆喝:“停轿!”

轿辇停下,拓跋罕林似乎一刻也不愿多呆,从轿辇上下来,头也不回,大步的离去。

皇甫曜月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咬紧了嘴唇,眼中似乎有什么要涌出,急忙抬头,平缓了下情绪,声音没有任何波动的吩咐:“去鸾凤宫!”

轿辇继续往前走,却是和拓跋罕林走的相反的方向,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就如此刻两人的心里,冰凉一片。

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者66续续走出皇宫,孟清和皇甫皓,皇甫睿三人也随着出来,回了译馆。

到了鸾凤宫,明月和明霞小心翼翼的将皇甫曜月扶下来,走进宫内。

宫内一片喜庆,大红的灯笼,大红的窗花,大红的床幔,大红的棉被,无一不彰显着今天是个好日子,可几名陪嫁丫鬟却半点喜庆的心思也没有,在来之前,世子妃就吩咐了,要她们照顾好小郡主。当时她们还疑惑不解,今日算是明白了,鹰皇并不是诚心的求娶小郡主,小郡主以后再这皇宫内的日子必定不好过了,也许世子妃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才一再的嘱咐她们要照顾好她。

进入殿内,即使隔着盖头,皇甫曜月也能感到红色一片,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在龙凤床上坐了下来,扯下了盖头,吩咐明月:“将这凤冠帮我取下来。”

“皇后娘娘,这可不妥,皇上还没有回房,您怎么可以……?”

明月惊叫。

“你认为他今日还会过来吗?”

皇甫曜月没有什么情绪的反问。

明月愣住,好一会儿才道:“可,可是,万,万一……”

皇甫曜月摆手:“没有可是,帮我取下来吧,戴了这么长时间,累死我了。”

明月看向另外几人,见几人点头,这才抿着嘴,把凤冠取了下来。

皇甫曜月活动了下脖颈,对着几人吩咐:“今日生之事,不可告诉我清舅舅和两个弟弟,否则的话,你们便跟着回去吧,不用留在我身边了。”

几人对望了了一眼,明霞开口:“小……”

说了一个字,意识到不妥,急忙改口:“皇后娘娘,为什么,皇上今日如此待您,您……”

“我和皇上已经大婚,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如果让家里人知道了今日生之事,你们是希望他们领人打上门来呢,还是希望他们装作不知道呢?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我不愿他们做的,如此,又何必徒增家里人的烦恼。”

几人说不上话来,沉默了一会儿,才齐齐应是。

鸾凤宫里伺候的宫女和太监看皇甫曜月自己掀了盖头,卸了凤冠,聚在一起小声的议论着。

自从定下来亲事,孟倩幽便请了人教导她鹰国的语言,不但是她,连几名陪嫁丫鬟也会。众人的议论声入耳,皇甫曜月先是没有理会,等听到她们越说越离谱,连自己的出身和教养都拿出来议论的时候,小脸阴沉了下来,吩咐明月:“将这宫里的管事太监喊进来。”

明月走出殿外,扫视了殿外宫女和太监一圈,扬着声音问:“谁是这鸾凤宫里的总管?”

鸾凤殿了里的管事太监柏,是忽总管的干儿子,年纪大约二十多岁,一脸的精明,也会武国语言,听明月问,上前,应声:“我是,不知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娘娘宣你进去。”

柏总管进去,恭敬行礼:“娘娘,您有何吩咐?”

皇甫曜月直接开口问:“按宫中规矩,妄议主子者,该如何处置?”

柏总管心里一震,“这……”

“怎么,连宫里的规矩也不知道吗?那你这总管是如何当的?”皇甫曜月继续反问,不怒自威。

柏总管冷汗冒了下来,“噗通”跪在地上,“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皇甫曜月加重了声音,继续追问:“妄议主子者,到底该当何罪?”

柏总管头上的冷汗冒得更加的厉害,宫人妄议主子,罪过不小,可他作为这鸾凤宫里的总管太监,却没有出生呵斥,任由她们越说越离谱,罪过也小不了,但又不敢不回答,急忙回道:“回娘娘的话,宫里规矩,妄议主子者,当即刻杖毙。”

皇甫曜月点头:“很好,今日是我和皇上大婚的日子,不宜见血,这死罪可饶,活罪难免,罚你们去宫外跪着,不满五个时辰不许起来。”

五个时辰,柏总管身体晃了两晃,他在这宫里仗着忽总管做靠山,几乎没有受过罪,如今这五个时辰下来,恐怕会要了他半条命。

“怎么?柏总管好像有意见?”见他不应声,装作没有看到他骇然的表情,皇甫曜月轻缓了问了一句。

柏总管浑身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只是罚跪五个时辰而没有要他们的命,已经是皇后娘娘开恩了,急忙回话:“谢皇后娘娘不杀之恩,奴才这就领人去外面跪着。”

番外一 131 

鸾凤宫里的太监和宫女都去了宫门口外罚跪,不用人看守,个个跪的笔直,来来往往的宫女们和太监纷纷诧异的看过来,不明白他们是犯了什么错处,皇后娘娘进宫的第一日便被全部罚跪。

下了轿辇,怒气冲冲回了清宣殿内的拓跋罕林,听到宫人的禀报,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升了起来,将手中的酒杯狠狠的摔在地上,怒道:“皇甫曜月,你真是好样的,竟然杀鸡给猴看。”

宫人们吓得全部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殿内的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拓跋罕林站起身,在屋中来回转了几圈,忽然转身往外走,嘴角说着:“我就不信了,你入了宫内,还能如此嚣张。”

忽总管慌忙起身,跟在后面。

刚走出宫门没几步,拓跋罕林忽然又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皱眉。

跟在后面的宫人也停下,不敢出一点儿声音。

“你说,这是不是她吸引我过去的一种手段?”拓跋罕林的声音在忽总管耳边响起,带着怀疑和不确定。

忽总管不敢回答。

在今天以前,他以为皇上是占上风的那一个,可自从今日的事情生了以后,他无比的确定,皇后娘娘一点也不逊于皇上,甚至还有压制住皇上的趋势,在这宫里以后谁说了算,还不一定,他可不要站错了队伍,得罪了皇后娘娘,以后没有好果子吃。

拓跋罕林也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指望他回答,自己问完了以后,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自己没有送她回宫里,她便想出了这么一个方法,来引起他的注意,好让他过去。

不行,他不能上当。

想到这里,转身又回了自己的宫中。

屋内的碎片已经有人打扫干净,光洁如新,拓跋罕林重现坐好,悠哉的拿起了酒杯,想到因为他没有过去,皇甫曜月那张气的无比扭曲的小脸,自己心里愉悦的不行,不由得多喝了几杯。

恰恰相反,惩治了众人后,皇甫曜月脱掉了大红的嫁衣,卸掉了脸上的妆容,恢复了出清秀艳丽的小脸,吩咐明月几人:“今日折腾的有些累了,我想休息一会儿,你们几个,外面候着。”

明月几人应声,走了出去,轻轻的带上了房门。

皇甫曜月躺下,扯过一边的薄被盖上,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进入了梦乡。

同一时间,皇宫西北角一座还算精致的宫殿内,不断传来摔烂东西的声音。

一众宫女、太监战战兢兢的站在殿外,不敢说话。

殿内,了疯一样的刘玉儿将殿内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以后,气喘吁吁的瘫坐在床上,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拓跋罕林会宠爱皇甫曜月如此,连登上几十级高的台阶都舍不得,竟然在文武百官、各国使者面前,抱着她上去,这让她怎么能不火,怎么能不气,怎么能不怒,明明她们都出生高贵,凭什么她皇甫曜月就如此好命,不仅坐了皇后的位置,还能得了拓跋罕林的宠爱,而她却用尽了全身的招数也没能爬上拓跋罕林的床。她不甘心!不甘心!

听到殿内没有了动静,宫女和太监们对看了一眼,总管太监和管事姑姑这才大着胆子推开了房门,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询问:“玉儿姑娘,您这是……”

是了,这也是刘玉儿愤怒的地方,她因为爬不上拓跋罕林的床,以至于到现在连个名分也没有,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待着,成了宫中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抬眼,看向眼前的总管太监和管事姑姑,眼里冒着怒火:“你们两个没用的废物,滚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两人身体颤抖了一下,刚要退出,一名宫女从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面带喜悦:“我要见主子。”

守在门外的和她要好的一名宫女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刘玉儿正在脾气,让她不要去触那个霉头。不料刘玉儿已经听到了她的声音,心里的火气愈的大,厉声呵斥:“滚进来!”

宫女走了进去,看着满地的狼藉,眼神闪了闪,脸上的喜悦散去,变得小心翼翼:“主子”

“何事?”刘玉儿的声音带着滔天的火气,仿佛只要宫女说的不如意,她便会立刻命人杖毙了宫女。

“主子,皇后宫里的人不知犯了何错,全部被罚在宫门外下跪。而且,而且……”

听到这里,刘玉儿来了力气,挺直了腰身,尖着声音问:“而且什么?”

宫女快的回答:“而且皇上并没有去皇后宫中,直接回了清宣殿。”

刘玉儿豁然站起来,不相信的问:“你说的可当真?”

宫女连连点头:“奴婢听说了以后,专门去清宣殿打听了,皇上确实在殿中。”

“快,去打听一下,到底出了何事。”

宫女应声,麻溜的跑了出去。

刘玉儿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走动。

一直到了夜幕降临,正如皇甫曜月猜测的那样,拓跋罕林也没有来鸾凤宫。

用过晚膳,走出屋外,望着四周华丽的庭院,巍峨的高墙,皇甫曜月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她性格活泼,不受拘束,这高墙宫院并非是她的向往,在拓跋罕林救下她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日自己会主动走进这里面,一生困在这四方天地,而在这以前,她以为有心仪人的陪伴,往后的几十年不会难捱,可今日之事,彻底打破了她的幻想,从今以后,恐怕她只能与这高墙深院为伴了。

深深叹了一口气,皇甫曜月轻声问身边人:“明月,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明月没有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皇甫曜月看着远方的夜色,声音又起,幽幽道:“即使错了,我也不能回头了,只希望皇上不要做的太过,我们相安无事度过往后的日子。”

看着皇甫曜月平静的小脸,看着仿佛一下子长大了的她,明月的心里一阵阵难过,在今日之前,小郡主还揣着激动的心情,幻想着能和皇上琴瑟和鸣。现在希望被打破,她以为小郡主会哭、会闹,可她没有,她只是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强迫着自己一天之内长大。

清宣殿内,拓跋罕林四面朝天的躺在大床上,脑中不断回想着今日生的一切,越想越气愤,越想越恼火,噌的一下就坐了起来,“这个该死的丫头,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正自恼怒间,恨不得将皇甫曜月大卸八块的时候,忽总管在外面低声询问:“皇上,皇后娘娘派人来问,您今日回鸾凤殿就寝吗?如若不去,她便早些歇下了。”

拓跋罕林听完,抓起手边的枕头朝着房门扔了过去,“砰”的一声打重重的打在房门上,出一声闷响,恼怒的声音也随之而起:“滚!”

门外没有了声音。

拓跋罕林气的胸膛不断的起伏,想要杀人的心思都有了,他今日的表现还不够明显吗?那个不知廉耻的死丫头竟然还恬不知耻的命人来询问,她这是有多奈不住寂寞,有多想爬上他的床。他偏偏不会如了她的意,这一生也不会碰她一下。

清宣殿内一片死寂,里里外外一丝动静也没有。来来回回忙碌的宫人们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悄无声息的立在原地,不敢出一丝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拓跋罕林平静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忽总管!”

“奴才在!”忽总管急忙恭敬应声。

“宣刘玉儿过来侍寝!”

忽总管愣住。

帝后大婚之日,皇上不但没有去皇后的寝宫,还宣刘玉儿来侍寝,还不是昭告宫内众人,皇后第一日就失宠了吗?以后,这皇后在宫里的日子就可想而知了。

没有听到回答,拓跋罕林皱眉,带着怒意问:“没有听到我的话吗?宣刘玉儿过来侍寝!”

忽总管回神,急忙应道:“奴才遵旨,这就去宣玉儿姑娘。”

屋内没有了动静。

忽总管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领着两名太监来到储丽宫。

刘玉儿得了确切的消息,拓跋罕林没有去鸾凤殿,而是待在清宣殿,暗想着皇甫曜月也有今天,心里正高兴呢。听了忽总管的传旨,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坐着没有动。

管事姑姑赶紧小声提醒她:“玉儿姑娘,赶快梳妆打扮呢,皇上等着您侍寝呢。”

刘玉儿这才反应过来,欣喜若狂的问:“我没有听错吧,皇上确实是宣我去侍寝。”

管事姑姑欢喜的点头:“您没听错,皇上是宣您去侍寝。”

说完以后,脸上欢喜的神情掩饰不住,上次姑娘去侍寝,不知为什么惹了皇上不高兴,被撵了出来,这样她们不知被宫中的人嘲笑了多长的时间,这下好了,皇上和皇后大婚的日子,皇上竟然不去皇后的寝宫,而是宣玉儿姑娘侍寝,这说明什么?说明玉儿姑娘在皇上的心中比皇后还要重,以后她们这储丽宫的众人,也可以在宫人们之间横着走了。

番外一132 不是冤家不聚头

刘玉儿精心打扮了一番,在几名宫女和太监的陪同下,坐上宫里专门给嫔妃门准备的轿辇,来到了清宣殿。

清宣殿内,想到皇甫曜月今日的所作所为,头丝上都带着火气的拓跋罕林唯一的念头就是给她难看,让她落下笑柄,让她以后再这宫里抬不起头来,看她还敢不敢如此嚣张。这样想着,迫切的等着刘玉儿过来,他今日要宠幸她,明日就封她为贵妃,给她宠爱,给她子嗣,让她生生的压住皇甫曜月一头。

想到那个场景,拓跋罕林感到莫名的痛快,心情也激荡了起来。

“皇上,刘玉儿到了!”外面响起忽总管的禀报声。

拓跋罕林精神一震,有些迫不及待的命令:“让她进来!”

“是!”

回应声落下,房门被轻轻打开,刘玉儿那张明显精心涂抹过的脸出现在门边。

“皇上!”小心翼翼中带着惊喜,惴惴不安中带着期待,刘玉儿的声音诱惑,妩媚,成熟。种种情绪表现得恰到好处,让人心生怜惜,心痒难耐。

拓跋罕林有些迫不及待得招手:“过来!”

刘玉儿轻移莲步,摇曳着身子,风情万种的朝着拓跋罕走来。边走边将身上的披风脱下,露出里面被透明的纱衣包裹着的曼妙的身躯,玲珑的曲线。

拓跋罕林看的有些血脉喷张,喉结急剧得上下滚动了几下,刘玉儿刚走到床边,大手一伸,将她拉在床上,身子也随之欺压了上去,带着情欲的气息喷洒在刘玉儿的脸上。

又是一声做作的毫不掩饰声音的惊叫,传入殿外众人的耳朵里,储丽宫里的宫人门心头跳了几跳,心头同时涌起不好的预感。

感受到了拓跋罕林的急切,刘玉儿大胆的伸出手,勾住他的脖颈,声音带着极致的诱惑:“皇上,让玉儿来伺候你可好?”

拓跋罕林低头,在她裸露的白皙的肩膀上咬了一口疼,在刘玉儿疼的抽气的时候,拓跋罕林声音喑哑带着邪笑的问:“你如何伺候?”

拓跋罕林这一下咬的极重,刘玉儿疼出了眼泪,点点泪光闪在漂亮的丹凤眼里,多了几分柔弱的味道。声音里带着委屈,娇嗔了一声:“皇上!”

拓跋罕林嘴角微勾,邪魅一笑,从她的身上下来,仰躺在大床上:“不是说要伺候朕吗?让朕舒服了,即刻下旨封你为贵妃。”

刘玉儿的眼泪退去,眸中染上的惊喜,爬起身,跪坐在拓跋罕林身边,看着他的眼睛,“皇上,您说的可是真的?”

“看你手段如何了?”拓跋罕林此刻心情很好,语气里带着丝丝笑意。

刘玉儿欣喜若狂,慢慢说完站起身,将自己身上几近透明的纱衣,在拓跋罕林的注视下慢慢的脱下,直到一丝不挂。然后,又跪坐回了拓跋翰林身边,伸出手,开始解他的衣物。

拓跋罕林配合着她的动作,翻动了下身体,任由她把外衣给自己脱了下来,然后是亵衣。

在刘玉儿的手接触到他的亵衣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拓跋罕林心里涌起一股抵触,想要把她的手打落下去,皱了皱眉头,勉强忍住。

想到上次拓跋罕林不明的火,刘玉儿一边观看他的神色,一边轻颤着手的帮他解开亵衣的带子。

直到带子全部解开,拓跋罕林还是笑看着她,刘玉儿心安了,胆子也大了起来,动作迅的帮他除掉了亵衣,看着他精壮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咽了几下唾沫,挪动娇躯,欲要对着他的身体压下去。

不知为什么,拓跋罕林的脑子里突然涌现出了皇甫曜月的小脸:带着倔强,带着泪意。鬼使神差的,他一把推开了刘玉儿。

刘玉儿不防,脑袋朝下,跌落到地上。

“啊!”出一声响彻清宣殿的痛呼。

殿外众人心头跳了跳,不约而同的抬眼,朝着殿内看去。

拓跋罕林回神,随手扯过一边衣物盖在重要部位,坐起身,看着狼狈的仰躺在地上的刘玉儿,嘴唇紧抿,默不作声。

刘玉儿被摔懵了,摔傻了,呆呆的躺在冰凉地上,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拓跋罕林。

清宣殿内一片沉寂。

清宣殿外众人绷紧了神经,尤其是储丽宫的人,腿脚都有些不由自主的抖动了,要是这一次,玉儿姑娘再得不了皇上的宠,他们储丽宫里的人以后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殿内。

良久。

拓跋罕林开口,声音里有着几分阴戾:“教导嬷嬷只教了你这点本事?”

刘玉儿被他的戾气吓到,回过神来,哆嗦着声音回答:“不,不,不是……”

“把别的本事拿出来,让朕看看,若是再勾不起朕的兴趣,回去后一根白绫了结了自己吧。”

刘玉儿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颤,脸上有了惧意,她不明白拓跋罕林为什么在关键时刻推开了自己,难道……思及此,朝着他的下身看去。

她的表情明显,目光忘了掩饰,拓跋罕林岂能不明白她的意思,脸色当即绿了,一把掀开衣服,从床上下来,狠狠的踹了刘玉儿一脚:“找死的东西!”

刘玉儿被踹翻在地,顾不得疼痛,赶紧爬起来,跪在他的脚下,头也不敢抬,磕头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厌恶的看着她狼狈的样子,没来由的脑中有出现了皇甫曜月的身影,拓跋罕林的更加的恼恨了,怒气更重,冷着声音问:“知道该怎么做吗?”

刘玉儿拼命的点头。

“做!”

刘玉儿慌忙爬起来,战战兢兢的站在他面前,用教导嬷嬷教的各种撩人的姿势诱惑着他。

拓跋罕林的火气更大,一脚又踹了过去:“没用的东西,朕要你做这些了吗?”

刘玉儿再次被踹倒在地,脑子嗡嗡的响。她不明白,事情是如何展到这一地步的。

拓跋罕林的怒气不但没有泄出来,反而更重,气的胸膛不断的起伏,粗重的呼吸声充斥着整个殿内。

即使疼的厉害,刘玉儿也不敢躺着装死,强忍着疼痛,慢慢的爬起来,规规矩矩的跪在拓跋罕林面前,颤着声音:“皇上!”

拓跋罕林的声音阴沉,充满戾气:“知道朕要你做什么吗?”

刘玉儿的吓得身体抖了抖,慌忙的摇头:“不,不知道,还请皇上明示。”

拓跋罕林盯着她,眼神想要把她撕裂了一般。

刘玉儿更加的惊恐了,恨不得尖叫着逃离这个地方,可她不敢,只能瑟瑟抖的跪在原地,等着拓跋罕林的吩咐。

声音低沉的开口:“明日,朕要所有的人都知道,朕宠幸了你,而你还照样会被封为贵妃,明白了吗?”

刘玉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抬头呆呆的看着他。

拓跋罕林厌恶的收回了目光,走到床边,弯腰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拾起,搭在臂弯中,去了后面的沐浴房。

没过多长时间,刘玉儿带着丝丝痛苦,丝丝愉悦的娇吟从殿内传出,传到殿外众人的耳朵里。

听到这声音,不光是储丽宫里的人,就是忽总管和清宣殿伺候的宫人门,也都松了一口气。皇上已经十八岁了,还没有亲近过女色,这让他们心里从未有过的恐慌,唯恐皇上有什么难言之隐,现在好了,皇上宠幸了玉儿姑娘,证明身体好好的,这过不了多久便会有子嗣了。

拓跋罕林在沐浴房里,听着外面的刘玉儿的声音,眸色沉沉。

刘玉儿的声音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才消停了下来。

忽总管上前,小声的询问:“皇上,可否需要奴才们伺候?”

殿内没有声音。

忽总管没有再问,乐呵呵的对着身后的宫人们挥手,示意大家都往后退,不要打扰了皇上和玉儿姑娘休息。

刘玉儿坐在大床上,看着沐浴房的方向,眼中有着滔天的恨意。

拓跋罕林从沐浴房中出来,刘玉儿立刻收回了目光,规规矩矩的站起身来。

看她一眼,拓跋罕林漫不经心的吩咐:“解决好。”

刘玉儿低头,咬唇,应是。说完,走到桌边,咬牙,将一个茶杯摔在地上,瓷片破裂的声音惊动了忽总管,急忙小跑着来到门前,声音急切的问:“皇上,出什么事了,可否需要奴才伺候?”

拓跋罕林看向刘玉儿,刘玉儿弯腰,拾起一个碎片,走回床边,跪到床上,咬牙,在自己右大腿的内侧划了一下,血迹渗出,滴落在床单上。

拓跋罕林拿起一床被子,直接扔在了她的身上,遮盖住她光裸的身体,沉着声音吩咐:“进来,收拾一下。”

忽总管轻轻的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瓷片,挥手,立刻有两名宫女低着头进来,快的收拾完瓷片,又低着头退下。

拓跋罕林也挥手:“朕累了,这里没你们什么事,退下吧。”

忽总管应是,退出殿外,轻轻的关上了房门,长吁了一口气。

厌恶的看了纹丝不动的刘玉儿一眼,拓跋罕林沉声吩咐:“滚去软榻上!”

番外一 133 

一夜过去。

第二日,刘玉儿穿戴好了衣物,腿脚颤的由宫女搀扶出来,坐上轿辇,手里拿着那块瓷片,回了储丽宫。

拓跋罕林也在宫女们的服侍下穿好了衣物,才阴沉着脸坐着轿辇来到鸾凤宫门前。

皇甫曜月得了禀报,穿戴整齐的从宫里出来,给他行礼:“见过皇上!”

拓跋罕林拉着脸没有说话。

皇甫曜月也不在意,径直站起身,在明月和明霞的扶持下上了轿辇,端正的坐在他身边。

“去永和宫。”拓跋罕林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轿辇缓缓走动,来到太后宫里。

今天是帝后大婚的第一日,按礼仪规矩自当是给太后行拜礼,太后一大早就等着了。

听了宫人的禀报,笑着吩咐两人进来。

两人走进殿内,双双给太后跪下磕头。

大礼行过,太后伸出手,亲自搀扶了皇甫曜月起来,仔细的打量她,越看越满意,笑着点头:“皇上真是好眼光,皇后果真是一个俏人儿。”

皇甫曜月微微红了脸:“多谢母后夸奖。”

太后从手上褪下一个镯子,戴在皇甫曜月的手腕上,笑着道:“这是当年先皇第一次见到我时,赏赐我的镯子,戴了几十年我从来没有摘过,今日赏给你,希望你和皇上也如我和先皇一样恩恩爱爱,和和美美。”

看太后把几十年不离手的镯子给了皇甫曜月,拓跋罕林愣了一下,想要阻止,皇甫曜月已然笑着道谢,丝毫不扭捏:“多谢母后,月儿年幼,以后做事难免有不足之处,希望母后多教导月儿一些。”

太后就喜欢这样爽利的人,尤其还是自己的儿媳妇,不由得心花怒放,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身边,笑着说:“那是自然,这宫里的事务繁多,有什么不懂的过来问母后,母后一定帮您。”

“多谢母后。”皇甫曜月笑魇如花的道谢。

拓跋罕林只觉得那笑容刺眼,脱口而出道:“母后,昨夜皇儿宠幸了玉儿姑娘,皇儿想要给她一个名分,不如就封为贵妃吧。”

皇甫曜月似乎是一愣,脸上得笑容也消失了。

拓跋罕林一直盯着她,看到她得神色,感到莫名得痛快。

太后却是想要痛打拓跋罕林一顿的心都有了。帝后大婚的当夜,不去鸾凤殿成夫妻之礼就罢了,竟然还宠幸了别的女人,尤其是在武国的送亲队伍还没有回去的时候,这要是传到武皇的耳朵里,他这皇上还当不当了。

当下怒瞪了他一眼,吩咐永和宫里的管事姑姑:“去,把凤印拿来。”

凤印拿来,太后亲自交到了皇甫曜月的手里:“今日母后就将这凤印交于你,以后这宫里的事情都由你做主。”说到这,还别有深意的看了拓跋罕林一眼,接着说道:“如果你看着谁不顺眼,可及早处理掉。”

刘玉儿的身份拓跋罕林从来没有说过,太后以为她只是拓跋罕林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看着顺眼的女人,相比于皇甫曜月的身份,别说一个刘玉儿,就是一千个,一万个死了也不足惜。

没想到成亲的第二天,太后就把凤印交给自己,皇甫曜月也是愣了一下,

伸手接过,谢过太后以后,交给身边的明月,笑着道:“母后,既然皇上如此喜欢那位玉儿姑娘,您便全了他的心愿吧。”

太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露出诧异的表情,不由得出口问:“皇后,你……”

皇甫曜月笑着接话:“皇上为了迎娶我进宫,等了这许多年,耽误了子嗣,如今我为这后宫之中,自然是要多为皇上考虑。”

拓跋罕林又看着这笑容刺眼了,哼了一声,“装模做样!”

皇甫曜月当作没有听见,脸上依然有着得体的笑容。

太后却是不高兴了,呵斥拓跋罕林:“皇上,你这阴阳怪气的为哪般,是嫌皇后太大度了吗?如此那玉儿也不用封了,直接赶出宫去!”

看太后了火,拓跋罕林不说话了。

太后拉着皇甫曜月的手,认真的对她说:“皇后,你有什么委屈给哀家说,哀家给你做主。”

“多谢母后。”

皇甫曜月笑着道谢,却一句告状的话也没说。

太后越的喜欢她,拉着她的手又说了两刻钟的话,这才笑着道:“你长途跋涉而来,昨日又忙着大婚,顾不上好好休息,今日回去后,好好歇一歇,以后早上这请安也免了吧。”

“多谢母后。”

从永和宫出来,坐上轿辇,拓跋罕林越看皇甫曜月越不顺眼,也不知她给母后灌了什么迷魂汤,不但当着她的面呵斥自己,还免了她的早安礼,转头,故意提高了声音吩咐忽总管:“去储丽宫传旨,封玉儿姑娘为贵妃,即刻搬离储丽宫,入住清荷宫。”

忽总管应声,去了储丽宫传旨。

皇甫曜月犹如没有听到他说什么,一脸淡然的表情。

拓跋罕林一口气憋闷在心里,不出来,气闷的很,又故意找碴说:“择日不如撞日,一会儿便把这晋封的仪式办了吧,玉儿是朕心仪的女子,不能委屈了她。”

“臣妾记住了,回去着手就办。”皇甫曜月恭恭敬敬,神情寡淡。

拓跋罕林差点气出一口老血来,猛然喊了一声:“停轿!”

轿子停下。

拓跋罕林转向皇甫曜月,声音丽充斥着怒意:“给朕滚下去!”

皇甫曜月只是抬眼淡淡的看了他一下,又垂下了目光:“皇上忘了吗,昨日臣妾的脚崴到了,今日还不能走路。”

“你……”

拓跋罕林气的一拂袖,下了轿辇,大步往另一侧走去。走了几步,才现不对劲,自己明明是要撵她下轿,让她在这宫里出丑的,怎么反而是自己走路了呢。

回头,望着远去的轿辇,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刘玉儿回了储丽宫内,呵斥退了所有人后,将破碎的瓷片放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一头扎在了床上,伸手捶打着被子,无声的泄着自己的愤怒和不甘。

忽总管去传旨的时候,刘玉儿还在披头散、神色狰狞的泄着。

忽总管一说,皇上有旨要宣,管事姑姑立刻领着几名宫女进去,连衣服也没有给刘玉儿换,只是简单的帮她理顺了头,架着她急急忙忙的出来接旨。

听清圣旨的内容,储丽宫里一片沸腾。等忽总管走了以后,跪着给刘玉儿道贺。

刘玉儿脸上也满是笑意,对众人道:“赶快收拾东西,搬去清荷宫,封赏以后,你们一个个的本宫都有赏赐。”

主子晋封了贵妃,还能有赏赐,储丽宫的人犹如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手脚麻利的收拾了所有的东西,搬去了清荷宫。

看着比原来的庭院足足大了好几倍的清荷宫,刘玉儿心里说不出的畅快,就连昨夜没有爬上拓跋罕林床的事情都抛之脑后了。

还没等收拾完,又来了一道圣旨,今日就举行大封,让她即刻去皇后宫中。

刘玉儿简直是要被这好消息砸懵了,一番欢天喜地的忙乱之后,穿戴好了绣衣坊送来的贵妃的衣服,坐上专用的轿辇,来到鸾凤殿外。

一只脚刚迈下轿辇,这才想起皇后是皇甫曜月,微微迟疑了一下后,仰起了头,抬高了胸脯,满面春风,得意洋洋的走了进去,心中不屑的道,即使她贵为皇后又如何,在她大婚的日子,皇上还不是宠幸了自己,让她独守空闺。此时,昨夜生的事情早已经自动被她屏蔽在脑外,脑中只有一个声音回荡:皇上宠幸了她,皇上宠幸了她。

皇甫曜月端坐宫中接待嫔妃的地方,等着新晋贵妃的到来。

刘玉儿进了鸾凤宫,宫女禀报了以后,打开了门帘,婷婷袅袅的走了进去,直直的看着皇甫曜月,没什么诚意的对她行里:“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毕竟是在京城打过多次交道的人,即使过去了三年,模样都长开了,但以前的容貌还在,更何况刘玉儿还故意抬高了头让她看清楚。

皇甫曜月皱了皱眉头,不确定的问:“刘玉儿?”

刘玉儿笑着应下:“禀皇后娘娘,正是臣妾,没想到吧,你我会在这皇宫里相见。”说完,这一句,似乎还有话要说,可不知为什么,咽了回去。

皇甫曜月只是微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确实没想到,几年前你失踪,竟然来了这鹰国的皇宫。”

说完,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意有所指的问:“我记得你和我同岁,三年前也只有十二岁吧?”

话外之意是什么,皇甫曜月没说,刘玉儿也明白,恨恨的搅动着手中的丝帕,头脑一热,将刚才咽下去的话说了出来:“是啊,皇上早就宠幸我了,要不然,你这大婚之夜,皇上怎么会招我过去侍寝呢?”

嫉妒,扭曲,神情癫狂,大吼大叫,这些刘玉儿想象中的神情,她一个也没有看到,皇甫曜月在听完了她的话后,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平静的说道:“那又如何?我现在是这六宫之,有随意处置你的权力。”

番外一 134 屡战屡败

“你敢?”

听她的话不像是开玩笑,刘玉儿有些慌了手脚,挺直了腰身,虚张声势的大喊。

“去喊柏总管进来。”

皇甫曜月没有理会她,对着明月吩咐。

明月走了出去,柏总管很快进来,躬身行礼:“娘娘。”

“按照宫里规矩,妃嫔不懂规矩,对着我这个皇后大喊大叫,该如何处置?”

柏总管眉心一跳,迅抬头看了气焰嚣张的刘玉儿一眼,又低下头去,恭声回答:“回娘娘,按宫中律例,罚跪。”

“既然如此,领出去吧。”

皇甫曜月的声音平淡无波。

柏总管的心里却是颤了几颤,立刻对刘玉儿道:“玉儿姑娘,请吧。”

刘玉儿来这鸾凤宫的目的是受封,柏总管知道。可封还没有受呢,先得罪了皇后娘娘,这下别说受封了,就是那清荷宫还不知道能不能住下去呢,所以,柏总管改了称呼。

刘玉儿哪里肯,直接提名道姓的叫嚷:“皇甫曜月,你敢?你不过是空有皇后的头衔,皇上根本不待见你,你凭什么处置我?”

听她直接提皇后娘娘的名讳,柏总管这次不但是眉心跳了,心肝也跟着跳起来。一招手,门外进来两名强壮的太监,捂住刘玉儿的嘴巴,直接拉了出去。

刘玉儿支支吾吾,奋力挣扎。

随后跟来的柏总管摇了摇头,没脑子的蠢女人一个,即使皇上再宠幸你又如何?皇后身后的背景,注定了无论她受不受宠,永远都会稳坐在皇后的宝座上,任何人也替代不得。

刘玉儿被强制跪在院中,跟随她而来的宫女、太监看到这个情景,吓了一跳,想要上前,被鸾凤宫里的宫人挡下。

想到刘玉儿昨夜才得了盛宠,在皇上心中应该有一定的位置,柏总管清了清嗓子,对清荷宫的人说道:“玉儿姑娘得罪了皇后娘娘,被罚跪,你等不得大声喧哗。”

似是斥责众人的话,暗地告诉他们刘玉儿为什么会被罚跪,让他们去找皇上来帮忙。

都是宫人的人,精的很,听了他的话,当下就有清荷宫里的宫女拔腿就往清宣殿跑去。

拓跋罕林看着轿辇走了以后,抬脚想去御书房处理奏折,无奈心里的火气太大,实在没有那个心情,便气呼呼的回了清宣殿。连喝了几杯茶水,刚把心里的火气浇下去一些。听闻了忽总管的禀报,心里的火气又窜起来了,仿佛找到了处罚皇甫曜月的理由一般,沉着脸,站起来,大步往外走。

刚进鸾凤殿,看到刘玉儿跪在地上,火气冲到了头顶,都忘记了让刘玉儿起来,直接冲进了屋内,开口质问皇甫曜月:“不是刚给母后说你自己不善妒吗?怎么,转头就打自己的脸了。”

皇甫曜月微微一笑:“皇上说错了,我惩罚她是因为她对我大吼大叫,有失礼仪规范,和善妒没有关系。”

拓跋罕林明显不信,哼了一声:“你是因为朕昨夜宠幸了她,心里不痛快,故意找碴吧。”

“皇上做为一国之主,别说宠幸一个刘玉儿,就算有妃嫔万千也不为过,我要是一个个的都不痛快的话,这辈子岂不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你……”

拓跋罕林被噎的说不上话来,气的牙齿咬得咯咯响。

皇甫曜月就当没听见。

好半晌,拓跋罕林才怒气冲冲的开口:“你要怎样才肯放过她?”

皇甫曜月蹙眉,不解的问:“皇上的意思臣妾不明白,按照宫规,处罚完了以后,自然会放了她,难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今天是她受封的日子,我问的是,你如何才肯给她受封?”一字一句,从拓跋罕林得牙缝里逼出来。

皇甫曜月了然,点头:“哦,皇上是说这事啊,恕臣妾不能让皇上如愿了。”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该违背朕的旨意?”

他这一声出,宫人们吓得全部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扫视了宫人们一眼,皇甫曜月不急不缓的问:“皇上可知这刘玉儿是何种身份?”

“朕当然知道。”

“既然如此,当年你将她带来这鹰国的皇宫,可知会过她的家人?”

拓跋罕林不说话。

皇甫曜月也没指望他回答,继续接着说:“刘玉儿是武侯府嫡女,身份微次于我之下,在武国也是尊荣的地位,你不打招呼,私自将年幼的她掳了过来,侵占了她,你可知道这样的消息传回武国后,会引起怎么样的轩然大波,武侯府众人会是何种反应?武皇又是何种反应?武国的文武百官又是何种反应?武国上至皇上,下至平民百姓,群情激愤的后果,皇上您准备好承担了吗?”

拓跋罕林说不出话来。

当年他为了打听皇甫曜月的事情,才命人掳了刘玉儿过来,根本没想过会封她为贵妃,只是这两日被皇甫曜月气惨了,才一气之下做出了这个决定,如今皇甫曜月这一番话说出来,他的消失了的理智,也回笼了。愤怒的情绪平静了下来,抬头,目光深沉的看向皇甫曜月。

皇甫曜月的声音又起,恭敬而无奈:“不过,皇上要执意如此的话,臣妾照做就是。”

“不用了!”

看她装模做样的样子,拓跋罕林一甩衣袖站起来,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看着他有些狼狈离开的背影,皇甫曜月的嘴角露出一丝胜利的笑意。

看拓跋罕林出来,跪在院中的刘玉儿面露欣喜,委委屈屈的喊了一声:“皇上”

厌恶地看她一眼,拓跋罕林吩咐:“时辰到了以后,送她回储丽宫。”

一句话,打碎了刘玉儿的所有幻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摊在地上。

消息很快传遍了宫里,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看储丽宫的笑话。皇宫之中,妃子被废不稀奇,可这受封当日便被废了的,还真的没有见过。所以,当储丽宫丽的人,哭丧着脸从清荷宫往储丽宫搬东西的时候,所有不当值得宫人们全部跑出来看热闹,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看清他们了长相,好以后离他们远一些,免得被沾染了晦气。

太后听闻了消息,又是一愣,随即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边笑边不住的点头,这皇后有手段,整顿起人来不见一点血星,却直取要害。

皇甫曜月则是不管外面怎么议论,端坐在自己宫内悠哉的喝着茶。

而鸾凤宫内的宫人们也见识了这位新主子的厉害,从此以后个个表现得忠心耿耿、尽心尽力,没有一个人敢有外心。

如是,三天以后,孟清三人要领着一万兵士回武国了。

皇甫曜月早早的起来,收拾停当以后,等着拓跋罕林下了早朝,命人去奏请他,自己要出宫,送送自己的家人。

拓跋罕林原是不想如她意的,可又想到这几日皇甫曜月的表现,即使自己不同意,她也会有办法出去的,干脆就答应了她的奏请。

得了旨意,皇甫曜月出了宫,准备去往译馆。没想到孟清领着皇甫皓和皇甫睿早早的在宫门口等着了,看到她出来,三人欣喜无比,孟清站在原地,皇甫皓和皇甫睿迎了上去,齐声喊人:“二姐。”喊完以后,仔细的打量着她。

皇甫曜月任他们打量个够,才笑着说:“放心吧,我好着呢,你们不用担心。”

看她神情无恙,气色很好,两人放下心来。

孟清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眯起了眼睛,细细的打量她。

“清舅舅。”皇甫曜月笑着喊人,打断了他的打量。

孟清点头:“我们今日就要回去了,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有事给我们传消息。”

皇甫曜月笑着点头:“好,我知道了。”

“二姐。”皇甫皓也开口,神情凝重:“你是齐王府的小郡主,什么时刻也不要委屈了自己。大不了,我们来接你回家。”

“噗嗤!”皇甫曜月笑出声:“你这话要是让皇上知道了,非得派兵追你三百里地不可。”

这话,这神情,活脱脱一个刚大婚的幸福小女人的模样。

皇甫皓一愣,随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皇甫睿却一本正经的补充:“二姐,皓哥说的是真的,你若是受了委屈就回家,我们养你。”

皇甫曜月伸出手,如往常一样揉了揉他的头:“你们两个,在我刚成亲的大喜日子里说这样的话,看我不写信告诉爷爷,让他满院子追着你们打。”

一句略带微笑的话岔开了分别的伤感气氛,皇甫睿也笑了起来。

“时辰不早了,早些启程吧。回去后告诉家里人,我一切都好,让他们不必挂念。”

皇甫曜月催促三人,她怕再说下去,自己会真的忍不住,随着他们回去。

三人点头,回了译馆,率领着一万兵士出了鹰国皇城。

皇甫曜月送他们到了城门口,依依不舍道别后,登上了城楼,看着他们越走越远得背影,强忍着没有掉下泪来,她知道,以后无论多苦多难,也只有自己一人面对了。

番外一 135 

送走了孟清等人,皇甫曜月回了宫中,开始了清闲而又无聊的日子。

拓跋罕林却一直有口气憋在心里,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要想方设法的扳回一局。终于在几天后,让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这日下来早朝后,坐着轿辇来到鸾凤宫,走进去以后,不等皇甫曜月给他行礼,便开口说道:“朕要广纳妃嫔,皇后帮着操办一下吧。”

皇甫曜月只是微微一愣,随即点头,恭敬说道:“臣妾遵旨。”

预想中的声嘶力竭,大哭大闹没有出现。拓跋罕林因为想到了这个好主意而兴奋的好心情,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气闷的甩了下袖子,怒气冲冲的出了鸾凤宫。

皇甫曜月也没有在意,整理好仪容后去了永和宫,把拓跋翰林的旨意告诉了太后。

在太后微愣的时候说道:“母后,如今宫里就我和刘玉儿两人,确实是太冷清了,皇上广纳后宫也好,毕竟子嗣是大事。”

看着她平静的面容,太后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即使皇上填充了后宫,生下了子嗣又如何,在她这个皇后无所出之前,任何的皇子都是册封不了太子的,江山照样后继无人。与其这样,还不如她和皇上多努努力,生个太子出来。只是想到拓跋罕林的所作所为,这话在她嘴边打了几个转,又咽了回去。

皇甫曜月对于鹰国文武百官家里的女子不熟知,太后可是熟知的很,因为这几年,她可是没少给拓跋罕林操心。所以,当即拿出来早就命人拟好的册子,将册子上的女子一一介绍给皇甫曜月听。

皇甫曜月认真的听着,和太后讨论着,最后定下了十几名大臣家的嫡女,并命人把册子呈给了拓跋罕林去看。

不一会儿,呈册子的人回来禀报:“皇上说了,一切有皇后娘娘做主。”

皇甫曜月点头:“既然如此,就按照这册子上的名字去宣旨吧,让她们都准备一下。告诉她们,皇上事务繁忙,这选秀的流程也免了,等选了良辰吉日,会有人去接她们进宫。”

宫人应声,去了各府宣旨,皇城里立刻炸了锅,无论是选中的还是没被选中的,都慌乱的不行。大婚当日,皇上对皇后的宠幸他们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这没过几日,皇上便要广纳后宫,这是因为皇上厌弃了皇后了呢,还是因为皇后大度,想要让皇上早日开枝散闲自得的过自己的日子。

拓跋罕林却是没来由的越来越烦躁,不断的想着跟皇甫曜月找麻烦,今日命她册封这个妃嫔,过几日命她册封那个妃嫔,皇甫曜月一一欣然接受,满脸笑意的册封了她们。

结果妃嫔们的等级是越来越高,拓跋罕林的脾气是越来越暴躁。

太后看在眼里,命人喊他过去语重心长的说了几回。

拓跋罕林表面应着,一转头就把这账算到了皇甫曜月的头上。

短短三个月之内,所有进宫的人几乎全成了妃位,有三人还晋封了贵妃。皇甫曜月照样还是好吃好喝,一点儿异状也没有,拓跋罕林却是睡不着觉了。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给她添堵的办法。

刘玉儿也是睡不着觉,气得几乎把自己的头揪光了。她就不明白了,自己哪里比那些女人差了,为什么皇上把自己扔在这里就想不起来了呢。

日子又在众人各异的心思中过去了一个月。

皇甫曜月仿佛适应了宫中的生活,越来越惬意了,鸾凤宫里每日都传出来欢声笑语。

拓跋罕林却是日渐消瘦了。

太后听闻,命人喊他去了永和宫,隐晦的告诉他,纵欲过度是伤害身体的,天下的美人多的是,他还年轻,来日方长,不必急在这一时。

拓跋罕林的脸色黑沉,有苦难言,他也想宠幸那些妃子,可是每当这个时候,皇甫曜月那张可恶的小脸就在他的眼前晃动,让他没有了那个兴致。

恭敬的听完太后的教诲,拓跋罕林出了永和宫,看着轿辇心烦,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自己沿着宫中的小路慢慢的溜达,来驱散心中的烦躁。

走着走着,脚步似有意识般朝着鸾凤宫走去,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鸾凤宫门口了。

懊恼自己竟然会来到这个地方,拓跋罕林转身,正准备往回走,鸾凤宫里传来了皇甫曜月欢快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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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罕林的怒气上来,自己日日夜夜的睡不好觉,心情沮丧、烦闷,而她凭什么却过的如此快活。想到此处,抬脚迈入鸾凤宫内,门内的情景映入眼帘。

不知何时,鸾凤宫内做了一个秋千,而此时皇甫曜月正坐在秋千上,脸上洋溢着明媚快乐的笑容。明月,明霞脸上也挂着笑容,不疾不缓的在后面推动着。

秋千晃动,衣裙飘扬,拓跋罕林有一种错觉,皇甫曜月似要飞出这高墙深院,飞离这皇宫一般。心中不由得涌上了几分恐慌,高喝了一声:“你们在做什么?”

鸾凤宫内的人受到惊吓,齐齐跪在地上。

皇甫曜月脸上的笑容消失,等秋千停摆了以后,才从上面下来,缓步走到拓跋罕林面前,屈膝行礼:“见过皇上。”

拓跋罕林眯眼打量着她,憔悴、消瘦、不安、怨气,这些在她身上统统没有,相反,如果细看,还会现她竟然比刚入宫的时候更加的艳丽,更加的尊贵,也更加的……勾引人。

怒问声再次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回皇上的话,宫中烦闷,臣妾便想出了这个消遣的方式,想要舒缓的心情。”

皇甫曜月恭声回答。

“可舒缓了?”声音沉了几分。

皇甫曜月点头:“回皇上,舒缓了,臣妾的心情现在很好。”

“是吗?”带着山雨欲来的火气。

还是点头,声音更加的肯定:“是的,皇上。”

“好,很好,”拓跋罕林气的直点头,盯着她的后脑,怒问:“朕的心情也烦闷,不知皇后可有什么办法让朕高兴起来?”

皇甫曜月回头看了看秋千,又看了看拓跋罕林,眉头微蹙,似有为难:“皇上,这秋千恐怕禁不住您……”

话没说完,眼前一黑,身体腾空,身形倒转,人也到了拓跋罕林的肩头,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被他扛着往屋子走。

番外一136 初试云雨

“娘娘!”明月,明霞和另外的几名陪嫁丫鬟惊呼,欲要上前阻拦,被忽总管带人拦下:“大胆,这是皇上和皇后的事,尔等退下。”

几人不敢妄动,只是焦急的朝着屋内张望。

“砰!”皇甫曜月被扔在了大床上,摔得头晕眼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拓跋罕林欺身压了下来,将她压得死死的,动弹不得。带着怒火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看来皇后在这宫中的日子过的狠是惬意,就算被冷落了这么多日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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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了闭眼睛,缓解了头晕以后,皇甫曜月睁开了眼睛,看着他:“如果皇上想看我哭哭啼啼、怨天尤人的一面,恐怕会让你失望了,我从小的教导里就没有这些。”

盯着她越成熟的小脸,拓跋罕林没来由的感到身体一阵燥热,嘴角微勾,身体更压紧了她一些,笑着问:“哦,那皇后的教导里可有行夫妻之礼这一说。”

话落,一把撕裂了皇甫曜月身上的衣服。

皇甫曜月紧紧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才没有惊呼出来。

拓跋罕林故意在她身体上噌了几下,笑着问:“怎么,皇后不愿意。”

皇甫曜月咬着嘴唇不说话,但脸上厌恶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拓跋罕林看她嫌弃的神情,怒气冲顶,抬高了身体,利落的扯下她身上的衣物,直到她白皙的身体全部暴露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才又欺身压了上去。

“怎么,嫌弃朕?当初可是你不顾家人的反对,想要嫁给朕的,如今露出这副表情,是嫌朕这些天没有宠幸你,而宠幸那些妃子吗?如此,朕今日就满足了你。”

“不要!”

皇甫曜月尖叫出声,奋力挣扎。

而这却更加激起了拓跋罕林的欲望,一手钳制住了她,一手解开了自己的衣物,不顾她的挣扎和反抗,冲进了她的身体里。

一番狂风暴雨的折腾,拓跋罕林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皇甫曜月却是疼的说不上话来,身体紧紧蜷缩在一起。

浑身大汗的从她身上起来,慢条斯理的穿上衣服,看她痛不欲生的模样,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她的脸庞,在刚要碰触到她时,猛然惊醒,转身,脚步慌乱的逃离了这里。

几名陪嫁丫鬟冲进屋里,看到皇甫曜月的惨状,齐齐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全部红了眼眶,走到床边,哽咽着问:“娘娘,您还好吗?”

皇甫曜月费力的睁开眼,露出一抹惨笑,声音及不可闻:“帮我收拾一下,不要惊动任何人。”

说完,人昏死了过去。

明月忍忍着眼泪,命明春打来了热水,和明霞一起将皇甫曜月全身清洗干净,轻手轻脚的帮她穿好亵衣,盖好薄被,静静的立在床前,满脸担忧的看着她。

皇甫曜月足足昏睡到了半夜才醒来,睁开眼,屋内灯火通明,明月几人满脸焦急的守在床边。

“娘娘,你醒了?”明月第一个现她睁开眼,欣喜的喊出声。

几人全部围了过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

皇甫曜月开口,声音嘶哑,有气无力。

“回娘娘,子时刚过,您已经昏睡了四个时辰。”明月快的说完,觉得不妥,后悔的想要咬了自己的舌头。

四个时辰……皇甫曜月露出一抹惨笑,自己从小到大,也没有昏睡过这么多的时辰,拓跋罕林这是有多痛恨她,将她折磨成这样。

明月看她露出痛苦的表情,知道她想起了上午的事,急忙小心的出声询问:“娘娘,您饿不饿,奴婢去御膳房给您端些吃食来。”

皇甫曜月回神,费力的点了点头。

明月和明香快步走了出去,明霞和明春留下伺候。

“明霞,扶我坐起来。”

皇甫曜月吩咐。

明霞两人上前,扶她坐起,在她身后垫好了东西,让她能坐的舒服一些。

皇甫曜月大口的喘着粗气:“吩咐宫人们,本宫没事,留下当值的,剩下的回去休息吧。”

明霞应声,走出去吩咐。

听闻她没事,鸾凤宫里所有的宫人们全部松了一口气。这段时日相处很是融洽,从不无故责罚她们,他们是真心的喜欢这个主子,一直在期盼着她没事。

明月和明香端来了饭菜,伺候了皇甫曜月吃下,休息了一会儿,再次扶着她躺下。

今日经历了一番大难,皇甫曜月身体确实透支了,没一会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清宣殿里也是灯火通明。拓跋罕林躺在龙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脑中不断的想着上午的情形,身体莫名的又兴奋起来。他从来不知道,男女之事竟然这么欢愉,可一想到,这种欢愉是在皇甫曜月身上得到了,脸色又阴沉了下来,身体的温度也退了下去。

第二日,皇上宠幸了皇后的事传遍了宫内。

太后欢喜不已,专门命药膳房给皇甫曜月送来了一些滋补的物品。

各个宫中的妃子们却是惊疑不定,皇上一连来她们宫中数日,都没有宠幸她们,这种传闻,到底是真还是假。

刘玉儿再次砸碎了屋内的东西,瘫坐在地上。

一连数日,拓跋罕林没有去任何妃子的宫中,当然也没有来鸾凤宫。

经过几天的修养,皇甫曜月的身体已经恢复。只是再也没有了先前生龙活虎的模样,时不时坐着呆呆的出神。

明月几人心里担忧,小心翼翼的上前询问:“娘娘,奴婢们陪你荡秋千吧。”

抬眼,瞥了一眼随着微风微微晃动的秋千,这个让自己受罪的罪魁祸,收回了目光,淡淡的吩咐:“拆了吧。”

“这……”

明月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万分后悔自己提了这个建议,正要移动脚步过去拆秋千的时候,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谁敢?”

明月几人身体一震,急忙跪下。

皇甫曜月身体也是几不可见的颤动了一下,站起身,走到拓跋罕林面前,行礼:“见过皇上!”

拓跋罕林冒着怒火的眼睛盯着她,似要在她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一句话也不说。

皇甫曜月行礼的姿势不变,静静的等着。

宫人们见此情景,都低下了头,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

鸾凤宫里一片沉寂,充斥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好久,拓跋罕林开口,声音里的怒气不减:“皇后为何要拆除着秋千?”

皇甫曜月的声音无波,“回皇上的话,臣妾荡这秋千,让皇上心情不好,所以臣妾才命人拆除了它。”

拓跋罕林被噎住,说不上话来,气的一甩衣袖,下令:“今晚朕要留宿鸾凤宫,皇后准备侍寝吧。”

说完,转身,大步离去,留给皇甫曜月一个充满了怒气的身影。

皇甫曜月的身体僵住,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明月上前,担心的喊:“娘娘”

皇甫曜月回神,站直身,回了屋子里。

拓跋罕林说完那句话后,唯恐被皇甫曜月看出自己的心思,几乎是狼狈的逃出了鸾凤宫,自从那日之后,他刻意的屏蔽了所有关于皇甫曜月的消息,每天拼命的批阅奏折,借忙碌来忘记她的身影,可是这许多天过去了,不但没有忘记,反而越的想念她,这才今日拉下了脸皮,过来看看,没想到,刚进门就听到了她命令人拆除秋千,他当然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这才怒火又起,原本要好好的惩罚她一顿的,但想起那日她痛苦的样子,心生退却,这才打了招呼,让她好好的准备一番。

回了御书房啊,拿起奏折,却怎么也看不下去,时不时的抬眼看着殿外,期待着天色赶快黑下来。

终于到了晚上,心不在蔫的用过晚膳,坐着轿辇来到鸾凤殿。

柏总管带着宫人在门口候着了,看着他下了轿辇,跪拜行礼。

拓跋罕林直接越过他们,走进屋内。

明月几人守在屋内,看他进来,也急忙行礼。

拓跋罕林挥手:“都退下吧。”

几人担忧的看了皇甫曜月一眼,走了出去。

那日深刻的疼痛还在脑海里,随着拓跋罕林的靠近,皇甫曜月的身体微颤了起来,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拓跋罕林看在眼里,心里的某根弦微颤了一下,越急不可耐起来,上前,如上次一样,撕扯开她的衣服,将她压在大床上。

皇甫曜月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看着朕!”拓跋罕林沉声命令。

皇甫曜月不得已睁开眼,看着他。

“朕是天,是九五至尊,想要你,你就要乖乖服从,不要妄图挑战朕的底线。”声音带着警告和欲望。

皇甫曜月咬紧了嘴唇。

拓跋罕林觉得刺眼,伸手掰开她的嘴,声音也不悦起来:“你的身体是属于朕的,没有朕的允许不许你伤害自己,听明白了吗?”

皇甫曜月不说话。

拓跋罕林挺身而进。

预想中的疼痛再次袭来,皇甫曜月疼的皱紧了眉头。

又是一番激烈的云雨,皇甫曜月虽没有像上次一样,昏死过去,却也是疼的将嘴唇都几乎都咬破了。

番外一 137 

拓跋罕林还是像上次一样,直接起身,穿好衣服,走出屋子,带着一身的怒气从宫人们面前走过,脚步极快的出了鸾凤宫。

等他的身影一消失,明月几人极快的冲进屋子里,皇甫曜月依然蜷缩着躺在大床上,眼光呆滞,神情低落。

“娘娘!”明月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帮我收拾一下吧。”

皇甫曜月哑着声音吩咐。

明月几人红着眼眶,帮她擦干净了身体,穿好亵衣,盖上薄被后,立在床边。

皇甫曜月闭上了眼睛。

过了良久,皇甫曜月几乎都要睡着的时候,明月出声喊她:“娘娘。”

皇甫曜月勉强睁开眼,看向她。

明月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下,才下定了决心开口:“用不用奴婢们给府里传信,说、说……”

皇甫曜月凄然一笑,“说什么?说皇上于我行周公之礼,我不愿意?”

明月跺脚:“可是,皇上要是一直这样待你,您的身体……”

“他只是一时贪恋我的身体罢了,等新鲜劲过去了,也就没有了兴趣,用不了多少时日的,忍受一下就过去了。”

“可是、可是、可是……”

皇甫曜月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没有可是,如果谁敢把我的境况偷偷传信回去,我立刻把她撵出宫去。”

明月几人不敢在说话。

皇甫曜月深深叹了一口气:“我累了,要睡一会儿,你们退下吧。”

说完,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明月几人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留下满室的沉寂。

拓跋罕林又一次落荒而逃,回了清宣殿后,放松了再次得到欢愉的身体,躺在大床上,脑中不断浮现皇甫曜月痛苦的神情。

越想心里越烦躁,索性坐起身来,扬声对着外面喊:“来人!”

忽总管进来:“皇上!”

“去给朕找几本书来!”

“皇上想要看哪方面的书,奴才这就命人去拿。”

“找……”说了一个字,拓跋罕林顿住,挥了挥手:“算了,朕乏了,不看了。”

忽总管退了出去。

拓跋罕林又重新躺下,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可一炷香的的时间过去了,没有睡意,两柱香以后,还是没有,三炷香……半个时辰后,低低的咒骂了一声,坐起来,火大的对着外面喊:“来人!”

忽总管再次走了进来:“皇上”

“你亲自去教导嬷嬷那里,给朕要几本书来看。”

“啪!”忽总管手里的拂子掉在了地上,在寂静的寝殿里出了巨大的一声响。

拓跋罕林皱眉。

忽总管慌忙跪在地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这就去教导嬷嬷那里。”

说完,颤着手捡起拂子,踉跄了几下站起身,腿脚软的往外走。

“站住!”

忽总管的身上的冷汗立刻出来了,颤颤巍巍的转身:“皇上。”

“要女子也能得到欢愉的那种。”

忽总管惊得腿脚软,差点摔倒在地,嘴唇哆嗦个不停,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拓跋罕林的声音里有了怒意:“怎么,办不到吗?”

“办的到,办的到,奴才这就去。”忽总管利落的说完,不敢再停留,转身飞快的出了寝殿。

来到殿外,停下脚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当值的太监们看到他的异样,身体不由得都绷紧了一些。一名小太监小心的上前询问:“忽总管,有什么需要小的们做的?”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忽总管站直了腰身,平缓了呼吸,扫视了院中当值的太监们一眼,吩咐:“我去办点事,你们绷紧了皮,小心的伺候皇上。”

众人齐齐的小声应是。

忽总管迈着不稳的步伐走了出去,心中惊涛骇浪一般,皇上竟然要看小黄本,还要女子也能得到欢愉的那种,这说明了什么,忽总管不敢往下想,只觉得头皮麻,后背直冒冷汗,微风吹过,凉意渗透到了心里。

半刻钟后,忽总管托着几本书,上面用黄色的帛锦盖着,回了寝殿里,举到拓跋罕林面前:“皇上”

拓跋罕林没接,死死的盯着帛锦下的小黄书,恨不得用眼神将它们烧为灰烬。

忽总管额头大颗的汗珠又冒出来,拖着小黄书的手开始抖。

“放到桌子上。”低沉的命令出,带着满腔的怒气。

没有应声,忽总管直接将几本小黄书放在桌子上,头也不抬得躬身退了出去。

拓跋罕林坐在床上,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得继续盯视着小黄本,一动不动。

忽总管站在门外,竖起了耳朵,提着心,仔细倾听着寝殿内的声音。

良久,就到忽总管以为皇上已经睡着的时候,寝殿内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皇上,皇上动了,去看小黄本了,这个念头入脑,忽总管眼前阵阵黑,身体抑制不住的晃了晃。

殿内,拓跋罕林最终抵不住心中的想法,阴沉着脸来到桌边坐下,拿起了小黄本,打开,第一图入眼,便“啪”的一声合上,扔在桌子上,怒骂:“不入眼的东西。”

声音入耳,忽总管竟然微微松了一口气,皇上是九五至尊,一国之主,每日里操劳国事已经很辛苦了,这男女之事实在不易让他如此费神。想到此处,脑中盘算着是不是从明日开始,让教导嬷嬷去各个妃子的宫中,亲自教导一番。

怒也怒了,骂了骂了,摔也摔了,想到皇甫曜月那张痛苦的小脸,拓跋罕林半晌之后,又重新拿起了仍在桌子上的小黄本,仇视的看着。

一个时辰后,所有的看完,揉了揉痛的额头,脸色阴郁的厉害,直接起身,去了龙床上躺下,一言不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晚上,忽总管又去了鸾凤宫传旨,皇上要夜宿鸾凤宫。

皇甫曜月接旨后,身体僵得的厉害,明月几人也慌了,小心的建议:“娘娘,您的身体怎么收的了,要不然您去请太后娘娘出面,劝一下皇上。”

皇甫曜月摇头,她是皇后,是六宫之,要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去请求太后帮忙,传出去,会被天下人耻笑的。

在众人的忐忑中,夜色来临,拓跋罕林乘坐着轿辇来到鸾凤宫。

所有的人都已经被屏退到了屋子外,只有皇甫曜月一人穿着亵衣,长柔顺的披在身后,苍白着小脸,等在屋里。

屈膝,福身,行礼:“见过皇上。”

见她面色有些憔悴,没有了以往生龙活虎的劲头,拓跋罕林的脚步顿了顿,但实在抑制不住身体的渴望,一句话没说,上前,抱起人,扔在大床上,身体也随着压了下去。

皇甫曜月的身体紧绷起来,本能的抗拒。

似安抚,似教导的细碎声音在皇甫曜月耳边响起:“放松身体,你会好受很多。”

前两次的阴影还在,皇甫曜月哪里放松的下来,拓跋罕林今日似乎多了一丝耐心,动作虽然一如既往的癫狂,却也带了几丝耐心和温柔。

云雨过后,拓跋罕林照例起身,穿衣,头也不回的出了鸾凤宫。

皇甫曜月依旧躺在了床上,神情充满了迷茫。

明月几人进来伺候,看清她的神色,心里越的担忧。

“命人准备热水,我想泡个澡。”皇甫曜月吩咐。

几人心里欢喜,娘娘今日还有力气泡澡,是不是说明皇上良心现,不那么可劲的折腾娘娘了。

第三日晚上照旧,人到,抱起,扔上床。

第四日,第五日,第六日……拓跋罕林似上了瘾一般,每日晚上都来鸾凤宫,只不过他自己都没现,完事后留在鸾凤宫里的时间越来越长。

皇后一连数日受宠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宫里。

太后高兴坏了,掰着指头算还有多少时日,皇家就后继有人了。

各宫的妃子们这次是真的信了,皇上确实宠幸了皇后,心里的嫉妒如点点火星一般窜起,瞬间变成了燎原之势,想着各种办法在拓跋罕林面前露面,以期待他也能宠幸自己。

无论她们打扮的如何艳丽,如何妖娆,如何的花样百出,如何的勾引,拓跋罕林都视若无睹般从她们的面前经过,看也不看一眼。

众人怒了,火了,聚在一起商议了一番,直接告到了太后面前,请她做主。

太后最关心的就是子嗣问题,巴不得皇甫曜月早日怀上孩子呢,听闻了十几人的话,威严而又锐利的眼光在几人身上扫视了一圈,轻哼一声,声音不悦的问:“当初你们刚进宫,皇上可是夜夜留宿在你们宫里,你们没有那个本事把人留住,还跑来哀家面前告状,说皇后善妒霸占皇上不妨,依哀家看,这分明是你们没有伺候好皇上,你们说,你们该当何罪?”

所有人心里那个叫苦哟,皇上去是去了,可是任凭她们使出了百般的诱惑手段,也没能让他宠幸自己,所有的假象都是她们自导自演出来的,这让她们如何留住皇上。更为不堪的是,这种假象她们还不敢说出来,因为皇上警告过她们,如若泄露出去半个字,不但她们自身,就连家人的性命也不保呀。

番外一138 背后的恶势力

看她们都不说话了,太后也懒得训斥她们了,挥手:“都退下吧,这种说皇后坏话的行为以后不可再有,否则哀家饶不了你们。”

都是大家族里出来的嫡女,个个心思灵透的很,听了太后的话,知道这是维护皇后了,什么话也不敢说了。行过礼后出了永和宫,老老实实是的回了自己宫里,等着万一哪天皇上厌弃了皇后,来宠幸她们。

刘玉儿自然也不例外,心里的妒火烧的她失去了理智,也跑到了太后的面前告状。

太后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皱眉,语气不悦的问:“你有何事?”

“太后娘娘,玉儿委屈呀。”刘玉儿掏出丝帕,装模作样的擦拭眼角的泪水。

“哦,何事委屈?”太后不紧不慢的问。

“太后,玉儿也是皇上宠幸过的人,如今不但没有名分,还住在储丽宫,就连吃穿用度也减少了不少。不用说,这肯定是皇后娘娘的手笔,她就是怨恨我在她的大婚之夜去了皇上的寝殿侍寝。可那是皇上的旨意,玉儿哪敢不从呀。”

说到此处,悲从心来,真的哭了起来。

太后时至今日,也不知道那日在鸾凤宫丽生了什么事,这刘玉儿怎么会在受封的关键时刻得罪了皇后,连贵妃之位也没有了。不过,说皇后克扣了她的吃穿用度,太后有点不信,皇上又不是只宠幸了她一人,为什么会单单的减了她的?

思及此,沉着声音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要是别人,太后还真的懒得管这等闲事,可刘玉儿不同,她是拓跋罕林亲自带回来的,又让教导嬷嬷教细心的调教过,说明在皇上的心里是占有一定地位的,太后不得不管,也不能不管。

刘玉儿一副悲悲切切的模样:“玉儿不敢撒谎,还请太后娘娘明察。”

“来人,传皇后来永和宫!”

宫人去传旨,皇甫曜月很快来到。

一段时日不见,皇甫曜月竟然有了很大的改变,退去了少女的青涩,有了几分妇人的成熟和妩媚,整个人从里到外,充斥着耀眼的光芒。

刘玉儿只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恨恨的绞紧了手中的丝帕。心中的妒意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让她恨不得冲上前去,抓花了她那张狐媚的脸。

太后则是高兴的合不拢嘴,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皇甫曜月的肚子。

优雅的福身行礼:“见过母后。”

太后急忙招手:“来来来,到哀家身边来,让哀家好好看看,这气色呀可比刚入宫的时候好看多了。”

皇甫曜月红透了脸,缓步走到太后身边,坐下。

太后上下打量着她,不住的点头,意有所指的说:“你和皇上如此琴瑟和鸣,哀家也就放心了。”

想到拓跋罕林连日来的所作所为,皇甫曜月耳根子都红了。

太后看在眼里,知道她是脸皮薄,也没有再说下去,笑着转移了话题:“这玉儿啊,今日来我这里告状,说你缩减了她的吃穿用度,可有此事?”

皇甫曜月一进门便看到跪在地上的刘玉儿了,直觉太后传自己来是与她有关,可没想到问的是这事,愣了一下后,立刻回道:“母后,各宫的吃穿用度都是有规定的,臣妾全部是按照祖制来的,没有随意的缩减过任何人的。”

太后满意的点头,转向刘玉儿:“你可听清楚了?”

刘玉儿哪里肯信,强自争辩:“太后娘娘,玉儿的用度确实少了,还请您明察!”

两人各有说辞,太后还是相信皇甫曜月一些,转头,对管事姑姑吩咐:“去,将内务府的人传来,哀家要问问是怎么回事。”

管事姑姑应声,快步走了出去。

内务府总管很快来到,跪地叩头。

太后问:“玉儿姑娘说宫中缩减了她的用度,可有此事?”

内务府总管当即回道:“回太后的话,各宫的用度都是有规定的,奴才没有缩减任一宫里的用度。”

“你胡说,吃穿用度明明缩减了很多。”刘玉儿怒气冲冲对着他嚷。

内务府总管也不辩解,恭敬对太后道:“以前皇上没有大婚,宫中只有玉儿姑娘一人,所以,这用度方面自然多了一些,现在有了皇后和各宫的娘娘,自然是按照祖制来了。而且,玉儿姑娘接连几次砸毁了屋中的摆设,内务府实在没有那么多的银两购买,只能先给一些应急的。”

太后点头,问刘玉儿:“你可听清楚了?”

内务府总管说的明明白白,刘玉儿哪能听不清楚,心中虽然不服,却也不敢再说话,咬住嘴唇,眼底涌出了泪花,一副万分委屈的样子。

太后没来由的看的一阵心烦,对着两人挥手:“都退下吧,哀家和皇后还有事要说。”

万般不情愿的起身,走出永和宫,刘玉儿绞紧了手中的帕子,脸色狰狞。

内务府总管第一次看到她这个样子,被吓到,连忙小跑着离开了。

屋内,太后一脸笑意的拍了拍皇甫曜月的手:“母后知道你对刘玉儿不满,可她总归是皇上宠幸过的人,没个封位,身份也着实尴尬,你呀,大度一些,给她给个封位,至于这封位的大小由你说了算。”

皇甫曜月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笑着回道:“是知道了母后,臣妾回去后就办。”

太后心里熨帖,轻轻拍着她的手道:“皇儿有你做皇后,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刘玉儿回了宫里,心里的怒气没出泄,举起屋里的一个花瓶就要摔下去,被管事姑姑拦住:“玉儿姑娘,你要是再摔下去,以后我们这屋里可就是空的了。”

刘玉儿的手停在空中。

管事姑姑赶紧从她的手中拿下来,轻轻的放回了原位,心里叹息了一声,安慰:“姑娘只要皇上心里有您,早晚会想起您的,您要安下心来,好好的等着。”

这安慰的话并不能说到刘玉儿的心坎里,只有她知道那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甫曜月回了鸾凤宫以后,想了一番,当即命柏总管去储丽宫宣旨。

“皇后娘娘有令,封刘玉儿为婕妤,即刻搬离储丽宫,住去秀丽宫。”

储丽宫众人大喜,磕头谢恩,只有刘玉儿低着头,面色狰狞的看着地面,恨不得抓花皇甫曜月那张越勾人的脸。

拓跋罕林闻听了忽总管的禀报,批阅奏折的手只是微顿了一下,继续若无其事的批阅奏折,只是到了晚上的时候,动作却粗鲁了很多。

一连数天,拓跋罕林都往鸾凤宫跑,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后来干脆整晚的歇在了这里。

众人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尤其是明月几人,看着皇甫曜月越来越明艳的小脸,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宫中的消息是传的最快的,皇上独宠皇后的事不但宫中的人知道了,皇城里上到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也全都听闻了。百姓们自然是津津乐道,而拥有先皇密旨的几人却有些坐不住了,聚在一起商议了一番后,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皇上真的沉迷于了皇后的美色,而忘了先皇的遗诏的话,他们不介意进宫去提醒一下。

拓跋罕林早就将娶皇甫曜月的初衷忘到了脑后,每日里心头,眼里都是她,离开了她,就连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都安不下心来,索性每日早朝后,便命人喊来皇甫曜月,陪她用过早膳后,牵着她的手去御书房。

自从应了拓跋罕林的亲事,对于做皇后的礼仪规训,皇甫逸轩和孟倩幽专门请了人教导她。第一件事就是不可干政,所以,皇甫曜月即使进了御书房,也是坐在一边,乖乖的看书,或者帮拓跋罕林研磨,对于成堆的奏折,看也不看一眼。

一日两日,拓跋罕林渐渐现了这个问题,故意将一些无关紧要的奏折推到她面前,笑着道:“朕如此辛苦,皇后帮我分担一些吧。”

皇甫曜月面露为难之色,将奏折推回了他面前,诚恳劝道:“皇上,自古女子不得干政,臣妾也不能例外,皇上如果累了,臣妾可以帮您捶捶背,放松一下,至于这奏折,还是您自己看吧。”

“这也是你齐王府的家教?”拓跋罕林笑着调侃她。

皇甫曜月一本正经的点头:“皇上说的对,我爹和娘教导我,皇后有皇后的本分,不可逾越。”

“如果朕非要你帮着看呢?”拓跋罕林脸上极快得闪过什么,似笑非笑的问。

皇甫曜月皱眉看着他,一连祈求之色。

拓跋罕林招手。

皇甫曜月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示意她低下头,拓跋罕林附嘴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皇甫曜月脸上浮现红晕,抬眼,错愕的看着他。

难得看到她这副样子,拓跋罕林心情愉悦,低低的笑了起来,“皇后,这个条件如何?”

皇甫曜月脸色红的能滴出血来一样,去了刚才的位置坐好,拿回那些奏折,打开最上面的一本,认真的看起来。

拓跋罕林笑看着她,意味深长的说:“看来皇后很期待晚上朕的表现啊。”

自此,拓跋罕林和皇甫曜月几乎是日夜不离,白日里两人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晚上,拓跋罕林留宿鸾凤宫,这着实羡煞了宫中的各位妃子,也引起了她们更加强烈的不满。而这其中,就有丞相之女和户部尚书之女。同是皇上的人,皇后承宠雨露多一些,不可厚非,可是这样只整日里霸占着皇上,连一点边也不让她们沾上的,以往没有听说过。

两人思量再三,忍耐不住,各自给家里人传了信,让家里人想办法。

丞相接到消息以后,询问清楚了以后,立即召集了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去了府里议事。至于议的是什么,没人知道,只不过丞相之女永远也没有想到,正是因为这一次的向娘家诉苦,开启了她以后悲惨人生。

一晃三月有余,一日早上起来,拓跋罕林去上早朝,皇甫曜月感觉身体比往日疲惫了一些,给拓跋罕林穿戴整齐,看他走出去以后,又回去床上躺下,想要再睡一会儿。不料,刚要躺好,胃里一阵恶心的感觉上涌,还没等爬起身,便哇的一口呕吐了出来。

“娘娘!”明月几人惊呼,全部围拢过来,捶背的捶背,倒水的倒水,乱作了一团。

屋外,柏总管听闻了动静,没有皇甫曜月的命令进不来,急得尖着嗓子问:“娘娘怎么了?”

皇后得宠,他们这些奴才也跟着水涨船高,几乎可以在宫里横着走了,可要是皇后出了问题,依皇上对皇后的宠爱,他们这些奴才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屋内忙做了一团,没人回应。

柏总管在屋外急出了一身汗。

恶心的感觉不断上涌,皇甫曜月呕吐个不停,明月等人也是急得满脑门是汗,着急的问:“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吃坏了肚子,奴婢这就去请御医来。”

皇甫曜月吐得说不上话来,却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要惊慌。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皇甫曜月终于止住了呕吐,用清水漱过口后,浑身无力的躺在床上。

明月几人迅的将屋子里收拾好,又微微打开了一点窗户的缝隙,好让屋中的异味散去,才又围拢在皇甫曜月身边,担心的看着她。

皇甫曜月呆呆的躺着,一脸的若有所思。

“娘娘。”唯恐惊吓到她,明月小声的喊人。

皇甫曜月回神,眼光转向她。

“还是宣御医来看看吧,您的脸色白的吓人。”

皇甫曜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很明显吗?”

几人同时点头。

“也许……”低声自语,却在说了两个字后,没有了下文。

明月几人伸长了耳朵听着,却只听到了两个字,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又要开口询问。

皇甫曜月却开口吩咐:“这个时辰,御医还没有进宫,我先休息一会,等他们点了卯以后,去请他们过来。”

番外一139 深深的无力感

明月应声,帮她掖好了被角后,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柏总管急忙询问。

明月几人如实回禀。

听完明月的话,柏总管当即道:“娘娘身体不舒服,这是大事,怎么可以等到天明以后,你们看好娘娘,我这就出宫亲自宣他们过来。”

说完,转身就小跑着往外走,拿着腰牌出了宫门,直接去了院的府里,将人从被被窝里提溜出来,一声接一声的催促他快点。

院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背着药箱,满头大汗的跟着他来到鸾凤宫。柏总管禀了以后,两人进了屋内。

皇甫曜月躺在床上,脸色煞白。

柏总管吓了一跳,冷汗立刻就出来了,赶紧催促院:“快快快,赶快给娘娘看看。”

院跪在床前,拿出脉枕,皇甫曜月伸出手,放在上面,明月拿过一方丝帕搭在了她的手上。

院伸出手,摸在她的脉搏上。

皇甫曜月抿唇,脸上隐隐有着期待。

明月和柏总管等人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盯着院。

院微蹙了下眉头,众人的心提了起来。

“娘娘,请伸出另一只手来。”

皇甫曜月换成另一只手。

院的脸色凝重起来。

众人吓的心头直跳,连喘气都忘了。

皇甫曜月的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

好半晌以后,院才放开皇甫曜月的手,一个头磕在了地上,语气中有着欢喜:“恭喜娘娘,您这是怀上龙种了啊!”

众人呆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齐唰唰的跪在地上:“恭喜娘娘,恭喜娘娘。”

皇甫曜月伸手摸上了肚皮,脸上洋溢笑容,笑着吩咐:“明月,赏。”

明月高兴的应声。

上到柏总管,吓到打扫庭院的宫人,包括院,每人都得到了赏赐,鸾凤宫里充斥着喜气洋洋的气氛。

而下了早朝,来到御书房批阅奏折的拓跋罕林,看着眼前的丞相,户部尚书,兵部尚书三人,脸色黑沉成一片。

“你们几个,这是在威胁朕吗?”开口,沉着声音问,声音里的怒气几乎要烧毁了这御书房。

“臣等不敢。”三人弯腰行礼,恭恭敬敬。

“好个不敢,那朕面前放的是什么?”

丞相开口,无所畏惧:“皇上,这是先皇遗诏,当年先皇西去时,命我几人监督皇上,只要您达成了先皇的遗愿,这鹰国,这皇位永远是您的。”

“如果我不照办呢?”拓跋罕林的声音里已经有了杀意。

“臣等手里还有另一份遗诏,公布天下之时,便是您退位让贤之时。”

拓跋罕林的手握紧,看着御案上碍眼的遗诏,恨不得将它撕个粉碎。

丞相的声音又起:“臣等也不想这样做,可皇上近日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不但将先皇的遗愿抛之脑后,还罔顾他的遗愿独宠皇后一人,臣等这才逼不得已进宫进谏。”

拓跋罕林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眯起了眼睛,带着怒意问:“朕这后宫之事,丞相是如何得知的?”

丞相的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

拓跋罕林收敛了怒气,看着几人,嘴角邪魅一勾,“看来朕这宫中之事,几位爱卿是知道一清二楚呀。”

三人额头冒出了冷汗,慌忙跪下:“皇上,臣等也是听了市井传言才知道的,所以才进宫来进谏皇上呀,还请皇上三思,不要忘了先皇的遗愿啊。”

“父皇的遗愿,朕记得一清二楚,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们几人也不必时时刻刻的过来提醒朕,对于皇后,朕自有自己的处置方法,你们等着看就是了。”

说完,看着御案上的遗诏,拿起来,在灯上点燃:“既然这遗诏已经拿出,便没有什么用了。”

几人大骇,想要夺回去,可看到拓跋罕林带着杀意的眼神,没敢妄动。

御书房了一片寂静,直剩下帛锦燃烧时出了的“劈里啪啦”的声音。

让几人亲眼看着遗诏烧成灰烬,拓跋罕林对自己挥手:“退下吧!”

几人应是,站起身,腿脚有些软的出了御书房,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裳。直觉今日几人是太冒失了,如果不是还有先皇的另一份遗诏在手,恐怕他们三人现在已经人头落地了。

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缩了缩脖子,大步的出了皇宫。

御书房内,看着眼前的灰烬,拓跋罕林的眸色起起伏伏,幽深一片。

这段时日,他沉浸在身体的欢愉和前所未有的幸福里,完全忘了他这皇位当初是怎么来了,他又为什么娶了皇甫曜月,直到三人出现在御书房,他才猛然惊醒。对于皇甫曜月,他好像偏离了原来的初衷。

阴沉着脸看着眼前的奏折,心里涌起无名的怒火,伸手将奏折全部扫落到地上。

“哗啦啦”的响声传到御书房外,忽总管和当值的太监,瞬间身体绷紧了,好几个月了,皇上还没有过这么大的怒火,今天是生了什么大事了吗?

鸾凤宫内,所有的人都欢天喜地的,皇后娘娘坏了龙种,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不出意外,应该也是未来的太子,从此以后,他们这鸾凤宫里等人可真的是可以在宫人中高出一等了。

皇甫曜月也是喜不自胜,连睡意也没有了,手一直轻轻的放在肚皮上,眼睛看着窗外,期待着天快亮起来,拓跋罕林回宫陪她用早膳,她好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也过去了,早膳的时辰已经过了,还没有见过拓跋罕林的身影。

皇甫曜月脸上的笑意散去,眉头皱了起来,吩咐明月:“让柏总管去看看,皇上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过来?”

柏总管去了御书房,不大会儿功夫回来,看着皇甫曜月的脸色,小心的禀报:“娘娘,皇上说今日事务繁忙,就不过来了。”

“可是生了什么大事?”

柏总管摇头:“这,奴才没有打听,只是听说皇上今日的心情不太高兴。”

早上走的时候还是高兴的,一个早朝过后就不高兴了,皇甫曜月直觉朝中出了什么大事,吩咐柏总管:“再去打听一下,朝中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柏总管又去了御书房外打探,但忽总管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没有什么可透漏的,柏总管只好回来,如实做了禀报。

皇甫曜月开始担心了,从床上下来,让明月帮着收拾好了自己,她要去御书房看看。

她现在不一样了,可是双身子的人了,如果有什么闪失,她们就是死个一万次也抵消不了罪过啊,几人开始相劝:“娘娘,朝中大事自有皇上处理,您现在不宜忧思,还是不要去了,您要是想见皇上,奴婢这就去请人过来。”

这些时日和拓跋罕林琴瑟和鸣,卿卿我我,皇甫曜月早就让忘了以前两人的针锋相对,拓跋罕林对她的冷嘲热讽,如今听说他心情不佳,她哪里还沉得住气,当下非要固执的去御书房。

明月见相劝无功,只得帮她梳洗打扮以后,小心翼翼的跟着她来到御书房门前。

和以往一样,没用忽总管通禀,皇甫曜月直接走了进去。

御书房里一片凌乱,御案前的地上扔满了奏折,拓跋罕林闭着眼,仰着头靠在龙椅上,听到开门声,身体没动,怒声问:“何事?”

“身体不舒服吗?”皇甫曜月边往里走,边关心的问。

听出是她的声音,拓跋罕林蓦然睁开眼,坐直身体,阴郁的看着走向自己的她。

皇甫曜月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搁在他额头上,没有现异常,放下手,问:“可是哪里不舒服,用不用宣御医过来?”

拓跋翰林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低头,检查了下自己,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皇甫曜月心里疑惑,不解问:“怎么不说话,可是朝中处理什么解决不了的大事?”

拓跋罕林终于开口了,声音沉,语气严厉:“没有传召,女子不能进去御书房,皇后的家教里没有这一条吗?”

皇甫曜月睁大了眼睛,错愕地看着他,嘴唇张了几张,想要说些什么,最终没有说出来。

“怎么,朕说的不对,还是皇后有意见?”拓跋罕林深沉的问。

皇甫曜月回神,福身行礼:“臣妾不敢,是臣妾逾越了,臣妾这就出去。”

“既然知到自己逾越了,以后这御书房不可再来了,为了对你以示惩罚,朕近期内不会再去鸾凤宫。”

皇甫曜月的身体微僵了一下,“臣妾知道了。”

“出去吧,朕看着你心烦。”

皇甫曜月低下头,眼中有了泪花,咬了咬唇,应是,转身往外走,不小心碰到一本奏折,脚步踉跄了一下。

拓跋罕林噌站了起来,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去扶她。

皇甫曜月却已经快步走了出去。

拓跋罕林懊恼的一拳砸在了御案上,“砰”的一声响。

惊得走出御书房的皇甫曜月心里震了震。

皇甫曜月进去没多大一会儿便出来了,明月几人心里惊讶,却还是上前扶着了皇甫曜月:“娘娘。”

皇甫曜月深吸一口气,吩咐:“回宫。”

一行人回了鸾凤宫。

忽总管看着没有了动静的御书房,深深叹了一口气,恐怕自此以后,宫中的好日子又没有了。

一上午将要过去,御书房里才传来拓跋罕林的声音:“去凤仪宫传旨,朕今天中午过去用膳。”

凤仪宫住的是丞相之女,忽总管听闻之后,先是一愣,随即应声,去了凤仪宫传旨。

接到旨意,凤仪宫里的人喜做一团,各种忙活,给仪妃各种打扮,直到拓跋罕林快到门口的那一刻,才收拾完。

仪妃带着宫中众人出来迎驾,跪到一片。

拓跋罕林下了轿辇,一眼看到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仪妃,心生厌恶,只说了句“平身吧”,便去了屋里。

仪妃站起,喜滋滋的跟着进了屋,看他已经在饭桌前坐好了,亲自给拓跋罕林摆好了碗筷,并给他夹好了菜,带着笑意的说:“皇上,这些都是臣妾让御膳房准备的您爱吃的饭菜,你尝尝,好不好吃?”

拓跋罕林只感觉一股浓烈的水粉味入鼻,刺激的他差点忍不住打出喷嚏来,厌恶的皱了皱眉,拿起筷子,勉强夹起一点菜,放入嘴中。

仪妃期待的看着他,等着他嚼完以后赶紧问:“皇上,好吃吗?”

违心的点了点头:“好吃!”

仪妃欢喜,起身,又夹了一些菜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那皇上就多吃点,您可比臣妾上次见到您时消瘦了一些。”

拓跋罕林放下筷子,“朕今日胃口欠佳,爱妃自己吃吧。吃过后,陪朕在这凤仪宫歇息一下。”

看他放下筷子,仪妃的脸上的笑意散去,等听完他的话后,眼眸睁大,露出狂喜的表情:“皇、皇上。”

“爱妃吃吧,朕看着就行。”拓跋罕林微扯嘴角,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仪妃迅的放下筷子:“臣妾上午闲暇无事,吃多了御膳房送来的点心,一点儿也不饿,皇上,您先坐着,臣妾命人收拾了碗筷,立刻陪您上床歇息。”

说完,扬声对外面喊:“来人!”

宫人低着头走进来。

“将这些赶紧收拾下去。”

宫人上前,快的收拾干净,屋内有沉寂了下来,只剩下了两人。

“皇、皇上。”仪妃的声音微微有些抖。

拓跋罕林站了起来,直接去了大床边,张开双臂。

仪妃上前,哆嗦着手将他身上的衣袍脱下,恭敬的挂去了一边。

拓跋罕林坐在了大床上。

仪妃又蹲下身,脱掉他的鞋子。

拓跋罕林躺下。

仪妃轻轻的落下了帷幔,在帷幔外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才打开帷幔小心的躺在了他身边。

拓跋罕林闭眼不语。

仪妃悄悄的转动头颅看他一眼,手动了动。

拓跋罕林恰巧睁开了眼,看向她。

仪妃红了脸:“皇、皇上。”

拓跋罕林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看着她,目光深沉。

仪妃被看的有些心慌,脸上的红晕退去:“皇、皇上。”

拓跋罕林忽然伸出了手。

仪妃下意识的一躲,惊恐的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没来,一只温热的大手落在了她肚兜的带子上。

猛然睁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拓跋罕林,激动的声音都变了:“皇、皇上。”

拓跋罕林咬牙,刚要用力扯断带子,外面想起来忽总管有些喜悦,有些激动的声音:“皇上,太后娘娘宣您即刻去鸾凤宫一趟。”

动作停住,扬声朝着外面问:“何事?”

“皇后娘娘被诊出了喜脉……”

拓跋翰林猛然坐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皇后娘娘被诊出了喜脉……”

话没说完,拓跋罕林略带慌乱的声音响起:“来人,伺候朕穿衣,摆驾鸾凤宫。”

说完,打开帷幔走了出去。

几名宫女入内,快的帮他穿戴好,拓跋罕林大步走了出去。

仪妃躺在床上,攥紧了拳头,长长的手指甲插进了肉里,都不自觉,眼里迸出愤恨的光。

轿辇到了鸾凤宫门口,不待轿子停稳,拓跋罕林快的下了轿辇,“冲”进鸾凤宫。

皇甫曜月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太后则是一脸喜气的坐在床边,埋怨她:“你呀,怀了龙种这样的大事,都不给跟我说,要不是太医院院告诉我,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皇甫曜月刚要说话,看拓跋罕林进来,愣了一下后,想要坐起身来请安。

太后一把摁住她:“你这刚怀上,胎像还不稳,以后这请安的事情啊就免了。”

说完,转向拓跋罕林:“你有朝事处理,哀家不过问,可这皇后有孕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去别的宫里?”

皇甫曜月的神色暗淡了下去,抿紧嘴唇,没有说话。

看看她的脸色,再看看她的肚子,拓跋罕林激动的口干舌燥,面皮紧。她有孩子了,是他们两人的孩子。

看他神色,太后笑着摇头,站起身:“哀家年纪大了,这中午不歇一会儿啊,身子乏的很,皇后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的照顾,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哀家唯你是问。”

拓跋罕林傻傻的看着皇甫曜月,呆呆的点头,沙哑着声音回答:“是”

太后笑着摇头走了出去。

拓跋罕林摆手,屋内众人也退下,只剩下两人在屋里。

皇甫曜月垂下了眼帘,不再看他。

拓跋罕林坐在床边,伸出手,想要去抚摸她的肚子,又怕自己力气太大,压坏了孩子,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朕、朕不知道你有孕了,要是知道,上午绝不会那样对你。”

“臣妾不怨皇上,是臣妾逾越了。”皇甫曜月依旧低垂着眼帘,声音低落的说。

拓跋罕林着急的解释:“朕、朕上午遇到了棘手的朝事,脾气大了一些,月儿就不要跟我计较了,朕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对你说那样的重话。”

皇甫曜月终于抬起了眼帘,看着他,委屈说道:“皇上去别的宫中,也是因为棘手的朝事吗?”

说完,才察觉自己说了什么,红了脸,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拓跋罕林低头笑了起来,高兴又愉悦:“月儿这是在吃醋吗?”

番外一 140 摊牌

皇甫曜月脸色红的能滴出血来,掀起被子盖在自己头上,不再看他。

难得看到她这孩子气的一面,拓跋罕林笑弯了眉眼,伸手用力掀开薄被:“好月儿,别憋坏了我们的孩子。”

皇甫曜月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拓跋罕林再次低低笑了起来,笑声在胸膛里震动,愉悦着他的身心。

起身,脱掉自己的衣袍,爬上了床,将皇甫曜月抱在了怀里,感受着怀中人柔软的身躯,拼命抑制住心猿意马,笑着道:“朕有些乏了,你陪朕休息一会儿可好。”

皇甫曜月没有说话,却侧转身,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里,手也搭在了他的身上。

拓跋罕林感受从未有过的满足,将她搂紧,闭上了眼睛,没多大功夫,两人沉沉睡去。

所有鸾凤宫内的宫人,静静的立在原地,一点声响也不敢出。

凤仪宫内,仪妃从床上起来以后,披头散,衣衫不整的疯了一般的砸碎了屋内在所有的东西,才筋疲力尽的瘫坐在地上,出压抑的呜咽声。

屋外,宫人们屏住了呼吸,你看看我,我看看我,都不约而同的后退了几步,离屋子远了一些。

一个时辰以后,拓跋罕林睁开了眼,看着怀里依然熟睡的皇甫曜月,爱怜的将她散落在额前的一缕头轻轻的放到脑后。

感受到了他的动作,皇甫曜月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不甚清醒的问:“到了上早朝的时辰了吗?”

“噗嗤”拓跋罕林笑出声,捏了捏她的小脸:“睡糊涂了吗?现在是午后了。”

皇甫曜月瞬间清醒过来,忙着要起床:“我伺候你穿衣。”

拓跋罕林摁住她:“不用了,朕让她们伺候,你接着睡吧。”

皇甫曜月又躺了回去。

拓跋罕林起了床,喊了人进来帮他穿好衣服,低头在皇甫曜月的嘴唇上亲了一下:“晚上我会早点过来,想好吃什么,吩咐御膳房去做。”

皇甫曜月羞红了脸,点头。

拓跋罕林来到御书房,看到奏折凌乱的躺在地上,脑中浮现了上午皇甫曜月来时的情形,懊悔的不行,喊了人进来,将奏折收拾好,摆放在御案上。

挥退了她们后,坐在椅子上呆,即将为人父的喜悦充斥在他的心里,让他有说不上来的感觉。

皇后坏了龙种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宫内,除了仪妃以外,宫里所有的妃子包括刘玉儿都高兴得不行,不是因为皇后有孕了,而是因为皇后这个时候不能伺候皇上了,那她们就有侍寝的机会了。

一个个每日里精心打扮,涂胭脂抹粉,为的就是皇上来的时候勾起他得兴致。可接连几日过去了,皇上半丝来她们宫中得迹象也没有,全部深深失望得同时,对皇甫曜月又起了怨恨。

拓跋罕林每日里除了上早朝,就是待在鸾凤殿里,就连奏折也是让忽总管带人给他送到了鸾凤殿,守着皇甫曜月批阅的。

看他如此喜悦,皇甫曜月心里也是无比得高兴,就连孕吐也缓解了不少。

最高兴得莫过于太后了,每天命御膳房的人挑着样得给皇甫曜月做补品,每日不带重样的。

几天过去,皇后有孕的消息传出了宫外,传到了丞相的耳朵里。

丞相这下是真的坐不住了,命人喊来了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慎重的合计了一番后。

第二日下了早朝后,三人再次拿着另一道遗旨进了宫。

拓跋罕林刚下早朝,正准备去鸾凤宫,听三人求见,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一甩袖子,吩咐:“不见!”

“皇上,丞相说,今日的事关系到江山社稷,还说……”

忽总管额头冒着冷汗,压低着声音,还是不敢把丞相的原话说出来。

“如何?”

拓跋罕林恼了,怒了,声音不悦问。

“说,说,说……”忽总管的声音越来越低,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拓跋罕林哼了一声,吩咐:“宣他们进来,朕倒要看看,有什么样的大事能关乎到江山社稷。”

话落,拐了一个弯,去了御书房。

丞相三人到来,依规矩,跪地行礼。

拓跋罕林没有让他们起来,直接沉着声音问:“有什么关乎江山社稷的事,说来听听。”

“皇上”

丞相举高了手中的遗旨。

“这是先皇留下了另一道遗旨,请您仔细看过。”

“呈上来!”

丞相起身,恭敬的放到御案上,又退回了原位跪下。

拓跋罕林徐徐打开了遗旨,细细的看去,每看一个字,脸色就沉一分,等看完以后,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咬着牙,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你们早就知道这遗旨上面的内容?”

三人同时点头:“先皇临终前,将遗旨交给我们,也将上面的内容告知了我们,说如果皇上没有完成他的遗愿,那我们便可另择明主继位。”

兵部尚书补充,“皇上临终前将兵符交给了护国大将军,而且另给了他一道遗旨,至于遗旨的内容,臣等不知道。”

“你们这是要逼宫造反吗?”

拓跋罕林怒声道。

“皇上息怒!”

丞相劝解:“臣等也不想如此,上次进宫进谏就是为了让皇上迷途知返,遵守和先皇的约定,可皇上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更加的独宠皇后,以至于让她有了身孕,这是臣等最不愿意看到的。”

“放屁!”

拓跋罕林爆了粗口:“你们劝谏当日,皇后便已经有了身孕,难不成要朕下令打掉这个孩子不成?”

丞相等人也不隐瞒自己的态度,直接回声:“臣等就是这个意思,不仅这次皇后的孩子不能留,就是以后,也不能让皇后怀有龙嗣,将她彻底的打入冷宫,这才是先皇的遗愿。”

拓跋罕林冷笑出声:“皇后不能生孩子,那朕的江山由谁去继承?”

丞相心虚的眨了眨眼,随即抬头,理直气壮的建议:“皇上可以拥有后宫三千,妃位上也有不少人,无论哪一位娘娘有了龙嗣,都是您的血脉,都可以继承大统的。”

拓跋罕林眼光阴鸷的盯着他。

丞相被看的有些心虚,不由得低下了头。

御书房里一片寂静。

半晌,拓跋罕林带着压抑的声音在几人头顶响起:“如果,朕不照做呢?”

“那明日这皇位就可能易主了。”兵部尚书毫不畏惧的直言。

啪!

一本奏折砸了过来,正好砸在他的额头,顿时,一股血色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拓跋罕林带着杀意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你们分明就是在逼宫!”

“臣等不敢!”三人异口同声。

说完,丞相急忙接着说道:“臣等只是遵照先皇遗旨而已,江山和美人孰轻孰重,还望皇上三思而后行。”

拓跋罕林不说话,眼中的怒火恨不得灼烧了三人。

三人也是浑身冒冷汗,唯恐拓跋罕林一怒之下杀了他们,转念想到护国大将军手里有调动全国军队额兵符,如果拓跋罕林想要继续坐皇位的话,一定不敢杀了他们,惶恐的心逐渐冷静了下来。

因太后是武国人,偏偏得了先皇的宠爱,因此拓跋罕林没少受到其余皇子的排挤,只有大皇子对他好一些,所以,他已经做好了,成为大皇子利剑的准备。谁知大皇子身死,皇位落在了他的身上,如果因为眼前之事,被赶下了皇位,那他一定不会得以善终。看着丞相三人逼宫的架势,想到没有了皇位之后,自己会落得何等下场,拓跋罕林心里得情绪起起伏伏,纠结的很,最终还是皇位占了上风。

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的声音冷静下来:“你们三人,先回去吧,朕最迟三天内给你们一个交代。”

这是应允了,三人不再多言,退出了御书房。

拓跋罕林盯着落在地上,一角带着血迹的奏折,呆坐了一上午。临近午时,沉着声音命令:“来人,摆驾鸾凤宫!”

忽总管感觉到了他语气里的不寻常,心里有些沉。

小太监们却无所觉,乐呵呵的抬了轿辇过来,等着拓跋罕林上

了以后,浑身是劲的抬着朝鸾凤宫走去。

皇甫曜月领着明月几人,早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看到轿辇过来,脸上露出了笑意,等拓跋罕林下了轿辇以后,迎了上去,欢喜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今天朝事繁忙,没有功夫过来呢。”

拓跋罕林没有向往常一样亲切的牵着她的手,而是一言不的看着她。

皇甫曜月脸上的笑容消失,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的问:“臣妾是哪里有不对劲吗?”

拓跋罕林撇过眼,直接朝着屋内走去。

皇甫曜月这才感觉到了异常,眉头皱了皱,也跟着走了进去。

刚走了没两步,拓跋罕林的声音响起:“所有的人去宫外候着,朕有话要对皇后说。”

齐刷刷的应声后,鸾凤宫内的所有人退了出去,包括明月几人也退到了宫门口。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屋里。

拓跋罕林径直在椅子上坐下。

皇甫曜月走到桌边,亲手倒了一杯茶水放到了他面前,才试探的问:“皇上,可是今日朝中出了大事?”

“把孩子打掉!”

拓跋罕林的话斩钉截铁,不容一丝违抗。

皇甫曜月愣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颤着声音问了一句:“皇上,您,您说什么?”

“把—孩子—打掉!”

拓跋罕林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出来。

皇甫曜月真切的听清楚了,身体晃了晃,手紧紧的护在小腹上,颤着声音问:“为、为什么,这可是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

拓跋罕林自嘲了一声,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问:“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执意求娶你进门吗?”

“为、为什么?”看着他的神情,皇甫曜月心里阵阵沉,却还是不由得问。

“因为我要报复你,折磨你,让你痛苦,让你活得每一天都是就煎熬!”

皇甫曜月似是承受不住,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

拓跋罕林下意识得伸出手,想要扶她一把,又想到了现在得情形,狠心把手收了回来,紧紧的攥成拳。

皇甫曜月抬头看向他,声音有些飘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自问在江南遇到你之前,从来没有见到过你,更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

“因为你,我大皇兄被你爹杀死,我父皇承受不住这个打击,也随之而去。从那以后,我心中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娶你回来,折磨你,为他们报仇。”

皇甫曜月瞪大了眼睛,眼中有泪水慢慢的滑落,“所以,当初我爷爷和爹娘看出了你的目的,才想要阻止我嫁给你是吗?”

拓跋罕林呵呵的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讽刺:“是啊,你们全家人都看出了我目的不纯,只有你,愚蠢的相信,我是真的心仪于你,不顾他们的反对,不远千里也要嫁给我。”

说完,摇头,啧啧了两声:“我也是真的没有想到,堂堂的齐王府养出了你这么没有脑子的一个人。”

皇甫曜月还是有些不相信,追问:“那当初在江南,在我即将掉入火海的危机时刻,你为什么要出手救我,你既然对我有这么大的仇恨,让我死了,岂不是更高兴。”

拓跋罕林摇头:“不,我不高兴,我要亲自折磨你,看着你痛苦,看着你憔悴,我才从心底真正的高兴。”

“所以说,这几个月来,你对我的好,都是假象,等的就是今天这一日,是吗?”

拓跋罕林握紧了拳头,一个是字在嗓间转了千百次,才咬牙说出来:“是!”

皇甫曜月的最后一滴眼泪掉下,落在地上,映出了她坚毅的面孔,决然的神情。

在拓跋罕林的注视下,皇甫曜月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声音异常的冷静:“既然如此,就请皇上赏臣妾一碗打胎药吧。”

拓跋罕纳林差点抑制不住的跳起来,冲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衣领,恶狠狠的质问:“她怎么能这么狠心,这么无动于衷,孩子想打就打。”

可他没动,只是用看仇人一样的眼光看着皇甫曜月,恨她的不祈求,不哀求,如果,如果她像别的女人一样,痛苦着哀求自己,说不定自己会心软,不让她打掉孩子。

拓跋罕林看着,想着,恨着,却也知道,无论皇甫曜月怎样,自己都不会收回这个决定,江山和孩子那个很重要,他早就做好了决定。

扬声用了内力,对着外面暴喝:“来人!”

宫门口所有的人都听到了,不由得身体颤了几下,忽总管更是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进了屋里,颤着声音道:“皇上!”

“去熬一碗打胎药过来。”忽总管以为自己听错了,不顾规矩的霍然抬起头来,不相信的看向拓跋罕林,嘴唇哆嗦了几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无视于他的神情,拓跋罕林接着吩咐:“还有,看好鸾凤宫里的人,不要让她们去永和宫报信,如果做不到,你这大内总管的位置也算到头了。”

听清楚了,也明白了,腿脚却有些不利索了,沉的厉害,提了几提,也没有提起来。

“怎么,你也学会违背朕的旨意了?”

拓跋罕林问,那声音里的阴鸷,似乎要将凌迟处死他一般。

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身上的冷汗冒了出来,腿脚却瞬间利索了,“皇上恕罪,奴才这就亲自去。”

话落,转身,几乎是跑着出去的。

珠帘晃动,出劈里啪啦的声音,落在拓跋罕林的心上,让他莫名的有了火气。

皇甫曜月却似无所觉一般,眼睛低垂,看着地面,没有愤怒,没有失落,没有不舍。

拓跋罕林看着刺眼,心里的火气越的大了,出口讽刺:“看来皇后也不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这个孩子,否则怎那么会一点儿不舍也没有。”

皇甫曜月犹如没有听到,静静的坐着,不理会他。

犹如一记重拳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给弹了回来,拓跋罕林的火气更加的旺盛起来,各种不堪的言语冲口而出。

皇甫曜月终于抬起头,神色平静的问他:“打掉孩子,是皇上的旨意,臣妾只是照办,皇上这么大的火气为何而来?”

拓跋罕林被噎住,没有了声音。

皇甫曜月又低垂下了头,恢复了刚才的姿势。

忽总管走了出去,对柏总管招手,低声耳语了几句,在柏总管诧异的眼神中说:“皇上今日心情不好,你可看好这些人,要是出了差错,别怪干爹没提醒你。”

柏总管虽然不知为什么,却还是点了点头。

忽总管快步离去。一个时辰后,亲自端着药碗过来。

明月几人在王府时,闲暇无事时也跟着小郡主一起学认草药,对药物有一定的了解,闻着不对劲,欲要上前询问,被柏总管派人拦下:“这是皇上吩咐熬的药,你们几个不可乱动!”

听闻是皇上下令,几人心里一松,可还是有些担心。

忽总管端着药进了屋,恭敬的放在桌子上。

皇甫曜月抬眼看了一眼,收回了目光再次确认了一遍:“皇上,真的要臣妾喝下吗?”

番外一 141 了断孽缘 

拓跋罕林暗暗握紧了拳头,毫不犹豫的点头:“朕决定了!”

皇甫曜月点头:“既然如此,臣妾遵旨。”

话落,伸手端起了药碗。

“慢着!”

拓跋罕林的声音里有了慌意。

皇甫曜月看向他。

拓跋罕林反应过来,掩饰性的说道:“这种场面,朕还是不要看到的好,让明月他们进来伺候吧。”

皇甫曜月轻扯了下嘴角:“皇上,无论怎样,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也会是最后一个。亲自看着她流出,你不是更应该有成就感吗?”

话落,仰头,毫不犹豫的大口喝了下去。

拓跋罕林动了动,恨不得上去打翻她手里的药碗,终归是什么也没做,眼睁睁的看着她喝完。

皇甫曜月将药一滴不剩的喝完,把碗递给了忽总管:“你也退下吧,没有传唤,不许进来。”

不管何种原因皇上要打掉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但皇甫曜月的皇后身份还在,忽总管不敢不从,应声后退了出去。

屋内沉寂一片,两人静静的坐着。

不大的功夫,皇甫曜月感到腹部绞痛,身下有热流涌出,血色浸湿了她的襦裙,先是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然后越流越多,椅子下很快浸湿了一片。

皇甫曜月的脸色也苍白的没有了一丝血色。

站起身,看向拓跋罕林,盯视着他的眼睛,皇甫曜月嘴角露出一抹飘忽的微笑:“皇上,当年你救下臣妾,臣妾欠你一条人命,今日臣妾还你了,我们两清了,从此以后,路归路,桥归桥,我们此生再无任何瓜葛。”

说完,站起身,踉跄着朝床边走去,迤逦的长裙拖曳在地面上,带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路,灼烧了拓跋罕林的双眼,刺痛了他那慌乱的内心。

在床上静静的躺下,任凭身下的血不断的流出,皇甫曜月感受着孩子从她的体内慢慢的流失,神色哀戚。是她错了,错的离谱,她当年以为拓跋罕林是真的心仪她,才在危机时刻救下了她,甚至于后来救下了他们全家。原来着一切不过是她自己美好的想法,真相竟然如此残酷,今日孩子流掉也好,自此以后,永生再和他没有任何瓜葛。

拓跋罕林受不住的站起身,踉跄着走了出去。惊慌的对着忽总管吩咐:“去太医院宣院来。”

忽总管领命,快步的跑着去了太医院。

拓跋罕林快步出里鸾凤宫,对明月几人吩咐:“你们,进屋伺候你们的主子吧。”

说完,轿辇也没座,脚步不稳的朝着清宣殿走去。

明月几人慌忙跑进屋里,入眼的血色吓坏了几人。

“娘娘!”

几人颤着声音惊呼,跑到了床边。

皇甫曜月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没有回应。

几人吓坏了,“噗通”跪在床前,齐声惊呼。

皇甫曜月还是没有反应。

明月跌跌撞撞的往外跑,想要去太医院喊人。

院已然背着药箱满头大汗的随着忽总管跑来。气喘吁吁的跑进屋里后,看清屋内的情形,倒抽了一口气。

忽总管也是骇得脚步踉跄了一下,这,这,这……皇后娘娘这是凶多吉少啊。

药箱也没有卸下,脉枕也没有拿出来,院直接跪在床前,手颤抖得搭在了皇甫曜月得脉搏上。

明月几人急得留下眼泪,屏住呼吸看着皇甫曜月。

好一会儿,院放开手,吩咐:“快,拿笔墨来!”

拓跋罕林平日里在鸾凤殿批阅奏折,这纸笔备的的有,明霞冲到桌边,拿过纸笔交给了院。

院趴在地上,快的写下了一个方子,就起来,急声吩咐:“快去拿药,熬好了给娘娘服下。”

皇甫曜月昏睡了一天一夜,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时明月几人憔悴的脸。

“娘娘,您醒了?”

明月先现了她醒来,红着眼睛询问。

其余几人也红着眼睛看过来。

皇甫曜月扫视了几人一眼,露出安慰的笑容:“我没事,吓到你们了吗?”

她的话音落,明月先哭了出来,声音哽咽:“娘娘,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您怎么会……?”

“没什么,偿还了一些债而已,我现在感觉全身轻松的很,你们不必难过,我很快会好起来的。”

明月几人泣不成声。

皇甫曜月不知怎么安慰她们,转移了话题:“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您昏睡了一天一夜,现在已是第二日的寅时。”

明霞哽咽着回答。

皇甫曜月点头,又开口询问:“鸾凤宫可有异常?”

明霞眼神闪躲。明香一看,开口说了出来:“皇上命人封锁了鸾凤宫,我们几个不得外出。”

这早在自己的意料之中,皇甫曜月闭了闭眼,睁开:“吩咐下去,我饿了,让他们送些饭菜进来。”

明香出去传信,饭菜很快送来,热乎乎的,全是适合小产的人吃的。

明月上前,将皇甫曜月扶坐起来,明霞,明香,明翠三人分别端着饭和菜,一人一口喂着她吃。

吃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皇甫曜月吩咐:“我乏的很,再睡一会儿,接近子时的时候,喊我起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几人应下,扶着她躺下,拿着碗筷,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侯在门外。

将近子时,几人来到屋内,轻声喊醒了皇甫曜月。

皇甫曜月睁开眼睛,吩咐:“扶我起来,帮我穿好衣服。”

几人没动,明月开口劝道:“娘娘,您现在的身体不能乱动,有什么事情吩咐奴婢去做就行了。”

皇甫曜月摇头,“还是我来吧,一切因我开始,还是由我来结束吧。明日,我便带你们回武国,自此不再踏上鹰国土地一步。”

几人惊骇住了,以为皇甫曜月是在说胡话,明月还不相信的伸出手,放在皇甫曜月的额头上,看看她是不是在热。

皇甫曜月勉强微笑了一下,喘了口大气后,问:“怎么,你们不愿意回去?”

“不是,娘娘,您……”

话没说完,被皇甫曜月打断:“扶我起来吧。”

几人互相看了看,齐齐上前,扶了她起来,帮她穿戴好,在她的吩咐下,打开了从武国带来的药箱。

皇甫曜月伸手,将那瓶与众不同的药瓶拿出来,紧紧的攥在手里,吩咐:“扶我去院子里。”

几人将她包裹的紧紧的,几乎是抬着她来到了外面。

外面的宫人们看到他们出来,齐齐看过来。

皇甫曜月熟视无睹,吩咐几人在院中停下,打开药瓶,从里面拿出一个筒状的东西,扒开上面的塞子,一道亮丽的光直直冲到了空中。

Wωω ▪TTKΛN ▪C〇

皇甫曜月抬眼,看着它消失在了那里,笑着对几人吩咐:“回去吧,睡醒了,我们就可以走了。”

几人抬着她又回了屋子里。

鸾凤宫里的宫人们却吓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不知为什么阵阵凉。柏总管则是直接抬脚朝着清宣殿跑去报信。

武国边境,得了密旨的林仲吩咐守城的兵士时刻注意鹰国的动向,告诉他们,无论白天黑夜只要有信号出现,立刻禀报与他。

子时,守城的兵士看到鹰国的皇城亮起了一道亮丽的光,立刻跑去了总兵府禀报。

林仲刚睡下不久,听闻禀报,穿戴好了衣服出来,再三询问了以后,确定是从鹰国皇城出的,回身走进屋内,拿出那道密旨,点齐了两万兵马,朝着鹰国皇城而来。

与此同时,有两骑快马也飞的出了边关,朝着武国京城齐王府拼命奔去。

柏总管跑去了清宣殿,告诉了忽总管这件事,请求他告诉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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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忽总管叹着气摇头:“皇上喝的酩酊大醉,叫也叫不醒,只能等明日早上再禀报了。”

“可是,万一……”

柏总管面色着急。

忽总管瞪他一眼,“洒家可没有那个本事,不然,你自己进去,看看能不能唤醒皇上?”

听他有些怒了,柏总管赶紧赔了笑脸:“干爹,我这不是怕出了什么事,丢了这总管的位置,给您老丢脸嘛。您老莫生气,我这就回去,看好了皇后娘娘,不让她们出了事。”

忽总管满意的点头:“这才是干爹的好儿子,去吧,皇上醒了,我会即刻禀报他的。”

柏总管应声,跑回了鸾凤宫。

林仲带着人马来到了鹰国边境。

自打鹰国成为了附属国,这对武国边境的城门就没了重兵把守。不过守城的将领看到这大半夜的,武国来了这么多的兵士,还是吓了一跳,亲自过来询问林仲。

林仲举着书中的密旨到:“皇上有圣旨要给鹰皇,我等是去传旨的。”

传旨还用得着带这么多的兵马,守城的兵士心有疑惑,却也不敢阻拦,放了他们进去。

两万兵马到达皇城的时候,天刚蒙蒙亮,皇城的门还没有打开,林仲照样亮出了圣旨。

守城的将领一边命人打开城门,一边派人飞快的跑去宫中传信。

宿醉的拓跋罕林直到早朝时间才迷迷糊糊的醒来,任凭宫人给他穿戴好了以后,晃晃悠悠的去了早朝,

还没下早朝,就听闻了禀报,拓跋罕林皱了皱眉头,厉声问:“他们可说了为何事而来?”

“说是来传旨……”

兵士的话还没有说完,又有人慌张的跑进殿中:“皇上,武皇派人来宣旨了。”

拓跋罕林站起来,走下台阶。

林仲已经端着圣旨走了进来。

拓跋罕林弯腰而立,文武百官全部跪下接旨。

林仲打开圣旨,大声念了出来:“月儿郡主,已出嫁几月余,齐王爷和齐王妃着实想念得很,现特命边关总兵林仲率人接回探亲,鹰皇接旨后,立刻放行,不得有误。”

文武百官听闻,惊诧不已。心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莫非这齐王爷和齐王妃快不行了,武皇才下了这样一道圣旨。

拓跋罕林却是黑沉了脸,武皇下了这样一道圣旨,要说皇甫曜月流产了消息没有人传送出去,打死他也不信。

看他不动,林仲沉了声音提醒:“鹰皇,接旨吧,另外派人快点将小郡主送出来,京城路远,我们要及早赶回去。”

文武百官看着,拓跋罕林不得已接过圣旨,谢恩。却对林仲说道:“皇后要远行,朕没空陪同,总要去嘱咐一番,还请您稍等片刻。”

林仲点头,“鹰皇请。”

拓跋罕林头也不回的出了金銮殿,坐上轿辇朝着鸾凤宫走。

忽总管看着他黑沉的脸色,咬牙将昨夜的事情禀报给了他。

“停轿!”拓跋罕林喊了一声。

轿辇停下。

拓跋罕林从上面下来,一脚将忽总管踹翻在地:“该死的奴才,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早禀报给我?”

忽总管急忙辩解:“皇上,您喝的烂醉,奴才怎么叫也叫不醒您呀。”

拓跋罕林这才想起自己昨晚喝多了,确实是不省人事。但心里的怒火还在,又踹了忽总管几脚后,轿辇也不坐了怒气冲冲的朝着鸾凤宫走去。

忽总管擦去嘴角溢出的血迹,慌忙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

进了鸾凤宫,走到门边,一脚将门踹开,走了进去。

皇甫曜月早已经穿戴好,虚弱的倚坐在床上,看到拓跋罕林气呼呼的进来,脸上露出笑意:“皇上怎么有空过来了?”

拓跋罕林走到她面前,怒视着她,恶狠狠的说:“皇甫曜月,你别得意,你一日是我的皇后,终身都会是我的皇后,就算是齐王府使了手段接你回去了又如何,早晚你都会乖乖的回来的。”

“是吗?”

皇甫曜月笑着反问。

拓跋罕林直觉的那笑容无比的刺眼,恨不得亲手扒下她脸上的那张皮。

皇甫曜月站起身,对着拓跋罕林福身行礼:“皇上,臣妾这就走了,您保重好自己,愿您早日有子嗣。”

“皇甫曜月!”

拓跋罕林咬牙切齿的喊她。

皇甫曜月没有理会,站直身,吩咐明月几人:“我们走吧,回家!”

明月几人上前,包裹好她,扶着她往外走,出了屋子,到了宫门口。

拓跋罕林没有下令,守着门口的宫人自然不敢放行。

拓跋罕林从屋中出来,看着皇甫曜月的背影,好半天才下令:“放她们走!”

宫人让开,几人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拓跋罕林看着她们越走越远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感觉,皇甫曜月再也不会回来了。

林仲带人侯在宫门口,看到几人出来,快步迎了上去,刚要恭敬行礼,看到皇甫曜月孱弱不堪的样子后,吓了一跳,冲口而出的问:“郡主,您这是……”

“我无碍,走吧,回家。”

林仲不敢再问,急忙让开身体,招手,一辆华丽的马车驶了过来。

皇甫曜月上了马车,明月几人跟上。

待她们坐好,林仲挥手,两万兵士护着马车缓缓走出了鹰国皇城。

拓跋罕林站在空荡荡的鸾凤殿里,感觉心里忽然缺了一角,疼的厉害。

出了鹰国边境,来到武国边境,林仲劝皇甫曜月在边境休息几天再走,道:“郡主,我已命人给齐王府送了信,相信世子和世子妃很快就会派人过来的,您还是歇息几日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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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曜月摇头:“不用了,马车里舒服的很,我们可以边走边休息,多谢林总兵了。”

林仲拗不过她,让她稍等,回了府里给家里人说了一声,嘱咐林从文代为看好边境,他亲自带领两千兵士护送皇甫曜月回京。

几日后,京城齐王府。

两骑快马风尘仆仆的来到齐王府,对看门人说:“我们奉林总兵之命,特来齐王府送信,你去禀报。”

看门人直接跑去了孟倩幽的院子里。

孟倩幽这几日不知为何,正心神不宁的很,听了看门人的禀报,立刻命人进来。

两人看到孟倩幽,从怀中掏出书信,恭敬的递了过去:“这是林总兵让我们交给世子妃的书信,说您看过以后,自然知道出了什么事。”

孟倩幽接过,打开,快看完,变了脸色,扬着声音吩咐:“青鸾,去宫中请世子回来!朱篱,你去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启程去边关。”

两人应声,分别去做自己的事情。

孟倩幽又吩咐看门人:“你带他们去见管家,每人赏银一百两,另外再给他们安排好住处,等歇息够了,再让他们回去。”

“多谢世子妃。”

两人谢过,跟着看门人出去。

孟倩幽跌坐回了椅子上。当初她特意给月儿制作了一枚特殊的信号弹,为的就是她有危难的时候,好传信于他们,但她一直希望她不要用到,没想到,没想到,这才短短的几个月,她就出事了。

青鸾到了宫门口,让守门的太监传信了进去。

皇甫逸轩接到了消息,出了宫门,边走边询问青鸾府里出了什么事情。

青鸾也说不上来,只是告诉他边境来送信了,世子妃看过后,脸色都变了,才让她来宫中喊他,而且还吩咐朱篱去收拾东西,准备去边境。

皇甫逸轩听完,脸上如染了墨一般黑沉,吩咐周安:“召集三百精卫,去城门外候着。”

番外一 142 身心俱疲

府内,孟倩幽匆匆去了齐王妃的院子里,没敢明言,只是说:“有件急事,需要我和逸轩去处理一下,几日后回来。”

齐王妃刚要张口问什么事,孟倩幽已经快的转身出去了,来到了皇甫拾梦的院子里,没有隐瞒,全部告诉了她,“信号出,月儿应该已经被接出了鹰国,我和你爹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回来,等十天以后,你再把实情告诉爷爷、奶奶,让他们心里有个准备。还有,府里的事情也交给你们两个,如今你身子不方便,让阿保多分担一些。”

听闻皇甫曜月出了事,皇甫拾梦红了眼眶:“府里没事,我也没事,让阿保跟您们一起去吧。”

耶律阿保已经站起身,也跟着说道:“我随爹娘一起去吧。”

“不用,你们照看好府里就行。”

孟倩幽阻止了他们之后,匆匆的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朱篱已经全部收拾好了,孟倩幽又抬脚往府外走。

皇甫逸轩到了府门口的时候,孟倩幽已经骑在马上等他了,看他过来,催马迎了上去:“我都准备好了,赶快上路吧。”

皇甫逸轩当即调转了马头,两人出了城门,周安带着三百精卫在城门口等着了。

两人在前,青鸾和朱篱在后,周安带着三百精卫在最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着边境打马狂奔。

这么多人,动静太大,不但城里的文武百官得到了消息,就连皇甫巽也很快收到了禀报。

皇甫巽皱眉思索,能让皇甫逸轩和孟倩幽两人带着数百名精卫同时出动的,除了孟家的人,只剩下……,想到这里,猛然扶案而起,是月儿出事了。

慌忙唤了人进来,吩咐:“去打探一下,世子和世子妃为何出城,去了哪里?”

总管太监应声,快步走了出去。

皇甫巽坐不住了,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心里祈盼着千万不要是月儿出事了。当时,皇叔一家不愿意,是自己强硬的撮合了这一门亲事,要是月儿真的有了好歹,那他以后可真的进不了齐王府的门了。

怕什么来什么,总管太监虽然没有打听到时什么事情,但是知道了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去朝着边关去的,急忙回来禀报。

皇甫巽听完,跌坐子椅子上,心里涌起了阵阵恐慌。

齐王爷回了府里,听了齐王妃说了以后,脸色瞬间不好看了,直接命人喊了皇甫拾梦和耶律阿保来,不待两人站稳,直接说道:“说吧,你爹和娘到底是去干什么?”

两人对望了一眼,皇甫拾梦有些犹豫,耶律阿保抿了抿唇,直接说了出来:“月儿妹妹出事了,爹和娘去接她回来。”

“哐当!”

齐王妃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出巨大的一声响,哆嗦着声音问:“月儿!月儿出事了?”

皇甫拾梦点头:“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娘没有告诉我们,只是说十五天以后会回来,让我们看好家里。”

齐王妃看向齐王爷,声音带着祈求:“王爷,我们……”

意思是他们两人也要去。

齐王爷坐着纹丝没动,斩钉截铁的说:“等。”

六天以后,日夜赶路的皇甫逸轩和孟倩幽走了大半的路程,按照估算再有两三日的路程就到了边境了。但所有人也到了人困马乏的地步,坐在马上的身子都是摇晃的。

看着身后风尘仆仆、疲惫不堪的众人,孟倩幽咬牙吩咐:“到了前面的树林,休息半个时辰再赶路。”

众人顿时来了挺了挺了身体,放任马儿慢慢的来到前方几十丈远的树林边,几乎是全部滚落下马,摇晃着身体找了一个大树,三三两两的背靠着。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也下了马,让开缰绳,任凭马儿去树林里吃草,两人就地而坐,脸色都十分的凝重。

不远处有车轱辘吱扭吱扭的声音传来,众人睁开了眼睛,同时看过去。

众多的兵士护送着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而来,而领头之人赫然就是林仲。

林仲有而看到了席地而坐的众人,警惕的看过来,等看清是皇甫逸轩和孟倩幽时,顿时一喜,催动马儿快的跑过来,下马,行礼:“世子,世子妃。”

两人已经站了起来。

皇甫逸轩点了点头,孟倩幽则是直接开口问:“马车里可是月儿。”

“是,小郡主……”

话没说完,眼前没了两人的身影。皇甫逸轩和孟倩幽飞快的朝着马车奔去。

兵士们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车夫也停下了马车。

感觉到马车不再走动,明月掀开车帘,“怎么了?为什么……?”

看到两人,欣喜的喊:“世子,世子妃。”

躺在马车内的皇甫曜月身体一震,眼泪唰就流了下来,挣扎着就要坐起身。

明月已经完全打开了车帘,让两人看清车内的情形。

“爹,娘。”

皇甫曜月哽咽的喊。

眼前的女儿,脸色苍白,身形消瘦,面色灰败,毫无生气,两人的心里阵阵凉。

孟倩幽一跃上了马车,将皇甫曜月搂在了怀里,语气是止不住颤抖:“月儿,回来就好。”

悔恨,委屈,无助,皇甫曜月强自压在心里的这些情绪在孟倩幽的这一句话后,全部爆了出来,头埋在她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惨烈,不仅明月几人跟着泣不成声,就是随后跟来的青鸾和朱篱和周安、林仲几人也红了眼眶。

皇甫逸轩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带着精卫,直接杀到鹰国皇城去。

孟倩幽面色幽沉的拍着皇甫曜月的后背,如小时候一般轻轻的安慰她。

一刻钟后,皇甫曜月才止住了哭声。

孟倩幽拿出丝帕,轻柔的帮她擦干了眼泪,示意明月拿过水来,让皇甫曜月喝了几口,扶着她躺下,然后手搭在了她的脉搏上。

良久,额上的青筋暴起,怒骂了一声:“这个畜生!”

转身就要下马车。

皇甫曜月一把抓住了她,对着摇头,声音了带着恳求:“娘,我们回家好不好,我想回家。”

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依脉象看,皇甫曜月流产也不过半个月左右,还在小月子里,如果光流泪,对她的眼睛也不好,孟倩幽回转身给她擦干了眼泪,对皇甫逸轩道:“找个最近的镇子留宿,三天后再走。”

在边关出之时,林仲问过皇甫曜月,可需要抓些药回来,路上服用,皇甫曜月拒绝了。所以,除了第一天服了那副汤药以后,后面一副药也没用,皇甫曜月的身体已经有些亏损了。如果再继续赶路下去,恐怕以后她再难有孩子了。

皇甫逸轩虽然不知道皇甫曜月怎么了,但从她的脸色看,也知道病的不轻,当即吩咐精卫们回转,去刚才过来时路过的那个小镇。

没有吩咐,林仲自然也不敢领兵掉头回边关,也领着兵士来到小镇外。

所有的兵士和精卫留在城外,其余的人进了小镇,找了一间客栈,住了下来。

安顿好皇甫曜月,孟倩幽吩咐青鸾去找掌柜的,要了笔墨来,快的写下了一个方子交给她,“去抓三副药来,你亲自盯着熬好。”

青鸾拿着方子快的走了出去。

皇甫逸轩在另一间屋子里,叫了林仲进去询问。

林仲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说自己半夜得了兵士的禀报,便带着人去了鹰国皇城,接了皇甫曜月出来。

皇甫逸轩皱眉挥手示意林仲出去。

皇甫曜月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致,躺下没多大一会儿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孟倩幽挥手,明月,明霞,明香,明翠几人轻轻退了出去。

给皇甫曜月盖好薄被之后,孟倩幽也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动作轻轻的关好了房门,压低了声音吩咐几人:“你们几个,跟我来。”

说完,抬脚走进皇甫逸轩所在了屋子里。

明月几人跟上。

孟倩幽坐定,声音平静的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月儿为什么会小产了?”

几人“噗通”跪下。

明月颤抖着声音说:“小,小郡主不是小产了,而是被鹰皇逼着喝了落胎药。”

屋内气氛陡然一变,杀意蔓延,压迫的几人喘不上气来。

好半晌,皇甫逸轩身体微动,被孟倩幽一把摁住,声音冰冷的吩咐几人:“将你们到了鹰国皇城以后的事,告诉我们,事无巨细,不要隐瞒。”

杀意萦绕在身边,几人也不敢隐瞒,一人一句,一人一事,将这些时日生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两人听完,孟倩幽沉着声音问:“拓跋罕林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明月摇头,“奴婢们也不知道,那日,拓跋罕林独自和小郡主谈了许久,不许我们靠近,后来忽总管就端了一碗落胎药过来。我们被人拦下,靠近不得。”

“好了,你们退下吧,守好月儿。”

几人应声,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

门刚关上,皇甫逸轩怒而暴起:“你看好月儿,我去找拓跋罕林算账。”

“你没看到月而刚才的神情吗?她分明是不想我们去找拓跋的麻烦。”

“那我们的女儿就任人这么欺凌吗?”皇甫逸轩怒问。

“夫妻之事,本就难说,虽然月儿没有了孩子,但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们可以以此为借口,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她回鹰国皇城,留在我们身边。”

“可是……”

“没有可是,我孟倩幽的女儿,虽然不是什么人中之凤,但是晓大义,知分寸,懂规矩,不是那胡搅蛮缠,不懂眼色之人,这次之事,绝对是拓跋罕林的责任,如此,我还送她回去做什么?”

皇甫逸轩坐回了椅子上,不再说话,只是那额头冒出的青筋,显示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了自己,没有冲到鹰国皇城去。

许是见到了家人,放下了心,也许是这几天的奔波,没有调养好身体,皇甫曜月这一觉睡过去,竟然起了高热。

明月几人站在门外,听到她痛苦的呻吟声,感觉不对劲,打开房门悄悄走了进去,等看清她面色潮红,胡言乱语的时候,吓坏了,急忙喊了孟倩幽过来。

皇甫逸轩再也坐不住了,来到了皇甫曜月住的屋子里,看到皇甫曜月的样子,想要杀了拓跋罕林的心思更重了。

孟倩幽面色冷凝的把过脉后,又开了一副方子,命朱篱去抓药来。

青鸾在后院熬好了药,亲自端来,孟倩幽摇头,示意她放在桌子上。

等朱篱端来了退热药,几人合力给她灌下去。

皇甫曜月这病来势汹汹,十天以后,才终于恢复了如常,不过人也消瘦了不少,几乎完全脱了形。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每日想着法子的给她补充营养,可即便如此,皇甫曜月还是一日比一日的消瘦了下去。

又过了五天,皇甫曜月实在是呆不住了,笑着请求:“爹,娘,我们早些回家吧,爷爷奶奶肯定担心坏了。”

“你这副模样回去,你爷爷奶奶就不担心了?”

孟倩幽冷着声音反问。

皇甫曜月顿了一顿,笑着抱住了孟倩幽的胳膊,头枕在她的肩上撒娇:“娘,不知为什么,在这里就算是你亲手做的饭菜,我也觉得不合胃口,说不定到家以后,我的胃口就好了,很快就变得胖乎乎了。”

孟倩幽眼眶有些紧,点头,压住不断上涌的情绪,点头,声音如常的笑着道:“好,听你的,我们即刻启程回家。”

边关不可没人镇守,早在住下的第二日,皇甫逸轩就让林仲带着兵士回去了,如今只剩下他们这些人和镇外的三百精卫。

皇甫逸轩一声令下,众人退了房,去了镇外,汇合了三百精卫,一行人马往京城赶去。

半月过去,丝毫没有回来的动静。齐王爷和齐王妃,以及皇甫拾梦和耶律阿保还有皇甫煜夫妇心里着急,每日都会派人去城外打探。

又过了五日,还是没有动静,齐王爷坐不住了,非要带着人出城去。

齐王妃心里也是着急,没有阻拦,嘱咐皇甫皓和皇甫睿路上小心一些。

三人带了府中暗卫,急匆匆的出了城,沿着去边关的大路一直往前走。

三日后,派去前面打探消息的暗卫看到了精卫们的身影,急忙催马回来禀报。

三人当即扬起马鞭,狠狠抽打着马儿朝前狂奔而去。

暗卫们紧随其后。

皇甫曜月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孟倩幽命令马车走的慢了一些,这一耽搁又是好几天,原来是打算给府里传信的,又怕齐王爷听了心里着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没想到齐王爷竟然带人过来了。

两人远远望见,急忙勒停了马儿,迎了上去。

“月儿呢?”

齐王爷直接问。

孟倩幽抢着回答:“月儿身体有些不舒服,不宜见风,父王还是等我们晚上住店的时候再看她吧。”

齐王爷看向她。

孟倩幽紧抿嘴唇。

齐王爷收回视线,拨马回转:“走!”

孟倩幽两人看着他的身影,担忧涌上心头,就月儿现在的模样,父王看了肯定会受不住的。

皇甫皓和皇甫睿两人给皇甫逸轩和孟倩幽打过招呼以后,也拨转了马跟去一左一右跟去了齐王爷身边。

皇甫曜月躺在晃动的马车里沉睡,没有听到这一动静。

行了半日,太阳落山前,到了一个小镇,吩咐三百精卫在镇外寻找地方歇息,一行人进了小镇,找了一间客栈。

青鸾和朱篱走进客栈内定了房间,看着缓缓停住的马车,皇甫逸轩抿了抿嘴唇,对等在门口的齐王爷小声说:“父王,月儿前几日生了一场大病,人消瘦了一写,您看到了……”

话没说完,明月聊起来车帘,明霞和明香搀扶着皇甫曜月下来。

看到活泼好动,明艳动人的孙女短短几月不见,竟然变成了身形消瘦,弱不禁风的样子,齐王爷的身体晃了晃。

皇甫皓和皇甫睿也抿紧了嘴唇,手紧紧的握成了拳。

皇甫曜月还无所觉,下了马车后,深深喘了一口大气,抬头,笑着道:“爹、娘,我们……”

在看到立在客栈门口的齐王爷时,话声顿住,露出欣喜的表情,高兴的惊呼出声:“爷爷!”

喊完,推开了明霞和明香,似乎是想要跑过来,可是双腿软,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二姐!”

“二姐!”

两声惊呼,皇甫皓和皇甫睿跃到了她的身边,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二姐,你怎么成了……”

皇甫睿的眼眶通红,声音哽咽,后面的话没有问出来。

皇甫曜月如小时候一样揉了揉他的头:“没什么,二姐生了场大病,好好休养一段时日就好了,你们不用担心,扶我到爷爷身边。”

两人扶着她慢慢的来到齐王爷面前。

皇甫曜月流着眼泪,笑看着齐王爷,伸出手:“爷爷,我回来了。”

齐王爷阴沉着脸色,不动,也不伸手。

只是皇甫逸轩感受到了齐王爷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番外一 143 泪目,和离

皇甫曜月推开皇甫皓和皇甫睿的手,一头扎进齐王爷的怀里,泪水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襟,哽咽着重复着说了一句:“爷爷,我回来了。”

齐王爷眼圈有些红,慢慢的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语气里充满了庆幸,声音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父王,月儿的身体还未痊愈,我们先进去吧。”

孟倩幽轻声劝说。

“好。” щщщ▲ тt kán▲ ¢ ○

齐王爷应了一声,尽管他拼命克制,但众人还是听到了哽咽声。

孟倩幽给皇甫皓和皇甫睿使了个眼色,两人红着眼眶搀扶住皇甫曜月。

齐王爷没再说话,转身就往客栈里走。

皇甫皓和皇甫睿搀扶着皇甫曜月跟在后面。

安顿下,吩咐掌柜的给众人准备晚饭,皇甫逸轩和孟倩幽来到齐王爷的屋子里。不等他询问便把明月几人说的事一字不落的告诉了。

齐王爷听完,反而异常的平静:“无论如何,当初他救了我们一家是事实,经此一事,我们也算还清了。从今以后,他和我们齐王府再也没有任何瓜葛。谁若是敢再提及他半个字,我舍了这王位,也会给他拼命。”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对看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两人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说实话,从看到月儿的第一眼起,他们心中也有了这样的打算。

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启程,原本骑马三日的路程,因为要照顾皇甫曜月的身体,足足走了六日,才到了城门口。

皇甫煜和姜瑾三天前就在城门口等着了,眼见又过去了好几日还是不见众人的身影,早已经焦急不安了,要不是齐王妃担心,两人也出城去迎接了。

这日,好不容易看到了众人的身影,两人迎上前去,对着皇甫逸轩和孟倩幽责问:“大哥、大嫂,到底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多天才回来?”

“月儿身体不适,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日,咱们先回府吧,有什么话回府再说。”孟倩幽回答。

看了一圈没看到皇甫曜月,皇甫煜知道皇甫曜月肯定是在马车上,依她那活泼好动的性子,除非是病的爬不起来了,否则不会老老实实的待在马车上的。皇甫煜心里沉了沉,点头,回头吩咐贺一:“你回府中禀报,说人都回来了,平安无事,很快就会到家。”

贺一领命,打马朝着城内而去。

余下众人随着马车的慢慢的前行。

齐王妃和皇甫拾梦夫妇得了禀报,来到府门外,朝着远处张望。

像是等了很久很久,才看到齐王府众人护着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齐王妃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颤颤巍巍的迎了上去。

耶律阿保搀扶着皇甫拾梦跟在后面。

众人停下,下马。

车帘也被打开,明月和明霞搀扶着皇甫曜月下来。

泪水立刻模糊了齐王妃的双眼,朝着皇甫曜月伸出手,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和无比的伤痛:“月儿!”

皇甫曜月也看到了齐王妃,在两人的搀扶下,紧走了几步,扑到她的怀里,哽咽出声:“奶奶!”

“月儿,你这是想要了奶奶的老命呀!”齐王妃拍打了两下她的后背后,紧紧的抱住了她。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打落在她的身上。

众人无不动容,再一次红了眼眶。

皇甫拾梦也是泣不成声,走上前来,抱住皇甫曜月的身体,轻声安慰她:“到家了,没事了,没事了。”

看清皇甫曜月的模样,皇甫煜和姜瑾也是骇了一跳,这才几个月不见,月儿竟然比原来瘦了一圈还不止。

齐王爷忽然转身朝着府内走去。

众人回神,上前相劝。

齐王妃放开了皇甫曜月,亲自搀扶着她走进府内,来到她原来住的院子里。

就是这么短短的一段路,皇甫曜月歇息了好几次才走完,到了屋里之后,不仅大口喘气不止,满身满脸都是汗珠。

众人看的心里又是一阵酸。

看着皇甫曜月躺下,孟倩幽对众人道:“月儿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好好的休养一段时间,以后大家无事,不要过来打扰。”

众人明白她的意思,齐齐应声,退了出去。只留下齐王妃,皇甫拾梦,孟倩幽和姜槿留在屋子里。

吩咐明月去熬了药过来,喂她服下,看她闭上眼睛沉沉睡去,孟倩幽才对众人说:“我在药里加了安神的药,让她好好睡一觉,我们出去吧。”

众人起身,齐王妃有些不舍。

姜瑾劝道:“母妃,月儿这一觉不知要睡到何时,您也先去休息一下,等她醒来,您好过来陪她。”

齐王妃擦了擦眼泪,“月儿这个样子,我怎么能安下心来休息?”

“月儿的身体没有大碍,调养一些时日就好了,母妃不必过于担心了。”

孟倩幽也出口相劝。

孟倩幽的医术高明,她这样说,月儿的身体看来是真的没有什么大碍。

齐王妃心安了一些,这才站起身。

众人扶着她回了主院。

坐定以后,齐王妃同样询问出了什么事情。

孟倩幽怕她担心,没敢告诉她实情,而是撒了谎:“我们并没有到达边关,而是在半路碰到了林仲护送月儿回来,当时月儿的身体很虚弱,我们便没有相问,还是等一段时间吧,等月儿好了以后,我们再问问。”

齐王妃相信了她的话,点头:“那就等以后再说。”

皇甫曜月回了齐王府的消息迅传遍了京城,皇甫巽派了皇后亲自来探望。孟倩幽没有让她相见,以皇甫曜月身体虚弱为名打了回去。

皇甫巽听闻了以后,眉头紧锁,摆了摆手,示意皇后退下。而他宫殿里的灯彻夜未熄。

京中官员也都派人盯着齐王府的动静,得知皇后都没有见到人,他们也歇了过来探望的心思。

文泗夫妇和包一凡夫妇也过来探望,同样的也没有见到人。

孟氏听到消息,和孟贤夫妇、孟齐夫妇、以及孟杰夫妇和孟清夫妇一起赶了过来,看到皇甫曜月的那一刻,孟氏想要杀了拓跋罕林的心都有了,不由得出口责备孟倩幽:“娘当初就不同意她嫁那么远,是你们非得同意,现在好了,月儿变成了这样,得养多少时日才能养回来?”

孟倩幽不敢反驳,乖乖的任由孟氏训斥。

皇甫曜月笑着劝解孟氏:“姥姥,当初是月儿执意要嫁的,和我娘没有关系。再说了,月儿的身体很壮的,用不了多少时日就会养回来的。”

孟氏一脸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道:“从今日起,姥姥便住在这王府了,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皇甫曜月笑着点头。

孟贤几人的脸色却是不好看,给皇甫逸轩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出去说。

几人去了会客厅。

皇甫逸轩也没有隐瞒,将事情的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孟清气的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我说我们送亲回来的那一日见到月儿,感到她有些不对劲,原来拓跋罕林那个狗东西根本就没存了好心。”

孟杰也是气不过。

孟贤和孟齐两人稍微冷静一些,沉着声音道:“月儿既然回来了,以后也不必回去了,至于那拓跋罕林,早晚有收拾他的时候。”

褚文杰夫妇听到了消息,也赶了过来,听闻了事情的经过以后,褚文杰差点一掌拍碎了桌子:“欺人太甚,等我请奏了皇上,领兵灭了他。”

冯静姝点头附和:“就是,这事宜早不宜迟,将军您即刻进宫。”

孟倩幽摇头:“我们不能轻易动手,鹰国是我们的附属国,是武国的一部分,要是因为了这件事领兵去攻陷了皇城,拉了拓跋罕林退位,恐怕以后再也没有别国会臣服我们。再说了,月儿现在名义上还是拓跋罕林的皇后,我们不能这样做。”

众人沉默了下来。

鹰国皇城。

皇甫曜月已经走了小月余,宫内似乎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拓跋罕林该上朝上朝,该批阅奏折批阅奏折,看起来与平日无异。只有他自己知道,自从皇甫曜月走了以后,他的心就缺失了一角,折磨的他日不能安,夜不能寐。

终于有一天,忍不住心里的思念,缓步走到了鸾凤宫的门口。

鸾凤宫里死寂一片,没有了以往的欢声笑语。

拓跋罕林伸手推开了宫门,缓步走了进去,入目的破败让他勃然大怒:“忽德,这是怎么回事,鸾凤宫里的人呢?”

忽总管尖细着嗓音回答:“回皇上,仪妃和淑妃宫里伺候的人少,前几日看着鸾凤宫里的宫人都闲着,便要了过去。”

自从皇甫曜月走了以后,拓跋罕林去了仪妃和淑妃的宫里两次,两人自以为的得宠了,颐指气使起来。

“混帐东西!”拓跋罕林破口大骂:“鸾凤宫里的人是专门伺候皇后的,怎可派往别处,你即刻去把人召回来,将这鸾凤宫打扫干净,否则,处以极刑。”

胡总管身子颤了一下,撒开脚丫子就往两宫跑,唯恐晚了,真的被盛怒之下的皇上处以了极刑。

挥手,阻止众人跟着,拓跋罕林走进院中,院子好长时间没有打扫了,到处都是尘土,就连那微凉的风吹来,轻轻晃动的秋千上也落上了一层。

抬脚走到秋千前,撩起衣袖,轻轻的擦拭干净了上面的尘土,弯腰坐了上去,耳边回荡起皇甫曜月那欢快的的笑声。

轻轻蹬了一下脚,秋千晃动起来,再蹬一下,秋千晃动的更厉害,连带着他的身体也跟着轻轻摇动,却没有像皇甫曜月一样,飞起来很高。

看着只晃动了几下,便停下来的秋千,拓跋罕林喃喃低语:“你说的果然是对的,这秋千朕真的晃动不起来。”

又静坐了半晌,才站起身,朝着屋中走去。

屋中的摆设和皇甫曜月在时一模一样,一点儿都没有变动。只是以前,这屋中有她,屋中的摆设也跟着灵动起来,如今她走了,这些摆设也失去了灵气,木木的摆在那里,看着刺眼。

上前,拿起皇甫曜月最喜欢的一个雕件,用衣袖将上面的尘土擦拭干净,然后是另一件……

屋外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随着忽总管气喘吁吁的声音也传来:“皇上,奴才已经将人都叫了回来,一个不少。”

拓跋罕林停下手里的动作,将东西放回了原处。

“进来!”

柏总管带着宫人呼啦啦全都涌了进来。

拓跋罕林微皱了下眉头,下令:“给你们一刻钟,将这屋中打扫干净。”

众人慌忙散开,找到擦拭的东西,在水里打湿来了以后,拧干,快的擦拭起来。

柏总管小心翼翼的建议:“皇上,这屋里的尘土太呛人了,您到屋外避一避吧。”

拓跋罕林走出屋外,抬头,朝着武国京城的方向看去,神色凄然。

一刻钟后,屋内打扫干净。

拓跋罕林转身走进屋内。

不等他下令,柏总管又带人将院子也打扫的干干净净。

屋里屋外,一切都恢复了原样,拓跋罕林沉默在屋中坐了半晌,起身,吩咐柏总管:“守好这鸾凤宫,以后若再有今日的事情生,你知道后果是什么。”

柏总管头冒冷汗,跪在地上。

拓跋罕林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柏总管松了口气,站了起来,尖细着嗓音说:“听到皇上刚才的话没有,不管娘娘在不在,你们都不能偷懒。”

宫人们应声。

出了鸾凤宫,拓跋罕林沿着宫中的小路,继续往前走,宫人们抬着轿辇跟在身后。

刚走出没多远,刘玉儿在宫女的簇拥下,也款款而来。看到拓跋罕林,明显一喜,走到他面前,福身行礼:“见过皇上。”

拓跋罕林没有说话,冷眼看着她。

刘玉儿脸上的喜色消失,抬头不解的看向拓跋罕林。

拓跋罕林也直直的看向她。

刘玉儿红了脸,低下了头。

拓跋罕林收回来目光:“起来吧!”

“谢皇上!”

刘玉儿起身。

可能是行礼太久了,腿脚有些不适,没有站稳,身体直直的朝着拓跋罕林倒来。

拓跋罕林下意识的接住了她。

刘玉儿抬头看向他,漂亮的丹凤眼里流转着万种风情,红唇也微启,像是出无声的邀请。

保持着扶住她的动作,拓跋罕林勾唇一笑,笑容未达眼底:“爱妃这是在勾引朕吗?”

“皇上!”

刘玉儿羞红了脸,不依的娇喊了他一声。

拓跋罕林嘴角的笑意不变:“既然如此,那朕就满足了你这个愿望。”

刘玉儿心中欢喜,又喊了一声“皇上”,伸出手臂,想要勾住他的脖颈。

拓跋罕林却放开了他,冷声吩咐:“将刘婕妤打入冷宫,此生不得出宫门一步!”

刘玉儿愣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忘记了反应。

几名宫人上前,拖拽着她就往冷宫走。

刘玉儿这才反应过来,拼力的挣扎,大嚷:“皇上,皇上,臣妾错了,您饶过臣妾吧。”

拓跋罕林充耳不闻,转身接着走,周身散出的阴鸷,让紧随其后的忽总管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离远了两步。

转眼又过了月余,皇甫曜月的身体已经逐渐了好了起来。如没有出嫁前一样,整天叽叽喳喳的,只是在看到皇甫拾梦逐渐大起来的肚子时,眼里的哀伤遮掩不住。

孟倩幽看在眼里,却不知如何相劝,只是每日想着法的给她做好吃的。

皇甫拾梦也注意到了她这个异常,也不知该如何做。

皇甫逸轩这一些时日,很少去宫中了。皇甫巽察觉到了不寻常,心里异常的恐慌,将这一切全都记在了拓跋罕林的身上,暗想着有朝一日,非得要他好看。

不知不觉又过了半月有余,皇甫曜月的身体时彻底的好了,齐王府里又开始回荡着她的笑声。

齐王妃看在眼里,松了一口气,月儿又恢复了原来的性子,真好。

但齐王爷和皇甫逸轩以及孟倩幽的心里却始终压着一块大石头。月儿现在还是拓跋罕林的皇后,该如何来处理此事,才是真正的对月儿好?

看几人愁眉不展,皇甫曜月猜透了他们的心思。这日,走进孟倩幽的院子里,对皇甫逸轩道:“爹,您去喊爷爷过来吧,我有事要给你们说。”

两人看向她。

皇甫曜月补充:“是关于我和拓跋罕林的事。”

“到我的书房去说吧,你们娘俩先过去,我去喊父王。”

两人点头,先去了书房。

皇甫逸轩来到主院,看到齐王妃也在,道:“父王,孩儿有件朝事要请教您,咱们去我的书房说吧。”

说完,偷偷的给齐王爷使了个眼色。

齐王爷意会,站起来,往外走。

皇甫逸轩又对齐王妃说:“母妃,今日幽儿带着月儿出去买些日常用的东西,不在府中,您别惦记着过去看她了。”

自从回来以后,月儿还没有出过门,齐王妃还一直担心呢,现在听他这样说,欣喜不已,点头,“知道了。”

齐王爷和皇甫逸轩来到书房,几人坐好。

皇甫曜月开口,“爷爷,爹,娘,我想和拓跋罕林和离。”

番外一 144 

皇甫曜月的话声落,齐王爷的声音随之响起:“你想清楚了吗?”

皇甫曜月点头,声音坚定;“嗯!”

“好。”

齐王爷什么也没追问,利索的应声后,吩咐:“轩儿,准备笔墨,当初是因为拓跋救了我们全家的命,我逼不得已应了这门亲事。今日,这和离书我亲自来写。”

皇甫逸轩站起来,走到桌边,开始研墨。

齐王爷摊开宣纸,拿起毛笔,蘸着墨汁开始写了起来。

孟倩幽也站起来,走到皇甫曜月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

皇甫曜月的眼眶又湿了。这是她的家人,任何时候,任何事情,不问缘由,永远守在她身后的家人。

和离书写好,齐王爷拿起,吹干了墨汁,交给皇甫逸轩:“拿去皇宫,让皇上盖上玉玺印,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去边关,让林仲亲自送到鹰国皇城去。”

皇甫逸轩接过,拿着和离书来到御书房,什么话也不说,展开,放在皇甫巽面前:“盖上国玺印。”

入眼的和离书让皇甫巽惊诧了一下,抬头看向皇甫逸轩。

皇甫逸轩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有着火气:“盖国玺印。”

皇甫曜月自从回了齐王府,任何人都探不出她是怎么了,就连皇甫巽身边的总管太监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花费了不少银钱,才从齐王爷一个最低等的小厮的嘴里打探出皇甫曜月刚回来时的情形,禀报给了皇甫巽。

皇甫巽听后,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月儿竟然到了走路都要人搀扶的地步,那她在鹰国皇城究竟经历了什么。

如今这和离书在眼前,再加上皇甫逸轩的神情和语气,皇甫巽不敢怠慢,忙命人拿来了玉玺,盖上国印:“拓跋罕林这个狗东西,朕要是知道他不会好好的对月儿,当初是怎么也不会撮合……”

话没说完,皇甫逸轩已经卷起了和离书,拿好,转身走了出去。

皇甫巽半张着嘴愣在原地。

皇甫逸轩并没有如齐王爷嘱咐的那样,八百里加急送到边关,而是交给了周安:“你率三十名精卫,送去边关,越快越好。”

周安应声,接过,迅召集了三十名精卫,骑着快马出了京城。

八日后,风尘仆仆的到了边关,见到了林仲,将和离书交给了他,让他领兵去鹰国皇城交给拓跋罕林。

林仲点齐了一千兵士,很快的来到鹰国皇城。

拓跋罕林闻言,从宫中走了出来。

林仲端坐马上,打开和离书,让拓跋罕林看清上面的国印,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念了出来。

“和离书:

我皇甫曜月今日自愿拓跋罕林和离,从今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念完,下马,走到了拓跋罕林面前,将和离书交给他。

拓跋罕林不动,眼睛死死的盯着和离书,似乎想要把它盯出一个大窟窿来。

林仲有维持着送出去的动作不动。

良久,拓跋罕林才伸出手,接过,死死的抓在手中。

林仲拱手,翻身上马,领着一千兵士回了边关。

拓跋罕林看着他们的背影,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皇上!”

忽总管和宫人们大呼,纷纷涌上前来。

拓跋罕林推开了他们,转身阴鸷的往鸾凤宫走。

众人慌忙跟在后面。

拓跋罕林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小跑起来。

宫人们满头大汗的跑着跟在后面。

一直到了鸾凤宫前,拓跋罕林才停下了脚步,阴沉着脸色走了进去。

这段时日,拓跋罕林不时的过来,柏总管和宫人们早已习以为常了,像往常一样,下跪请安。

拓跋罕林没有理会他们,缓缓的再宫内走着。

宫里的一切都在,秋千依旧,摆设依旧,只是那曾经在这里留下欢声笑语的人儿,从今以后,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拓跋罕林愈抓紧了手里的和离书,心里的恼恨达到了前所未多的高度,怒喝一声:“拿火把来!”

忽总管微愣一下后,不敢怠慢,找了火把过来。

拓跋罕林举着火把,走进了屋内,来到两人曾经亲密无间的大床上,举手扔了上去。

床上瞬间燃起了熊熊大火。

看到屋内的火光,忽总管和柏总管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同时冲进了屋子里,一人一边扯住拓跋罕林的一条胳膊:“皇上,危险,快出去呀。”

拓跋罕林被两人拖出门外。

忽总管命令下去:“快,赶快提水来扑灭。”

“谁也不许动,朕今日就看着这鸾凤宫烧为灰烬。”

拓跋罕林如失控了一般,怒声下令。

没有一人敢动。

火势蔓延的很快,没多大一会儿的功夫,整间屋子都烧了起来,而且还有蔓延的趋势。

感受到炙热的温度,唯恐拓跋罕林有什么闪失,忽总管和柏总管两人,急忙又将他强硬拽去了外面。

漫天的大火映红了皇城的半个天空,各宫里的人都派人出来查看,等打听清楚是皇上亲自烧了鸾凤宫。

自从知道拓跋罕林逼迫皇甫曜月落了胎,心疼之下,一病不起的太后则是又气的差点昏了过去,不住的哀叹:“完了,完了,一切全完了。”

而各个宫中的妃子们听闻了这个消息,则是高兴的不能自已,鸾凤宫烧了,皇后以后不回来了,只要能勾引着皇上爬上了床,那这后宫之主的位置非自己莫属。

林仲带人还没有回到边关,看到鹰国皇城映红了半边天的火光,摇了摇头。

大烧了一天一夜,才算是停了下来,整个鸾凤宫都成了一片灰烬,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没有幸免。幸亏忽总管让人早做了隔离,没有殃及别的宫殿。

拓跋罕林在鸾凤宫门前呆了一天一夜,面色阴郁的看着曾经华丽无比的宫殿变成了一片废墟,身子往后一仰,承受不住的昏了过去。

众人吓坏了,喊皇上的喊皇上,找太医的找太医。

直到三日后,拓跋罕林才醒来,休养了几日后,恢复了如常的模样,该上朝的上朝,该批阅奏折批阅奏折,至于鸾凤宫和皇甫曜月,就好像从来没有在它生命里出现过一样,提也不提。

可只有丞相和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和护国大将军感受到,拓跋罕林看向他们的目光里时时刻刻带着杀意,这让几人时时刻刻提着心,唯恐被找一个借口,杀了自己。

而齐王府小郡主给了鹰皇一封和离书的事情,在齐王爷的暗示下,在精卫们不着痕迹的宣扬下,很快传遍了天下。

天下一片哗然,从古至今,凡是嫁入宫中的女人,无论是何种下场,都不会再有机会走出宫门一步,而齐王府的小郡主不但从皇宫里走出来了,还给了鹰皇一封和离书,这可可世世代代都闻所未闻的事。天下人哗然的同时,也深深羡慕起了她。

而不管外面如何议论,都传不到齐王府众人的耳朵里。月儿和离了,以后和拓跋罕林没有了瓜葛,众人的心彻底的落下,王府里又恢复了以往的欢声笑语。

日子平静的过了几个月,齐王府又传出了好消息,皇甫拾梦郡主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这下,齐王爷又热闹了起来。

皇甫拾梦的院子里,耶律阿保嘴角噙着笑意,笨拙的哄着怀里的孩子。

皇甫拾梦躺在床上,喝了口鸡汤,笑问:“给父皇和母后传消息了没有?”

“早就传过去了,估计他们也快收到了,不知道父皇和母后会高兴成什么样。”耶律阿保盯着怀中的孩子,头也不抬的跟她说。

“等孩子大一些,我们回去看看他们吧。”

皇甫拾梦又喝了几口鸡汤,笑着道。

耶律阿保身体一震,抬头,惊喜的看着她。

“不过,最少也要抓完周以后,那时候孩子大一些了,路上好照顾一些。”

耶律阿保拼命的点头,眼里有了泪光:“听你的,都听你的,什么时候都可以。”

皇甫拾梦眼眶也有些湿润,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歉意:“娶了我,难为你了。”

耶律阿保将孩子轻轻的放在婴儿车里,拿出丝帕,轻柔的帮她擦拭了下眼睛,声音温柔:“说什么傻话,能娶到你,是我今生最大的福分。”

“大姐,姐夫,我能进来吗?”

外面响起皇甫曜月的声音。

耶律阿保急忙站了起来,扬声对外面道:“进来吧。”

丫鬟打开门帘,皇甫曜月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跟两人打过招呼以后,直接走去了婴儿床边,笑问:“孩子今天怎么样,有没有哭闹?”

“他呀,除了吃就是睡,一点儿哭闹迹象也没有,我这娘当的特别省心。”

皇甫拾梦笑着说,喝完了手中的鸡汤,自然的将碗交给了耶律阿保。

皇甫曜月专注的低头看着孩子,忍不住伸出一个手指头在孩子娇嫩的小脸上轻轻碰触了一下,看到孩子在睡梦中自然而然露出一个小脸,心里柔软的不行,笑着说:“大姐,铭儿生出来的那日可把我吓坏了,皱皱巴巴的,丑的很,你看这才几日,就长开了,怪不得奶奶说,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子的。”

想到自己第一眼看到孩子,也吓了一跳的情形,皇甫拾梦也笑了起来:“还说呢,我当时也是吓了一跳,要不是知道家里人都守在了身边,我真以为孩子被人掉包了,一点儿像我的地方也没有。”

“娘说了,小孩子出生时都那样,还说我们当时出生时比铭儿还丑。”

皇甫曜月说着,想像着那种画面,低声笑了起来。

给孩子掖了掖被角,转身对耶律阿保说:“姐夫,伺候姐姐做月子是很累的,你要是忙不过来,随时喊我过来照顾孩子。”

耶律阿保看了皇甫拾梦一眼,见她点头,立刻笑着说道:“那可求之不得,多谢月儿妹妹了。”

又说了几句话,皇甫曜月走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皇甫拾梦叹了口气:“当初如果不是拓跋罕林强行打掉月儿的孩子,再有两三个月她也该生了吧。”

耶律阿保坐在她的身边,将她环抱在自己怀里,“你在坐月子呢,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了。”

皇甫拾梦将头靠在他的身上,轻轻:“嗯”了一声。

三日后,王府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明皇和明后。

明皇不用说了,身为一个帝王,威严惯了,看到自己的孙子也只是到背着手,微微露出笑意。

明后可不顾及这些了,直接抱起了孩子,好一顿瞧,越看越高兴,越看越顺眼,还抱到了明皇面前,“你看,这小鼻子,小眼,和阿保小时候一模一样。”

明皇表面随意的应了一声,眼神却是一刻也没有离开明后怀中的孩子。

齐王爷命人收拾好了院落,让两人在府中住下,耶律阿保偷偷给两人透露,等孩子大一些便回去看看。

两人喜不自胜,也没有多待,住了三日后,启程回了明国。

鹰国皇城。

距离拓跋罕林火烧鸾凤宫有一些时日了,他却再也没有去过任何一位妃子的宫里。各宫的妃子们坐不住了,整日里挖空心思,绞尽脑汁的想着怎样才能爬上拓跋罕林的龙床。

而这其中当属仪妃和淑妃两人最为明显。

和离书天下皆知,她们也不例外,当时听说了以后,高兴的三天没有睡着觉,皇后的位置空出来了,那她们就有机会了,所以给忽总管塞了不少的银子,让他在皇上面前多提及自己。

忽总管银子时是收了,关于两人的话却是一个字也没敢说。跟了皇上这么多年了,自然将他的心思猜了个透彻,在他看来,皇上心里只有皇后一个,虽然不知道因为是什么原因,两人会走到那一步,但是皇上心里始终放不下她。那他要是此时在皇上面前提及仪妃和淑妃,那不是给自己找死路吗?

焦急的等了两个月后,皇上那里还是没有消息,两人又坐不住了,商量过去,改变了策略,去哄太后开心,只要她老人家开心了,一句话,皇上还不乖乖的去她们宫中。

可惜呀,两人的算盘又打错了,自从听拓跋罕林的口中,知道是丞相三人威逼自己的皇儿逼迫皇甫曜月落的胎,太后是怎么看两人怎么不顺眼。第一次,勉强见了两人,第二次则是直接没见,并让管事姑姑告诉两人,自己老了,没有精力应付她们了,以后她们不必日日过来请安了。

这条路也被堵死,两人还是不死心,又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命人在御花园里仿着鸾凤宫里的模样,做了一个秋千,又给忽总管送了大量的好东西,让他等皇上去御花园里的时候,提前派人禀报她们一声。

这个要求不难,忽总管收下东西,爽快的应下。

几日后,天气晴朗,拓跋罕林批阅完奏折后,站起身。

忽总管上前,提议:“皇上,今日天气不错,您不如去御花园里走走。”

拓跋罕林听从了他的建议,没坐轿辇,缓步朝着御花园走去。

忽总管跟在身后,做了一个手势,两名小太监急忙跑去了仪妃宫和淑妃宫禀报。

两人听闻,急急整理下自己,匆匆的坐着轿辇来到御花园的秋千上,边让宫女轻轻的晃动,边欢快的说着什么。

拓跋罕林进了御花园,走了一会儿,便听到一处传来笑声,皱眉,问:“是谁在御花园里?”

忽总管装作不知:“奴才这就命人去看看。”

一名小太监飞快的跑了过去,不一会儿给跑着回来禀报:“回皇上,是仪妃娘娘和淑妃娘娘在那边荡秋千。”

秋千两字入耳,拓跋罕林心里的某根弦动了一下,脚步似有一时般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忽总管心里欢喜。

仪妃和淑妃仿佛不知道皇上要来似的,玩的很开心。

拓跋罕林在一处高大的花草处停住了身子,并摆手示意后面的人不要出声,抬眼望去,两个一模一样的秋千映入眼帘。秋千上的两人盛装打扮,笑魇如花,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

看着她们,眼前不由得浮现第一次见到皇甫曜月荡秋千的情景,那时的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会去,一副如常的打扮,轻施粉黛,清秀雅丽,却格外的吸引着他。

想着,念着,眼前两人和那熟悉的秋千灼热了他的眼,当即不在遮掩,走了出去。

秋千上的两人似乎无所觉,清脆的笑声依旧在御花园里响个不停。

这有点过了,忽总管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提醒她们。

似乎没料到御花园里会有人,如受到惊讶般的看过来,等看清是拓跋罕林时,同时慌张的从秋千上下来,跪在他面前,声音里带着惶恐,惴惴不安:“臣妾不知道皇上也在御花园,惊扰了您,还请皇上恕罪。”

拓跋罕林的脚步停在两人面前。

两人身体微微抖动,不敢抬头。

半晌,拓跋罕林脚步移动,绕过两人,来到了秋千前,直直盯视了半晌,坐了下去。

声音里没什么情绪的问:“这御花园里什么时候有秋千了,朕怎么不知道?”

番外一145 反击

仪妃和淑妃转身面对他,听了他的话后,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偷偷的相互看了一眼,仪妃才颤着声音回答:“回皇上的话,臣妾命人做的,想着让宫中的姐妹也有个消遣的去处。”

拓跋罕林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夸奖:“爱妃这主意不错,这里的景致看上去确实令人心旷神怡。”

听出了他的夸奖,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拓跋罕林的声音又起:“今日天气不错,朕也想玩玩这秋千,你们两人起来,帮朕推一下吧。”

两人心头一喜,站起来,走到他的身后,轻轻的摇动着秋千。

无奈拓跋身体太沉了,两人又不敢大力使劲,秋千只是微微晃动了两下,不动了。

拓跋翰林的声音里有了不悦:“怎么,两位爱妃这是不想帮朕推吗?”

两人吓得又“噗通”“噗通”跪在地上,“皇上饶命,是臣妾错了。”

“起来吧,朕又没说要你们的命,这样吧,朕今天给你们许个诺,谁用的力气大,让朕荡的高,朕今晚就去谁的宫中。”

两人大喜,慌不迭的站起来,开始用力的推动秋千。

秋千荡了起来,越荡越高,拓跋罕林脸上的笑容也越的灿烂,两人看在眼里,喜在心底,越的用力。

忽总管也松了一口气,好长时间了,没有看到皇上露出这样的笑容了,幸亏两位娘娘想出来这样的办法,皇上这下子可以忘掉……

刚想着,耳边突然响起了“啪”的一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秋千上的绳子断了,秋千上的拓跋罕林直直的摔了出去。

“救驾!”忽总管吓得心神俱裂,声音都吓得变直了。喊完,人也窜了出去。

剩下的宫人们也全部朝着拓跋罕林落下的地方跑了过去,皇上要是在他们的面前出了事,他们这脖子上吃饭的家伙可就不保了。

众人一窝蜂的跑了过去,秋千前立刻寂静了下来。

仪妃和淑妃两人却是吓傻了,站在秋千后,一动不动。

拓跋罕林的武功并不低,这点小小的意外根本对他造不成威胁,但他不知是如何想的,任凭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自由的朝着地上落去。

眼见他就要落地,跑在最前面的忽总管纵身一跃,趴在了地上。

接二连三的,又有不少的太监也学他的样子,趴在拓跋罕林有可能落下的位置,连成了一片。

拓跋罕林落下,正好砸在他们身上。

尽管被砸,疼的呲牙咧嘴,却一个个高兴的不行,皇上没有受伤,他们的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剩下的宫女、太监急忙上前,扶起拓跋罕林,趴在地上的太监们也咬牙站起来。尤其是忽总管,拓跋罕林的大半个身体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五脏六腑都快被压出来了,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咬牙站起来,装作无事的样子走过去,着急的问:“皇上,可有伤到龙体?”

拓跋罕林随意的瞥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看向仪妃和淑妃两人。

两人双腿软,瘫跪在地上,颤着声音道:“皇、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的。”

拓跋的声音响起,无情而冷厉:“仪妃、淑妃两人妄图伤害与朕,看在两人以往没有大错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刻送入尼姑庵,剃修行,今世不可还俗。”

他的话落,仪妃、淑妃两人一口气没上来,同时昏死了过去。

拓跋罕林看也没看她们一眼,转身,面色阴郁的出了御花园。

看了看昏死过去的两人,忽总管猛然出了一身冷汗。他们都错了,皇上自始至终,心里都没有忘了皇后娘娘,今日这一出,只不过是将计就计,借机惩罚她们罢了。

仪妃和淑妃被送往尼姑庵,剃修行,终生不得还俗的消息很快传出了宫中,传到了丞相和户部尚书的耳朵里。

两人皆是大怒,了疯的砸碎了屋中的东西。

而丞相夫人和户部尚书夫人听到消息后,则是大叫了一声:“我的女儿呀!”也昏了过去。

同样,他们府里的动静也传到了拓跋罕林的耳朵里。他只是轻扯嘴角,露出一抹嗜血的笑意,你们不是用先皇的遗旨来逼迫我吗,那我就让你们看看,逼迫我的下场是什么?一个个来,不着急。

丞相和户部尚书也是老狐狸,泄了一通后,平静了下来,慢慢想通了其中的关联。就当没有生过这件事一样,继续上朝,继续各司其职着。

拓跋罕林也不故意找他们的碴,一切看似平和的相处着。

只不过,几个月个月后生了一件大事,让这平和的氛围被打乱。

五个月后,皇城里人们渐渐淡忘了宫中有两位娘娘被送去了尼姑庵的事情,在丞相和户部尚书的默许下,丞相夫人和户部尚书夫人经常改头换面,已给尼姑庵捐香火为名,偷偷的去看望自己的女儿。

仪妃和淑妃都是大家族里的嫡女,从小衣食不缺,养尊处优的长大,哪里受得住尼姑庵这样清苦的生活,而且她们两人还是宫中被贬的娘娘,自然遭到了众人的排挤。短短几个月过去,憔悴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两位夫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每次来都捐不少的香火钱,为的就是自己的女儿在这里可以好过一点。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既然收了人家的香火钱,庵里的主持便下了命令,谁也不许再排挤两人,否则有她们好看。

就这样,两人的日子好过了一些,平日里感到活计少了,清闲了下来,久而久之,竟然生出了别的心思。

五个月后的一个傍晚,城门刚要关闭的时候,两名女人从城外跌跌撞撞的相携而来,一边极力的快走,一边大喊着等会儿再关城门。

看守城门的兵士,见两人可怜,留了一条缝,等她们进来以后,再把城门关上。

两人急忙道谢。

守城的兵士摆手:“天色已晚,你们两人也赶快回家吧。”

两人再次道谢后,相互搀扶着往城内走。半个时辰后,才走到了城东的一个岔路口,相互道了别后,一个去了北面,一个去了南面。

一刻钟后,丞相府的大门被敲得“砰砰”响。

看门人被吓了一跳,边嘟囔着咒骂,边去开门。

门还没完全打开,一只脚便迫不及待的迈了进来。

“哎,我说你……”看门人刚要斥责她。

来人清脆的呵斥声响起:“滚开!瞎了你的狗眼,看不出我是谁吗?”

“小、小姐?”

“闭嘴!再敢声张,让我爹卖了你。”

看门人慌张捂住了嘴巴,慌不迭的点头。

“我在门房躲一下,你去告诉我母亲,就说我回来了。记住,除了你,不许让任何人知道我回来的事。”

看门人点头,转头,撒丫子就往主院跑。

仪妃去了门房里躲避。

丞相和丞相夫人刚吃过饭回到院子里,听闻看门人的禀报,惊得差点没有蹦起来。

“老爷,这……”

做了多年的丞相夫人,孰轻孰重还是分的清的,女儿被贬去了尼姑庵,她去探望,那是不舍得女儿受太多的苦,可女儿违抗圣命,逃回家,那可是祸及满门的大罪。她还有两个儿子和女儿,不能因为这个女儿而毁了全家。

丞相在屋中来回转了几圈后,当即下了决定:“找辆马车,立刻送她回尼姑庵,今日得事情就当没有生过。”

丞相夫人点头。

丞相喊了管家过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吩咐了他一番。

管家领命而去,见到了仪妃,对她说了丞相夫妇的决定。

仪妃听完,心里哇凉一片,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都回家了,自己的爹娘连见也不见,径直吩咐人再把她送回尼姑庵,那个不是人待的地方。

当即冷笑了一下,对管家道:“你告诉我爹娘,我有一件大事要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见我,我今日出了这府门,他们就等着满门抄斩吧。”

管家听完,骇然,不敢怠慢,急匆匆的去了主院。

丞相夫妇听完,互相看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的闪过不好的念头,想要命管家去喊仪妃过来,嘴刚张开,又想到了什么,摆手。吩咐管家:“将府中的下人支开,将小姐请进来。”

管家应声,支开了一路上的下人,悄悄领了仪妃来了主院。

丞相面色不善的坐在椅子上。

丞相夫人看着女儿消瘦了的面容,总归是心软,迎上前去:“女儿呀,吃过饭没有,母亲让人给你做些好吃的来。”

从尼姑庵逃出来,一路步行回了府里,又累又渴,仪妃点头,喘了口大气,声音无力的说:“多谢母亲,女儿确实饿了。”

丞相夫人吩咐了下去,又亲自给仪妃倒了一杯水。

仪妃接过,仰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丞相夫人看在眼里,又是一番心疼,自己千娇百宠养大的女儿,哪里有这么没有礼仪的时候。

丞相开口,语气里有不悦:“说吧,到底是什么大事?”

番外一 146 

当初没有入宫的时候,丞相对自己的这个嫡长女极为看重,因为她不仅样貌出众,更是聪慧的很,丞相早就做好了让她入宫的打算,因此在教导上也是极为用心的。

无论是入宫前,入宫后,还是被贬入了尼姑庵,仪妃都很感念自己的父母,因为在她心里,无论她怎么样,他们从来没有抛弃过她。可就在刚才,听闻自己的父母不见自己,想要直接命管家送自己回尼姑庵后,仪妃的心里是灰冷一片,也知道了,自己的父母也许不是想像中的那么疼爱自己。于是,迫切想要将自己当前的事情告诉他们的心情缓了下来,道:“父亲,女儿从尼姑庵一路走来,又累又渴,能容我喝口水,吃口饭再说给您听吗?”

丞相夫人心软,也跟着求情:“老爷,女儿既然回来了,您容她稍喘一口气行吗?”

总归是倾注了自己心血的女儿,丞相默许了。

饭菜做好,端上来,仪妃狼吞虎咽的吃了不少。

看在眼里,丞相夫人又是一番心疼,眼眶都红了。

丞相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没忘了大事,等她吃完了以后,又接着问:“到底是何事?”

吃饱喝足,仪妃有了力气,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起身,当着两人的面,将那宽松的衣摆微微撩起。

“你……”看清她的小腹微微凸起,丞相大惊,瞳孔急剧的缩了几下,猛然站了起来。

丞相夫人则是身体晃了几晃,差点昏死过去。

女儿被皇上贬去尼姑庵,不好好修修行,如今却大着肚子回来了,这要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丞相府满门危矣。

仪妃放下衣摆,摸着自己的腹部,脸上洋溢着为人母的喜悦:“父亲,母亲,你们没有看到,我有身孕了。”

丞相快步走到仪妃面前,重重的一巴掌打了下去,打的仪妃头部歪向一边,嘴角溢出了鲜血,“逆女,你这是要丞相府满门给你陪葬啊。”

仪妃捂住自己的脸,不可置信的偏过头,瞪大了眼睛,看着丞相:“父亲,您,您竟然打我?”

“我不但打你,我今日还要杀了你,免得你连累了全府的人。”

丞相怒喝着,转身去拿挂在墙上的宝剑。

丞相夫人回神,急急的挡在他面前:“老爷,不可啊,她是我们的女儿啊。”

丞相气急,一把推开了丞相夫人,对她吼道:“都是你教养的好女儿,现在做出这天大的祸事,如果不杀了她,我丞相府满门就要给她陪葬啊。”

仪妃忽然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甚至笑出了眼泪。

丞相夫人惊骇的看着她,颤着声音问:“女儿,你,你……”

仪妃止住了笑意,一步一步走到两人面前,声音里充满了恨意:“父亲,母亲,你们只知道送女儿进宫,你们可知道女儿在宫中遭遇了什么,你们听到的,看到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皇上,皇上他根本没有沾过女儿的身……”

丞相睁大了眼,丞相夫人不可置信的问出声:“这怎么可能,不是说皇上、皇上曾在你宫中过了几次夜吗?”

仪妃又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恨意:“是,不错,他确实留宿了女儿宫里几晚,可他就像个木头桩子一样,任凭女儿使出了所有的招数,也没有勾引了他分毫,至于宫人看到的一切,你们听到的一切,那都是他命女儿自导自演的,目的就是掩人耳目。”

丞相的眼眸不可抑制的睁大,“这,这怎么可能?”

“不光是女儿如此,我询问过淑妃,皇上去她的宫中也是如此。所以,父亲,母亲,女儿从来没有得到过他的宠幸。”说到这里,手摸着自己不太明显的腹部,脸上布满幸福的笑容,接着道:“要不是遇到了萧郎,女儿恐怕这一生都不知道男欢女爱是何物。”

丞相回神,大骂:“不知廉耻的东西,还有脸在我们面前提及这件事,你的三从四德,闺中仪训都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到了现在,仪妃也豁出去了,转身,走到椅子上坐下,面色冷静:“父亲,事已至此,你打死女儿也没有用,不如帮女儿想个办法,遮掩过去。您放心,只要过了这个风头,我和萧郎便会远走他乡,再也不回皇城。”

“你,你,你,”万万没想到她回说出这样的话,丞相气的说不出话来。

同一时间,户部尚书府里也上演着同样的戏码。

这一夜,两府里的主人都没睡。

到了第二日,上了早朝,两人提心吊胆站在大殿上,唯恐拓跋罕林问起他们女儿的事,可拓跋罕林犹如没有得到消息

一样,如常的处理着朝事。

两人犯起了嘀咕。下了早朝后,相互使了一个眼色,慢慢的落在了人群后,四处看了看没人,丞相这才压低了声音询问:“事到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想要杀了女儿吧,下不去手,不杀吧,会给府里带来祸端,两人犹豫了一晚上,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女儿在宫里的事,两人都听说了,对于拓跋罕林的做法隐隐约约有些明白了。可那又如何,总不能他们两人冲进宫去,质问他为什么不宠幸自己的女儿吧,现在只能抱着侥幸拓跋罕林还没有收到两人从尼姑庵里逃出来的消息,那他们还有时间好好的商议此事。

户部尚书气的一晚没睡,想了一晚上的办法,却没有想到一条可行的,如今脑袋还有些隐隐作痛,听了丞相的话,抬头,揉了揉痛的额头,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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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的心沉得厉害,声音也更加的低沉:“这件事,我们必须快点想出一个办法,要不然我们两府的人危矣。”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就算我们现在舍弃这样的女儿也来不及了,我们……”

一个念头在丞相脑子里闪过,脱口而出道:“我有办法了。”

户部尚书揉着额头的手一顿,急切的问:“什么办法?”

再次四处看了看,确认左右无人,丞相附在户部尚书的耳边,悄悄的把自己刚才想到的主意告诉了他。

户部尚书听着,先是皱紧了眉头,而后点头附和:“你这个主意甚好,既能保住了她们,也能保住我们全府的人。”

“既然如此,我们分头回家,抓紧办了此事。”

两人说完,告辞,分头回了家。

岂不料两人的一行一动全部落入了远处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们的一个小太监眼里,看他们上了轿子,走远,转身,一溜烟跑到了御书房。

拓跋罕林听了禀报,吩咐忽总管:“赏!”

忽总管领着人出去。

拓跋罕林放下手里的奏折,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抬眼看着房顶,陷入沉思,半晌后,沉声命令:“传我旨意,命御林军包围丞相府和户部尚书府,搜查仪妃和淑妃。”

忽总管闻言,身体及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随即应声:“是,皇上。”

前后只相差了两刻钟,听闻御林军包围了丞相府,丞相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暗道了一声好险,幸亏自己想到这个办法,要不然这满府的人可真的要跟着陪葬了。

御林军统领,吩咐人包围了丞相府后,径直带人闯了进去,对着听了禀报匆匆而来的丞相抱拳:“我奉皇上之命过来搜查仪妃,还望丞相行个方便。”

丞相似乎是一愣,皱着眉头询问:“敢问盖统领,我那女儿不是在尼姑庵吗?你们怎会来府里搜查,难道她出了什么事?”

暗骂了一声老狐狸,盖统领本着脸说:“仪妃昨日从尼姑庵逃跑,皇上怀疑她跑回了丞相府,特命下官过来搜查。”

丞相的脸色立刻变白了,身体也禁不住摇晃了几下:“你说什么,那个逆女竟然无视皇命逃走了?”

盖统领点头:“是的。”

丞相缓了缓神,让开身体:“盖统领,请。”

随即吩咐管家:“告诉管家,府中人全部配合盖统领搜查,不得妄动。”

管家领命而去。

盖统领挥手,御林军四散而去,将府中所有的地方都搜查了一遍,没有找到仪妃的身影,纷纷跑回来禀报。

盖统领领着人撤去。

丞相松了一口气,脚下微微有些踉跄着回了主院,阴沉着脸坐在屋子中。 Wшw .тTk án .CO

丞相夫人则是哭的眼睛红肿,上气不接下气:“老,老爷,您怎可如此狠心,那可是我们的女儿呀,你怎么下的去手。”

“无知的蠢妇,我若是不这样做,今日我们这丞相府就是灭门之灾了。”

丞相夫人不糊涂,可一想到女儿的那个惨样,还是禁不住又落下了眼泪来。

户部尚书府也是遭遇了御林军搜查了一番,照样没有搜到人。

拓跋罕林得了禀报,并没有在意,挥手让安统领退下,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意。

数日后,一辆马车从丞相府里驶出,车身遮盖的严严实实的,朝着城外而去。

刚走出没多远,便被盖统领带着人拦下:“车上是什么人,去往何处?”

番外一147 腹黑,手段

车夫慌忙停下马车,跳下车辕,恭敬回道:“是我们府内的一名丫鬟,因犯了错,被老爷惩罚,扔去城外,自生自灭。”

盖统领皱眉:“犯了错,直接卖了就好,何苦要扔去城外?”

“这……”

车夫犹豫了一下,见盖统领的目光凌厉的看着他,不觉压低了声音说:“这丫鬟和人私通有了身孕,老爷、夫人原本是想将将她肚中的孩子打掉,然后卖出去的。可是她性子烈,竟然趁人不备,划花了自己的脸,现如今面色狰狞的很,无人敢看,老爷这才让小的扔出城去。”

“既然如此,打开车帘让我们看看。”

盖统领吩咐。

车夫点头哈腰的应声,高高的掀起了车帘,入眼的是一张满是疤痕的脸,即使盖统领等人早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骇了一跳,脚步也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车夫慌忙落下车帘,对着几人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吓到军爷了,我这就送她出去。”

“去去去,”盖统领拼命摆手让车夫赶快走,好像晚了一步这女人脸上的伤疤就会传染了一样。

车夫应着声,将车帘压好,然后回了车辕前,准备跳上去,赶着马车继续走。

几名兵士的议论声传入车内。

“你说,这仪妃会藏去哪儿,我们找了这么多天了也没有找到?”

“不管藏去哪儿,都能活了一条命,只可惜了那个萧公子,想想就可怜。”

“可怜什么,天下的女子那么多,他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那宫里撵出去的仪妃,要不然也不会落的如此下场。”

“哎,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可惜喽。”

……

车帘猛然被打开,那名女子尖利着声音问:“你们说什么,萧郎怎么了?”

说话的兵士骇了一跳,对着车夫摆手:“快走,快走,大白天的,放这么一个玩意出来吓人。”

车夫也是吓了一跳,扬起了马鞭,马车开始移动。

女子情急之下竟然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逼近说话的兵士:“你告诉我,萧郎到底怎了?”

兵士骇然的退后了一步,亮出了兵器:“你,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周围路过等人远远看到这边有热闹,围拢了过来。

“你快告诉我,萧郎到底怎么了?”

女子犹如没有看到眼前的大刀,步步紧逼,急切的问。

兵士咽了下口水,哆嗦着声音问:“你,你是谁,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女子情急之下脱口:“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仪妃,你快告诉我,萧郎到底怎么了?”

她的话落,周围的人们出一阵抽气声,想想传说中仪妃的花容月貌,再看看眼前满脸伤疤、丑陋不堪的女人,怎么也不能把她们联系在一起。

“你说你是仪妃,可有什么证据?”

盖统领威严的声音在女子身后响起。

女子闻言转向他:“你快告诉我,萧郎怎么了?我便告诉你我如何证明自己是仪妃。”

盖统领眯了眯眼睛,好一会儿才道:“皇上已经下令,明日将那位萧公子五马分尸。”

仪妃瘫坐在地上。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父亲不是告诉我,已经给萧郎传了信,让他在城外等着吗?怎么会,怎么会……”

“你快说,你如何证明自己是仪妃?”

仪妃回神,爬到盖统领面前,抬头祈求:“求求你们,让我见萧郎一面,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带走!”

盖统领下令。

兵士上前,架起仪妃朝着城内走去。

周围的人看着兵士离开的方向,议论纷纷。

车夫已经完全吓傻了,车内不是犯了错的丫鬟吗?怎么会变成了大小姐。

这个念头一出,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如果那真是大小姐,那……想到此,急忙调转马头,狂甩着鞭子朝着丞相府狂奔回去。

到了府门前,一个猛力勒住缰绳,从马车上跳将下来,撒丫子就往府内跑,惊慌的叫喊声传遍了府内的每一个角落:“老爷,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府中的管家听到了他的叫嚷声,拦截住他,“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不是让你将人送出城外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车夫连气也来不及喘匀,急忙说道:“管家,不好了,小姐让御林军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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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管家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仪妃回府的事只有老爷、夫人和他知道,如今车夫这样慌张的喊出来,那就是说小姐是真的被人现了。

想到这里,后背脊一阵阵凉,转身朝着主院跑。

丞相听闻,跌坐在椅子上:“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话音落,看门人慌慌张张的冲冲进院子里,惊慌失措的大嚷:“老爷,不好了,御林军又来了。”

丞相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一个时辰后,丞相府上上下下,三百余口人,全部被押了出来,关去了大牢。

同一时间,另一路御林军包围了户部尚书府,从府里也搜出了一个脸上满是伤疤的女人。

一时间,皇城内的众人炸开了锅。

三日后,圣命下,两府六百余人被配苦寒之地,永生不得回京。

兵部尚书看着昔日风光无限的同僚,今日满身狼狈,如蝼蚁一般被兵士们拿着鞭子驱赶着,心中悲凉,当夜坐在凉亭中喝了一夜的酒,第二日便病倒了,十多天后病的愈厉害,连太医院院也束手无策。不得已,写了奏折,命人抬着自己进了宫,当面请求拓跋罕林允许自己告老还乡。

短短十数日不见,兵部尚书消瘦的没了人形,精神也恹恹的,好像随时会咽了气一样。

拓跋罕林锐利的目光看了他半晌,准了他的请奏。

三日后,兵部尚书卖了宅院,打了府中的下人,只留下贴身伺候的几十名仆人,赶着马车,低调的出了京城。五日后,传来消息,兵部尚书一家路遇劫匪,财物被抢光不说,连他的三个儿子,五个孙子,两个孙女也被杀害,只留下了兵部尚书夫妇两人。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子孙被杀,兵部尚书受不了这个刺激,大吐了几口鲜血之后,气绝而亡。

兵部尚书夫人也受不住昏了过去。醒来后,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人,身旁仅剩下的几名仆人全跑了。好在官兵赶到,问明了她的情况,上报了朝廷。

拓跋罕林御笔一挥,念在兵部尚书曾经对朝廷有功的份上,赏赐了兵部尚书夫人一些金银珠宝,让她回老家养老。

至此,当时逼迫拓跋罕林的三人无一人得了善终,天下人议论纷纷,好不热闹。只有忽总管额头不住的冒冷汗,后脊背凉。

还有一个人也是坐立不安,那就是护国大将军。

接连之下,三个府里遭了变故,要说这是巧合,他决不相信。拓跋罕林这绝对是报复他们当初逼迫他让皇后娘娘落了胎,想到了这一点,整日里开始惴惴不安,胡思乱想。数日后,人也没有了精神,一日操练兵士时,不慎从高台上坠落下来,腿和胳膊全部摔断。

拓跋罕林闻报,什么也没说,只是挥退了清宣殿内的众人,仰躺在床上呆。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二皇子不知犯了何错,被关押,接着三皇子,四皇子,短短的两个月内,六位皇子先后被打入了大牢,终身监禁,自此以后,朝中上下,文武百官人人自危,各个提心吊胆,无一人敢进谏。

而这时候,距离皇甫曜月离开已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

京城,齐王府。

耶律铭已经好几个月了,小家伙的样貌完美承袭了耶律阿保和的皇甫拾梦的优点,粉雕玉琢的相当可爱,自然成了众人的新宠,府中又开始抢孩子大战,结果自然是齐王爷和齐王妃获胜,偶尔的齐王爷了善心,皇甫逸轩也能抱上一会儿,可怜了耶律安保这个亲爹,只有在晚上,孩子被送回来以后,才可以抱抱孩子,过过瘾。

皇甫曜月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多了起来,因为不管是谁抢到了孩子,最后都会落到她手里,虽然她知道是为了什么,可是抱着耶律铭那软乎乎的小身子,听着他呀呀的跟自己说着听不懂的话,她的心里柔软成一片。

同时,往齐王府里走动的人也多了起来,明里暗里打听皇甫曜月的亲事。

鹰国皇城。

所有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拓跋罕林写了一封长长的奏折,命人快马加鞭传送到了武国京城,皇甫巽的手中。

皇甫巽看过,眉头紧皱,命人宣了皇甫逸轩进宫,商议此事。

皇甫逸轩看罢奏折,没什么表情,道:“皇上,他说的确实有道理,鹰国既然是我们的附属国,由我们派去官员镇守,合情合理。”

皇甫巽点头,问:“你认为派谁去比较合适?”

“这,臣弟不参与意见,皇上定夺比较好。”

皇甫巽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没有说出来。

三日后,皇甫巽下旨,命孟杰前去鹰国,协助拓跋罕林共同治理鹰国。

孟家的人听闻,骇然。

孟倩幽却是抿紧嘴唇,眼中幽深一片。

番外一 148 杀了他

圣旨已下,皇命难违,孟杰于三日后携带家眷启程,半个月后到达鹰国皇城。

拓跋罕林接到消息,率文武百官出城迎接,毕恭毕敬的行了大礼。

孟杰抬眼看向他,幽深的眼眸里,阴郁一片。

拓跋罕林早就给他安排好了住处,孟杰安排好家眷以后,第二日便参与了早朝。

一个月后,便熟悉了鹰国的事务。

而在一个月朗星稀的晚上,一辆华丽的马车从宫中驶出,朝着武国京城而来。

半个月后,马车到达京城,车夫先去了客栈,从马车上搀扶下来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后,吩咐掌柜的准备两间上房。

两人安顿好。

妇人捶打着自己的肩膀,道:“母、母亲果真是老了,这些时日的马车坐下来,感觉身体都要散架了。”

车夫卸下装扮,赫然就是拓跋罕林。

为了不引起麻烦,太后改了自称。

拓跋罕林走到妇人身后,轻轻的帮她捶打着肩膀:“是孩儿连累母亲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母亲只有你一个儿子,当然是你在哪儿,母亲便在哪儿。再说了,那深宫高墙我已经住了几十年了,早就够了,如今有机会出来走走,母亲高兴的很。”

拓跋罕林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第二日,拓跋罕林亲自去买了一处院子,又去买了两名丫鬟,三名下人,伺候自己和母亲的饮食起居。

一切准备妥当,当天晚上一晚没睡,第二日早早起来,吃过早饭以后,拓跋罕林道:“母亲,我今日去齐王府找月儿,您在府里好好休息。”

太后站了起来,道:“你当年做下的错事,也有我的责任,母亲跟着你一起去。”

拓跋罕林摇头:“我今日去齐王府,已经做好了爬回来的准备,您还是不要去了,给儿子在府里准备药吧。”

想起当年拓跋罕林对皇甫曜月的逼迫,太后叹了口气,坐了回去:“希望他们看在你是一国之主的份上,给你留一口气,不至于让我白人送黑人。”

拓跋罕林抿唇,转身走了出去,走着来到齐王府门前。

看门人看到他,如见了鬼一样,指着他:“你、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

拓跋罕林声音温和:“麻烦去禀报一声,就说我拓跋罕林上门请罪。”

看门人不敢怠慢,转身飞快的跑进了府中,想了一下,直接来到孟倩幽的院子中,禀报:“世子妃,那、那鹰皇来了。”

皇甫曜月正在抱着孩子逗弄,闻言,惊了一下,差点把手中的孩子掉落在地上。

皇甫拾梦手疾眼快的把孩子抱入了自己的怀中。

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孟倩幽皱眉问了一遍:“谁?”

“鹰皇。”

确定这次没有听错,孟倩幽嘴角露出冷笑,命令:“不要客气,打出去!”

青鸾和朱篱得令,快步出了府门,二话不说,朝着拓跋罕林攻去。

拓跋罕林是来赔罪的,不敢还手,也没想过还手,在挨了无数下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被青鸾使力拎起,扔去了十

丈开外,头也不会的回了府内。

拓跋罕林爬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才勉强爬起来,摇晃着身体又回到了齐王府门前,温和的对看门人道:“麻烦武禀报一声,我拓跋罕林上门请罪。”

看门人惊讶的看着他,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拓跋罕林再一次请求。

看门人无法,只得又去了孟倩幽的院子里禀报。

孟倩幽冷笑:“看来他今日是来找死的,那我便成全了他。”

说完,冷声吩咐:“命令府卫,乱棍打出二十丈外。”

府卫得令,不敢怠慢,拿着兵器冲出了府门,对着拓跋罕林就是一阵疾风暴雨的攻击。

拓跋翰离依旧是没有反抗,被打趴在地。

府卫们将他拖拽去了二十丈外,随意的扔在了地上。

府卫们只听从主子的命令,因此下手极重,这次拓跋罕林没有爬起来,而是昏倒在了路边。

来来往往的行人路过,看着路上趴着这么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再看看齐王府门前虎视眈眈的府卫们,纵然心生同情,也不敢上前想帮。

一个时辰后,拓跋罕林才幽幽转醒,想要挣扎着爬起来,试了几下,没有成功。

一辆马车从远处而来,走了拓跋罕林面前,停下,车里一名仆人跳下马车,来到拓跋罕林面前,搀扶起了他,小心的放到马车上,回了府里。

纵使早有准备,看到拓跋罕林的惨状后,太后还是心疼的差点昏过去,眼中含着眼泪吩咐下人去请城中最好的大夫。

大夫来了以后,也是骇了一跳,用了外伤药,开了治疗内伤的药后,嘱咐:“你这伤势较重,需卧床静养,半个月后方可自由行动。”

三日后,拓跋罕林已经能挪动,便要去齐王府。

太后死命的拦住他:“母亲知道你想要去请罪,可是你的身体受不住,这样子就是走到齐王府都困难呀。”

拓跋罕林神情倔强,抿唇不语。

太后知道他听不进去,又道:“你这样糟蹋自己,万一以后月儿心软了,你的身体却不行了,那岂不是又惹她伤心?”

拓跋罕林抿了抿唇,坐回了椅子上。

齐王府内。

听闻拓跋罕林上门了,齐王爷当即就抽出了书房里悬挂多年的宝剑,说什么都要去杀了他。被齐王妃死命拦住:“不管如何,他是鹰皇,你若是杀了他,你也逃脱不了罪责,为了一个那样的人,不值得!”

皇甫逸轩听了,吩咐皇甫皓和皇甫睿:“你们两人,明日留在府内,他若敢再上门,往死里打,留一口气就行。”

皇甫皓和皇甫睿两人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想要拓跋罕林算账呢,如今他自己送上门来,正好。

两人摩拳擦掌,准备着将拓跋罕林死揍一番。

可一连几日,他也没有上门。

皇甫曜月除了那日吃了一惊之后,再对于众人提到拓跋罕林时,没有了多余的情绪,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该哄孩子哄孩子,一切如常,看不出异样。

正当皇甫皓和皇甫睿等的不耐烦,想要去国子监上时,看门人急急慌慌的跑进来禀报:“那鹰皇又来了!”

番外一 149 苦肉计?

两人闻言顿时来了精神,同时大步走了出去。

拓跋罕林拖着还未痊愈的身子站在府门外,看到两人出来,抿唇不语。

皇甫皓和皇甫睿对看一眼,没有说话,拿出看家本领对着拓跋罕林就是一顿死揍。两人的武功高,又有内力,心中又着实气愤,对他下手自然是没有客气。

拓跋罕林又是半丝没有反抗。

这一顿死揍下来,要不是胸膛微微还有起伏以外,拓跋罕林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

两人这才住手,皇甫睿蹲在他面前,语气里带着强忍着的杀意:“拓跋罕林,当初你想千法、设百计的娶我二姐回去,没想到你猪狗不如,连自己的孩子也下了的手,既然如此,就滚得远远的,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否则的话,见一次打一次。”

话落,起身,利索的往府里走。

皇甫皓紧跟其后。

原本就有伤在身,今日两人又没有手下留情,两人转身的同时,拓跋罕林也昏死了过去。

皇甫睿的声音从府内传来:“拖远一些,别脏了门口。”

看门人急忙应声,正要将拓跋罕林拖拽到二十丈外,一辆马车走过来,停下,车夫和一名仆人走下来,轻轻的抬起他放在马车上,拉回了府内。

尽管看过一次了,再看到拓跋罕林的惨样时,太后还是心疼的留下了眼泪。

还是那名大夫被请来,看到他比上一次还严重,更加的惊骇,包扎好了外伤,开了治疗内伤的药后,直白的劝太后:“为了这位公子的性命着想,你们还是尽快搬离这京城吧,要是在这样被人打下去,恐怕他的身体承受不住啊。”

大夫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以为是被仇家追杀所致,才好心的如此劝说。

不用他说,太后心里也明白。可来京城,是拓跋罕林的主意,就算今日趁着他昏迷,带着他离去,等他身体好些以后,还会回来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感谢了大夫以后,吩咐下人将他送出去。

皇甫皓和皇甫睿两人知道自己出手有多重,拓跋罕林没有一个月是下不了床的,因此,从那天以后,放心的去了国子监上课。

齐王府里一切照旧,谁也没有提及此事,就好像这事从来没有生过一样。

但齐王府门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这种情况,京城里的人开始议论,猜测。自然也就传到了皇甫巽的耳朵里。派人去打听以后,才知道这个不怕死的人是拓跋罕林,心里觉得痛快的同时,又担心齐王府的人一怒之下将人打死了,他这个皇上对天下人不好交代。

在御书房里来回转悠了半天,想了又想,最后决定装聋作哑,当作不知道此事。谁让拓跋罕林辜负了他的期待,没有善待月儿,以至于他和齐王府之间有了隔阂。

可京城里的人不知啊,纷纷起了好奇心,时不时的装作从齐王府门前路过,为的就是看热闹。

齐王府门前的大路上,莫名的人多了起来。

看门人以前悠闲的很,早上起来,将府门的里里外外打扫干净,便没有了事情,大部分的时间可以悠闲的晒个太阳。可现在不行了,门前过路的人多了,他要时刻的打起精神,盯着人们,别让那些别有用心人们,对王府不利。

一连十几日过去,再也没有看到那个人过来挨揍,众人有点歇了心思,来来往往的人也少了。

拓跋罕林这一次,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月,才慢慢着可以下床。

太后张了几次嘴,想要劝他放下,他们回鹰国去。可话到了嘴边了,又咽了回去,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很,儿子对皇甫曜月的执着,到了非她不可得地步,如果求不得月儿得原谅,恐怕他也没有活下去得欲望了。

一边心疼着,一边照顾着,既期盼他快点好起来,又怕他好起来再去挨揍,在这种矛盾得心情下,又过了几天,拓跋罕林得身体好了很多。

这日,照例吃过早饭,换了衣服,太后知道他又要去齐王府了。深深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只是在他走后一刻钟,吩咐车夫和府里一名强壮的下人赶着马车去齐王府旁边等着,等拓跋翰林被打昏了以后,将他拉回来。

拓跋罕林依旧走着去齐王府,在距离齐王府还有几十丈远的地方,便被过路的人看到了。顿时,过路的人沸腾了,竟然互相奔走相告起来,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大半个京城里的人都知道,那些贫民百姓不用说了,男女老少都争抢着跑来齐王府门前看热闹,就连那些高官府邸也派了下人过来看是怎么回事。

看门人自然也是远远的看到了拓跋罕林,飞奔着跑去府内报信,孟倩幽听后,眼睛眯起,吩咐青鸾:“命令府卫,敢靠近齐王府,乱棍打出去。”

府卫闻令,拿着刀枪棍棒出了府门

,并排站在门前两侧。

拓跋罕林停下脚步,沉默的望着府门的方向,就在众人瞪大了眼睛,等着看他是如何被收拾的时候,他却直直的朝着府内的方向跪了下去。

轰!

人群炸了锅了,指着王府的方向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府卫们却懵了,不知该不该对他出手。

拓跋罕林直挺挺的跪着,什么话也不说。

孟倩幽听闻,脸色阴沉了几分,站起身,正要往外走的时候,皇甫曜月走了进来:“娘,他的身份摆在那,您不宜出面,我去见见他吧,当初由我开始,现在就由我结束。”

孟倩幽看着她半晌,缓缓点了点头。

皇甫曜月走出府门,一步步朝着拓跋罕林走去。

看到她出来,拓跋罕林两眼冒着欣喜的光,眼睛一眨不眨的,眉眼间都带着希冀的看着她。

皇甫曜月在他面前站定,声音里带着命令:“拓跋罕林,你起来!你这样做,是想要置我齐王府与不义之地吗?”

“月儿,我好想你!”

拓跋罕林没动,仰头看着她,喃声说着他的思念。

“闭嘴,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皇甫曜月怒不可遏,直接出声打断了他:“我今日出来,是想当着众人的面告诉你,我与你已经和离了,此生再无瓜葛,你休想再用这样的手段迷惑我,告诉你,就算我孤老终生,也不会在相信你的只言片语,你若不想让我更加的恨你,就离去,不要将我的家人置于天下人的议论之中。”

说完,利索的转身,毫不留恋的走进府内。

望着她决绝的背影,拓跋罕林疼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这个人竟然是拓跋罕林,鹰国的皇上,看热闹的人们再一次沸腾了,大声的议论起来,那嗡嗡的议论声传出去了好远。

皇甫曜月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到了齐王爷和齐王妃以及孟倩幽的耳朵里,三人听后,均是沉默不语。

拓跋罕林这一跪,就跪了一天,直到皇甫皓和皇甫睿从国子监回来,他还跪在门前。

两人顿时又急了,卸下书包,扔给府卫,就要动手,管家急匆匆的出来,拦住两人:“世子妃让你们回府,不必理会他。”

两人这才住了手,恨恨的回了府中。

一天下来,周围看热闹的人不知换了多少波了,拓跋罕林还是依旧直挺挺的跪着,不吃不喝,直到了晚上,齐王府关了大门,他才晃动下身体,想要站起来,只是跪的太久了,全身都麻木了,一点儿知觉没有。

车夫和下人看到,上前来搀扶起他,抬回了马车上,回了府里。

看他今日没有受伤,太后松了一口气,刚要说话,拓跋罕林竟然咧嘴笑了起来:“母后,孩儿今天见到月儿了。”

太后微愣,随即狂喜:“月儿肯见你了?”

想到皇甫曜月说的话,拓跋罕林脸上的高兴的神色暗淡了下去,不过,很快又重新振奋起精神:“月儿还在生我的气,不过母后放心,我一定会求得她原谅的。”

鹰皇去了齐王府门前下跪,这一消息传出,天下哗然。为帝着,自小在那吃人的宫中长大,多半是无情之人,从古至今,从没有哪一个皇帝为了一个女人做出如此的事情,拓跋罕林是第一个。一时间,皇甫曜月成了天下女人,尤其是那些宫门高墙内的女人羡慕的对象,都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男人三妻四妾都正常,更何况,拓跋罕林还是帝王,拥有多少嫔妃都不过分。而对于拓跋罕林的做法,各国的帝王全都嗤之以鼻,无用的东西,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下跪,真是丢了他们帝王的脸。

无论天下人如何议论,如何评说,拓跋罕林从那日后,便天天去齐王府门前跪着,无论刮风下雨,从天亮到天黑,从来没有间断,一直过了月余。

一开始京中之人还饶有兴致的看着,后来见齐王府众人并不理会此事,拓跋罕林也没有别的动作,渐渐的失去了观看的兴致,以至于到后来,众人已经见怪不怪了,哪日看不见拓跋罕林过来,才觉得奇怪。

番外一 150 

果真,有一天,拓跋罕林没有来,众人开始奇怪了,纷纷打听是怎么回事。

没过三个时辰,还真有人打听到了,说是他跪的时间太长了,膝盖受不住,如果再跪下去,双腿怕是以后要废了。

齐王府众人听闻,松了一口气,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是撵不走拓跋罕林这个狗皮膏药。现在好了,为了他自己以后着想,他再也不会来王府门前下跪了吧。

拓跋罕林的府内。

太后终于忍不住了,眼泪汪汪的劝他:“皇儿呀,天下的女人多的是,月儿再好,她已经对你无心了,你还是放弃吧。”

拓跋罕林抿唇,看着自己肿胀的膝盖,好一会儿才哑着声音说:“母后,没有了月儿,我与那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可、可是,你再这样下去,以后恐怕会成为废人的,你可曾想过母后的感受没有?”

屋内又是一阵沉寂。

拓跋罕林闭了闭眼睛,睁开,声音更加的喑哑:“如果真到了那时候,孩儿便放弃这一切,带着母后去一个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了却此生。”

太后的眼泪突突的往外冒,哽咽着道:“当初的事情,母后也有责任,明日我豁了脸面,去齐王府求月儿,如果她不答应,我便跪求,跪到她答应了为止。”

“母后!”

拓跋罕林阻止她:“这一切有我来做就好,当初是我亲手杀死了我们的孩子,了断了我们的姻缘,那么便由我亲自求回来。”

太后无法,只得退了一步:“既然如此,你听大夫的话,好生歇息几天,等膝盖好了以后再去。”

拓跋罕林点头:“母后放心,我还要求得月儿的原谅,不会现在就倒下去的。”

太后放下心来,不料第二日起床后,却没有看到拓跋罕林的身影,问过府中的下人才知道,他一早起来,草草吃过几口饭后,便出去了。

跪了这许多日,膝盖肿胀的厉害,稍微一动,就钻心的疼,以往从自己府内到齐王府直用两刻钟,这次用了一个时辰,拓跋罕林才满头大汗的到了府门前,站定,痴痴的望着齐王府皇甫曜月的院子的方向。

满以为他会就此打退堂鼓的,毕竟双腿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很重要,没想到只不过隔了一天的时间,他又来了,孟倩幽听闻,眉头深深皱起,她会医术,自然知道长期的跪下来,对人的膝盖损伤有多大,拓跋罕林这是想用苦肉计,引起他们的同情?还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双腿?

她知道,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自然也知道,皇甫拾梦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对耶律阿保道:“既然这么对小妹放不下,当初他又为何那样做?”

耶律阿保坐在她身边,将她和孩子都圈在了自己得怀里,轻声道:“为帝者,看着富贵无边,金口玉言,实则有许多得无奈,他当初那样做,也许有什么不得已得苦衷。”

“你的意思是说,他当年那么做,不是自愿的,是被人逼迫的?”

耶律阿保微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可没这样说,你不要猜测了,不管怎样,自有爷爷奶奶和爹娘他们定夺,我们呀,只要看好子的孩子就行”

说完,伸出手逗弄了孩子一下。

孩子舞动着小手小脚,咯咯的笑起来。

皇甫曜月则是听到消息后,连着两天没有出房门,也没有过来探望她一向抱着不离手的耶律铭。

看门人看到拓跋罕林,头顿时疼了起来,这个人太有心计了,不远不近,正好站到十丈远的地方,是打也打不得,驱赶也驱赶不得,让人头疼的很。

拓跋罕林没有下跪,而是直挺挺的站着,看着府门的方向。

又是一个热天,不到中午,毒辣的太阳照的人睁不开眼,看门人实在受不了那个热,转身回了门房内,一连喝了两杯凉水,才觉得舒服了一下。

拓跋罕林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嘴唇也已经干的白,但他犹如没有感受着这热辣辣的天气一样,依旧笔挺的站着。

不说是看门人,就是过路的人都是由衷的佩服了,这样的天气,泡在凉水里都嫌热,他却站在这毒辣的太阳下,动也不动。

又是几日过去。

拓跋罕林一天比一天脱形,太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知道劝说也无效,只得命人每日多备些温热的白水,等他回来以后,让他多喝一些。

五日后,拓跋罕林的惨状连看门人都看不下去了,门里门外瞧着没人,偷偷的端了一碗凉水,快步跑到他面前:“我说你,快喝口水吧,在这样下去,会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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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没说完,拓跋罕林身体摇晃了几下,朝着他倒来。

看门人一惊,吓得手中的碗掉在地上,急忙伸手扶住他,“哎,你……”

拓跋罕林脸色潮红,紧闭双眼,一声不吭,明显的是热昏了了过去。

看门人左右看了看,咬牙将他拖拽到了一棵大树下,跑回门房里端了一碗水,拿这个破旧的蒲扇出来。原本是想要将水给他喝下去的,无奈撬不开他的嘴,只得用手蘸着,轻轻的洒在他的脸上,然后拿着蒲扇不停的给他扇风,然后不住的朝着左右察看,每日里都会有马车过来接他的,今日怎么看不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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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想法刚落,那辆马车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看门人大喜,对着他们招手:“快过来,你们的主子在这呢。”

车夫赶着马车急急忙忙过来,看到拓跋罕林昏过去,早就见怪不怪的,淡定的抬起他放在马车上,跟看门人道过谢后,赶着马车回了府。

看门人松了一口气,拿着碗和蒲扇刚要回门房,管家从府内走出来,看了他几眼后,道:“从下个月,每月给你涨二百文的月钱。”

看门人愣住。

管家转身回了府内,留下看门人摸不着头脑的站在原处。

拓跋罕林又一次昏死过去,太后淡定的喊来了大夫,以为他会像以往一样很快的醒来,可大夫也看过了,药也吃了,一日,两日,三日,拓跋罕林不仅没有醒来,反而起了了高热,整个人都烧糊涂了。

太后吓坏了,又命人急急忙忙的喊了大夫来。

大夫仔细的诊断后,摇头叹息:“他这些时日身体耗损的太厉害,如今这种情况,我也无能为力了,你门还是另请高明吧。”

太后听完,身体晃了几下,脑袋嗡嗡的响,急忙挡在大夫面前,祈求:“大夫,求求您了,救救我儿子吧,多少银子都可以。”

大夫摇头:“不是我不肯救,而是我医术有限,救不了,你还是快点请别人过来吧,晚了,恐怕这位公子是真的有危险了。”

说完,背着药箱,绕过太后,急匆匆的走了。

太后回神,立刻命府中的下人去请别的大夫。

大夫来了一个又一个,诊断之后,都摇头,表示自己无法。

眼见大夫来了又走了,太后的心里沉了下去,看着昏迷不醒的拓跋罕林,厉声问:“这京中还有什么好的大夫,统统请来,只要能治好少爷的病,赏银一百两。”

几名下人大喜,互相看了一眼后,一人上前,“夫人,京城最有名的就是德仁堂,里面的大夫都是数一数二的……”

“去请来!”

下人得了吩咐,飞奔了出去。

下人都是来了京城以后现买的,德仁堂的大夫不认识,也没有多想,随着他来到了府里,才知道是拓跋罕林。有心想要不给治了,又想到医者父母心,就算他是大奸大恶之徒,该给治也得治,便坐了下来。

号过脉之后,也是大惊,站起身,和前面的大夫说辞一样,自己医术有限,治不了这种病。

太后陷入了绝望。

这名大夫回了德仁堂以后,想了想,还是禀报了文泗。

“他现在情况如何?”文泗听完,问。

大夫如实回道:“不是太好,身体亏损的太厉害,我也是束手无策。”

文泗点头,摆手让大夫退下,自己坐在二楼,沉思了半晌,然后站起身,骑上快马,来到齐王府见孟倩幽。

孟倩幽以为他有什么大事,吩咐人请他去了会客厅。

文泗进了会客厅,直接对孟倩幽道:“这事我想了半天,觉得还是给你说一声好。”

“什么事?”

“那个,拓跋罕林大概快不行了。”

孟倩幽皱眉,看向他。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也是听德仁堂的大夫说的,说是身体亏损的厉害,具体情况我也没见,不过我觉得有必要过来给你说一声,毕竟他前些时日又是挨揍,又是下跪的,身体才糟蹋到如此地步,如果他真的出个什么事情,对齐王府的名声总归是不好。而且他的身份摆在那,就让他这样死去,与皇上来说,脸面上也过不去。”

“那你想怎么着?”

孟倩幽语气不善的问。

文泗站起来:“我只是过来给你说一声,至于你听不听的进去,我可不管。反正我德仁堂的大夫都束手无策的病,别的大夫也治不好的。”

番外一 151 无功而返

文泗说完,茶也没喝一口就走了,孟倩幽在会客厅里坐了良久,才起身回了自己的屋子里,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几颗药丸,喊了青鸾过来:“送入给拓跋罕林,告诉他们,一天一颗,三天后,即可转醒。”

青鸾应下。

“再告诉他们,醒来后赶快滚出京城,否则再有下次,他们就等着收尸吧。”

青鸾再次应下,拿着药丸找到了拓跋罕林住所。说明之后,交给了太后,说话也没有客气:“我们主子说了,您要是不想白人送黑人,等他醒了之后,带着他回鹰国吧,自此以后别再来京城。”

说完,不待太后问,便走了出去。

太后不知道她是谁,拿着药丸犹豫不定。

一名下人开口:“老夫人,我看着她像是齐王府里的下人,这药莫不是世子妃让送来的吧,要是那样的话,少爷有救了,要知道是世子妃的医术可是很高明的。”

太后听完,不再犹豫,按照青鸾的吩咐,想办法给拓跋罕林喂下一颗。

一连三天,药丸吃完,拓跋罕林果真睁开了眼睛。

太后激动的老泪纵横,“儿呀,要不是齐王府送来了救命的药丸,母后可真要白人送黑人了。”

即使身体还很虚弱,拓跋罕林听闻,眼睛还是亮了一下,沙哑着声音问:“真的是齐王府送来的吗?”

太后点头,眼泪滂沱:“你昏过去以后,母后请遍了这京城中的大夫,无一人能医治,就在母后绝望之时,他们送来了药丸,但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等你好了以后,要我们离开京城,自此以后,不要再来。”

拓跋罕林听完,眼里的光暗淡了下去,脸上的神情也是一连灰败,喃喃自语:“是吗?”

太后不忍心看他此刻的神情,却还是忍不住相劝:“儿呀,看着你闭着眼睛,有心无力的感觉,母后不想再经历一次了,听母后的话,我们回鹰国,天下相像的女人多的是,母后一定给全部找来。”

拓跋罕林摇头:“即使找再多,也不是儿子想要的那一个,又有什么用?”

“你……”

太后说不上话来。

一连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拓跋罕林才能下床走动,太后为了避免他再去齐王府,派人日夜盯着他。

拓跋罕林也没有再提去齐王府的事,而是窝在家里,一心一意的养身体。

转眼,一月有余,拓跋罕林的身体好了很多,气色也恢复过来了。

太后欣慰的同时,也开始了担心。

果然,一天早上,吃过早饭以后,拓跋罕林道:“母亲,儿子今天想要去齐王府。”

太后张了张嘴,想要阻止他,可看到他坚定的神情后,颓然叹息了一声,无力的摆了摆手。

拓跋罕林走了出去。

太后看着他的背影,眼中的泪又落了下来。

远远看到拓跋罕林过来,看门人喝水的动作顿住,张大了嘴巴,愣愣的看着他。

一个多月没来,他以为他已经打退堂鼓了,没想到他竟然又来了。

拓跋罕林没有和以前一样,在固定的位置站下,而是来到看门人面前,温和道:“麻烦你去通禀一声,就说我要见月儿郡主。”

看门人吓得急忙摆手:“你可别害我了,要是让你见了小郡主,我这门也不必看了,直接被扔去乱葬岗了。”

拓跋罕林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那你可否将这封信交给月儿郡主。”

看门人这下不但手摆的厉害,头也摇的更厉害了,“不行,不行,你快走,千万不要连累我。”

看他吓成那样,拓跋罕林不再难为他,将信小心的放回了怀里,去了十丈远的地方跪下。

孟倩幽闻听禀报,火了,站起身,杀气腾腾的走了出来。

到了拓跋罕林面前,站住,出声命令:“站起来!”

拓跋罕林犹豫了一下,听话的站起来:“岳母……”

“砰!”话音未落,被孟倩幽一脚踢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地上,摔得头晕脑胀。

孟倩幽阴冷嗜血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我孟倩幽的女儿,从来都是在手心里娇宠着长大,没想到被你个畜生糟蹋至此,要不是我连夜跟过来,恐怕现在她早变成一片白骨了。你还有脸来齐王府,你是认为我不敢杀了你吗?”

拓跋罕林嘴角流出鲜血,仰躺在地上,看着孟倩幽,悔恨的说:“是我不对,所以,我想用下半生赎罪,做牛做马,任由月儿驱使。”

“用不着,我的女儿即使曾为人妇,想要娶她的人也能从东城排到西城,识相的话,滚出京城去,过去的事情我们既往不咎,如若不然……哼!”

“我是不会走的,岳母如果看不惯,尽管出手好了。”

得不到皇甫曜月,拓跋罕林也是心灰意冷,索性说出来自己的目的。

孟倩幽气坏了,咬牙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一脚重重的踩在拓跋罕林的胸口上。

拓跋罕林嘴角溢出大量的鲜血。

孟倩幽视若无睹,加重了脚下的力度。

皇甫拾梦和耶律阿保匆匆的从府内跑出来,看清眼前的情形,急忙阻止孟倩幽:“娘,您先放开他!”

耶律阿保也在一边相劝:“岳母,您先消消气,千万手下留情。”

听清他的称呼,拓跋罕林转眼羡慕的看着他,曾经他也有机会这样喊人的,可是都被他自己作没了。想到此处,皇甫曜月小产时浑身是血的模样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顿时心血上涌,吐出一大口血后,昏死了过去。

孟倩幽哼了一声,放开了自己的脚,吩咐:“青鸾,将人扔去一边,别脏了我们齐王府的门前。”

青鸾应声,走上前来。

皇甫拾梦赶紧给了耶律阿保一个眼色,耶律阿保顿时意会,急忙阻止:“岳母,他这个样子,应该伤的很重,如果我们不给他及时治疗的话,恐怕真的落下后遗症。”

“那又如何,关我们何事?”

孟倩幽一向对耶律阿保比较好,从来没有说过重话,今日真是气急了,毫不客气的反问。

耶律阿保噎了一下,依然陪着笑脸说:“岳母,他落下后遗症不要紧,重要的是,天下人提及的时候都说是您造成的,您会无辜受到牵连的。”

孟倩幽没有说话。

耶律阿保以为说动了她,刚要蹲下身子给拓跋罕林看病,孟倩幽的声音响起:“青鸾,你还磨蹭什么,没听到我的话吗?”

青鸾应声,弯腰将拓跋罕林拖拽去了远处。

孟倩幽转身回了府里,青鸾和朱篱紧跟在身后。

皇甫拾梦和耶律阿保对看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转身往回走。

孟倩幽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耶律阿保给皇甫拾梦使了一个眼色后,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皇甫拾梦转身去了皇甫曜月的院子里。

皇甫曜月犹如不知道外面生的事一般,抱着耶律铭逗弄着。

皇甫拾梦走进去,看到眼前的情形,脚步顿了一下,笑着走过去,对着耶律铭拍了拍手,吸引力他的目光以后,才笑着问:“今日没有调皮吧?”

“我们铭儿很老实的,不会调皮的。”

皇甫曜月掂了掂怀里的孩子,笑着说。

“这你可说错了,这男孩子呀,越大越调皮,你记不记得睿儿小时候,也是很乖的,可长大了以后呢,上树爬墙,他哪件事情没做过?”

皇甫曜月笑了起来,对着小人儿道:“我们铭儿乖,不会跟他舅舅是的那么调皮。”

耶律铭仿佛听懂了她的话,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回应了起来,顿时把两人都逗乐了。

笑声过后,皇甫拾梦冷不丁的说了一句:“娘今天把拓跋罕林打的不轻……”

皇甫曜月的神情愣了一下,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他的事情与我无关,大姐莫要说了。”

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皇甫拾梦道:“你姐夫说,身为帝王,也有许多的无奈,他当时那样做,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你……”

皇甫曜月打断她,语气里有着不悦:“大姐,你要是再提起他,我可要生气了。”

“好好好,大姐不说。你看着铭儿也累了,给我吧,我抱回去,你歇息一下。”

皇甫曜月没有像往常一样,说自己不累,留下孩子,而是交给了皇甫拾梦。看着她抱着孩子走出去,愣站在原地很久,没有动弹。

拓跋罕林再一次被抬回家里的时候,太后终于受不住了。吩咐人请来大夫,看过以后,下定了决心,等他醒了以后,给他两个选择,一个是自己去齐王府,找到皇甫曜月,将当初的情形全部说给她。另一个就是,自己以死相逼,带他回鹰国去。她承认,他们亏欠皇甫曜月很多,可是这一次次的……同样是为人母的,她们心疼孩子,自己也心疼孩子。

主意打定,心神稳了下来,吩咐人熬药,煎药,喂拓跋罕林吃下。

孟倩幽那一脚,气怒之下,用足了力气,拓跋罕林伤到了心腑,这一修养,又是半个月才有了起色。

番外一 152 

太后每日里精心的伺候着,看着拓跋罕林一天天的见好,心里也是十分的高兴。

这日,拓跋罕林在下人的搀扶下,下了床,在屋子里慢慢的走动。

看着昔日生龙活虎的儿子,如今每走一步都喘着大气,额头冒出汗珠的情形,太后心里阵阵酸。等他停歇了下来,命人打湿了帕子递给他,看他擦干了汗,坐下来以后,对他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在拓跋罕林要张嘴说话时,太后摆手示意他不要说出来,声音坚决的说:母后已经决定了,你不要阻拦了,你若是敢趁着我不注意,拖着这样的身体去齐王府,那我便死给你看。

拓跋罕林沉默了下,好半天才说:母后,孩子做下的错事与您无关,您不必代替儿子去,既然您想回去鹰国,过几日我们便启程回去好了。

万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回答。

太后惊愕一瞬,想要问他为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管他为了什么,只要他肯回去就好,哪怕回去了以后,好好的将养身体,等身体好了以后再回来。

又休息了半个月,自觉身体养的差不多了,拓跋罕林将卖身契一一还给丫鬟和下人,并给了她们每人二两银子,放他们离去,卖了宅院,亲自赶着马车,出了京城。

终于要回去了,太后松了一口气。

拓跋罕林轻轻甩动着马鞭,让马儿慢慢的走着,咳嗽了几声后,隔着车帘问太后:母后,你久居深宫,好多年没有出来了,儿子趁着这个机会带你到处转转如何?

说完,又咳嗽了几声。

太后一心想着回鹰国去,让太医院的院好好的给拓跋罕林调理一下身体。可转念一想,也许到处转转,能疏解他心里对皇甫曜月的执念,点头,同意:好,咱们母子两个到处看看。

拓跋罕林又是很多时日没有来齐王府,众人都知道他肯定是养伤了,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可五日,十日,二十日过去了,拓跋罕林没有动静,一个月过去了,还没有动静,看门人心里开始犯嘀咕了,按理说这个时候人该来了,怎么连个影子也不见呢?

府中的人倒是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有皇甫曜月,在无人的时候,经常坐在屋子里呆。

慢慢的,有消息传了出来,拓跋罕林走了,遣散了下人,卖了宅院,回鹰国去了。

京城了的众人听闻,众说纷纭。

有的说,拓跋罕林这样做得对,堂堂一个帝王,不应该这样低三下四的来求皇甫曜月。

有的说,他对皇甫曜月的心也就是那么回事,看,这才坚持了几个月,就坚持不住了,无声无息的走了。

不管他们说什么,齐王府众人却是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不在意,可是每天一个这么糟心的玩意堵在门口,实在是影响心情。

皇甫曜月听闻,抿紧了嘴唇,没有说什么,只是比以往沉默了些。

孟倩幽吩咐府中的下人,谁也不许再提拓跋翰林的名字,如有不听者,杖毙。

果然,府中无一人再敢提起,而京中的人们在经过大半个的多月议论之后,也渐渐没有了兴趣。

此时,拓跋罕林带着太后走走停停,到处看看,已经走出去几百里地了。

这一路太后看的很高兴,拓跋罕林却是日渐消瘦,还经常不断的咳嗽。

太后看在心里,实在担心,又过了半个多月,出了武国边境后,道:母后累了,不想再到处去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拓跋罕林点头,加紧赶着马车回了鹰国皇城。

来到宫门口,抬头,看着巍峨的宫门,嘴角溢出一抹苍凉的笑容,不久以后,他就会永远的留在这里面,再也不会去骚扰月儿了。

守宫门的太监看到一辆马车停在宫门口,上前就要驱赶:去

在看清拓跋罕林的面容时,惊得跪倒在地:皇上!

他的话落,其余的太监也是大惊,纷纷跪在地上。

拓跋罕林停下马车,转身,打开车帘,扶着太后走下来,慢慢的朝着宫内走去。

忽总管得了禀报,气喘吁吁的从宫内跑出来,高兴的迎上来,跪在地上,激动的老泪纵横:皇上,您总算是回来了。

拓跋罕林没什么表情的说道:起来吧。

说完,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皇上,您

忽总管大骇,急忙询问。

无事,有些着凉而已,命人抬轿子过来,送母后回宫。

忽总管应声,招手,两顶软轿很快从远处过来。

太后却是摆手,吩咐忽总管:去宣太医院院过来。

忽总管应下,亲自小跑着去了太医院。

太后和拓跋罕林各乘了一顶软轿,来到清宣宫。

下了软轿,走进清宣宫,拓跋罕林感觉身体沉的厉害,有些支撑不住,缓步走到床边,一头扎了下去。

皇儿!

太后惊呼,急忙上前来,看他紧闭双眼,面色苍白,心里颤。抖着声音厉喝:太医请来了没有?

无人应声,有那机灵的小太监拔腿朝着太医院方向跑去,刚跑出没多远,碰到了跑得气喘吁吁的忽总管和太医院院。

皇上皇上昏过去了!

小太监急声对着忽总管禀报。

忽总管的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怎怎么会?

皇上回了寝宫,一头扎在了床上,太后宣太医赶紧过去。

小太监声音更加的急切。

忽总管回神,拉着院疯了一般朝着清宣宫跑。

院哪里这样跑过,被拽的踉踉跄跄。

两人跌跌撞撞的进了清宣宫。

清宣宫内的宫人已经乱作了一团,看到两人进来,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眼光齐刷刷的看过来。

两人直接冲进寝殿内。

太后看到,立刻出声命令:快,快看看皇上到底是怎么了?

院不敢怠慢,脚步踉跄着走到床前,跪下,卸下药箱,拿出脉枕,连气也顾不上喘匀一口,急忙给拓跋罕林号脉。

刚一搭上脉搏,脸色大变,皇上的脉搏虚弱的就好像没有。

太后看在眼里,心提了起来。

忽总管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的院。

院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越皱越深。

清宣殿内一片寂静,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一点儿气息也不敢出。

良久,良久,院放开了拓跋罕林的左手,小心翼翼的拿过右手再次给他把脉。

大约一刻钟后,才放下,跪着转身,对太后道:皇上的身体耗损的厉害,恐怕

胡说!

话没说完,被太后厉声打断:皇上的身体好好的,只不过是偶感了风寒而已,你们若是治不好,就用整个太医院陪葬吧。

院身体微微颤了颤,原本汗湿的身上又出了一身冷汗,慌忙跪下磕头:太后恕罪,臣这就召集太医院所有人倾尽全力给皇上医治。

太后点头。

皇上竟然要不行了,忽总管心中惊涛骇浪般翻滚,腿脚软,脸色变得比院的还要苍白。

院看向他:忽总管,请派人去把太医院众人都喊来吧。

忽总管已经腿脚软,哪里还动弹的了,点了点头后,走出清宣殿,让刚才的小太监去太医院传旨。

太医院众人听闻,齐齐大骇,连忙备好了药箱,朝着清宣宫跑来。

那情形,是宫内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惹得各个宫里的人都出来打探。

太医院里的人不少,几乎全都来了,呼啦啦的全部涌进清宣宫,密密麻麻的站了大半个院子。

院稳了稳心神,先开了一个滋补的方子,交给了忽总管。

忽总管派了柏总管去抓药,熬药。

听到院中有动静,院恭敬道:太后娘娘,太医院众人已经来了,能否允许他们进来给皇上把脉,我们在共同商议药方。

太后端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神色威严的点头:五人一组,轮序进来,天黑之前皇上要是醒不过来,你们也不必回家了。

院的冷汗又出来了,应了是后,站起来,颤颤巍巍的走到外面。

院子里人虽多,一点儿杂声也没有,众人全部看着寝殿的方向,看到院出来,神色凝重,便知皇上的情况不太好。

不等他们问,院沉声道:按照等级,五人一组,依次进去给皇上把脉。

众人心里开始慌,太医院有几十人众,如今全部要进去给皇上把脉,说明皇上病情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要是他们救不回来,岂不是全部要陪葬。此念头一入脑,身上,额头上同时冒出了冷汗。

众人各自分好队,逐一进去给拓跋罕林把脉。

这么大的动静,宫中的人很快就知道皇上出了事,纷纷提心吊胆起来。

孟杰也得了禀报,皱起了眉头。

几个月前,拓跋罕林给他留了一封书信后,明确的告诉他,他要带着太后去武国找月儿。孟清没有阻拦,要不是自己的身份不允许,早在见到拓跋罕林的第一刻,他就上手揍他了,如今他去武国也好,齐王府的人定然不会饶了他。

番外一153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但没想到,去了武国一趟,拓跋罕林回来竟然要不行了。想了良久,决定去趟宫中,看一下拓跋罕林的状况,如果真的不行了,他要写一份奏折呈给武皇。

想好了,便行动,骑着马来到宫门前。

他的身份几乎可以和拓跋罕林平起平坐,看守宫门的太监见到他,也是恭敬的不行,忙派了一个人领他进去。

还没有走到清宣殿,便感受到了那紧张的气氛,走进宫门,不由得被里面黑压压的人吓了一跳,皱眉,脚步顿了顿。

小太监小心的看了他一眼后,压着声音恭敬的说:您稍等,我去禀报忽总管。

孟杰点头。

小太监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忽总管走了出来,毕恭毕敬的行礼后,如实道:皇上一回来,便昏迷不醒,太后便命所有的太医过来诊断。

孟杰点头:如此,我是否方便进去探望?

这个忽总管做不了主,进去询问过太后,又走出来,做出请的手势:太后请您进去。

孟杰走进寝殿内。

寝殿内的气氛紧张的很,太后端坐在椅子上,虎视眈眈的盯着,太医们号完脉后,心里凉,又不敢据实禀报,个个脸色白的走出寝殿。

孟杰上前,先给太后见了礼:孟杰见过太后。

太后伸手,虚扶了一把:孟监国不必多礼。

孟杰直起身,道:我听鹰皇身体有恙,着实担心,便过来了,希望不会太冒失。

太后面色异常得冷静:孟监国多虑了,你能过来,我这也算有了主心骨,要不然哀家这心里慌得很。

这自然是客气话,不过孟杰还是谦虚了几句,才走到床前看拓跋罕林。

这一看,心里也是惊了一下,拓跋罕林已经到了气若游丝的地步了,要不是他的胸膛还有微微的起伏,几乎就是死人一个了。面上却是不显,返回了太后身边问:太医们可是说了鹰皇得了何病症?

太后摇头: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来了,还没有拿出一个具体的办法来。

孟杰沉默了一下,道:不知鹰皇为何会得了此病症?

太后也是纳闷,他们从武国京城出来的时候,拓跋罕林还算是好好的,在路上游玩的时候也有异样,怎么一回了宫中,人就昏迷不醒了呢,不过略微沉吟了一下后,斟酌着说:皇儿在武国京城的时候,身体受到了一些损伤,可能是没有调养好,落下了病症。

她这样一说,孟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觉得解气的同时,又觉得齐王府里的人下手太重了,好歹拓跋罕林是一国之主,要是就此死去,天下人又该如何评说齐王府。

沉默一瞬,开口道:鹰皇身体不适,我能做的也只是帮他分担一些国事。如此,我先回去了,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命人给我传信就可。

太后点头:多谢孟监国。

孟杰连说不敢,出了寝殿,由小太监领着出了清宣宫。

小太监一路恭敬无比,殷勤的领着孟杰刚拐过一道宫墙,冷不丁一条身影从前方跑过来,眼看就要撞到孟杰身上。

小太监迅的挡在了孟杰身前,大声喝问:大胆,何人四处乱窜?

看清迎面撞来之人是一个披头散衣衫凌乱的女人,孟杰皱眉。

女人似乎没想到会撞到人,先是惊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小太监的手,直嚷嚷: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小太监猛地甩开她的手,张嘴刚要呵斥,几名太监吆喝着追了过来。

女子看到,吓得躲到孟杰身后: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几名宫人哪里管这些,上前就来拖拽她。

孟杰的眉头皱的更深。

小太监看到,立刻呵斥:大胆,孟监国在此,岂容你们胡闹!

拓跋罕林不在朝中,这几个月来一直是由孟杰监国,几名太监一听,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奴才不是故意惊扰孟监国的,孟监国饶命,孟监国饶命。

女人一听,反而抓紧了孟杰的衣袖,声音中带着狂喜:你是孟监国,从武国来的?正好,你快救救我,我是武侯府的刘玉儿,几年前被他们掳来,关入这宫中。

武侯府的刘玉儿,孟杰闻言,不由得抬眼看了她一下。

小太监急忙呵斥:休要胡说八道!

说完,笑着给孟杰解释:这是皇上封的婕妤,因为惹了皇上不高兴,被打入了冷宫,今日不知为何,偷跑了出来。孟监国不要听她胡言乱语。

说完,对几名跪地的太监道:还不快将人拉走!

几名太监应是,麻溜的起身,上前来拉刘玉儿。

刘玉儿躲在孟杰身后,急切的对他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的确是刘玉儿,你若不信,可以给武侯府捎信,让他们过来认我。

如果是别人,孟杰或许真的会修书一封回去。可刘玉儿,几次三番预置月儿于死地,要不是她,齐王爷一行也不会在江南遭遇危险,更不会欠下拓跋罕林的人情,现在别说修书一封了,要不是看在她是一个女人的份上,他都想亲自掐死她了。

冷声开口:我竟不知道,这宫中的护卫竟然是这么松懈,连一个冷宫的女人也能随意的跑出来。

他的话落,几名追赶而来的太监脸上出了冷汗。这个刘玉儿,自从去了冷宫,便一直不老实,后来被他们教训了几次,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些,谁知今天趁他们不注意,又跑了出来,还冲撞了孟监国,这要是被上面知道了,他们几个的小命也不保了。

刘玉儿张大了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按理说她说出身份后,孟杰应该呵斥那几名太监,然后询问清楚处她的身份,立刻给武皇上折子,禀明她的事情。可现在他却这样说,是当作没有她这回事吗?

刘玉儿不解,愣神,小太监却呵斥那几名太监: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将她拉下去!

几名太监急忙上前来,拉扯刘玉儿。

刘玉儿回神,急了,想要扯住孟杰的衣服,孟监国,你救我,我真的是被他们掳来的,你救救我。

孟杰后退了几步,躲开了她的碰触,装作没有听到她的话。

几名太监抓住了刘玉儿,死命扯着她往冷宫走。

刘玉儿拼命的挣扎,大喊: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一名太监极快的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其余几人拖拽着她往前走。

刘玉儿的叫嚷声,被堵在了嘴里,呜呜的说不出来。

看着远去的刘玉儿,孟杰皱暗忖,刘玉儿在宫中,月儿一定知道,她回国后,既然没有说起过,这其中一定有缘由。

小太监见他眉头紧皱,以为是刘玉儿惹了他不高兴,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道:孟监国勿怪,等回头我禀报了忽公公,让他们好好教训那个不老实的女人一顿。

孟杰没有说话,出了宫中。

看着他骑上马走远,小太监擦了下额头上的汗,转身急急忙忙又去了了宫中,禀报忽总管这件事情。

太医们全部诊断完以后,聚在一起商议,商议来商议去,也没有商议出一个好的结果来,眼看天色将黑,他们的性命将不保,个个急得满头大汗。

太后一直稳坐屋中,看着拓跋罕林的方向,盯着他消瘦的容颜,面容紧绷,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色黑了下来,拓跋罕林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而太医们还没有商议出一个好的方法。太后坐直了身体,声音有些喑哑:来人!

忽总管走进来:太后!

宣院进来!

忽总管应声。

院进来,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太后娘娘!

可有办法了?

这!

说!

是!

院不敢怠慢,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可很快让皇上苏醒过来,可是

你的舌头是被狗叼走了吗,说话吞吞吐吐的。

太后的声音中有了厉色。

可是那药方太过猛烈,皇上的身体恐怕受不住啊。

啪!

一个杯子摔在他的面前:一群饭桶,你们商议了这么久,就商议出这样一个方法,是嫌皇上的病情还不重,竟要置他于死地吗?

太后饶命,太后饶命!

院吓得只磕头。

而院中的太医们听到屋内的动静,也不由得全部提起了心。

太后余怒未消,直接下令:你身为太医院院,医术不精,其罪当诛,来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院白了脸色,面色灰败。

有几名宫人进来,拖拽着院就往外走。

忽总管咬了咬牙,相劝:太后,皇上病重,正是用人之际,依老奴看,不如留着他这条命,等皇上醒来以后,再惩治他也不迟。

几名宫人拖拽着的动作停住,等着太后最后下令。

太后微微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责十下,以儆效尤。

番外一 154 

忽总管给几名宫人使了个眼色,宫人们意会,拖拽着院首出去,院中的太医们看到,齐齐大骇,却没有一人敢上前去求情。

这杖责有技巧,几名宫人明白了忽总管的意思,所以打下去的声音虽响,实际上却没有那么重。即使如此,太医们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院首受了责罚,接下来是不是该到他们了。

清宣殿里里外外几百人,却一丝动静也没有,只听到板子“啪啪啪”打到皮肉伤的声音,震得太医们心里一跳一跳的。

杖责完,宫人下去,几名太医上前扶起院首。

即使宫人们没有下死手,这十大板下来,院首也是疼的呲牙咧嘴,尽管如此,也没敢休息一下,对着众人道:“皇上未醒,太后大怒,我们还是尽快商议出一个药方出来,不然下面的惩罚就不是杖责这么简单了,是会直接要了性命的。”

太医们自然知晓,又是一番紧张的商议,无奈确实想不出好的办法只得将刚才的药方减了一些药量,呈进去给太后看。

太后不动,直接吩咐:“照方熬药,给皇上喝下去。”

一日,两日,三日,拓跋罕林不但没有起色,反而更加的严重了,脸色白的像纸一样,呼吸微弱的也几乎没有了。

太后大怒,又下令杖责了几名太医。

一时间,太医们人人自危,惶恐不安。

消息一波又一波传出了宫中,传到孟杰的耳朵里,思索再三后,打开药箱,拿出了几颗临来时孟倩幽给他准备的药丸,骑着马再次来到宫中,直接命守宫门的太监领着他来到清宣殿。

见到太后,行过礼后,道:“我略会些医术,可否允许我给鹰皇诊下脉?”

三日过去,太后头上的华发又增加了不少,人也憔悴了许多,如果不是拓跋罕林没醒,她强撑着,估计早就倒下去了,听了孟杰的话,心中大喜,立起身来,声音急切:“快快快,孟监国请!”

孟杰随她来到床边,看拓跋罕林比前几日看到时更加的虚弱了,心里不仅唏嘘了一下。

太后示意宫女给他搬来了一个软凳,放在床边。

孟杰也不客气,直接坐下,拿过拓跋汉罕林的左手,搭在他的脉搏上。

太后屏住了呼吸。

孟杰诊脉完毕,站起来,道:“鹰皇的身体损耗的厉害,凭我的医术,也没有十分把握治好他,不过我这里有几颗药丸,每日给他服下一颗,或许有效。”

太后大喜,颤着手接过药丸。

“鹰皇现在了状况,很难吞咽下这颗药丸,太后可命人溶于水中,给他慢慢喂进去。”孟杰建议。

太后当即命人端了水来,亲自将一颗药丸放入水中,看它溶化完全,亲自坐在床边,给拓跋罕林一小勺一小勺的喂了下去。

或许是心理的暗示,吃完以后,太后觉得拓跋罕林的脸色好了一些。

太后高兴的差点落下眼泪,一再的给孟杰道谢。

孟杰连说不必,出了清宣殿

傍晚,昏迷了几天的拓跋罕林奇迹般的睁开了眼睛,太后喜极而泣,拉着他的手不放开,太医们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看着太后憔悴的容颜,拓跋罕林满脸的愧疚:“母后,让您担心了。”

太后红着眼眶,说:“皇儿呀,你昏迷了三天了,要是再不醒,母后也撑不住了呀。”

“母后,是皇儿的不是,让您担心了。”

太后摇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太医院这帮废物,接连开了几个药方,也没有管用,还是孟监国拿来了神药,才救回了你的命。”

孟杰是孟倩幽的亲弟弟,这拓跋罕林知道,但他不知道孟杰竟然还会医术,微微点了下头:“等皇儿好了以后,会重重的酬谢他。”

听他如此说,太后欣慰的点头。

又过了一日,再次吃了一颗药丸后,拓跋罕林精神好了很多,脸色也不那么苍白了,微微有了红润,对太后道:“母后,皇儿已经好多了,您回宫歇息吧,别熬坏了身体。”

太后这几日也是强撑着,如今拓跋罕林好转,她提着的心放下,整个人松懈下来,感觉有些撑不住了,闻言点头:“好,母后回宫休息,你也好好休息。”

拓跋罕林点头。

太后回了自己的宫中。

拓跋罕林吩咐忽总管:“去,请孟监国速来宫中。”

忽总管出去传旨,孟杰很快来到宫中。

拓跋罕林已经坐起,斜倚在床上。

孟杰进来,刚要行礼,拓跋罕林摆手:“舅舅不必多礼,坐吧。”

孟杰脸色微变,抿了抿嘴唇,道:“鹰皇千万不要如此称呼我,孟杰承当不起。”

拓跋罕林虚弱一笑,绕过这个话题,“我没想到,舅舅也会医术。”

孟杰张嘴,想要再次呛回去,听到拓跋罕林咳嗽了几声后,到嘴的话咽了回去,道:“小时候,我和清儿都会一些皮毛,小时候被姐姐逼着学的。”

拓跋罕林露出笑容,由衷的羡慕:“真好。”

孟杰没有接话,而是问:“鹰皇,宣我来为了何事?”

“舅舅还是坐下吧,我有些话要对您说。”

孟杰坐下。

拓跋罕林吩咐忽总管:“命所有的人退出清宣宫外,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靠近寝殿一步。”

忽总管应声,退了下去。

寝殿内静了下来。

拓跋罕林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才微喘着气问:“舅舅,我这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吧?”

孟杰没有说话。

拓跋罕林飘忽一笑,抬头看着京城的方向,眼里流露出思念:“我以为我可以求得月儿原谅的,没想到我这身子不争气,只勉强支撑了几个月,这样也好,我死了,月儿心安了,以后可以在找个疼惜她的人,高高兴兴过完她的后半生。”

孟杰还是不语。

拓跋罕林收回目光,看着他:“舅舅,今日喊你来,是想告诉您一些事情,希望我死后,您能告诉她,让她不要再记恨我,如此,我在下面,也瞑目了。”

孟杰沉默不语。

拓跋罕林深喘了几口气,从皇甫曜月女扮男装,被拓跋罕木带回鹰国开始,到后来自己如何继承皇位,如何处心积虑的接近皇甫曜月,接近齐王府众人,以及后来娶了皇甫曜月回来,他们过的那段快乐的日子,还有丞相几人逼迫,以及当时自己的私心,再加之自己还没有看清自己对皇甫曜月的心意,才下了狠心,打掉了她肚中的孩子。

孟杰一开始还面无表情的听着,后来却是越听越心惊,他竟然不知道,拓跋罕林娶月儿的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多的事情。

这一番话,足足说了两个时辰,拓跋罕林才断断续续的说完。

“咳咳咳……”

又咳嗽了几声后,拓跋罕林强撑着最后的力气,道:“舅舅,对于月儿,我作下的错事太多。原来,我想着只要求得了她的原谅,下半辈子,即使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她,可现在,没有机会了。你告诉她,我这一生,唯一对的起她的地方,是我从来没有碰过其他女人。”

说完,似交代完后事,落下心里的大石头一般,人没有了精神,大口的喘着粗气。

孟杰坐着没动,就这样看着他。

拓跋罕林挥了挥手:“舅舅,你先走吧,我累了,想休息了。”

孟杰依旧沉默,站起身,转身往外走。走到宫外,吩咐忽总管:“进去吧,鹰皇好像有些不适。”

忽总管匆匆忙忙的走进宫中,看到拓跋罕林的样子,慌忙倒了一杯水后,喂他喝下,然后扶他躺下休息。

该交代的已经交代完,拓跋罕林似乎心安了,躺下后,闭上了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忽总管以为他是累极,躺下休息,可没想到,等到天黑,要用晚膳时,怎么喊人也喊不醒,这才知道,皇上又昏了过去,惊得魂都飞了。当即命人传信给了太后。

太后慌乱的赶到,看到拓跋罕林灰败的面容,眼前阵阵发黑,差点昏过去。

孟杰也很快得了消息,看着皇宫方向,眸色幽幽暗暗,起起伏伏。

皇宫内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太医院众人又被召集在了一起,清宣宫内灯火通明如白昼。

一夜过去,拓跋罕林的病毫无起色,文武百官听闻,也是骇然的不行。

太后骤然老了十几岁,保养得宜得头发一夜之间全白了,这让宫中得人也更加得骇然,惶惶不安。

孟杰却是下了一个决定,写下了一封书信,命人快马加鞭送回京城齐王府去,随后,又快马加鞭到了宫门,急匆匆得来到清宣殿。

看到太后一夜之间,白发满头,嘴唇抿了抿,道:“太后,我有话要对您说。”

太后心里慌乱至极,没有明白他得意思,以为他对拓跋罕林得病情有办法,急忙开口:“孟监国,请说。”

“还请太后先挥退左右吧。”孟杰直接提醒。

太后反应过来,遣退了所有人,包括自己得贴身嬷嬷:“孟监国,您请说。”

“鹰皇得病情已经到了危机的时刻,再拖延下去,恐怕真的无力回天了,如果太后不反对的话……”

说到这,孟杰微顿了一下。

番外一 155 纠结

“如何?”太后急忙发问。

孟杰这才接着说:“如果太后不反对的话,可命人护送鹰皇去武国京城,我姐姐医术了得,说不定可救回他一命。”

“这……”

太后有些犹豫不决。

一是距离武国京城路途遥远,最主要得还是齐王府的人对拓跋罕林的态度。他们见了以后,不痛打一顿就好了,还会给他治病?太后不相信。

孟杰看出她的犹豫,道:“鹰皇如今这种状况,太医院的人已束手无策,如果再耽搁下去,恐怕是真的回天乏力了,还请太后早做决断。”

说到这里,顿了顿:“不瞒太后说,我已先修书一封,送去了我姐姐手中,她接到信后,也许会迎上来。我真诚愿望鹰皇早一天苏醒,早一天脱离危险。”

太后深深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有着哀伤和悔不当初:“不满孟监国说,皇上能落的这样的地步,跟齐王府众人也有关系。但我们理亏在先,所以我们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可如果再去齐王府,我怕……”

怕什么,孟杰自然明白,但是如果就此让拓跋罕林死去,齐王府杀了一国之主的名声,肯定是要背上了。那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因此又劝说了几句:“太后,事情的前因后果,鹰皇昨日已告诉了我,我明了。虽然有错,却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在信中我已写明,齐王府众人都是晓大义之人,知道了以后,就不会再为难与他,尤其是在他生死存亡的时刻,自然会倾尽全力救他,你若是同意,请立刻安排人送他出皇城,如若不愿意,在下也只能帮这些了。”

太后还是下不了决断,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孟杰也不再相劝,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等着她的决定。

两刻钟过去,看着床上呼吸微弱的拓跋罕林,太后重重叹息了一声,“好吧,就依孟监国所言,我们去京城。如果皇上痊愈,我们会对世子妃感激不尽,终身奉她为恩人,如果有什么不测,还请孟监国在修书一封,让月儿答应见他一面,了却了他的心愿。”

这是已做了最坏的打算了。孟杰心里点头:“太后放心,我会照做。”

太后缓缓点头:“以后这国中众事,就拜托孟监国了,我们母子也许……”

后面的话太后没说完,孟杰却知道她想要说的是什么,张了张嘴,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既然决定了,便不再犹豫,太后很快安排好了近身伺候的人和一路保护的人,又一次率着众人出了皇城。

几日后,孟杰派的人到了京城齐王府,见到了孟倩幽,将信交给了她。

孟倩幽看完,吩咐将人领下去休息,自己坐在屋内沉思了良久,才命青鸾喊了皇甫逸轩回来,和他商议以后,两人骑着快马,带着周安和二十精卫出了京城,朝着边境的方向迎了过去。太后看到两人真的来了,激动得热泪纵横,未开口,声音已经哽咽:“多谢世子和世子妃宽容大量,能不计前嫌,赶过来救皇儿。”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两人见过礼后,孟倩幽直接打开了车帘,当看到拓跋罕林差不多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心里也是惊了一下,迅速的上了马车,手搭在他的脉搏上。

脉搏极其微弱,几乎快要探不到了。

所有的人屏住了呼吸,希冀的看着她,希望从她的嘴里能听到好消息。

孟倩幽的眉头深深皱起,拓跋罕林身体的损伤倒是其次,主要的是人似乎没有了活下去的心志,这样,即使再多的良药也救不回他的命。

放下他的手,看着他瘦的只剩下一张皮的脸庞,孟倩幽抿了抿嘴唇,道:“拓跋罕林,你听好了,我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能像以往那样生龙活虎,我允许你重新追求月儿一次。”

奇迹般的,孟倩幽的话落,拓跋罕林的眼角流出了一滴泪水,眼皮也似乎动了一下。

太后欢喜的捂住了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这几日,她看着气息日渐微弱的儿子,内心的煎熬和痛苦可想而知,如今,拓跋罕林有了回应,那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儿子真的能从生死边缘上拉回来。

看着拓跋罕林的反应,孟倩幽也是松了一口气,下了马车,从周安携带的药材中抓好了一副药,命周安就地生火熬药。

太后带来随身伺候的人是忽总管以及清宣殿礼伺候的十名太监和十名宫女,随行保护的人是拓跋罕林身边的人。身边的人认识皇甫逸轩和孟倩幽,自然是对他们恭敬无比,而以忽总管为首的二十名宫人虽然不认识他们,但看太后的态度也知道他们的身份不凡,因此也是毕恭毕敬,听孟倩幽吩咐周安搭火熬药,立刻主动的上去帮忙。

能让太后挑选出来随身伺候的,自然是亲近的人,孟倩幽也没有阻拦。

药熬好,快速的晾了下后,端了过来。

几名宫女上前,小心的给拓跋罕林灌下。

“他这情况,不宜再前行,先找个地方住下再说。”

孟倩幽吩咐。

太后当然听从。

一行人往前走了几十里,到了一个小镇上住了下来。

拓跋罕林的情况远比自己想象得还要严重,孟倩幽写下了几味药材,交给周安,命他去镇上的药铺抓来。

周安很快回来禀报:“世子妃,属下问过,这些药材小镇上都没有。”

孟倩幽蹙起眉头:“你速回我们经过得一个城池,他们那里有德仁堂,应该能配齐这几味药材。”

周安领命带着两名精卫而去。

一天半后返回,带来了所需得药材。

这两日,孟倩幽也没有闲着,拿出银针,给拓跋罕林施了两回。

第三日,拓跋罕林得气色好了一些,但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但这已经让太后看到了希望,也对孟倩幽更加充满了感激。

又过了两日,拓跋罕林虽然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但气色看起来已经好了很多了。

孟倩幽对太后道:“他得身体好了一些,我们即刻启程,回京城。”

太后没有异议,一行人收拾好了以后,慢慢得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离开齐王府时,只是匆匆的给齐王妃说了一声,至于要去干什么,没来得及细说,齐王妃不放心,询问了管家以后,叫来了孟杰派来的人。

两人只管送信,别的也知道的不多,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有说出来。

齐王妃更加的担心。

齐王爷回来后,听闻,又叫来了两人,询问了鹰国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没有。

两人这才把拓跋罕林昏迷不醒的事说出来。

挥手,等两人出去以后,齐王爷才一拍桌子,大怒道:“他要死要活,与我们何干?难道忘了他对月儿所作的事了吗?还敢去给他诊治?”

提起拓跋罕林,齐王妃也是没有什么好气,附和的点头:“轩儿和幽儿也不知怎么想的,这样的人即使死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足以抵消他对月儿做下的错事,还救他做什么。”

皇甫曜月正在皇甫拾梦的院子里逗弄铭儿,闻听禀报,道:“大姐,我昨夜没睡好,现在头有些难受,我回去躺一会儿。”

皇甫拾梦装作不明白她的心思,道:“那你赶快回去躺会儿吧,要是有什么不舒服,让院中的人来给我说一声。”

皇甫曜月应下,回了自己的院子。

看着她的身影,皇甫拾梦叹了口气。

二十天后,一行人回了京城。

天色已晚,上次买的宅院也已经卖掉,孟倩幽想了想,便对太后道:“我在南城有座宅院,您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带着人先去那里住。”

太后求之不得,诚心诚意的道了谢后,随着她来到南城。

孟家的人全部搬去了城外,宅子里只剩下看门人一家在看守。

看到孟倩幽过来,欢喜的迎过来:“东家,您回来了!”

孟倩幽点头,指着太后一行人道:“以后他们就在宅院里住下了,你们先去收拾几个房间出来。”

看门人一家平日里很勤快,将宅子里的各个房间打扫的很干净,没用多长时间便收拾好了。

拓跋罕林已经醒过来,但还是很虚弱,太后命人将他抬下来,跟着孟倩幽去了主院住下。

所有的人安顿好,吩咐看门人给他们做饭以后,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回来齐王府。

齐王爷听闻,立刻命人过来喊他们。

两人对望了一眼,孟倩幽将孟杰的书信交给皇甫逸轩,才来到了主院。

齐王爷黑沉着脸坐在椅子上,齐王妃也没有了笑模样。

两人进屋,恭敬的喊人:“父王,母后。”

齐王爷当先责问:“那拓跋罕林是死是活,不关我们齐王府的事,你们两人难道忘了他是怎么对待月儿的了吗?”

见齐王爷发了火,两人也不敢落座,皇甫逸轩站着回话:“父王,拓跋罕林当初那样做,也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的。”

番外一 156 

“一派胡言!”

齐王爷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怒吼道:“他堂堂一个帝王,有什么苦衷?你们被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帮着他说话?”

齐王妃也是点头附和。

皇甫逸轩将信拿出来,交给齐王爷:“这是杰儿写给我们的书信,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写清楚了,父王您仔细的看一下。”

齐王爷哼了一声,一把将书信扯了过去,打开,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看完以后,将书信拍在桌上:“就算他有苦衷又如何?他那样对待月儿,死有余辜。”

“拓跋罕林落得这个境况,大部分是因为我们造成的。杰儿的意思是,不让我们齐王府落得个杀人的名声,所以我和幽儿商议了一下,才赶过去救他。”

齐王爷沉默了一下,依旧生气的说道:“什么我们齐王府会落得杀人的名声?当初他是好好的离开京城的,这分明就是你们多虑了。”

当初月儿回来的时候,齐王爷心疼的恨不得提剑去杀了拓跋罕林,如今对他的恨意不减,也情有可原。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对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皇甫曜月听闻两人回府,从床上起来,整理好了衣衫之后,朝着两人的院子走来,走到半路,意识到不妥,犹豫了一下,又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皇甫拾梦也正好过来,将她矛盾的样子看在眼里。

第二日,孟倩幽独自去了南城。

拓跋罕林已经醒来了,看到她进来,立刻虚弱的喊了声:“岳母”

孟倩幽伸手,做了个“别”的手势:“你这称呼,我担不起,鹰皇以后还是喊我世子妃吧。”

拓跋罕林脸变了色,“岳母不是说,如果我能和以前一样生龙活虎,便可允许我重新追求月儿吗?”

孟倩幽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鹰皇,你莫不是鬼门关前走了一圈,人都变糊涂了吧?当初你那样伤害月儿,我怎么还能允许你追求月儿?”

没想到她会不认账,不单是拓跋罕林,就连太后也惊讶的张大了嘴。

孟倩幽绷着脸不说话,坐下给他诊了脉以后,重新写了药方,命人去抓药回来。

拓跋罕林这才回神,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岳母,你怎么能出尔反尔,我,我,我……”

太后也是急得帮腔:“世子妃,千错万错,以前都是皇儿的错,您想打想骂都可以,但是这说过的话,您可不能反悔呀。”

孟倩幽死不承认:“太后娘娘,凡事讲究证据,谁能作证我说过这样的话?”

太后愣住。

“既然没有,那就说明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所以,以后,这样的话,您和鹰皇两人还是不要再说了,免得我一时脾气上来,不给鹰皇诊治了,您们到时可就得不偿失了。”

太后的嘴张张合合,说不出话来。

拓跋罕林也是瞪大了眼,说不上话来。

在两人的愣神中,孟倩幽起身走了出去,想到两人那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模样,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回到府里,想了一下,去了皇甫曜月的院中。

皇甫曜月正坐在院子里发呆,看到孟倩幽进来,立刻起身喊了一声:“娘”

孟倩幽笑着应过,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着问:“在想什么?”

皇甫曜月摇头:“今日天气好,我晒会儿太阳,什么也没想。”

“走吧,进屋,娘有话要对你说。”

皇甫曜月随着她走进屋内。

两人坐好。

孟倩幽道:“娘前几日出门,是你舅舅命人给我送来了一封书信,说拿拓跋罕林不行了,娘和你爹这才去了边境……”

话还没说完,便被皇甫曜月打断:“娘说这些做什么,我与他早就没有了瓜葛,他的任何事情我都不想知道。”

孟倩幽顿了一下,叹了口气,从袖带里掏出那封信,交给了她:“这是你舅舅写给娘的信,你先看看吧。”

皇甫曜月犹豫了一下,才接过信,打开,慢慢的看了起来,脸上的神情也随着信上的内容在不停的变幻。

孟倩幽看着她,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看完,把信默默的放回桌上,皇甫曜月好半晌才开口:“就算他有苦衷又如何?我们的孩子再也回不来了。”

这是她心里永远过不去的一道坎,孟倩幽也不知如何劝说。

娘俩沉默的坐了一会儿,孟倩幽开口:“拓跋罕林已经醒了,娘将他们安排在南城的宅院了,你若是实在担心他,过去看看吧。”

“谁说我担心他了?”

皇甫曜月拔高了声音,声音里有着怒气。

说完以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妥,赶紧给孟倩幽道歉:“娘,对不起,我……”

孟倩幽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月儿,你问问自己,你真的能放下他吗?如果真的能,你这段时日的魂不守舍,又是怎么回事?”

“娘,我……”皇甫曜月想要解释。

孟倩幽打断她,柔声说:“你是娘的女儿,娘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娘虽然恨他恨的要死,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但如果他以后能真的对你好,疼你疼到心坎里,娘什么都可以既往不咎。”

一连几日,孟倩幽每日都去南城,给拓跋罕林调换不同的药方。

拓跋罕林的身体也有了起色,能起来背靠着东西坐一会儿了。

太后感激的不行,就差给她下跪了。

自从那日之后,拓跋罕林不再喊她岳母,只不过每次她来的时候,都忍不住朝着她的身后看看,希望多出来一个人影。看到没有,脸上的失望让人看着不忍。

孟倩幽装作没有看到,照常的给他诊脉,开药方。

皇甫曜月坐着发呆的时候更多了,连去皇甫拾梦的院子里看铭儿的次数都少了很多。

皇甫拾梦不放心,找了过来,看她懒洋洋的躺在躺椅上,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远方,担心不已,伸出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月儿,你怎么了,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皇甫曜月收回目光,看着她,喃喃问:“大姐,你说,我该不该原谅他?”

皇甫拾梦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她说的是谁,微微沉吟了一下,问:“你想要原谅他吗?”

皇甫曜月摇头:“我不知道,以前,我很恨他,很恨,很恨,盼着他不得好死,希望永生不再和他相见。可听到他快不行了,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很痛,很痛,痛的不能自已,就好像心被人剜掉了一块一样……”

说到这,眼里流出泪水,“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明明应该恨他的,不是吗?”

皇甫拾梦叹息了一声,半蹲下身子,将她的头抱在了自己怀里:“月儿,你何必这样为难自己,听大姐的话,去看他吧。”

皇甫曜月的声音哽咽,伸出手环抱住她的腰:“可是,他杀了我们的孩子呀!”

说完,低泣了起来,越哭声音越大,从回来后就一直压抑在心里的悲痛,此刻才释放了出来。

皇甫拾梦抱着她,轻轻摸着她的头,任凭她哭了个天昏地暗。

几日后,皇甫曜月没有告诉府中任何人,骑着马来到了南城。

看门人认得她,急忙上前:“小郡主,您来了。”

“来的客人住在哪儿?”皇甫曜月将缰绳扔给他,询问。

“在主院,小的这就领您进去。”

“不用了,你照看好马儿,我很快就出来。”

看门人立在原地,皇甫曜月走了进去。

院子里有人在打扫,察觉有人进来,随意的抬头看了一眼,等看清是谁时,大惊:“皇、皇后娘娘!”

皇甫曜月充耳未闻,径直朝着主院走去。

一路看到的人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拓跋罕林已经能下床走动了,此刻正有两名宫人扶着在屋子里慢慢得来回走动,忽总管跑了进来,礼都没行:“皇上,皇、皇后娘娘来了!”

拓跋罕林的身体晃动了一下,顿住。

太后猛然站了起来,惊喜的问:“月儿来了!”

话声刚落,皇甫曜月已经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月儿,你来了!”

太后惊吓的迎了上去。

拓跋罕林站在原地,如傻了一般一动不动。

“见过太后!”

皇甫曜月福身行礼,恭敬而疏离。

太后的脚步顿住,“月儿,你……”

“我有些话要对鹰皇说,不知可否方便?”

太后微愣一下,随即点头:“方便,方便。”

说完,没有半丝犹豫的往外走。

其余几名宫人见状,也跟着走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拓跋罕林和皇甫曜月两人。

日日夜夜想念的人儿就在眼前,拓跋罕林的嘴唇激动的哆嗦了半天,才颤着声音喊:“月儿!”

皇甫曜月嘴角微勾,带着一丝嘲弄:“鹰皇昔日可曾想到,会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拓跋罕林抿了抿嘴唇,小心翼翼的说:“月儿,我知道你恨我……”

话没说完,被皇甫曜月打断:“鹰皇说对了,我确实恨你,今日我来就是想要看看,你是不是快要不行了,看来,鹰皇惜命的很,如今还是好好的,倒是让我失望了。”

番外一 157 面对 

拓跋罕林的脸色霎时苍白了,“如果,如果你想要我死……”

“你的生死与我无关。拓跋罕林,我再告诉你一次,从你眼睁睁看着我喝下落胎药的那一刻,我们之间再也没有关系了。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来骚扰我,骚扰我的家人。”

说罢,没有给拓跋罕林说话的机会,转身走了出去。

太后领着人站在院中,自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移动脚步,想要拦住皇甫曜月:“月儿”

皇甫曜月充耳不闻,径直从她的身边绕了过去,快步朝着大门口走去。

太后愣愣的看着她走远,才回过神来,担心的走进屋子里。

拓跋罕林正在咧着嘴傻笑。

太后大惊,急忙走过去,急切的询问:“皇儿,你听母后说,月儿她……”

“母后”

拓跋罕林笑着喊她,眼中浮出了泪花:“月儿的心中还是有我的,我要尽快好起来,让她重新接纳我。”

太后微愣了一下,忽然紧张起来,语气里慌乱无比:“皇儿呀,母后知道月儿刚才的话刺激到了你,可来日方长,只要你身体好了,总会有机会再见到她的,你可千万不要钻进死胡同出不来呀。”

拓跋罕林的言行太反常了,太后以为他承受不住,得了失心疯,故此才这样一说。

拓跋罕林听得明白,哭笑着道:“母后,您放心,我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我没想到,此生月儿真的能够原谅我。我,我,我,我要加紧恢复了身体才行。”

说完,命令宫人继续搀扶着自己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太后疑惑的看着他,想想刚才皇甫曜月的言行举动,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的儿子从哪里看出皇甫曜月原谅了他。

皇甫曜月想了好几日,终于鼓足了勇气,以来看看拓跋罕林死了没有为借口来到南城见到了他。来时一直告诉自己,自己来就是看看他死了没有,如果他快死了,自己那死去的孩子在地下终于也有人照顾了。可是,为何,见到他消瘦的身形和那摇摇不稳的身形时,自己的心里会痛呢?这不应该。她恨他,恨不得他马上就死不是吗?

一路快马加鞭的回了府里,趴到自己的床上,这才放任眼泪肆虐的流下来,压抑的哭声让门外伺候的明月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孟倩幽听闻了禀报,在屋中静静的坐了一下午。

从那日以后,齐王府的任何人再也没有去过南城。

一个月后,拓跋罕林的身体也完全恢复了。

太后高兴不已,跟他商议,想要亲自上门对孟倩幽道谢。

拓跋罕林阻止她:“母后,这道谢的事情我去吧,您只要安心的待在府中,等我重新娶回月儿就行。”

太后心里不信,但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没有泼冷水,只是有些担忧的说:“皇儿呀,你要想重新娶回月儿,必须有一个好身体才行啊,你千万不要像上次一样。母后实在不能再承受一次了。”

“母后放心,以前我是感觉没有希望,所以,身体的好坏我不在意,如今我知道了月儿对我还有心意,我定然会保护好自己的身体的。”

太后看他说的斩钉截铁,不像是去送死的样子,提着得心放下,脸上也有了笑意,对他摆手:“既然如此,快去!”

拓跋罕林应了一声,脸上带笑的抬脚往外走,走到院外,感受到阳光的暖意,整个人如新生了一般,轻快得跃上马背,只身一人来到齐王府门前。

时隔几个月,看门人又一次看到他,俨然如见老熟人一样。见他走到不远不近,正好十丈远得地方赶紧给他打招呼:“鹰皇,请您就此止步!”

拓跋罕林翻身下马后,也不为难他,站定,温和笑着道:“请去通禀一声,就说我来了。”

看门人看了一眼,见他没有再向前走,这才放心的去孟倩幽院中禀报。

今日国子监沐休,皇甫皓和皇甫睿两人正在府中和皇甫逸轩比试武功。孟倩幽闻言,吩咐青鸾:“去告诉皓儿和睿儿,将拓跋罕林打出去,不必手下留情。”

青鸾应声,将她得命令传达给了两人。

两人一听,当即气冲冲得朝着府外走去。

皇甫逸轩看着两人得身影走远,才返身回了自己的屋中。

两人出得门来,看到拓跋罕林在十丈远的地方。二话不说,同时攻了过去。

拓跋罕林有了希望,自然是不肯再被动挨打,损害了自己的身体,当下起了招式,和两人对打起来。

府中的下人看到了,忍不住议论纷纷。皇甫曜月听说后,手里的动作顿了顿。

明月几人看在眼里,互相看了一眼,抿了抿嘴唇,明月道:“郡主,要不要奴婢出去看看?”

皇甫曜月已经恢复了自然,继续给铭儿做小衣服,声音淡淡道:“不用了,他自己来找死,怪不得别人。”

谁知她想错了,皇甫皓和皇甫睿两人和拓跋罕林过了五六十招后,竟然没有打败他。

两人这才明白,上次是拓跋罕林不愿还手,否则,两人还真的伤不了他。

又是几十招过去,依然没有分出胜负,皇甫皓和皇甫睿也收起了轻视的态度,绷着小脸,认认真真的和他过招。

孟倩幽和皇甫逸轩在屋内悠哉的喝着茶,听着下人不断的进来禀报外面的情况。

“就这么原谅他了?”皇甫逸轩喝了一口茶后,放下茶杯,问。

“怎么,难道你还想亲自出马打他个半死?”

拓跋罕林的身份特殊,皇甫逸轩的身份不适合亲自出手收拾他,要不然上次他来了京城以后,不会是重伤走的,应该是横着走的了。

“可是,父王和母妃那里……”

“那是他的事,又不是我们的事,我们等在一边看好戏就行。”

皇甫逸轩没有了话说,自己的女儿,他又怎么不可能明白她的心思,她心中对拓跋罕林还是割舍不下的。

话是这样说,孟倩幽却站起身,研好了墨,拿过一张纸,画好一张图交给青鸾:“等他们打完了,你将这张图给拓跋罕林。”

三人打了将近一个时辰,各有胜负,最后都不顾形象的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青鸾从府内走出来,恭敬的对皇甫皓和皇甫睿说:“世子妃让您二位进去。”

两人爬起身,狠狠的瞪了拓跋罕林一眼后,脚步虚浮的走进府内。

青鸾将画着图的纸交给拓跋罕林:“这是世子妃给您的,她让您回去,看懂了上面的图后再来。”

拓跋罕林疑惑不解的接过,强忍着打开的好奇心,挣扎着站起来,稳了稳身子和心神,才去了一边的拴马桩边解开缰绳,翻身上马,回了南城。

太后看他除了衣衫有些脏乱以外,没有受伤的地方,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笑着吩咐宫人们去准备热水,让拓跋罕林清洗一番。

清洗干净,换好了衣衫后,拓跋罕林拿出纸张打开,看到上面的地图时,凝眉思索。孟倩幽给他这样一张图是什么意思?这一琢磨,就到了晚上,也没有琢磨出门道,索性也不想了,将地图深深的印在了脑子里,然后,将纸在火上烧了。

一夜好眠,神清气爽,吃过早饭后,和太后说了一声,骑上快马又来到了齐王府门前。

看门人已然站在了离府门十丈远的地方拦住了他。不过,这次接过了他手里的缰绳,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世子妃说了,今日两位少爷去了国子监,没人拦你了,你可直接去主院。”

说完,拿着缰绳,牵着马儿,想要去拴在木桩上。

拓跋罕林立刻明白了,当即一提身形,纵身越过他,朝着府内走去。

看门人立时在他身后大着嗓门喊道:“你,你站住!”

拓跋罕林仿佛没有听见,走的更快了,等看门人扔了手中的缰绳,追上来的时候,他已经进去了。

看门人在后面大嚷大叫,惹得府中的下人全部看过来。

拓跋罕林径直来到主院。

玲珑看到他直接闯进主院,脸色微变,慌忙的跑进去禀报。

齐王爷一听,黑沉着脸站起来,大步走到门外,顺手抄起右手边的一根光滑的木棍,一句话也不说,朝着拓跋罕林打去。

拓跋罕林身体不自觉的后退:“爷爷,您听我说,我……”

呼的一生,木棍飞了过来。

拓跋罕林躲闪不及,挨了一下,“嗷”的一声就叫了出来,吓得院子里的下人不自觉的身体颤了一颤。

当即有下人动作熟练的跑过来捡起木棍,递回了齐王爷的手上。

拓跋罕林疼的呲牙咧嘴,不住的后退:“爷爷,我知道是我错了,您老先消消气,我……”

木棍带着呼啸的风声又飞了过来。

拓跋罕林侧身闪过。

下人再次捡起。

齐王爷拿稳了,眼睛眯了眯,挥舞着又朝拓跋罕林打来。

拓跋罕林转身跑出院子,慌不择路的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齐王爷在后面紧追不舍。

番外一 158 

跑着,跑着,拓跋罕林感觉这地方有些熟熟悉。想起来了,这里是孟倩幽给的他那张图纸画的地方,反应过来,稳了稳神,辨认了一下方向,按照孟倩幽图上标注的地方跑了起来。

齐王爷始终一言不,手中的木棍不断的朝着拓跋罕林身上招呼。

拓跋罕林“奋力”的跑着,时不时的挨一下,故意出响彻天际的哀嚎声。

齐王妃从屋子里出来,看到眼前你追我赶,鸡飞狗跳的一面,不知为什么,感到好笑,心里对拓跋罕林的怒意也消失了一些。

拓跋翰林的哀嚎声加了内力,传遍了齐王府内的角角落落。

孟倩幽听到了,有些皱眉,拓跋罕林演的是不是过了。

皇甫拾梦和耶律阿保听到了,同时一愣,随即抱着孩子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皇甫曜月也听到了,手里的动作一滑,被针扎到了,看着冒着血滴的手肚,愣愣出神。

一番鸡飞狗跳的折腾,拓跋罕林着实的挨了不少棍子,全身都疼。齐王爷累得气喘吁吁,停下动作,站在原地喘着粗气。

拓跋罕林也调整下自己的呼吸,小心翼翼的朝着齐王爷靠近了一步:“爷爷,您没事……?”

“吧”字没出口,齐王爷手中的棍子又飞了过来。

拓跋罕林看似费力的躲过,刚要开口说话,孟倩幽阴沉着脸领着青鸾和朱篱两人过来,看清眼前的情形,厉声对两人道:“将人打出去,死活不论!”

青鸾和朱篱应声,纵身跃上前,同时对着拓跋罕林出手。

拓跋罕林慌忙出招抵挡,可毕竟挨了不少的棍子,又被齐王爷追了这大半天,体力不济,又挨了几下,眼见打不过两人,拓跋罕林也不强撑了,找准了一个时机,从两人的缝隙里逃了出来,朝着府门狂奔,边跑边喊:“爷爷、奶奶,我先走了,明日再来!”

话落,人已经窜出去了老远。

齐王妃惊得微张着嘴。

耶律阿保目瞪口呆,不相信的看着那一道身影极快的出了齐王府。

孟倩幽心里暗笑,表面上却已然沉着脸色,冷声吩咐:“告诉府里人,这拓跋罕林要是敢再硬闯进来,打断他的腿。”

齐王妃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看到齐王爷不虞的脸色后,咽了回去。

拓跋罕林呲牙咧嘴的回了府里,太后一看,这准是又挨揍了。赶紧命人去请大夫,被他阻止:“母后,这些都是皮外伤,歇息一晚便没事了。”

想起他昏迷不醒的样子,太后还是心有余悸,执意要去请大夫。

拓跋罕林只得将今日的情形告诉了他,最后笑着道:“昨日岳母给了我一张地图,我还纳闷呢,要做什么用,今日才知道,是让我逃跑用的。”

太后闻听,这才放下心来,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如此,母后就放心了。”

她这几下,正好拍到拓跋罕林挨打的地方,顿时呲牙咧嘴了,哀嚎:“母后,我是您的亲儿子,您下手能不能轻点?”

太后嘴角露出笑意,又故意拍了他两下:“你不用这么大声,母后听得到,你要不是我的亲儿子,现在我还在鹰国皇城内好好的做我的太后,哪里需要住在这里,一天天的替你担心。”

拓跋罕林也不哀嚎了,脸上出现了愧色:“母后,对不起,为了孩儿,让您跟着受苦了。”

太后也就是随意一说,并没有别的意思,闻言,故意重重的又拍了几下他的肩头:“既然觉得对不起母后,那就早些把月儿再娶回来吧。”

说完,笑着转身走出屋子。

后面又传来拓跋罕林的哀嚎声:“母后,我一定不是您亲生的!”

第二日,拓跋罕林又去了齐王府,只不过,这次府门前多了许多的府卫。

看门人还是照样上前,只不过这次换了说辞:“世子妃说了,东北角上有个偏门,无人把守,您可以从那里进去。”

拓跋罕林微微颔,故意上前了几步。

府卫们见状,齐齐迎了上来,亮出兵器,为一人道:“王爷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否者当场斩杀!”

拓跋罕林犹豫了一瞬,无奈的后退。翻身上马,来到了偏门,将马儿拴在了大树上,轻轻松松从偏门上面跃了进去,在府中下人惊诧的目光下来到了主院。

又是一番你追我赶的闹腾,拓跋罕林的哀嚎声比昨日更大。

皇甫曜月听了,索性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拉过薄被,盖住了自己的头。

孟倩幽还是命青鸾和朱篱将人赶了出去。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拓跋罕林每日都会得了指引,从不同的方向进入齐王府。

就连耶律阿保也忍不住赞叹了,问皇甫拾梦:“你说,这拓跋罕林怎么对府中地形这么熟悉?比我这住在府中的还要知道的清楚?”

皇甫拾梦笑着抿唇不语,齐王府里府卫众多,别说阻挡一个拓跋罕林了,就是一只苍蝇飞进来也会被人现的,拓跋罕林之所以每天都能从不同的地方进入齐王府,那说明有人故意放他进来,而这个人,除了自己的娘亲以外,不会有别人了。

一连几日,拓跋罕林的哀嚎声都从王府里响起,一天比一天响,一天比一天凄厉,惹得皇甫曜月的梦中都是他的叫声。

半月过去了,皇甫曜月终于受不住了,这日一大早起来,去了府门口,等着拓跋罕林的到来,想要亲自出手对付他,让他滚回鹰国去。

孟倩幽得了禀报,嘴角露出笑意,喊来青鸾,低声吩咐了几句。

青鸾领命,从侧门悄悄的出了府,半路拦截住了拓跋罕林,将孟倩幽的话告诉了他。

拓跋罕林半丝犹豫也没有,没有去齐王府门前,而是从另一个方向,直接从侧门进了齐王府。

等府内再次响起拓跋罕林那哀嚎声时,皇甫曜月气的黑了脸色,脑子一热,什么也没想的去了主院,拦住了齐王爷,拿过他手中的棍子:“爷爷,我来!”

齐王爷停下脚步,将棍子交给她。

终于看到她了,拓跋罕林眼中一阵的狂喜,激动不已的喊了声:“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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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曜月眼皮也没有抬一下,挥舞着棍棒朝着他打了过来。

拓跋罕林没动,任凭棍棒一下又一下的重重的落在自己身上,脸上始终有着笑意。

想起他对自己的算计,想起自己刚入宫时受到的冷落,想起听到他在别的宫中过夜时,自己受到的煎熬,想起他残忍的告诉自己实情,逼迫自己喝下落胎药的情形,皇甫曜月手下不受控制,如了疯一般没头没脑的朝着拓跋罕林打了下去。

院子里静寂无声,众人沉默的看着这一幕。

不知打了多少下,皇甫曜月已经精疲力尽、泪流满面,却依然不停手。

拓跋罕林心疼至极,伸出手,想要抱住她:“月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别碰我!”

皇甫曜月尖叫一声,手中的木棍再次挥舞了出去。

“砰!”的一声打在拓跋罕林的头上。

顿时,血色顺着他的额前流了下来,刺痛了皇甫曜月的双眼。

拓跋罕林眼前有些黑,身体晃了晃,却还是笑着道:“月儿,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想要我原谅你,除非你去死!”皇甫曜月歇斯底里的嚷了声后,扔掉了手里的木棍,转身大步往回走。

拓跋罕林凄然一笑,声音有些虚弱的问:“月儿,你真的想让我死吗?”

皇甫曜月脚步顿住,转头,了狠的嚷道:“是,我想你死,立刻就死!”

鲜血不停的流下,遮挡住了拓跋罕林的眼睛,让他眼前模糊一片,看不清了皇甫曜月的模样,却还是笑着点头,“好,既然如此,我满足了你。”

话落,人跃起,以极快的度朝着一棵大树撞去。

“砰”的一声,大树晃了几晃,拓跋罕林瘫倒在地上,血流如柱。

“拓跋罕林!”

耳边响起皇甫曜月惊慌失措的喊声。

拓跋罕林微微一笑,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番外一 159 入赘

三日后,皇甫曜月的屋子里。

拓跋罕林闭着眼睛,静静的躺在皇甫曜月那张宽大的雕花木床上。

皇甫曜月困倦的趴在床边,一脸困倦之色。

拓跋罕林撞上大树,倒下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痛到了极致,比打掉孩子的时候还痛。转身,疯狂的跑回了他的身边,用手捂住了他的伤口,试图阻止汩汩往外冒的鲜血,一边泪眼模糊,惊慌失措的大喊:“娘,您快救救他,您快救救他!”

众人回神,同时朝着他们的方向奔来。

“青鸾,回屋将药箱拿来!”

孟倩幽急声吩咐。

青鸾应声,快而去。 www✿tt kan✿c o

众人跑到他们身边。

拓跋罕林的鲜血不仅染红了自己的衣袍,连皇甫曜月的衣袖也染红了。

看着皇甫曜月慌乱的神色,看着死命捂住拓跋罕林伤口的动作,齐王爷和齐王妃沉默了。

药箱拿来,孟倩幽吩咐皇甫曜月松开手,将止血药洒在拓跋罕林的伤口上,然后命人抬他去客房。

“抬去我的房间!”

皇甫曜月眼睛一刻也不离开拓跋罕林,急切的说。

下人看向孟倩幽。

孟倩幽点头。

下人们轻轻的抬起拓跋罕林,送到了皇甫曜月的屋子里。

三天了,就连吃饭,皇甫曜月都在床边,时不时的探探他的鼻息,唯恐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拓跋罕林就此过去。

今日,再也熬不住困意,趴在床上睡着了。

拓跋罕林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似要转醒,皇甫曜月困顿至极,依旧趴在床上,没有察觉。

又过了一会儿,拓跋罕林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愣住。

有呼吸声传来。

拓跋罕林微微转动自己的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皇甫曜月侧趴着的熟睡的小脸映入他的眼帘。

嘴角露出了笑意,抑制不住的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抚摸一下她的脸庞,却在距离她只有一寸的地方停住。皇甫曜月歇斯底里、充满恨意的大叫又浮现在了他的面前。

脸上的笑意消失,伸出的手也撤了回来,拓跋罕林心里疼的厉害。他知道,皇甫曜月恨他,却不知她恨他已经到了想要他去死的地步,也许早在他逼迫她喝下落胎药的时候,月儿的心中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吧。自己这次又没有死成,她的心里会是极其失望吧。

想到此,深深叹了一口气。

连续几日,拓跋罕林一直未醒,皇甫曜月时刻保持着惊醒,今日是在是困极了,才不小心打了一个盹。

拓跋罕林的叹气声,一下在惊醒了她,睁眼,猛然抬起头,第一个动作就是伸出手,去他的鼻子下探还有没有气息。不料,手伸出去,却看到一双明亮的眸子在静静的看着自己。

手顿住,人愣住,呆呆的看着拓跋罕林。

“月儿。”

拓跋罕林小心的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嘶哑。

皇甫曜月惊醒,收回手,慌乱的站了起来,大步的转身离开。

看到她的动作,拓跋翰林的心沉到了谷底,眼神暗淡了下去。

岂料,皇甫曜月并没有往外走,而是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温水,端着走回了床边。

拓跋罕林的眼神又明亮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慢慢走近。

皇甫曜月抿了抿唇,拿起一边一直备着的小勺,舀了一勺水递到了他嘴边。

拓跋罕林眼里浮现泪花,声音有些颤抖的又喊了一声:“月儿”

皇甫曜月不应声,固执的将小勺端在他面前。

拓跋罕林笑着张开嘴,皇甫曜月将水喂进了他的嘴里,然后又一勺……

拓跋罕林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胸前,打湿了胸前的薄被,灼烫了皇甫曜月的心。

“哐当”

皇甫曜月将茶杯和小勺墩放在床前的小几上,怒目瞪着他。

拓跋罕林伸出手,费力的想要拉住她的手,在刚碰触到她的手指头时,被她一把甩开。

“嘶!”

拓跋罕林牵扯到了伤口,不小心出了声音。

皇甫曜月眼中浮现惊慌之色,急忙俯身查看他的伤口。

拓跋罕林用尽力气,伸出双手,将她抱在了自己胸前,泪水打湿了她的头,声声温柔的呼唤:“月儿,月儿,月儿……”

皇甫曜月没有挣扎,头埋在他的胸膛上,眼泪无声的落下。

良久,拓跋罕林放开手,捧起皇甫曜月的脸,笨拙的给她擦去了眼泪,泪中带笑的看着她:“月儿,能一睁眼看到你,真好。”

“你不要想太多了,我是怕被人照顾不好,你死了,对我们齐王府的名声不好。”

皇甫曜月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倔强和不自在。

“我知道,我知道。”

拓跋罕林附和她,“所以,我不敢死,我要活着恕罪,下半生做牛做马,任你差遣。”

“不用了,我消受不起,过几日,你伤势好了,我会亲自送你回南城。”

皇甫曜月口是心非的说。

拓跋罕林低低的笑了起来:“月儿,你没听说过请神容易送神难吗?既然我入了你这闺房,你休想再赶走我。”

“你……!”

皇甫曜月瞪大了眼睛不相信的看向他,半晌才憋出了两个字:“无赖!”

“月儿说的不错,我就是耍无赖了,你若是敢送我回南城,出了这王府,我就往那石狮子上撞,你信不信?”

“你……!”

皇甫曜月气的跺脚:“你这堂堂的一国帝王,怎么跟个市井无赖似的,我、我、我不管你了,饿死你算了。”

说完,扭头,怒气冲冲的跑了出去。

拓跋罕林没有喊她,满脸含笑的看着她如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样跑了出去,心里被某种情绪填的满满的。

屋子里静谧下来,拓跋罕林也有些累了,闭上了眼睛。

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拓跋罕林睁开眼睛,皇甫曜月神色有些不自然的端了一小碗粥进来,走到床前,一声不响的重新拿起小勺,舀了米粥送到他面前。

拓跋罕林满眼含笑吃完。

将碗放在小几上,皇甫曜月起身给他盖了盖薄被:“我去熬药,你先睡一会儿,等熬好了,我再进来喊你。”

拓跋罕林一把抓住她的手:“不用了,我没事了,你上来陪我休息一会儿吧。”

皇甫曜月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的嚷他:“拓跋罕林,你不要得寸进尺了,我们已经和离了,没有任何关系了,你……”

话没说完,拓跋罕林一用力,皇甫曜月再次趴伏在了他的身上,低沉的笑声也随着想在了她耳边:“现在有关系了吗?”

“你……”

皇甫曜月想要挣扎,刚动了一下,拓跋罕林的嘶声又起,还伴随着一声:“好痛!”

“活该,怎么不疼死你!”

皇甫曜月一边呛声他,一边停止了挣扎的动作。

拓跋罕林嘴角露出得逞的笑意,紧抓着她的手不放:“你应了我,陪我睡一会儿,我便不会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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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死你算了!”

皇甫曜月挣脱了他的钳制,猛然站了起来。

这次是真的牵扯到了伤口,拓跋罕林却一声未吭,依然保持着笑意,看着她。

“闭眼,睡!”

皇甫曜月蛮横的下令。

知道她不会陪自己休息,拓跋罕林没再坚持,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皇甫曜月给他盖了盖薄被,轻手轻脚的走出去熬药。

听她脚步声远去,拓跋罕林睁开眼睛看了看,又重新闭上,满足的睡去。

又住了几日,拓跋罕林的伤势好了很多,这期间,除了孟倩幽来了两次,查看他的伤势以外,齐王府里的任何人都没有过来打扰他们。

拓跋罕林难得有这样和皇甫曜月单独待在一起的机会,时时刻刻都不想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皇甫曜月一开始有些抗拒,被他缠烦了,也就随他去了。

太后那边孟倩幽早就派人传了消息,知道他无事,又能赖在齐王府,太后乐的嘴都合不拢了。自然也不会没眼力的过来打扰。

又过去了半个月,拓跋罕林伤势是彻底好了,正当他琢磨着想什么办法,在皇甫曜月的院子里再多待几日的时候,齐王妃和孟倩幽两人过来了。

拓跋罕林正在院子里惬意的晒着太阳,看到两人进了院子,立刻站了起来,迎上前去,恭敬的行礼:“奶奶,岳母。”

两人没有应声,孟倩幽看了他一眼,问:“好了?”

拓跋罕林也赶紧道:“回岳母的话,好了。”

“有何打算?”

拓跋罕林微愣,一时没有答上话来。

孟倩幽眉头微皱:“鹰皇这是何意?在我女儿的院子里住了这么多日,竟然没有打算对她负责吗?”

拓跋罕林反应过来,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上去了:“岳母有什么要求,请说。”

孟倩幽没有说话,看了他半晌,直看的拓跋罕林头皮麻。笑意消失的时候,忽然厉喝了一声:“青鸾,朱篱,打出去!”

两人应声,攻上前来。

拓跋罕林的脸变了颜色,一边抵挡一边慌乱的嚷:“岳母,我错了,我……”

皇甫曜月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切,半句求情的话也没有替他说。

番外一 160 入赘

拓跋罕林脑袋懵的被打了出去,望着堵在自己面前,怒瞪着他的青鸾和朱篱,知道自己今日进不去王府了,悻悻的转身朝着南城走。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忘记了,孟倩幽竟然也没有让人给他牵一匹马出来,他只得迈着并不情愿的双腿,一步一步朝着南城挪动。

院内,齐王妃和孟倩幽直接走进屋内。

皇甫曜月随后也跟了进去。

坐定以后,齐王妃开口:“月儿,给奶奶和你娘说说,对于你们的事,你有何打算?”

皇甫曜月抿唇不语。

孟倩幽皱眉,语气不悦:“怎么,你们在一起厮混好多天了,就连你也没有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吗?”

皇甫曜月红了脸色,跺了下脚,不依的喊出来:“娘,您在说什么呢,他是在我院子里养伤,我们那里有厮混。”

“他那点伤势,早在几天前就该好了,却一直拖延到了今日,还没有离去,你是想蒙骗你娘我这个懂医术的人吗?”

皇甫曜月说不上话来,凑去了齐王妃身边,撒娇:“奶奶,您看我娘,她……”

话没说完,被齐王妃打断,“你娘说的对,你们确实厮混了好几天了。”

没料到齐王妃也是这样说,皇甫曜月微愣了一瞬。

似是没有看到她微愣的表情,齐王妃接着说:“如今你们的事情弄得满城皆知,我们就是想瞒也瞒不住。趁着这几日,你好好想想,你们究竟打算怎么办?”

皇甫曜月的嘴唇张了张,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齐王妃和孟倩幽没有再说别的话,离开了院子。

皇甫曜月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好久好久。

拓跋罕林好不容易回到南城,感觉两条腿都要废了,忽总管看到他回来,乐呵呵的跑过来,瞧着他泛着红光的脸色,恭敬的问:“皇上,您回来了。”

“嗯!”

拓跋罕林随意的应了一声,问:“母后这几日还好?”

“自打世子妃命人传信,您住在了齐王府,太后这嘴呀,就一直没有合拢过,天天高兴的不行。”

忽总管也是掩饰不住笑意的禀报。

拓跋罕林直接去了太后的屋子里。

看到他进来,太后先是微微一愣,随即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说这话的同时,眼光还止不住的朝着他身后看去。没有看到那道身影,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听她的语气,看来是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逛了一圈,拓跋罕林也没有多说,而是直接说道:“被我岳母赶出来了。”

太后又是一愣,不满的看了他几眼,责备他:“你好不容易才进去王府的,怎么还惹你岳母生气了?你这媳妇是不想娶了吧?”

拓跋罕林哭笑不得,又不敢告诉她实情,只得道:“母后,不是您想的那样,我……”

太后竖着耳朵听着呢,却没了下文了,顿时更不满了,“有什么话赶快说,几日不见,还学会吞吞吐吐了。”

拓跋罕林只得如实告诉她:“今日奶奶和岳母去了月儿的院中,问我……”

刚说了这一句,被太后异常兴奋声音打断:“你等等!”

拓跋罕林错愕的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何如此的兴奋。

太后的眼中放着光彩,紧盯着他问:“你的意思是说,这么多天你一直住在月儿的院子里?”

拓跋罕林点头:“对呀”

太后“噌”就站了起来,掩饰不住激动的问:“是不是月儿有喜了,你岳母生气了,才把你赶出来?”

拓跋罕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瞪大了眼睛看着太后,头一次知道自己的母后也有着异想天开的潜质。

见他不说话,太后以为是真的,当下更兴奋了,连声说道:“那还等什么,走走走,置办东西,去齐王府提亲!”

说完,真的抬脚往外走。

拓跋罕林急忙挡在她面前:“母后,您想多了,我们只是同床共枕,并没有越雷池一步。”

“你说什么?”太后拔高了声音,不可置信的问。

随即眼光在他身上来回看了几遍,顿时又紧张起来,“皇儿,你告诉母后,是不是你损伤到了身体,如果是……”

“母后。”拓跋罕林打断她,连耳朵根都红了:“您想到哪里去了,是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月儿照顾我而已。”

不是身体有问题,太后松了一口气,明显不相信他说的话:“什么样的身体不舒服,能照顾到同床共枕的地步,你母后可是过来人,你休想蒙骗我。”

拓跋罕林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太后也没有要他解释的意思,问:“既然不是月儿有喜了,你岳母为什么赶你出来?”

“岳母问我有何打算,我一时没有答上来,她便命人赶了我出来。”

“活该!”

太后骂了一句,坐回椅子上:“都和人家的女儿同床共枕了,却没有任何的打算,要我说,你岳母算是客气的,要是搁我手里,早就命人打的你只剩一张皮了。”

“母后,我可是您的亲儿子。”

拓跋罕林不满的抗议。

太后白他一眼:“那又如何,毁了人家女儿的名声,就该乱棍打死。”

拓跋罕林知道太后这是生气了,半天没有敢说话。

太后更加不满了,连瞪了他好几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置办东西,去齐王府提亲?”

“这……”

拓跋罕林有些犹豫,皇甫曜月的态度他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明显的是不想再跟他回鹰国,如果还是这样去提亲,恐怕月儿不会应下。

看他皱紧了眉头,太后提起了心:“怎么,月儿还是不愿意吗?”

拓跋罕林摇头,“母后,您让我想想,过几日再说。”

一日,两日,三日,拓跋罕林没有回应,太后着急了,命人将他从房里喊了出来:“皇儿,想明白了没有,这可是又过了好几天了。”

拓跋罕林的神色有些凝重,挥手,示意屋里的宫人退下。走到太后面前,跪下,抬头,郑重的说:“母后,我想好了,我要入赘齐王府。”

太后惊的蓦然睁大了眼睛,声音都不稳了:“皇、皇儿,你、你说什么?”

拓跋罕林神情坚定:“母后,您没听错,我想入赘齐王府。”

“这、这、这……”

太后瞠目结舌,说不上话来。

“我伤月儿至深,她决计不想再回鹰国皇城。而且,她的性子活泼好动,我也不愿意用深宫高墙困她一生。我说过,我有负于她,要用下半生来偿还,既然如此,我决定了,我入赘齐王府,陪她无忧无虑的度过下半生。”

太后嘴唇哆嗦了好一会儿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拓跋罕林重重的一个头磕在地上,抬起:“母后,皇儿在皇宫里张大,每日小心翼翼的行事,提心吊胆的生活,唯恐哪一日,被人算计,丢了性命。后来,父皇让我接任帝位,皇权有了,可依旧不能随心所欲。被人掣肘,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虽然现在清除了那些障碍,可谁能保证下一次又会出现什么事呢。”

太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可、可是那是你父皇传下来的江山呀,你就这么任性的丢了?”

拓跋罕林摇头:“母后说错了,父皇的江山在他臣服于武国的那一刻,就丢了。如今不过是武皇仁慈,昭显给天下人看,如果哪一天想要收回了,我必须立刻乖乖的双手奉上。既然如此,我们还有什么可留恋的,抛弃了那一切,过上无拘无束的生活,不正是您一直向往的吗?”

太后哆嗦着声音道:“这、这、这件事太大了,你、你让我好好想想。”

“母后不用想了,皇儿在哪儿,您就在哪儿,等我和月儿大婚后,便接您一块去王府住。”

“不不不,你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太后一时还不能接受,低喃着说。

拓跋罕林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又是几天过去,太后还是没有同意。

齐王府里的众人却是沉不住气了。尤其是孟倩幽,将那天说的话想了一遍又一遍,觉得自己暗示的已经很明白了,按理说,就是将全京城里的东西都买来做聘礼,这时间也足够充裕了。这么多天,没个动静,是怎么回事?

皇甫曜月的火气也起来了,上门求饶的是他;死皮赖脸,赖在府里不走的也是他;现在看到自己回心转意了,又拿起乔来了,这么多日了,也不上门提亲,他这是什么意思?

齐王府的众人火冒三丈,拓跋罕林也是急得不行。太后自那日以后,一直待在房里没出来,也不让他进去询问,就这么一直过了好几天了,就月儿那个火爆脾气,还不得气疯了呀。

终于,又过了两日以后,太后命人喊了他进去。

明显的是这几日没有休息好,太后的精神有些萎靡,神色也不太好,一开口,声音也有些沙哑:“皇儿,母后慎重想过了,既然你执意如此,母后也不想太过为难你,但是母后有一个要求,将来你们的孩子,必须有一个姓咱拓跋的姓,这样即使以后到了九泉之下,我也可以有脸面见你的父王了。”

番外一 161 想的美

拓跋罕林双膝一弯,跪在太后面前,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谢谢母后。”,他知道太后做出这个决定有多艰难,且不说他是一国帝王,就是平民之子,家里的日子但凡过的去,也没有一个当爹娘的愿意让自己儿子入赘的。因为,入了赘之后,男子在女方家里很没有尊严的。

太后无力的摆摆手:“起来吧。”

拓跋罕林站起来。

太后看着他,深深喘了几口大气:“既然事情已经定下了,你去齐王府说吧,母后在家里等你的消息。”

拓跋罕林出了宅院,骑上快马,心情飞扬的来到齐王府门前。

看门人上前,恭敬了许多,接过缰绳,放了他进去。

拓跋罕林走进府内,脚步踌躇了一下,朝着主院而去。

齐王爷和齐王妃听了禀报,对看了一眼后,齐王爷冷声吩咐;“让他进来!”

拓跋罕林走进花厅,两人已坐在主座上等着了。

恭敬行礼后,还没开口,齐王爷不悦的声音响起:“鹰皇原来还在京城内呀,我以为您早回鹰国了。”

齐王府的精卫遍布全城,有个风吹草动都知道,自己出没出城这么大事齐王爷怎么会不知道。这样说,无非是责怪自己这几日没有上府罢了,拓跋罕林微愣了下后,很快明白过来,恭声笑着说:“爷爷,我回去后做了一个决定,获得母后的同意后,才敢过来!”

“是何决定,说来听听!”

“我想入赘齐王府!”

他的话落,花厅里静谧无声,齐王妃攸然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齐王爷摆弄着茶杯的手顿住。

“你说什么,本王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我想入赘齐王府!”

拓跋罕林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说出来。

“啪!”

一个茶杯落在他的脚下,摔得粉碎,齐王爷的怒声也随之想起:“我们不但救下你的命,还得负责你的后半生,你想的美!”

“爷爷,不是。”

拓跋罕林拼命的摆手,急切的想要解释:“我不会白吃白喝的,我……”

齐王爷哼了一声,反问:“不白吃白喝,那你会什么,会做工,还是会打理生意?”

拓跋罕林回答不上来,他自小在宫中长大,学的是权谋之术,对于银钱上的事是从来不屑一顾的,又怎么会打理生意呢。

齐王妃却是动了心思,拓跋罕林要是入了赘,住在王府里,以后可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了,他要是对月儿有什么不好,府中的人立刻就知道了。月儿曾经受过那么大的罪,从内心里,她也排斥月儿再跟着他回鹰国去。张了张嘴,想要替拓跋罕林求情。

齐王爷似了解她的意图一般,趁拓跋罕林不注意,瞪了她几眼。

齐王妃虽然不明白他是何意,却也没有开口说出来。

拓跋罕林被问住,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齐王爷看向他,道:“既然你一不能做工,二不能做生意,入赘我们齐王府,不是想白吃白喝是想做什么?”

拓跋罕林兴中冲的而来,一路上脑中都是齐王府众人听到这个好消息的时候,兴奋的表情。没想到,在齐王爷这就否决了,一时真的不知说什么好:“我、我、我……”

“你也别我了,入赘这条路是行不通的,你回去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做。”

说完,扬声对外面吩咐:“来人,送客!”

拓跋罕林被送出府门的时候,人还是懵的,这怎么跟自己预想中的不一样呢。

他前脚出府,后脚齐王爷命人喊了孟倩幽过去,说了拓跋罕林过来的意图和自己的想法。

“他好歹是一国帝王,入赘是不合适的。再说了,这京城里的人口众多,即使他再心甘情愿的入赘王府,时日多了,也会被人们的口舌压的抬不起头来的,到时免不了又是一番矛盾,所以父王回绝了他。”

孟倩幽点头:“父王做的对,贫民且不愿让儿子入赘,更何况他是帝王。在太后的心里,这些日子,必定是痛苦的煎熬。我们不能,也不需要他这样做。”

齐王妃这才了然,有些羞愧的红了脸:“我刚才确实动了这心思了,听你们一说,这事确实不妥。”

拓跋罕林失落的回了南城。

太后坐在家里等消息,看他无精打采的回来,心下纳闷,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难道……”

拓跋罕林紧皱眉头,坐在椅子上,一脸不解地看着太后:“母后,王爷和王妃不答应我入赘,我被赶出来了。”

“啊!”

太后微张着嘴,愣住。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问:“他们为什么会拒绝?”

在她看来,自己的儿子上门去入赘,这是天大的好事,王府里的人竟然还不同意?

提及到这个,拓跋罕林更显的郁闷了,“王爷说我既不会做工,也不会做生意挣银钱,入赘了,只能是去王府里白吃白喝。”

确实说的是这么回事,太后说不上话来,却总觉的哪里不对劲,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怎么会是白吃白喝,我们有的是金银财宝,保你一生吃喝不愁的。”

拓跋罕林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了下去:“母后,齐王妃的财富也是用之不尽的,他们应该嫌的就是我无所事事,坐吃山空。”

太后一时又说不上话来了。

拓跋罕林堂堂一个帝王,总不能让他像凡夫卒子一样,去做工,去做生意挣钱吧。

拓跋罕林上门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皇甫曜月的耳朵了,听了他的反应以后,骂了一句:“这个笨蛋!”,便命人备了快马,来到了南城,没有让看门人禀报,直接来到了主院。

太后和拓跋罕林两人正苦恼呢,听到院中忽总管喊:“皇后娘娘”,立刻兴奋起来。

拓跋罕林站起来,三两步就到了门口,门帘被从外面打开,皇甫曜月正好走了进来。

“月儿!”

拓跋罕林高兴的喊。

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皇甫曜月走到太后面前行礼:“见过母后!”

这一声称呼,这是承认和拓跋罕林的亲事了,太后激动的全身都哆嗦了,急忙对她招手:“月儿,到母后跟前来,让母后好好的看看。”

皇甫曜月直起身,走近她面前。

太后伸手拉住她,上下左右,好好的打量了一番,不住的点头:“气色很好,明日成亲也没有问题。”

皇甫曜月羞红了脸,回头瞪了拓跋罕林一眼后道:“母后,就您这傻儿子,别说明日了,就是明年我们也成不了亲。”

儿子被说成傻的,搁谁身上也不愿意,偏偏太后听了却是及其顺耳,点头附和:“你说的对,他确实是傻,要不然也不会丢了你这么好的媳妇。”

说完,还斜瞪了他一眼。

拓跋罕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嘿嘿傻笑了两下。

太后收回视线,拉着皇甫曜月在自己身边坐下,笑着道:“月儿,想必今日的事,你也听说了,你们府中的人不同意皇儿入赘,你说这可怎么是好?”

“我有两个弟弟,齐王府后继有人,哪里需要他上门入赘。”

“那,这……”

太后想要问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拓跋罕林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女儿家都是要出嫁的,哪里需要找个女婿上门。”

这话说的明白了,太后和拓跋罕林都听懂了。太后狂喜不已,在心中默念了好多遍“谢天谢地”的话以后,激动的说:“我就知道齐王府是个懂事理的人家,不会让他上门入赘的,偏偏这个傻小子,说你不愿回鹰国皇城,怕你以后受了委屈,才想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拓跋罕林张嘴想要反驳,在接收到太后看过来的轻飘飘的眼神时,又默默的咽了回去。

皇甫曜月点头:“母后说的不错,我确实不想再回鹰国皇城,但那也并不说明非得让他上门入赘呀。”

儿子不入赘,一切都好说,太后不住的点头,微笑着看着她。

拓跋罕林摸了摸脑袋,试探的问:“那,我该怎么办?”

瞪了他一眼,皇甫曜月没好气的说:“我看你伤的不是脑袋,而是脑子吧,怎么娶亲你不知道吗?”

“啊?”

拓跋罕林愣愣的看着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太后此时知道自己真的生了一个傻儿子,连这么明显的话也听不出来,当即道:“月儿,别理他,你给母后说说,这个亲事,你打算怎么办?”

两人热热闹闹的说着,拓跋罕林被晾在了一边,想要说话吧,又插不上嘴,急得不行。

足足说了半个时辰,皇甫曜月才起身说回府。

太后也没有挽留,微笑着看她走了出去,偷偷的给自家的傻儿子使了个眼色。

拓跋罕林意会,立刻跟来出去,低声在皇甫曜月耳边问:“月儿,我明天想要再去王府提亲。”

皇甫曜月不搭理他,继续往前走。

“月儿,月儿……”

拓跋罕林声声急切的唤他,府中的宫人们全都看过来。

皇甫曜月忍不住脸红了,停止脚步,怒目瞪着他:“干嘛?”

番外一 162 

拓跋罕林挠了挠头,嘿嘿直笑,傻里傻气的说:“我、我明日想再去王府提亲。”

“那就去呀,谁拦你了不成?”

说完这句,皇甫曜月转身出了府,翻身跃上马背,离开了南城。

拓跋罕林反应过来她说的时什么意思,高兴的嘴都咧到后脑勺了,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将所有的财物,全部放在一个小匣子里,兴奋的等着明日的到来。

第二日,什么也没准备,拓跋罕林只是抱着小匣子再次来到齐王府,对齐王爷和齐王妃道:“这是我所有的财物了,全部作为聘礼,月儿喜欢什么就去买,至于成亲的仪程,您们怎么说咱就怎么办!”

这个聘礼倒是实在,齐王爷打开看了看,里面装的满满的,多数都是银票,随意的拿出一沓一看,都是万两面值的,看来这是把他们出来时带出来的银票全拿过来了。

将银票放回去,盖好盖子,齐王爷将匣子推送到了桌边:“月儿在她自己的院子里,你带着这些东西过去商议你们的亲事吧。”

这是同意了,拓跋罕林高兴的差点没有跳起来,强子按耐住兴奋的心情,规规矩矩地抱起匣子,恭恭敬敬的退出来以后,不顾府中下人诧异的目光,朝着皇甫曜月的院子飞跑而去。

他一来府中,皇甫曜月便知道了,此刻正等在屋子里,听到院中有“噔噔噔”的脚步声,还未来得及站起身,拓跋罕林已然抱着匣子跑了进来,双眼冒光的直接到了她身边,将手中的匣子随意的放在桌子上,难掩兴奋的说:“月儿,爷爷让我过来和你商议成亲的事。”

看看他,再看看匣子,皇甫曜月伸出手,慢慢的打开,看清里面的东西,眼神闪了闪,将盖子盖上后,说:“你准备如何做?”

“我不知道,听你的,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我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尽快成亲。”

拓跋罕林讨好的说。

皇甫曜月耳根有些发热,白了他一眼,故意问他:“明日成亲行不行?”

拓跋罕林毫不犹豫的连连点头:“行行行。”

皇甫曜月被气笑:“想的美,我们齐王府嫁女儿,岂能这样草率,无论如何也得准备个一年半载的。”

“啊?”

拓跋罕林的神色垮了下去,满脸的失望:“要等那么久啊。”

见他真信了,皇甫曜月“扑哧”笑出来。

拓跋罕林这才醒悟自己被骗了,趁机扑了上去,抱住了皇甫曜月:“你竟然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府里的人都同意了,太后更没有意见,双方找了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聚在一起商议了一下,最后决定,两人是复合,拓跋罕林的身份又特殊,不大操大办了,按照该有的流程走一遍后,简简单单的让两人成亲好了,至于他们成亲后,孟倩幽干脆将南城的房子给了他们。

一切准备妥当,选了个良辰吉日,拓跋罕林骑着高头大马,命人抬着八抬大轿,吹吹打打的来迎亲。

即使再不张扬,消息也很快再京城中传开了,这日,看热闹的百姓们照旧把齐王府门前围的水泄不通。不少人的人惊异于拓跋罕林迎亲的排场如此低调,自然又是一番议论。

拓跋罕林听在耳朵里,并没有理会,满面春风的迎了皇甫曜月上轿,娶回了自己家中。

文武百官过来恭贺,齐王府内热闹非凡,南城的家里确实清净的很,除了皇甫巽派人送来了贺礼以外,再也没有了闲人来打扰,这正中拓跋罕林下怀。下了马,走到轿边,打开轿帘,弯腰抱了皇甫曜月出来,迈过火盆,拜过天地,直接又抱去了洞房,至于接下来……伺候的宫女们都被赶了出来。

太后心里明白,脸上笑容没有停过,吩咐忽总管给宫人们一人发了一个大红包后,命令他们谁也不许过去打扰。

一连两天,皇甫曜月连门也没有出来,就连吃饭也是拓跋罕林亲自端进屋子里去的。

第三日,是回门的日子,皇甫曜月浑身酸软的躺在床上,爬不起来,拿眼睛气鼓鼓的瞪着拓跋罕林。

拓跋罕林也知道自己有些太过了,可谁让他馋了好长时间了呢,好不容易名正言顺了,哪里停的下来。陪着笑脸,蹭到床边坐下,试探的开口:“要不然我用内力给你揉揉?”

再不起来,回去的时辰可就晚了,皇甫曜月再次瞪了他几眼后,没有说话。

拓跋罕林赶紧加了内力,给她揉了揉全身,皇甫曜月这才感觉有了丝力气,勉强的爬起身。

拓跋罕林赶紧讨好的拿来了衣服,从里到外,一件一件,细心的帮她穿上。

皇甫曜月全身酸疼的厉害,实在抬不起胳膊,便随了他。

穿戴整齐,在拓跋罕林的搀扶下出了屋子,感受到暖洋洋的阳光打在自己身上,皇甫曜月深深呼出了一口气,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一般。

来到主院,给太后请安。

看她脚软腿软的样子,太后脸上的笑意更甚,皇甫曜月却是红了脸,又偷偷的怒瞪了拓跋罕林几眼,才不好意思的说:“母后,月儿给您请安了。”

“好好好。”

太后笑着点头,伸出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坐下,笑着道:“我已经命厨房做好了清淡的饭菜,这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吃过以后,赶快回门吧。”

皇甫曜月的耳朵根又红了。

吃过早饭,拿着太后给准备好的东西,两人回了齐王府。

皇甫逸轩今日没去上朝,留在家里侯客。皇甫煜也没有出去,皇甫皓和皇甫睿两人早就告好了假,耶律阿保也是作陪。

没有外人,全家人坐在了一起,其乐融融的吃了这顿饭。

皇甫曜月的精神不振,全家人看在眼里,谁也没有说什么。只不过,吃过饭以后,拓跋罕林想要陪皇甫曜月回她的院子里去休息,被皇甫皓和皇甫睿喊住:“二姐夫,上次我们和你过招不过瘾,今日我们还想讨教一番。”

皇甫煜一听,也来了兴趣,道:“原来鹰皇的武功这么高呀,我也过去凑凑热闹。”

皇甫逸轩不好说什么,但也和齐王爷一起,去了练武场。

皇甫拾梦悄悄的碰了耶律阿保一下,今日月儿的萎靡不振,她们可都看在眼里了,明面上不好说这是,这是要趁着比武的时候给拓跋罕林一个教训呢。

耶律阿保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点头后,也跟来过去。

皇甫曜月回了屋子了,倒头就睡下了,根本不知道她那可怜的夫婿,被几人轮番“请教”了一下午,以致于吃过晚饭后,回了屋里,没有像以往那样折腾她,而是一头扎在床上,呼呼睡了过去。

皇甫曜月又好气又好笑,帮他脱了衣服,盖好了薄被。

第二日,拓跋罕林一早睁开眼,想想昨日的场面还心有余悸,暗道自己幸亏没有入赘齐王府,不然的话,要是每日被这样操练,他连亲近媳妇的机会也没有了。

皇甫曜月却不这样想,凑到他面前,笑眯眯的说:“夫君,给你商量个事呗。”

大早上听到这动人的称呼,拓跋罕林乐开了花,当即道:“什么事,你说,我绝对答应你。”

“那我们就住在王府里不走了吧。”

拓跋罕林愣住。

皇甫曜月掰着手指头给他数:“你看,我们住在王府,人多,热闹,有什么事也有人照应。再者说了,你也可以跟着叔叔和大姐夫去学做做生意,我们总不能这样坐吃山空吧。”

“可是,可是……”

一想到昨天的场面,拓跋罕林心里发毛,打从心里不愿意。

皇甫曜月俯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下了决定:“就这么说定了,我去给爹娘说,他们要是不同意,我们就死皮赖脸的不走。”

说完,不等拓跋罕林说话,转身往外走。走了几步,回头,严肃的嘱咐他:“爹娘要是问起,你的说辞可要和我一致了,就说南城太冷清了,我们不愿意过去住。倘若你敢说别的,你就自己回南城吧。”

拓跋罕林心里叫苦不迭,面上却陪着笑脸点头:“放心吧,爹娘要问起,我绝对按照你教的说。”

皇甫曜月这才满意的走了出去。

拓跋罕林泄气的仰躺在了床上,愣愣的盯着屋顶,似是看到了自己以后悲催的怕媳妇的日子。

孟倩幽、皇甫逸轩虽然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妥,但也没有反对。齐王爷和齐王妃就更甭提了,巴不得她搬回来住呢。

就这样,皇甫曜月在王府里高高兴兴的住了下来,拓跋罕林迫于淫威,不得不屈服,只是可怜了太后,原本儿子是陪着媳妇回门的,结果却是两人都没有回来,还住在了王府。

太后心里那个不是滋味呀,不过,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很久。因为两个月以后的一天,拓跋罕林突然兴冲冲的跑了回来,一进门便高兴的对着太后说:“母后,月儿有喜了。”

番外一 163 (完)

太后腾的站起来,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惊喜:“月儿有喜了?”

拓跋罕林连连点头,整个人都散发着为人父的喜悦。

太后对着他伸出手:“快快快,扶我去齐王府,我要好好的照看月儿。”

拓跋罕林走上前来,扶着她快步的走了门,坐上马车,来到齐王府。

皇甫曜月躺在床上,手轻轻的抚摸着腹部,眼中含泪,脸上带笑。

两人走进屋子里,看到她这副模样,知道她想起了被迫打掉的那个孩子。

心里愧疚,对看了一眼,太后笑着开口:“月儿。”

皇甫曜月想要坐起来:“母后。”

太后紧走了几步,阻止她:“别动,别动,你这日子还小,千万不要乱动。”

皇甫曜月闻言,又小心翼翼的躺了回去。

太后走到床边站定,拓跋罕林搬了一个软凳放在了她身后。

太后坐下,伸手拉出皇甫曜月的手:“月儿呀,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你现在有了身孕,切莫在胡思乱想,免得影响了腹中的胎儿。”

皇甫曜月含笑点头:“我知道了,母后,您不用担心。”

太后欣慰的点头。

皇甫曜月笑看了拓跋罕林一眼,又说:“母后,我这有身子了,需要人照料,您能不能搬来王府住?”

王府里的下人众多,齐王妃和孟倩幽以及皇甫拾梦又都在府中,哪里需要太后照料,皇甫曜月这样说,不过是想借此机会让太后也搬来王府住而已。

太后心里明白,也十分欢喜,她一人住在南城,十分的冷请,可又不能厚着脸皮也跟着上齐王府来。现在好了,有机会了,当下连考虑也没有,太后直接笑着点头:“好好好,母后住下,以后天天陪你。”

就这样,太后也趁机住在了齐王府。安排在了皇甫曜月他们的院子的旁边,至于那些宫人,则留在了南城。

又三个月后,皇甫曜月已经显怀,拓跋罕林一刻也不离的跟在她身后,无论她在做什么,在哪儿,无时无刻,寸步不离。

众人看在眼里,干脆谁也不过来了,扔给他一人照顾,就连打着照顾皇甫曜月的名义搬来王府的太后,也不出现在两人面前。

就在拓跋罕林恨不得长在皇甫曜月身上,半刻也不跟她分离的时候,孟杰命人快马加鞭送了一封书信过来,心中直言,他这个皇帝已经离开半年之久,也应该回去接管朝政了。

拓跋罕林看过信,给皇甫曜月商量:“月儿,你说,我把这皇位让给舅舅如何?”

皇甫曜月白他一眼,道:“娘会打死你信不信?”

拓跋罕林愣了一下,没了话说。

“你是一国帝王,朝事总是扔给舅舅,也是难为他了,这样,你先回去,等我临盆时再回来。”

拓跋罕林的头摇的拨浪鼓一样:“不行,你现在行动越发的不方便,我不能离开你,有什么事等你生产了以后再说。”

孟倩幽也收到了孟杰的信,信中一直跟她叫苦,说是鹰国朝事繁忙,他自己应付不来,还在信中埋怨她,原本是她姑爷做的事情偏偏全都扔给了自己,这样看来,他这个亲弟弟还不如姑爷重要。

孟倩幽从小疼宠孟杰,看完信后,和皇甫逸轩商议了一番后,喊了拓跋罕林过去,直接命他回鹰国去接管朝事。

拓跋罕林不愿意:“爹、娘,月儿如今这样,我怎么走得开?您让小舅舅多担待一些,告诉他,等月儿生下孩子后,我们会回去的。”

孟倩幽无法,只得给孟杰回了书信。

几个月后,皇甫曜月平安生下一子,太后和拓跋罕林欣喜若狂,取名拓跋烨。

拓跋烨满月以后,拓跋罕林便被孟倩幽赶回了鹰国。从此以后开启了鹰国三个月,京城三个月,两边跑的生活,至于太后,则是留在了齐王府里,说什么也不回那深深的高墙之中了。

三年后,耶律铭五岁,两名不速之客来到了齐王府。

齐王爷正在考校耶律铭的武功,听闻有人来访,皱眉问:“来人可说是谁?”

管家上前一步,走进了他身边,低声禀报:“奴才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来人应该是明皇和明后。”

齐王爷微微沉吟了一下,吩咐:“请人去会客厅,还有,速去喊阿保回来。”

管家应声,一边吩咐人去找耶律阿保回府,一边亲自将两人请到了会客厅。

果真是明皇、明后。

齐王爷要见礼,被明皇伸手扶住,笑着道:“我们匆匆来访,打扰了贵府的安静,还轻王爷莫要见怪。”

双方坐下,齐王爷吩咐人上了茶水来以后,笑着道;“一晃五年过去,铭儿现在已经长大了,明皇、明后要不要看看?”

明后迫不及待的点头:“要要要。”

齐王爷扬声对外面吩咐:“将铭儿喊来。”

耶律铭很快被带过来。

明皇、明后同时看去,小小的人儿,带着与生俱来的的尊贵气势,往那一站,好像日月的光华集于他一身,耀眼夺目。五官俊挺,像极了耶律阿保小时候。

耶律铭看到自己这两个陌生人,丝毫没有怯意。

明后忍不住站了起来,眼中泛着泪花,走到他面前,颤着声音喊:“铭儿,我是皇祖母,这是皇祖父。”

耶律铭微抿着小嘴,看向齐王爷。

齐王爷点头。

耶律铭跪倒在地,磕头:“铭儿拜见皇祖父、皇祖母。”

“好孩子,快起来,让皇祖母好好看看。”

明后弯腰扶起他,细细的打量。

明皇也是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起身来到他身边。

耶律铭镇定的站在原地,任由他们打量。

好半天,明皇不住的点头:“好好好,有孙儿如此出色,即使我们多劳累了这几年,也值了。”

明后附和着点头,手紧紧拉着耶律铭的手不放。

齐王爷看在眼里,笑着道:“铭儿的身份我们从未隐瞒过他,平日里对他的要求也严格了些,这个孩子也是极其聪慧,什么事情一点就通,我们原想着等过了年之后,让他们一家三口回去探望你们的,将铭儿留在你们身边的。”

明皇的眼光从耶律铭的身上离开,笑看着齐王爷:“多谢王爷将铭儿教导的如此好。”

齐王爷摆手:“他身上也流着一半我齐王府的血脉,教导他是应该的,明皇如此说,见外了。”

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几人同时朝着门口看去。

门帘被掀开,耶律阿保神情激动的走进来。看到明皇、明后,上前一步,跪在了两人面前,声音有些哽咽的说:“皇儿见过父皇、母后。”

五年不见,耶律阿保也由一个翩翩美少年变成了一个成熟的男子,身上的气质也越发内敛了起来。

明皇、明后又是一番激动。明后伸手:“皇儿快起来,让母后看看。”

耶律阿保站起来。

明后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不住的点头。

激动过后,耶律阿保坐下,管家亲自端了一杯茶水放在了他面前后,退了下去,关紧了会客厅的门。

齐王爷端起面前的茶水,优雅的喝了一口,缓缓的放下,看向明皇,明后,问:“两位今日突然过来,必定是有什么大事吧?”

明皇、明后对看了一眼,明皇捋着自己的胡须笑着道:“既然王爷问,我们也不隐瞒了,我们这次来,是想接他们一家三口回去的。我们已经年迈,处理起朝事来力不从心了,阿保也该回去继承帝位了。”

他们一来,齐王爷便猜到了他们的意图,点头:“明皇、明后开明,让阿保陪着梦儿在王府里住了这么多年,全了我们的心愿,我们也不能做那不知感恩的人,您们放心,这次我们绝对不会阻拦。”

明皇大喜:“多谢王爷!”

明皇、明后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府中众人的耳朵里。

齐王妃还是不舍,以前是舍不得皇甫拾梦,现在又多了一个耶律铭。

孟倩幽和皇甫逸轩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反应比较平静。

皇甫拾梦只是微微惊愕了一下后,便接受了这件事情,耶律阿保为了他,在异国的京城一住就是五年之久,她也该对他做出回报了。

耶律阿保有些愧疚,看着皇甫拾梦清澈明亮的眼睛,语气充满歉意:“梦儿,对不起,我食言了。”

皇甫拾梦柔柔一笑,“夫妻本是一体,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只顾不过你要答应我,早晚我们要回到这京城,回到爷爷奶奶身边尽孝。”

耶律阿保点头保证:“梦儿,你放心,我答应你,只要铭儿能处理国事了,我便陪你回来。”

皇甫拾梦点头,静静的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五天后,一切收拾妥当,齐王府众人送出京城,看着载着皇拾梦一家三口的马车渐渐驶离了京城。

想到不知何时才能在见到皇甫拾梦,齐王妃泪如雨下,齐王爷也红了眼眶。

皇甫拾梦走了没几日,孟氏让人捎来了消息,让孟倩幽和皇甫逸轩过去一趟。

两人接到消息,骑马来到了城外的庄子里。

孟氏虽然长居京城,可是改不了庄稼人的本分,每日闲暇无事时,还是去地里劳作,面容上看起来比京城的妇人要显老一些,鬓边也有了白发,但是精神很好,身体也强健。看到两人过来,笑着道:“喊你们过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你爷爷奶奶年事已高,十分想念家里,想要回老家去,你爹和你大伯还有你三叔商议了一番后,决定过几日咱们全家启程回老家。”

这事以前从来没有听孟氏说过,现在猛然提起,孟倩幽愣住。

孟氏看她神情,知道她是不舍,笑着道:“幽儿啊,都说落叶归根,别说你爷爷奶奶了,就是你大伯、大伯母,爹、娘,也是十分想家的。这么多年,我们住在京城,是大世面也见了,福也享了,也该回去了。特别是娘,也该回去对你姥姥、姥爷尽尽孝了。”

孟倩幽抿唇不说话。

皇甫逸轩看向孟氏,试图相劝:“娘,如今家中的生意都在京城,大哥、二哥他们脱不开身,你们若是现在就走,回到家里,恐怕无人照料,我们也不放心呀。”

“我们还不老,伺候你爷爷、奶奶绰绰有余,至于生意嘛,你大哥、二哥说了,会逐渐的转回家里去。”

听他们一切都安排妥当,皇甫逸轩和孟倩幽没了话说。

两人回了府里,孟倩幽有些闷闷不乐。

齐王妃知道了,喊了皇甫逸轩过去,询问了缘由后,生出来一个主意,迫不及待地找到了齐王爷,跟他商量:“幽儿的家人想要回老家去,我老早就想去乡下看看了,不如,我们也跟着回去?”

齐王妃这一生,除了自己带着两个孩子陪她出去玩了那一段时日,再也没有出过京城,齐王爷也早就厌倦了京城里这一切。闻言,竟然毫不犹豫得点头:“好,给轩儿和幽儿说一下,让他们给我们准备几套房子,我们去乡下住。”

齐王妃喜不自胜,当即又去找了孟倩幽,将两人得想法告诉了他们。

孟倩幽和皇甫逸轩看着她欢喜的样子,面面相觑,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太后不知从那儿得知了,竟然也找到了孟倩幽:“既然你父王、母妃都去,正好,我也凑个热闹,给我也准备一个住处。”

两人彻底的没了话说,不过也生出了一个念头,当即找到了孟贤,商议了一番。

第二日,孟贤便回了老家。

回村找到了村长,村长还是孟氏族人,当初是孟大金直接举荐的,这些年将村里治理的也比较好。看到孟贤回来,非常的热情,笑眯眯的问:“贤儿,你这突然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呀?”

孟贤恭敬回道:“不瞒村长,我爷爷、奶奶年事已高,十分想念家里,准备着回来,所以……”

“孟秀才要回来了?”

不等他说完,村长激动的打断他。

孟贤点头:“不光是我爷爷、奶奶,我们全家也都要回来。”

“那真是太好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我们家现在人口众多,这几处院子可能住不下,我想着将周围几个村子里的荒地买下来,盖几处大的宅院,不知村长伯伯可否帮这个忙?”

别说是买了,凭孟家人现在的身份,就算是白要了那些荒地,镇长也不会说什么的。村长又怎么能不答应,当即领了孟贤去了附近几个村里找个各自的村长说这件事。

几个村长也是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就答应了下来,马不停蹄的去了镇上办理了过户手续。

孟贤付了银钱,又请人帮忙,雇了村里的劳力割荒草,平整地面,打地基。

一个村里的荒地不算什么,可是几个村里的连在一起,可就是远远望不到头的一片了,众人清理完了以后,这才发现了这个事情。不由得心里嘀咕,孟家现在这是有多少人,竟然要盖这么一片宅院。

张柱和张根也听到了消息,赶过来询问,听说孟家人都要搬回来了,异常高兴,乐颠颠的回家告诉了自己的爹娘。

几天以后,一千精卫带着家眷还有孟倩幽画好的图纸也回来了。

有图纸在手,更好说了,孟贤在清河县内招用了大量盖房子的人,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将庄子盖好,外面用高高的围墙围住,看不清里面的布局,但听盖房子的工匠说,他们做完活计后,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才从庄子里走出来。

庄子盖好,留下一千精卫,孟贤回了京城。

孟中举和老孟氏一旦动了回家的念头,是挡也挡不住的。见不让他们马上回家,发了好大的脾气。是孟倩幽过来,告诉他们,齐王爷和齐王妃以及太后都要跟着去住,孟贤是先回家盖房子去了,两人这才强自按耐住回家的迫切心情,等了一天又一天,如今看到孟贤回来,得知庄子已经盖好,便再也不愿等了,吩咐家里人立刻收拾东西,尽快回老家。

知道以后再也不来京城住了,锅碗瓢勺,桌椅板凳,就连被褥,孟家人都收拾好了,全部要带回去。孟倩幽哭笑不得的同时,也只能依了他们,让文彪用镖局的马队给送回去。

孟家人出城的那一天,满满当当的大马车装了几十辆,再加上五百精卫及其家眷随行保护,浩浩荡荡的,引得京城里的人又是一阵围观。

相比之下,齐王府的人就简单多了,一匣子银票,几辆马车。齐王爷和齐王妃,太后以及皇甫曜月和拓跋烨带着二百精卫,悄无声息的出了京城。

老帝师听闻了消息以后,已经是几天以后了,厚着脸皮找上门来,对着皇甫逸轩和孟倩幽行礼:“世子、世子妃,老夫年纪也大了,对这京城的纷纷扰扰也厌倦了,您二位能否在乡下给找个容身之地。”

两人对望了一眼,皇甫逸轩笑着摇头。孟倩幽强忍着笑,点头:“好,我这就修书一封,让我爹娘给您安排好。”

帝师又行了大礼,千恩万谢的拿着书信走了。

几日后,又是几辆马车出了京城,不但是帝师,就连周孝、周礼也带着家眷跟着去了乡下。

孟倩幽听闻,瞠目结舌,问皇甫逸轩:“我们这是被帝师给忽悠了吗?”

十年后,临近孟中举九十大寿。

已是翰林院学士的孟仁提前递了奏折,恩准了假期,携妻带子回乡贺寿。

身为大将军的孟清也不例外,携带家眷回了家乡。

孟杰带着家眷和拓跋罕林也在寿诞的前一日同时赶回了家中。

孟义、孟贤和孟齐早就回到了家中,帮着张罗大寿的事。

翌日,寿辰到,各方来贺寿的人络绎不绝,庄子外,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华丽的马车。

时辰到,从孟大金夫妇开始,拜寿,庄子里热闹非凡。

一个时辰后。

一辆普通的马车从远方疾驰而来,走到庄子门前停下,马车上下来两人,手携手走进院内。

众人听到动静,回头看去,看清两人的模样,齐王妃和孟氏差点落下眼泪,就连孟倩幽也感觉有一股热浪涌上眼眶。

两人走到孟中举面前跪下,双双磕头:“太姥爷,梦儿(阿保)给你拜寿了。”

孟中举捋着胡须,满面红光,笑着点头:“好!好!好!”

皇甫拾梦和耶律阿保站起来,走到齐王爷众人面前,眼光在他们脸上一一掠过,笑着说:“爷爷、奶奶,爹、娘,我们回来了。”

番外二 1 光宗耀祖

“咣咣咣”

一阵铜锣声传来,众人被吸引,纷纷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边跑边嚷:“新科武状元游街了!新科武状元游街了!”

孟清身穿状元袍,端坐马上,看着不断涌过来的人群,脸上洋溢着飞扬的笑容。十年了,他终于靠着自己的努力在武试中一举夺魁,成为了武状元,可以光宗耀祖了。

与此同时,城外的庄子里,孟家所有人也得到了消息,不显老态,依然精神矍铄的孟中举激动的老泪横流,连声道:“好、好、好。”

其余人也是激动不已,尤其是孟二银夫妇,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对孟小铁有个交待了。

天近黄昏,在众人的期待中,孟清骑马急骋而来,看到众人站在门口迎接,急忙勒住缰绳,飞身下马,几个大步到了孟中举夫妇面前,撩起衣袍,就地跪下,磕头:“爷爷,奶奶,孙儿不负您二老所望,终于夺的武状元了。”

孟中举摸着自己的胡须,连连点头:“好、好、好。”

孟清转了一个方向,面对孟二银夫妇磕头:“二伯父,二伯母,多谢你们这么多年对清儿的栽培之恩。”

孟氏忍不住热泪盈眶,弯腰扶住他:“你这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孟二银也止不住红了眼眶,附和着点头。

孟清站起身。

一家人簇拥着孟中举夫妇回了庄子内,来到了偌大的会客厅坐好。

孟中举的神情已经平静了下来,对着众人说道:“除了几年前,仁儿入了举,进了翰林院以外,我们孟家的子孙好几年再没有大的作为,如今杰儿和清儿先后夺得了文武状元,实乃我孟家之光,孟家的列祖列宗之光,我决定,带着他们两人回乡祭祖,告诉我们的老祖宗,我孟中举的孙子一个比一个有出息,为我们老孟家光宗耀祖了。”

孟中举已是六十多岁的高龄了,虽然身体还是硬朗,但京城距离清溪镇路程遥远,恐怕他的身子骨吃不消。众人闻言,纷纷反对。

孟大金首先开口:“爹,您年纪大了,不宜来回奔波,这回去祭祖的事,还是交给我吧。”

孟二银跟着附和:“是啊,爹,让大哥回去吧。”

孟三铜也点头同意。

孟中举摆手:“我还没有说完,不但是我要回去,你们几个也要回去,无论你们手头有什么重要的事,都给我放下,一起回乡一趟。”

他们也要回去,三人顿时没有了话说。

老孟氏倒是眼睛一亮,提议:“要我说呀,不如给几个孩子说一说,我们全家人都回老家一趟,一呢是为了祭祖,二呢,回家看看,自从来了这京城,我就没有回去过,着实想念村里的人。”

老孟氏这个提议好,尤其是孟大金家的和孟三桐家的,闻言均亮了眼睛,期待的看着孟中举,希望他可以应允,她们也好回去看看家里人。

感受到她们期待的目光,孟中举思量了一下,微微点头:“晚上几个孩子回来,我同他们商议一下,如果有时间,我们便一同回乡。”

孟大金三人闻言也没有了意见。

等到晚上,孟仁,孟义,孟贤,孟齐,孟杰回来,加上孟清,全被喊去了孟中举的院子里,对他们说了回乡祭祖一事。

孟贤和孟齐以及孟仁没意见,可以随时动身,孟仁也点头说去翰林院告假,只有孟杰和孟清,先后夺得文状元和武状元,皇上还没有钦点职位,尤其是孟清,还没有等到皇上召见,不敢轻易应允。

孟中举也知道这事急不得,对两人道:“我只是先只会你们一声,让你们好有个准备,等旨意下来后再说。”

两人点头,应声。

第二日,有太监前来城外传旨,皇上宣召孟清进宫。

孟清不敢怠慢,换上武状元服后,随着传旨的公公来到金銮殿。

早朝未过,文武百官还肃立堂上。

孟清不惧文武百官和皇上打量的目光,一路迈着稳健的步伐来到金銮殿上,三拜九叩之后,跪好,等待旨意。

看他不卑不亢,不骄不躁,皇上暗暗点头,这新科武状元颇有几分世子妃的影子,传言是在她的教诲下长大,看来是不假。夸赞了几声后,看似随意的询问他为官的想法。

孟清恭敬回答:“回皇上,臣想入军中褚大将军的麾下,受他教诲,报效朝廷。”

皇上闻言颇为高兴,“好,不愧是世子妃亲自教导出来的人,不图虚名,一心为朝廷着想,你的请求,朕允了,封你为副将军,择日去军中报道。”

“谢皇上!”

孟清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

皇上哈哈大笑。

文武百官心里却有了一番思量,先不说孟清和世子妃的关系,单说他年纪轻轻,便得这武状元之职,便是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又是去军中任要职,要是拉拢在了自己身边,以后定然会成为不可或缺得左膀右臂。

得了旨意,出了宫门,孟清纵身跃上马背,一路来到齐王府。

料定了他今日进宫以后会来王府,孟倩幽一早就让青鸾在门口等着了。他一下马,青鸾便微笑着迎上前:“清少爷,世子妃等您好长时间了。”

“幽儿姐姐知道我今日回来?”

“不但知道您今日回来,还知道您会留下来吃饭,特意让厨房里的人准备了你爱吃的,准备等一会儿亲自下厨呢。”

青鸾笑着回道。

孟清眼睛亮起来:“快带我去见幽儿姐姐。”

青鸾响亮的应了一声,笑着引他来到孟倩幽的院中。

“姐,皇上准许我入军中了!”

一进院中,孟清扯开了嗓门大声禀报孟倩幽这个好消息,脚下的步子也停听,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门前。

朱篱急忙打开珠帘,孟清“蹿”了进去:“姐,你……”

后面的话在看到端坐在椅子上,黑着脸的皇甫逸轩时咽了回去,恭敬喊人:“姐夫!”

皇甫逸轩“嗯”了一声。

孟清不敢造次,乖觉的站直了身体,眼光却看向孟倩幽,无声询问,皇甫逸轩是怎么了。

孟倩幽笑看了皇甫逸轩一眼,对孟清道:“刚才大哥派人知会我,说是等你任命下来以后,要回乡祭祖,问我回不回去?”

原来是这事,不是自己惹到他了,孟清心稍安,暗想着两人成亲这许多年来,自己的这个姐夫不敢没有厌倦了自己的幽儿姐姐,反而粘的更紧了,连回乡这样的小事,也会惹得他不痛快,毕竟幽儿姐姐要是应允的话,两人要分离很多天。

“你能入军中,是我在皇上面前说的话,不过我既然能让你去,我也能让你不去。”

皇甫逸轩仿佛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幽幽的出声威胁。

孟清不满的哀嚎:“姐夫,不带你这样的,要回乡的是爷爷,又不是我,你不能怪到我头上。”

皇甫逸轩没有理会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

“姐!”

孟清祈求的看向孟倩幽,他这个姐夫可是腹黑的很,说不准还真的去皇上面前给他使绊子,那他多年的梦想可就要落空了。

孟倩幽笑看着皇甫逸轩:“你要是能说动皇上允你的假期,便可以与我们同行。”

等的就是这句话,皇甫逸轩闻言,快速的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听他的脚步声远了,孟清才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顺手搬了一把椅子子,做到孟倩幽面前,一副讨赏的模样:“幽儿姐姐,我得了武状元,有什么奖励?”

孟倩幽笑着道:“有几家的夫人给我递了帖子,看那意思想要给你和杰儿议亲,不知道这个奖励怎么样?”

孟清的脸色当即就黑了,拼命的摆手:“我还小,不想议亲的事。”

孟倩幽挑了挑眉:“十六了还小,再说了只是议亲又不是成亲。”

“那也不行,女人多麻烦,我可没想那么早的被人束缚住。”

“嗯……?”

孟倩幽拉长了尾音,笑看着他,眼里有了危险的光。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孟清后悔的差点弹跳起来,急忙告饶:“好幽儿姐姐,我不是说你,我是真的不想这么早就跟一个不认识的女子定下亲事。”

抓住了他话中的语病,孟倩幽挑了挑眉头,笑问:“认识的就可以了?”

孟清挠了挠头:“虽然不能像你和姐夫这样青梅竹马的,最起码也是我自己心仪的。”

“你有喜欢的姑娘了?”

番外二 2 回乡祭祖

孟清立时涨红了脸,矢口否认:“哪有?”

“有就说出来,家里人会替你安排,咱们孟家也不是什么世家大族,讲究门当户对,只要你们能看对眼,对方也说的过去,家里人不会阻止的。”

孟清急得脖子都红了,着急的解释:“姐,真没有,我这些年来一直在国子监立学课业,哪里有机会接触女孩子。”

看他的神情不像是撒谎,孟倩幽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询问了皇上的旨意后,又亲自下厨给他做了几道喜欢的菜,吃过饭以后,又说了一会儿话,才让他回庄子上,并且告诉家里人,她和皇甫逸轩都跟着回乡祭祖。

孟家人早就将所有需要的东西备齐了,只等着定下日子了,孟清回去一说,孟中举当即决定,第二日便启程回家,并让人给孟倩幽传回了信。

孟倩幽没料到会走的这样急,索性什么也不收拾了,只带了银票再身上,又吩咐了三百精卫随行。

皇甫拾梦和皇甫曜月刚满一周,还小,齐王妃不放心她带着回去,亲自来她的院子里和她商议,将孩子留下,她和齐王爷照顾,只皇甫逸轩和她一起回去就好。

孩子一直都是齐王爷和齐王妃照看着,离开了自己也不会哭闹,孟倩幽痛快应下。

齐王妃欢喜不已:“左右府里也没有什么事,你可以陪着你家里人在老家多住一些时日。”

孟倩幽失笑,齐王妃的小心思她哪里不知道,不过是想没人给他们抢孩子罢了。

好多年都没有回去了,所有人都兴奋得很,几乎都是一夜未睡,第二日三更天孟氏三妯娌便不约而同得起来做饭了。

吃过早饭,收拾利索,从庄子上浩浩荡荡得出发,先从北门进了城,来到南门。

孟倩幽两人带着三百精卫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了,看到车队过来,迎了上来,一一打过招呼,各自上了马车,朝着清河县而去。

有孟中举夫妇在,车队没走太快,走走停停,平日里两三天得路程,硬生生走了六七天,才到了清河县。

清河县已经换了好几任县令,但都知道清河镇的孟家,这浩浩荡荡得车队一入清河县,便有人禀报了他。

几十辆马车,几百护送的人,又没有得到旨意,说上面派了官员下来巡查,县令很快想到某种可能性,急忙吩咐:“快去打探一下,是不是孟家的人回来了?”

先不说孟倩幽是世子妃,齐王世子有可能跟着回来,单说孟家的两个子弟先后中了文武状元,他这个小小的县令也应该出去迎接一下。

衙役急转身出去打探,一炷香的功夫才额头冒汗的回来:“禀大人,车队靠近不得,属下无从打探。”

“废物!”

县令怒喝了一声,询问:“那车队朝什么方向而去。”

衙役战战兢兢的回答:“小的看着是清河镇的方向。”

那必时孟家人无疑了,县令急忙高声吩咐:“你骑匹快马,速跟在后面打探一下,世子和世子妃是不是跟着回来了。”

衙役应声,急急慌慌往外走。

县令又喊住他:“等等!”

衙役停住脚步,转过身来:“你经过清河镇的时候,知会镇长一声,让他约束好清河镇的民众,千万不要在着个节骨眼上出什么乱子。”

衙役再次应声,小跑了出去。

县令又对另一衙役吩咐:“备轿,本官去清河镇。”

于此同时,孟倩幽命精卫给朱岚送去了消息,告诉他自己和家里人一起回来了,不宜停下来见他们,如果他们有时间,两日后,可到家里一叙。

朱岚得信,高兴不已,一边命仆人去告诉家里人,一边给谢江风和安以源传了消息。

车队一路来到清河镇,孟大金担心孟中举夫妇得身体受不住,想要车队停下休息一下。

孟中举说什么也不同意:“还有几十里路,很快到家了,我们还是回到家以后再休息吧。”

老孟氏也是点头附和。

孟大金无法,只得吩咐车队走慢一些,走稳一些。

孟倩幽派青鸾过来传信:“大老爷,世子妃说让您派人先回村里报信,免得惊吓到村里人。”

这么多人浩浩荡荡得进村,确实会惊吓到村里人得,孟大金颔首,喊了孟清过来:“清儿,你骑马回村,先告诉老族长一声。”

孟清应下,拨转马头头前朝着村里狂奔而去。

眨眼间已经离开了好几年,村子里变化很大,家家户户盖起了新房,远远望去,一派繁荣的景象,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循着记忆力的方向来到了老族长家门口,孟清翻身下马,前去敲门。

一名中年男子从院子里出来,边走边问:“谁呀?”

“孟根叔,是我,孟清!”

孟根猛然睁大了眼,快步上前来:“孟清,你怎么回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孟清笑着摆手:“孟根叔不必惊慌,没有出什么事,只是爷爷想家了,带领全家人回来祭祖,怕惊吓到村里人,让我提前过来知会一声,再有半个时辰他们就到家了。”

“全家人都回来了?”

孟根激动不已的问。

孟清点头:“都回来了。”

孟根转身就往家里跑,扯着嗓子大声喊:“爹,孟叔带着全家人回来祭祖了,马上就要到村里了。”

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

孟清被晾在了门外,哭笑不得,回头想将马拴在门口的大树上。

孟根一阵风似的又从院子里跑了出来,一连声的说:“你看我,光顾着高兴了,差点将你忘了,你可别怪孟叔,来来来,快进屋。”

孟清笑应,将马儿拴好以后,随着他进了院子。

老族长已经由两个孙子搀扶着颤颤巍巍的出来了,看到孟清,用浑浊的双眼仔细的打量个不停。

孟清上前见礼:“族长爷爷。”

老族长点头:“不错,精神抖擞,气宇轩昂,看来这京城的水呀,真的是养人呀。”

孟清失笑。

“族长爷爷,我爷爷带着全家人都回来了,派我先来知会一声。”

老族长有些激动:“中举回来了,好、好、好,我还以为这个老家伙忘祖了,这一辈子就待在京城里,再也不回来了。”

“不会的,我爷爷天天念叨着要回来,主要是他年纪大了,我大伯他们怕他老人家来回太劳累,便没有让他回来。”

“好、好、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这就去迎接他。”

说完,颤颤巍巍的迈开步子,就要往外走。

孟清劝阻他:“族长爷爷,您还是在家里等吧,这次回来的都是家里人,没有外人。”

“不行,这么多年没见了,我可要第一眼看看,这京城的水将你爷爷那个老家伙养成什么样了,别是越活越年轻,变成老妖怪了。”

院子所有的人哈哈大笑。

老族长边走边吩咐孟根去通知村里人一声。

孟根快步去了。

老族长来到了村口。

村里人听闻,也陆陆续续的来到,全都翘首以盼的看着清溪镇的方向。

两刻钟后,马队缓缓的出现在人们面前。

“来了,来了,”

有人激动的叫喊。

老族长越发站直了身体,笑眯眯的看着马队,在他有生之年,能看到孟家的一支有这样大的成就,也算是无憾了。

马车上,孟中举也是抑制不住激动的早就掀开了车帘,看到黑压压的村里人,忙吩咐车夫将马车赶快一些。

马车到了众人面前停下,孟清上前搀扶着孟中举下来。

孟中举快步走到老族长面前,激动的眼眶通红:“老族长,这么多年我才回来祭祖,我愧对孟家的列祖列宗呀。”

老族长颤颤巍巍的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你个老家伙,还有脸这么说,我还以为你的魂被勾在了京城,再也不回来了呢。”

说完,猛然抱住了他,声音哽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所有的人陆续下了马车,一一和村里人打招呼。

孟倩幽和皇甫逸轩最后才下来。

看到他们俩,人群顿时静了下来。

老族长放开了孟中举,颤颤巍巍的就要跪下磕头,皇甫逸轩急忙上前亲自搀扶住了他:“老族长,我这次回来,不是以世子的身份,而是以孟家子孙的身份回来祭祖的,您不必多礼了。”

老族长更加的激动,连说了几声“好。”

看着越发显得尊贵的孟家人,村里人羡慕的很,寒暄过后,簇拥着他们回村里。

孟家的几处住宅都有人定时打理,几年过去了,还是原来的模样,众人送他们到了家门口后,没有多待,纷纷散去。

精卫们动手将马车上的东西全部下下来,按照孟大金的吩咐放置好,退了出去,去了原来居住的地方。

看着熟悉的一砖一瓦,孟中举感慨万千,内心忽然升起一个决定,那就是留在村里,再也不回京城了。

番外二 3

第二日吃过早饭,舒舒坦坦睡了一晚上觉的孟中举神清气爽的来到老族长家。

老族长倒是激动的一晚上没睡,精神显得有些不济,看到他过来,强撑着精神问“中举,我昨夜想了半宿,也没有想明白,你为什么突然回来祭祖了,难道是在京城出什么事情了”

孟中举捋着胡须哈哈一笑“族长呀,您可是想多了,我之所以回来祭祖,那是因为我那两个孙儿,杰儿和清儿分别中了文武状元,我回来给孟家的老祖宗说一声。”

“什么”

老族长不可置信得瞪大了眼睛,扶着桌子猛然站了起来,“杰儿和清儿都中了状元”

孟中举含笑点头“昨日就是怕你太激动,晚上睡不着觉,才没有告诉你。”

老族长激动的胡子都翘起来了,嘴唇哆嗦个不停,好半天才激动的大声喊人。

孟根慌忙跑进来“爹,什么事”

“去,马上去通知孟家所有的子孙,今日我们要开祠堂祭祖,无论男女老少,一个人都不许少。”

孟根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询问“爹,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大事,大事,天大的大事,我们孟家祖上显灵了,竟然同时出了两个状元。”

孟根不明所以,看向孟中举。

孟中举还没有说话,老族长瞪了他一眼,呵斥“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哎”

孟根应了一声,转身小跑了出去,招呼院中的儿子去各家通知。

老族长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只觉得今日这茶水不但醇香,还十分甘甜的很,是他从来没有喝过的好味道,不由的满足的眯了眯眼。

得了不论男女老少,全部去祠堂祭祖的通知,孟氏族人心里都疑惑不解,不明白是出了什么重要的事,要全族人一块祭祖。不过老族长下了令,没人敢不从,很快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孟大金领着家里的人也全过来了。

老族长也不颤颤巍巍了,精神异常矍铄的走了过来,高站在祠堂门前,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扯高了嗓子说“之所以今天开祠堂祭祖,是因为我们孟家的祖宗显灵了,让我们孟家同时出了两名状元。”

“轰”

人群中炸开锅。

同时出了两名状元,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老族长满意的看着众人的反应,任由他们议论了一会儿,才又抬手示意他们噤声,继续高声说“这两名状元不是别人,就是孟杰和孟清,他们前几日刚中了状元,得了皇上钦点,有了官职,趁还没上任的空隙回家来祭祖。”

他的话落,无数羡慕的眼光落在两人的身上。

孟杰和孟清对着众人抱了抱拳。

人群响起热烈的掌声。

老族长满足的看着这一切,等掌声听下去以后,才扬声喊道“开祠堂,祭祖”

孟杰和孟清同时中了状元的事如长了翅膀一样,很快传遍了全村,传遍了整个清溪镇。

村里人与荣俱焉,外村的人满眼羡慕,而在清溪镇一角的李家村,李翠花的几个大哥听了以后满是不敢相信,李盛一把抓住说这话的男子,瞪大了眼珠子问“你说的可是真的,是黄村的那个孟举人家的孙子孟清中了状元”

说话的男子是个挑着货担串乡的小贩,说这话无疑是吸引众人过来,他好有机会多兜售自己的东西,冷不丁被李盛这个粗壮的汉子抓住,脸色都吓白了,舌头也打了结“当然是真的,就连县太爷和镇上都亲自去了孟家恭贺,孟家门前的马车好几天了都没有断过。”

李盛放开了他,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李翠花的二哥也是不相信,孟小铁是个什么德行,他们兄弟清楚的很,自己的妹妹更甭提,那就是个没脑子的货,他们两人的孩子怎么可能中了状元,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翠花三哥倒是镇定一些“大哥,二哥,既然货郎这样说,那十有八九是真的,不如我们亲自去打探一番,若是证实,我们”

“我们如何别忘了,当初妹妹可是被休回家的,更何况那孟小铁早就死了,难不成我们以后还会沾上那小子的光不成”

李盛闷声闷气的说。

老三不以为意“那可不一定,就算妹妹被休了如何,我们总归是他的舅舅,这是他不可否认的。”

李家老二也觉得不妥“孟家的人可不是好惹的,你忘了我们当年上门,被打的好几个月下不来床的事了,现在孟二银家里的那个死丫头,据说是个世子妃,我们更得罪不起了。”

老三瞪大了眼睛“那你说,该怎么办,总不能放着这便宜不沾吧。”

老二思量一下,道“也不是沾不到,我们将这件事告诉妹妹,凭王财主那贪婪的性子,定然会想法沾上去的,只要清儿认了他们,我们自然也跟着有光沾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李盛和老三点头同意,派了老三去了隔壁村。

李翠花当初嫁过来以后,确实受了不少的虐待,村里人半夜常常听到她凄惨的叫声,不过后来,李家三兄弟痊愈以后,上门很闹了一番,并威胁王财主,如果他妹妹有个三长两短,就算是拼了他哥几个这条命也要给她报仇。

俗话说得好,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更可况王财主已经六十多岁了,惜命的很,竟然真的被他们哥几个吓唬住了,从此不那么变本加厉的折磨李翠花。但是也对她不是很好,白天和家里的丫鬟一样,做粗使得活计,晚上还要负责给王财主暖床,忍受他虽然收敛一些,但还是非人得折磨,这几年下来,四十不到的年纪,看上去竟然和六十岁的老妪差不多,神情憔悴,身体破败不堪,李氏兄弟看在眼里,虽然心疼,却也无可奈何,毕竟自己的妹妹当初可是嫁过去做妾的。

老三来到了王财主家,说要见李翠花。

下人不屑的看了他几眼后,无可奈何的去禀报,因为老爷说了,不要得罪这李家人,左右他们也不常来。

李翠花正在院子里洗衣服,满满的两大盆,家里所有人的衣服都在这。

下人走过去,喊了她一声“李翠花”

李翠花吓得浑身一个哆嗦,抬头惊恐的看着他。

下人撇了撇嘴“门外有人找你,说是你三哥。”

李翠花的身体松弛了下来,看了看面前的衣服,细弱蚊蝇的问“我三哥找我何事,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我便不出去了,太太说了,让我一个时辰内将这些衣服洗完。”

下人不耐烦的提高了声音“找你你就去,如果惹得他不高兴,再找老爷说狠话,有你受的。”

想到王财主那些折磨人的手段,李翠花忍不住身体抖,急忙站起来,小跑着来到外面“三哥,你找我何事”

“妹妹,好事,天大的好事,你这苦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李翠花眼神无光的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三哥,恐怕我到死也不会有好日子了。”

“谁说的,我刚刚得到消息,清儿中了武状元,得了皇上钦点,马上就要入朝为官了。”

李翠花没有反应过来,不解的看着他。

李老三有些着急,重复了一遍“清儿,就是孟清,你和孟小铁的儿子,中了武状元了。”

李翠花的眼睛慢慢清明起来,似乎是有些不相信,嘴唇抖动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音“你是说清儿中了武状元”

李老三连连点头“不错,就是清儿,你的亲儿子,我的亲外甥。”

刚才禀报的下人听到两人的对话,眼珠转了转,快步跑去了里面,禀报王财主这个消息。

李翠花一把抓住了李老三,眼眶通红,带着一丝哽咽“三哥,你说的可是真的,真的是清儿中了状元”

“千真万确,现在真个清溪镇都传遍了,连县太爷和镇长都上门拜见了。”

“我要去见他,我要去见他”

李翠花说着就要往村子外面跑。

“李姨娘”

匆匆跑出来的下人喊住她。

李翠花身子颤了一下,惊吓的回头。

下人堆起了笑脸“老爷请您和三舅爷进去。”

从来没有看到过下人有如此的笑脸,李翠花惊吓的后退了几步,下意识的躲到李老三的背后。

李老三却瞬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笑着道“妹妹,不用害怕,咱们进去再说。”

说完,大步走了进去。

李翠花战战兢兢的跟在后面。

王财主亲自站在客厅门口迎接,看两人进来,笑着招呼李老三“三舅哥好些时日没上门了,我还以为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您生气了呢,正准备这几日领着翠花回娘家给你赔礼呢。”

被一个大了自己好几十岁的老男人喊自己三舅哥,李老三怎么听怎么觉得这称呼硌耳朵,当下怼了一句“王老爷,你还是喊我李老三吧,你这三舅哥的称呼,我可承受不起。”

番外二 4 算计

王财主老脸一红,随即笑了起来:“三舅哥可真是爱开玩笑,来来来,您请坐。”

李老三毫不客气的大大咧咧的坐下。

李翠花战战兢兢的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王财主眼里闪过一丝嘲讽,脸上却是堆满了笑意,“不知三舅哥今日上门,是为了何事?”

自觉自己的外甥成了武状元,自己高人一等了,李老三斜倚在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语气也强势了不少:“我小妹自从入了你王家,一次也没有回去过,我那老娘想的都生病了,我今日来是带她回娘家小住几日的。”

见他不说实话,王财主的嘴角撇了撇,露出不屑的笑容,“三舅哥,当初翠花可是入门为妾的,你可听说过,哪个小妾可以随意回娘家的?”

李老三瞪大了眼,霍然站起来,气势逼人的问:“你的意思,是不同意了?”

王财主脸上依然是笑眯眯的,“我说的是别人家,到了我这里,当然是不一样的,你问问翠花,她进门这些年,吃的,用的,穿的,我可曾亏待过她?我一直拿她当宝贝一样,回娘家这样的小事,哪里会不应允她?”

说完,转向李翠花,笑眯眯的问:“是不是,翠花?”

感受到他的目光看过来,李翠花身子抖成筛子一样,想也没想的移动脚步,躲去了李老三的后面。

王财主的笑容有些僵住。

李翠花在王财主家的日子过的怎么样,李老三知道的一清二楚,无奈以前既没有银两,又没有权势,就算想救她出火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不一样了,孟清中了武状元,以后可是要当大官的人,无论他承不承认,李翠花都是他的亲娘,自己都是他的亲舅舅,有了这层关系,到时还怕王财主这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财主不成,心里这样想着,气势高涨的很,伸手挡在了李翠花面前:“王财主,你给个痛快话,今日我接妹妹回去,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抬眼朝外看了看天色,王财主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三舅哥,今日天已经晚了,这时候回娘家不但是对我,对翠花的名声也不是太好,这样,今天您先回去,等明日,明日我和翠花一起回去,这些年,我的身体不太好,也没有过去拜见过老丈人,趁着这几天我有精神些,明日去看看她们。”

李老三疑惑的看着他,在心里将他说的话过了几遍,也没有咂摸出什么意思,当即梗着脖子摇头:“不行,今日我便要领妹妹回去!”

王财主冷不丁的问:“不是三舅哥今日为什么非要领翠花回去,莫不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

李老三不假思索的回道:“当然是出了大事,我那外甥……”

听他就要说出口,李翠花也顾不上害怕了,用手拧了他的胳膊一下。

李老三不防,“嗷”的一声交出来,“翠花,你做什么?”

李翠花冲他使眼色。

李老三这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赶忙闭了嘴。

王财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在心中暗自冷笑了几声,逼问:“你那外甥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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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三眼神闪烁:“没、没什么?”

“既然三舅哥不愿意说,我也不问了,左右和我没关系,不过翠花今日真的不能随你回去。”

说完,不等李老三反应过来,便吩咐管家:“管家,送客!”

说完,悄悄对管家使了一个眼色。

管家意会,当即一挥手,四个粗壮的下人围在了李老三面前,管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吧!”

好汉不吃眼前亏,看着面前的四个强壮的下人,李老三心生了怯意,但表面上还是很有气势的哼了一声,厉声说:“明日上午,我们在家里等你们,如果你要是不来,别怪我们哥几个对你不客气。”

说完,一抖打着补丁的衣袖,朝外走去。

“三哥!”

李翠花在后面焦急的喊了一声,脚步不由得跟了上去。

管家伸手挡住她:“李姨娘请留步!”

李翠花被迫停下,眼睁睁得看着李老三越走越远。

王财主咳嗽了一声,李翠花的身体颤了几颤,惊恐的回头看着她。

“翠花呀。”

王财主喊着走上前,伸手想拍拍她得肩膀。

“啊!”

李翠花条件反射般出一声尖叫,吓得连着后退了几步。

王财主看着自己落空的手,皱眉。

李翠花“噗通”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老爷饶命,老爷饶命,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王财主蹲下身子。

李翠花更加的害怕了,身体颤抖着后退了一些,还是不住的磕头求饶,她实在是被王财主那些折磨人的手段吓怕了。

王财主蹲在原地没动,和颜悦色的开口,“翠花呀,你不用害怕,这么多年,你跟在我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不会将你怎么样的。”

十多年了,第一次听到王财主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李翠花骇的魂飞魄散,求饶声更大了:“老爷,您饶了我吧,我这就去洗衣服,绝不再提回娘家的事。”

“洗衣服?”

王财主皱眉,看向管家问:“洗衣服?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让李姨娘洗衣服?”

管家也佯装惊讶了一下:“回老爷,事是奴才不知,您放心,奴才这就去查。”

“查,查清楚了是谁让李姨娘这样做,罚她三天不许吃饭!”

王财主恶狠狠的吩咐。

管家应是,脚步却没有移动半分。

王财主又恢复了笑眯眯的神色,站起身,居高临下的说“翠花呀,让你委屈了,是我的不对,你先起来,我有些话想要同你说。”

李翠花仿佛见了鬼一样,眼眸猛然睁大,急剧的收缩了几下,仿佛看到了自己受虐待的场景,吓得尖叫了一声,竟然昏了过去。

王财主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一脚踹了过去,“该死的东西,竟然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

李翠花已经昏了过去,他这一脚落下,李翠花的身体只是轻轻的晃动了几下。

王财主惊觉自己做了什么,急忙收回脚,看李翠花一动不动的瘫倒在地上,低低的咒骂了几句,吩咐管家:“你去打盆水来,将她泼醒!”

管家应声,刚要转身。

王财主觉得不妥,又制止住了他:“算了,你去找个力气大得婆子来,将她弄醒。”

管家走了出去,不一会儿领着一个膀大腰圆得婆子进来,指着李翠花吩咐她:“将她弄醒!”

婆子蹲下身,翻过李翠花,手指紧紧得掐在她的人中上,用的力气很大,李翠花的人中处很快见了血印。

李翠花悠悠转醒,看到眼前面色凶恶得婆子,吓得一个激灵推开她。

婆子不妨,被推的跌坐在地上。

李翠花则是很快蜷缩起自己的身体,颤着声音问:“你?你要做什么?”

王财主的声音在她耳朵上方响起:“翠花呀,你刚才昏过去了,是我命这婆子掐你人中的,否则你就没命了。”

听见她的声音,李翠花的意识回笼,刚才的情景又回到了脑中,蓦然惊醒,慌忙又磕起了头:“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王财主对着婆子挥手。

婆子暗狠狠的瞪了李翠花一眼后,退了出去。

王财主改变了策略,直接开口询问:“翠花呀,我想着明日陪你一同回娘家,你觉得如何?”

李翠花磕头的动作顿住,抬头,傻愣愣的看着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这些年呀,家里的事情我一力承担,每日忙得不可开交,确实是疏忽了你,今日三舅哥一说,我愧疚不已,所以,我决定陪你回娘家,你觉得如何?”

李翠花眼里迸出了希冀的光,颤着声音问:“老爷,你说的是真的,真的让我回娘家。”

十多年了,自从入了这王财主家的门,她再也没有回去过娘家,不知道家里的人怎么样了,尤其是自己的爹娘,已经是几十岁的年纪了,不知道现在的身体还好不好?

见她的神情松懈了下来,王财主知道有门,又接着说:“我们明日回门,你总不至于这么回去,听我的话,赶紧下去休息一下,养足了精神,明日容光焕的回娘家。”

李翠花犹如是在梦里,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王财主吩咐管家:“带李姨娘下去,命人好好的伺候着,再命人连夜给李姨娘赶制出一身,不,两身合适的衣服。”

管家应声,恭敬的弯腰:“李姨娘,您请起来吧,奴才这就领您去休息。”

李翠花呆楞楞的站起身,晕乎乎的看着王财主和管家两人。

王财主摆手,声音轻柔,唯恐惊吓她一般:“去吧。”

管家做了请了的姿势,李翠花无意识的走了出去。

望着她的身影,王财主嘴角露出算计的笑容,假如李翠花那个儿子真的高中了,他不奢望能得到多大的好处,只要那个孟清能将他那两个孙儿弄去京城做官就行,只要事情能成,哪怕付出一些银两,他也是不在意的。

番外二 5 打消念头

对于李家村生的这一切,孟家人自然是不知,孟中举每日乐呵呵的筹划着自己留下来的事,孟大金几兄弟忙着招待村里来示好的人,孟倩幽和皇甫逸轩就更加的不得闲了,不但朱岚三人拖家带口的部过来了,县令和镇长还有那附近的有名望的和有钱的财主老爷们,也纷纷的过来拜见。

一连几日,孟家的门前各式各样的马车络绎不绝,从早到晚。孟倩幽应付的头疼,干脆部扔给了皇甫逸轩。

皇甫逸轩一甩手,又交给了孟贤。

孟贤想了想,拉了孟仁过来,说了好半天好话,才让他揽下了这个烦人的事情。

孟仁已在翰林院待了几年,油滑了很多,应付起这些人来也是游刃有余。

虽然没有见到世子和世子妃,但孟仁也是朝廷官员,如果巴结上了,也是有很大的好处,前来拜见的人也是求之不得。

闹闹哄哄的几天过去,前来拜见的人少了,家里终于清静了下来。

孟中举将家里所有人召集在了一起,说了自己要留下来的打算,这一下,炸开了锅,孟清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爷爷,不行,我这刚入军中,您还没有亲眼看到我建功立业呢,怎么能留在家里”

孟二银第二个反对“爹,这些年,家里的生意部搬去了京城,您若是留在了家里,那生意怎么办呢”

孟大金也是反对“爹,这孩子们在京城,你说你要是留在家里,他们怎么会放心呢”

剩下的人也是反对。

孟中举想到他们会反对,可没想到家人没有一个支持的,包括老孟氏在内,一时也有些犹豫了。

孟倩幽看在眼里,笑眯眯的走到他面前“爷爷,我知道您想家,这样,我答应您,等过几年,等孩子们都长大了,我们所有人都放下京城了的事情,部陪你回来安度晚年可好。”

人活一辈子,要的就是一个晚年安好,她的这一句话,说到了孟中举的心坎里,当即捋着胡子哈哈一笑,留在家里的念头一消而散了,点头“好好好,趁着我这把老骨头还算硬朗,再陪你们去京城里住几年。”

众人松了一口气,孟贤几人悄悄对孟倩幽竖起了大拇指。

孟倩幽得意的朝他们挤了挤眼,皇甫逸轩看在眼里,眼中幽光闪过。

唯恐孟中举会后悔,众人出了他的院子后,立刻商议回京城的事,皇甫逸轩则不避讳的拉起了孟倩幽的手“幽儿,我有话要对你说。”

孟倩幽不疑有他,跟着她回了自己的房中,刚一踏入房门,人立刻被皇甫逸轩抱起,压在了床上。

“你做什么”

看着外面大亮的天色,孟倩幽挣扎,无奈不是对手,被他死死的压在身下。

皇甫抬头看着她,璀璨一笑。

孟倩幽被他的笑容迷惑,晃了心神,等再回过神来以后,身上的衣服已经不知跑哪儿去。

“妖孽祸害”

孟倩幽只来的及嘟囔了两声,便被他狠狠的拆吃入腹了。

李家村

第二日,王财主果然带着穿戴一新的李翠花回了娘家。

即使有合身的衣服遮盖,女儿那满头的白也掩盖不住她这些年在王财主家受的罪,李翠花的娘刚一见女儿,便抱着她大哭了一顿。

李翠花也是哭肿了眼睛,心里再次后悔自己当年做错了事,要不是她的一念之差,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境地,不但吃不饱穿不暖,还每日都受到非人的虐待。

李翠花的爹无所谓的站在一旁“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等抽的差不多了,才在鞋底上磕了磕自制的烟斗,不耐烦的说“好了好了,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还哭个什么劲,赶快的,去备几个菜,留王财主在家里吃饭。”

王财主急忙道“岳母大人多年未和翠花相见,赶快去说说贴己话吧,我今日带了食材和家里的厨子来,让他做一桌好菜,我们翁婿好好喝一杯。”

李翠花的爹还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个待遇,一时有些傻了眼,不知如何接话,倒是李老三接口“好啊,今日我们也跟着沾沾光,痛痛快快的吃一顿。”

“那是自然,今日我带的这厨子可是我府里最好的,让他多做几个拿手菜你们尝尝。”

说完,吩咐管家“将人和食材都带进来。”

管家应是,走了出去。

王财主又笑着对李老三说“三舅哥,麻烦你带着他们去厨房。”

“好嘞”

李老三高兴的应声,晃着身体也跟了出去。

饭菜做好,香味飘得满村都是,惹得不少的人家不停的吸着鼻子。

李翠花的爹两眼冒出光来,他这一辈子也没有闻到过这么香的饭菜,要是能吃一顿,死也值了。

李盛哥三也是忍不住的直咽唾沫。

管家走进来,恭声禀报“老爷,饭菜做好了。”

李老三按捺不住的捋起了袖子“那还等什么,摆上来吃吧。”

管家看向王财主。

王财主点了点头,管家这才疾步走了出去,指挥人将李家的那破旧的桌子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干净了,才搬到屋子里摆好,所有的饭菜也是下人亲手端上来的。

望着那从来没有见过的一道道的说不上名字来的菜肴,李翠花的爹和李氏三兄弟再也忍不住了,同时扑到了桌子边,还没等坐好,便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王财主嘴角微撇,露出嘲讽的笑容,要不是为了自己那两个孙儿着想,光凭着李家人这吃相,他回去后也会亲手掐死李翠花,断了李家人以后和他攀亲戚的念头。

“妹夫,你也过来吃呀。”

李老三拿着一个鸡腿,大口的吃着,含糊不清的说道。

王财主笑呵呵的摆手“我今日用饭晚,还不饿,你们先吃,有什么话我们等会儿再说。”

“那我们可不客气了。”

李老二夹了一大口的肉菜放进了嘴里,边嚼边说。

番外二 6 晚了一步

一顿饭李家父子四个吃的撑撑的,全都打着饱嗝,摸着肚子,坐在破旧的凳子上。

王财主眼里的不屑一闪而过,笑呵呵的问:“岳父,几位大舅哥,可是吃饱了。”

几人的饭菜都吃到了嗓子眼,点下头都困难,还是李老头勉强动了动脑袋:“吃饱了,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来没有吃这么饱过。”

“那就好,那就好。”

王财主笑呵呵的说着,喊了管家进来:“将这些收拾下去。”

还没等管家应声,李家哥三同时伸出手挡在了桌子上面:“你们要做什么?”

“舅老爷。”

管家恭敬的说:“这饭菜已经不剩什么了,我们收拾了以后回去喂猪。”

三人的头摇的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这么好的饭菜哪能用来喂猪,我告诉你们,我家里人还没有吃饭呢,这些东西收拾下去,正好给她们也解解馋。”

“这……”

管家看向王财主。

王财主还没有说话,李老三先嚷了起来:“这什么这,既然这饭菜摆在我们家里,就是我家的了,当然是我说了算。”

“三舅哥说的是。”

王财主挥手,让管家下去。

李老三打着饱嗝站起来,掀开破旧的布帘子走了出去,站在门口高喊:“你们几个,赶快过来,将屋里的饭菜端下去,给孩子们解解馋。”

他的话音刚落,三名女人同时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过来,连话也没有多说,越过他就跑进了屋子里。

在王财主的目瞪口呆中,三个女人以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速度将盘子里的剩菜倒在一起,然后端了出去。等李老三进屋了以后,桌子上只剩下空盘子里。

李老三晃着身子坐下,吧唧了几下嘴:“让妹夫见笑了。”

王财主回神,笑呵呵的摆手:“无碍,无碍。”

李家兄弟也不是傻子,这王财主十多年不让小妹回家,现在不但亲自带她回来了,还带来了好吃好喝,肯定是有事情,李盛打着饱嗝,一手扶在桌子上,深吸了一口气,“妹夫呀,今日你来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是我们哥几个能帮上忙的,一定会帮你的。”

王财主笑着点头,肥胖的身体挪动到桌子边的破凳子上坐下:“岳父,几位大舅哥,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

李老头豪爽的一个字出口:“说!”

“我听说翠花留在黄村的那个儿子中了武状元,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李老头没有多想,不假思索的点头:“是真的,我们已经打听过了,千真万确,错不了。”

李盛很警惕,盯着他问:“你问这做什么?”

王财主呵呵笑了几声:“我也不瞒你们,我想着搭上他这条线,给我那两个孙子在京城谋个好前程。”

“不行!”

李老二听完,立刻反对:“你和清儿没有任何关系,他怎么可能帮你。”

王财主有些着急了,语气急迫起来:“怎么没有关系,翠花是我的小妾,论起来我也是他的长辈不是?”

李老二毫不相让:“话是这样说没错,可你这十多年虐待翠花是有名的,清儿若是知道了,不但不会帮你,恐怕还会视你为仇人吧。”

王财主的声音更迫切了:“所以,我才请几位帮忙呀。你们放心,只要这事成了,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笑话,清儿那是我亲外甥,如今他中了状元,自然不能忘了我们,以后还会少了我们的好处。”

提起孟清,李老三的气势陡然涨了起来,想了没想的脱口而出。

“我知道,我知道,可那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呀,你们如今不是还没有上门认亲吗?”

四人立刻没了声音。

王财主看在眼里,对着管家使了一个眼色。

管家意会,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拿着一个布包进来,将几人面前的桌子扒拉出一个干净的地方,放在了上面。

李老三瞪眼,“这是什么?”

王财主伸手,打开了布包,四个大银锭子出现在几人面前。

四人立刻瞪大了眼。

李老头甚至还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摸了摸。

王财主抛出了诱饵:“这是四十两银子,每个银锭子是十两,只要你们答应帮我在孟清面前说上话,这些都是你们的了。”

四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李老头不相信得问:“这、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说到这里,举起了五个手指头,继续说道:“不但是这些,事成以后,我再给你们每人五十……”说到这,又换成了一个手指头:“不,每人一百两。”

“一百两!”

四人异口同声的高声交出来,兴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王财主点头:“不错,一百两。”

李老头攸然出手,迅速的将一个银锭子攥在了手里:“这事我应了,等我们筹划两日,去见清儿的时候,一定会帮你将话带到。”

李氏三兄弟一看,也不客气了,也同时伸出了手,各自将银锭子抓在了手中。

他们的动作出,王财主的心安了,对几人拱了拱手:“如此,我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了。”

“少则三日,多则五日,我们定会派人给你送信。”

“好!”

王财主高兴的应声,捋着胡须笑起来。

李氏父子攥着银锭子也发出了笑声。

几人盘算的好,却是没想到孟中举突然提出来留在村里不回去了,吓坏了众人,劝住他以后,立刻收拾了东西,隔了一天就启程回京了。等李氏父子四人好不容易筹划好,鼓足了勇气来黄村时,孟清已经随着回京城了。

李老头懊悔的只拍大腿:“我说早些过来,你们几个兔崽子非要筹划,现在好了,人走了,我们什么好处也捞不到了。”

李氏三兄弟也是懊恼不已,可没有办法,几人只得垂头丧气的回了李家村,提心吊胆的派了李老三上王财主家告诉他这个消息。

王财主听完,拍了拍李老三的肩膀:“三舅哥,没见到人没关系,我们可以去京城找啊。”

番外二7 到了京城

京城,那可是皇上住的地方,李老三听说过,但从来没有向往过,因为他知道,就他这样的乡下人,连京城的大门也进不去。如今听王财主这样一说,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你说,我、我们能、能去、去京城?”

“当然能,京城是天子脚下,但也没有人说不许我们去呀。”

王财主笑眯眯的说。

李老三更加的结巴了:“可、可是……”

王财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可是,三舅哥如果愿意去,这所有的花销我包了。”

李老三的瞳孔急剧的收缩个不停:“你、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但如此,岳父和大舅哥,二舅哥如果也愿意去,银子我也包了。”

李老三一拍大腿:“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回去告诉他们。”

说完,不等王财主反应过来,撒丫子跑了出去。

王财主嘴角露出算计的笑容,这孟清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还不信了,李家的人都去了,孟清在高官云集的京城,还能不认亲。

李老三回家一说,不止李老头,就是李盛和李老二也是兴奋不已,当下就应了下来。

这事李翠花并不知情,等她知道了以后,已经是几天以后,去往京城的路上了。

李翠花作为王财主的小妾,自然是跟他一辆马车,除了李家父子四个,还有王财主最得意的两个孙子,以及二三十个下人跟着。

李翠花蜷缩在马车内的一脚,浑身战栗的看着王财主。

王财主犹如没看见,对她招手呢:“翠花呀,你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李翠花自从和王财主回了娘家以后,一直没回去,听了王财主的话,以为他要惩罚她,急忙跪好,牙齿打颤的说:“老爷,是您应允我住在娘家的。”

王财主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努力控制着自己,才没有对眼前这个不懂看眼色的东西一脚踹过去,她也不想想,李家父子四个都跟着了,如果要是让他们知道了这个时候,李翠花还给自己下跪,那到了京城以后,说不定不会帮着他在孟清面前说上好话了。

按捺下性子,王财主和颜悦色的开口:“翠花呀,你别害怕,我是想问问你,你那个儿子的脾性如何,好说话吗?”

李翠花愣住。当年她被休回家,清儿才六岁的年纪,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连一面也没有见到过,又怎么会知道他现在的脾性如何。

看她的神情,王财主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错了,可李翠花毕竟是孟清的亲娘,就算只养了他几岁,脾性秉性也应该是知道的。所以,又接着问:“他小时候的秉性如何,你给我说说。”

孟清小时候,李翠花脸上露出怀念的神情,那时的清儿,年纪小,孟小铁又不在家,黏他黏的很,人也乖巧,整日里说些好听的给她听,哄得她高高兴兴的,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性格随了孟小铁,一旦认定了的事,绝不会再回头,就好像无论她当初怎么祈求孟小铁原谅,他都不答应一样。

想到这,李翠花猛然一激灵,是了,清儿的脾气倔的很,这么多年都没有去过李家村一次,显然是已经不认她这个娘了,如今他们贸贸然的去京城,不知道会不会惹得他不高兴。

她的神色全落入了王财主的眼里,也跟着蹙起眉头:“怎么,你那儿子……”

“不不不……没什么。”

李翠花慌忙摆手,就算清儿不认她,她也想去京城看他一眼,哪怕,哪怕因此有个什么意外,她也不后悔。

王财主的眉头皱的更深了,锐利的目光看向她。

李翠花又蜷缩起了身子,一言不发的去了角落处。

王财主也不好逼得太紧,只好放弃了继续打探的想法。

顾忌到王财主的身体,马车走的不太快,第七天的下午,一行人才到了南城门口。

“爹,你快看,这就是京城。”

李老三高高的撩起车帘,望着巍峨的城墙,兴奋的说。

李老头赶紧探出头来,睁大了眼观看:“我的天呀,这京城的城墙比咱清溪镇的,不知要高多少呢。”

“不只如此。”

李老三兴奋的指着看门的兵士:“你看连这些当兵的,也比咱门清溪镇的不知精神了多少。”

李老头“啪”的一声打掉他的手,紧跟着瞪了他一眼:“你没听说吗,这京城守城门的兵士都比县令大人的官大,万一被他们看到你拿手指着他们,还不把你的手剁了。”

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李老三刚要不满的嚷嚷,听李老头的话说完,顿时吓出了一声冷汗,赶紧把自己的手藏在了破旧的衣服里,害怕的问:“爹,他们刚才没有看到吧?”

李老头白他一眼,“自然是没有,要不然你这会儿还能安然的坐在这?”

李老三放下心来,抽出来自己的手,笑嘻嘻的说:“爹说的对,我都听爹的。”

他们的话传到王财主的耳朵里,王财主撇了撇嘴角,露出嘲讽的笑,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东西,若不是有求于他们,就算有人倒给他银子,他也不会和他们在一起,处处丢自己的脸。

一行人进了城内,找了一家客栈安置了下来。

李氏父子又是惊奇的不行,这里看看,那里摸摸,惹得客栈里住店的人全部奇怪的看过来。

王财主的脸都黑了,连着咳嗽了几声,示意几人收敛一些。

几人正兴奋着,哪里有空注意他的提示,照样还是稀奇不已,尤其是李老三,竟然抱着客栈内的柱子,试图爬上二楼去。

王财主的脸黑的彻底了,当下什么也不顾了。呵斥几人:“你们若是再如此没有样子,别怪我扔下你们不管了。”

几人这才收敛住了,不过李老三还是哼了一声:“你可别吓唬我们,这到了京城了,我们很快就可以见到清儿了,你就算不管,我们也有地方去。”

王财主被噎住。

李盛还算有脑子,当即呵斥李老三:“老三,别胡说八道,清儿现在是武状元,哪里是我们想见就能见到的。”

番外二8 见面

武状元几个字入耳,客栈内的人全部看过来。

感受到众人的眼光,李老三的背挺的直直的。

客栈掌柜的态度也恭顺起来,扯开了笑容问:“不知几位从何处来?”

“当然是清溪县了,那孟清可是我妹妹的亲儿子,我们哥几个唯一的外甥。”

李老三毫不掩饰的嚷嚷了出来。

王财主深深皱起了眉头,这个李老三,来时自己嘱咐过他,到了京城以后,一切都听自己的,没想到他转眼就忘了。转念一想,这样大肆说出来也有好处,说不定会轻易的打听出孟家的人住在何处。想到此处,眉头舒展开了,乐呵呵的接着说:“清儿这次回京的急,没有带我们一起,我们安排好家里以后,晚来了几天。”

掌柜的见他年纪六、七十左右,面色刻薄,身材臃肿,怎么也琢磨不出他和孟清是什么关系,忍不住问:“您是……?”

“哦,我是孟清的义父,他生父死的早,他娘改嫁给了我。”

王财主说出了早已经想好的说辞。

原来是这么回事,众人了然,眼光放在了唯一的一个女人身上,看面向,女人的年纪不大,但头上已经长了不少的白发,心里又拿不准了,掌柜的还是多嘴的问了一句:“这位是……”

“这是清儿的娘,前几年得了一场大病,我费尽心力才捡回了她一条命,不过落的了现在这个模样。”

众人再次点头,目光中多了一分同情,暗叹李翠花的命不好,若是她那早亡的男人还活着,那她现在就是孟家的一份子,武状元孟清的娘,吃香的喝辣的不说,那荣华富贵也是享受不完的。

李翠花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在接受到王财主头投来的警告的目光后,害怕的低下了头。

王财主到底是见识广,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眼珠一转,笑着问:“掌柜的,我们初来京城,也不知道哪是哪,能否麻烦您告诉我们,孟清现在住哪里。”

这个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掌柜的也没有多想,当即回道:“这武状元呀,还是和孟家的人住在一起,在北城外的大庄子上。”

王财主拱了拱手:“多谢掌柜的,今日天晚了,我们暂且在您的客栈住下,等明日我们便去北城外。”

一行人住下,在王财主的一番分析利弊后,李家人老实的呆在客栈房间里,没有出来。

一夜无话。

第二日起床,几人下了楼吃早饭,客栈里的人全部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们。李老三又有些得意忘形了,胸脯挺的高高的,身体也晃动的更加厉害,自以为很有气派坐在座位上。

王财主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李盛到底是年长几岁,知道这京城里到处都是达官贵人,富甲一方的商贾,呵斥了他一句:“老三,老实一些,万一有不好的流言传到清儿的耳朵里,我们都得光溜溜的滚回去。”

来京城就是沾光,享受荣华富贵的,千万不能被孟清赶回去,李老三赶紧将自己翘在凳子上的一只脚挪了下去,规规矩矩做好。

伙计殷勤的端着早饭过来,一一放到几人面前。

王财主从袖带里掏出一小块散碎的银子赏给他。

李老三看直了眼,恨不得将银子抢过来。

伙计高兴坏了,弯腰不停的道谢后,喜滋滋的拿着银子去了后院。

李老三的目光一直跟着他。

王财主咳嗽了一声,压低声音:“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一会儿还要他给我们带路呢。”

李老三这才收回了目光,低头狼吞虎咽起来。

吃过饭,王财主笑呵呵的找到掌柜的:“您能否帮个忙,派个伙计带我们去城外的庄子上,您放心,我不会让人白跑一趟的。”

王财主刚才赏了伙计,掌柜的看在眼里,知道他是出手阔绰的人,立马应下了,喊了刚才送早饭的伙计过来吩咐:“你送这几位贵人去孟家的庄子上,记住,你不许停留,送到了就赶快回来。”

伙计刚拿了赏银,心里正美滋滋的,闻言又高兴了,应声后,颠颠的去后院帮着几人赶马车了。

王财主自有算计,没有跟着几人去,而是和自己的人一起留在了客栈里:“你们都是孟清的亲人,上门认亲无可厚议,我就不去了,认亲了以后别忘了知会我。”

李氏父子几个和李翠花也巴不得他不去呢,这下正合了几人的心意,当下话也没多说,坐上赶出来的马车,去了北城外。

一路上几人的眼睛都觉得不够使了,时不时还惊讶的大呼小叫一番,伙计倒是没在意,脸上始终带着恭维的微笑,王财主带来的车夫却是撇了撇嘴角,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只见了些寻常的景物,便如此的激动,要是见到那巍峨的宫门,还不兴奋的昏过去。

一直出了城门,几人才算安静下来。

走了一刻钟,李老三便忍不住了,问伙计:“还有多远?”

“快了,没有多少的路程了。”

伙计回着话,催促车夫:“再赶快一些吧,晚了新科状元该去军中了,你们今日就见不到了。”

他的话声落,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李氏三兄弟抬眼望去,只见四五匹快马从对面疾驰而来。

孟贤和孟齐以及孟杰和孟清每日吃过早饭后,都一起出来,今日也不例外,城外这个时辰没人,四人打马狂奔,远远的看见有辆马车迎面而来,心里还纳闷,不知道是对方是走错了了,还是到城外的残疾的兵士们居住的地方找亲戚。心里这样想着,也没有停留,错开了马匹,放慢了速度,先后从马车旁奔驰而过。

李氏三兄弟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在最后的孟清,先后站了起来,对着已经过去的孟清挥手:“清儿,清儿,等一下!”

李翠花闻言也激动的探出头来。

听到了几人的喊声,四人同时勒住了缰绳,对望了一眼,全部调转马头回了马车边。

李老三跳下马车,跑到孟清的马前:“清儿呀,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孟清打量了他一眼,没有印象,开口询问:“你是……?”

番外二 9 愤怒

“清儿!”

李老三还没有回答,李翠花尖叫了一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两个大步到了马前,抬头看他,眼泪哗哗的流:“我是娘啊,是你的亲娘啊。”

孟清的眼眸猛然睁大,看着眼前的李翠花,依稀能看出十多年前的影子,只是整个人苍老的厉害,瘦骨嶙峋的,尤其是那不合身的宽大的衣袍和那头上的白,灼烫了他的眼睛。

想到她十多年前的所作所为,孟清抿紧了嘴唇,手死死的握住了缰绳,一言不的端坐在马上。

孟贤也认出了李翠花,惊讶短短十年不见,她变化如此之大,知道她这些年的日子并不好过,应该是他们全家回乡时,听到了消息,这才来京城寻人的。

李盛和李老二以及李老头也跳下了马车,纷纷嚷道:“还有我,还有我,我是你姥爷(大舅,二舅)。”

人都到齐了,看来自己猜测的不错,孟贤驱马上前,看了神色紧绷的孟清一眼,低声提醒他:“到了工人上工的时辰了,有什么话回家里说吧。”

李翠花还仰着头,看着端坐马上的孟清,伸出手,想要抚摸他一下,“清儿啊,这么多年,想死娘了。”

孟清下意识的拉了下缰绳,马儿走动,驮着他躲过了李翠花的碰触。

李翠花伸出的手摸空,眼泪流的更加厉害了,也随着马儿走了一步,再次到了孟清面前:“清儿呀,你好好看看,我是你娘,是你亲娘啊。”

孟清嘴唇抿的死死的,一句话也不说。

李盛上前,拽着了马缰绳,眼里也有泪花:“清儿呀,我们千辛万苦也找到了你,你可不能不理会我们呀。”

李老二和李老三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们来一趟京城可不容易了,还要受那王财主的钳制。”

王财主三个字,孟清只觉得刺耳不已,嘴角扯了扯,露出讥讽的笑容,阴阴沉沉对着李翠花开口:“你既已入王家为妾,自然和我再无半点关系,你今日拦住我的马,口口声声的喊我清儿,请问你有何脸面这么做,这么多年了,你撇下我,没有尽到一丝做娘的责任,而今听闻我成为了武状元,想着过来认亲了,你的良心何在,不会觉得不安吗?”

孟清的字字句句,犹如针一样扎在李翠花的心里,她边哭边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清儿,娘当年也是迫不得已,娘……”

“好一个迫不得已,当年你不孝顺爷爷奶奶,偷藏下爹给他们的孝敬钱,是迫不得已?还是爹几乎没命的时候,你于别人坐下了苟且之事,是迫不得已?”

想起李翠花当年的所作所为,孟清情绪忽然就激动起来,端坐马上,居高临下,字字犀利的问她。

李翠花哭着摇头:“清儿,娘错了,娘错了,娘不该那样做,可是娘已经受到惩罚了,你就看在娘从小辛辛苦苦,将你养大的份上,不要这样对娘好吗?”

孟清闭了闭眼睛,压下心里愤怒的情绪,呵呵笑了两声,低沉着声音质问:“你辛辛苦苦将我养大?这话你也说得出口,你可曾忘了,你离开我时,我才几岁?”

李翠花哭泣的更大声了,“清儿,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娘来京城,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想再来看你一眼,娘就是现在死了,也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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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呵……”

孟清冷笑,冷目看着她:“这是认亲不成,以死相逼了吗?好,好很好。”

“不不不……”

李翠疯狂的摇头,泪珠甩落出来,滴落在地上,“清儿,你误会了,娘不是这个意思,不是啊。”

孟清的目光越过她,看向李盛,冷冷开口:“放手!”

李盛反而抓紧了缰绳,“清儿呀,就算你娘千错万错,也是你的亲娘啊,我们也是你的亲舅舅呀,你可不能学那些忘恩负义的人,不认我们呀。”

孟清冷冷的看着他,举起马鞭:“我再说一次,放手!”

“不放,你若是不认我这个舅舅,打死我也不放!”

“啪!”

他的话音未落,孟清一鞭子甩在他的手背上。

李盛吃痛,“嗷”了一声,放开了缰绳。

李老汉了和李老二、李老三骇了一跳,齐齐后退了一步,李翠花也吓住了,忘了哭泣,呆呆的看着他。

“大哥,给他们几两银子打了。”

孟清说着,调转马头,双脚用力夹了一下马肚,马儿立刻狂奔起来。

“杰儿,你也走吧,别误了时辰。”

孟贤看向孟杰说。

孟杰看了看几人,点了点头,也掉转马头,朝着城中而去。

孟清那一鞭子用的力道不小,这一会儿的功夫,李盛的手背肿了起来,疼的他“哎哟,哎哟”直叫。

孟贤看了一眼,开口:“你们今日来的太突然了,清儿没有心里准备,情绪激动了一些,这样,你们留下一个址,等他从军中回来,我们会劝说他过去看你们的。”

李氏父子几人刚来,又不认识字,哪里知道自己住的时哪家客栈,幸亏伙计跟着,闻言忙道:“他们住在我们福昌客栈,我是客栈里的伙计。”

孟贤点头,从袖带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到不停“哎哟”的李盛面前:“清儿下手重了些,你拿着这银票去找个大夫看看。”

见到银票,李盛睁大了眼,手也不疼了。一把抓过去,仔细瞅了又瞅,不认得,嘿嘿笑了两声,问:“这是多少?”

“五十两,看你的手绰绰有余,希望你不要乱说话。”

清儿刚得了武状元,风头正盛,这个时候要传出与他不好的流言,恐怕会惹来后患。

李盛嘿嘿笑着,将银票小心的叠好,放在自己贴身的衣襟了,抬着头说:“哪能呢,清儿是我的亲外甥,我哪能说他的坏话。”

“如此甚好,我们还有事,不奉陪了,你们按原路返回吧。”

“马上,马上。”

李盛点头哈腰的应着,招呼李老汉几人:“爹,二弟,三弟,翠花,上马车了。”

番外二 10 贪念

孟清已走,李翠花即使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止住了哭声,哽咽着上了马车。

李老二和李老三看了一眼李盛手中的银票,心中琢磨着能想个什么办法也分一点,哪怕不多得,十两也好啊。

李老汉从始至终没有说话,不过贪婪得目光一直盯着孟贤两人身上穿的衣服,那布料他连见也没有见过,要是能穿到自己身上,就算他马上死去,这辈子也值了。

感受到他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贪婪的目光,孟贤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锐利的目光看了回去。

李老汉被他的目光盯着,浑身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急忙扯出谄媚的笑容:“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恋恋不舍的再看了几眼他们两人身下的马匹后,才上了马车。

车夫一直没敢吭声,怕自己遭到牵连,这几人是孟清的亲戚,自己可不是,万一孟清一怒之下找人出气,自己可是第一个倒霉的,所以他一直缩着身体站在马车的一侧,离几人远远的,看到孟清愤怒的打马远去了,才算松了一口气,心里也是明白,老爷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这孟清一点儿认亲的意思也没有,更别说给两个小少爷差事的事了。现在见几人全部上了马车,赶紧拐了个头,跳到车辕上做好,高高的扬起鞭子,吆喝着马儿飞奔起来。

孟贤和孟齐坐在马上,看着他们的马车很快远去,对望了一眼,不光是孟清,就算是孟家所有的人,谁也没想到李翠花一家会找过来,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大哥,怎么办?”

孟齐出声问。

孟贤也不知道怎么办,现在回庄子里告诉家里人,家里人肯定会炸成一锅粥,尤其是爷爷奶奶,当初李翠花趁着四叔重伤之时,做下那等事,早已将她恨之入骨,如果得知她竟然敢跑来认亲,不知要气成什么样子了,他们年岁已高,要是因此出了什么事,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可要是不告诉家里人,万一李家人那天趁着他们不在家,直接找上门去,那就更麻烦。

思来想去,孟贤也没有想出个好主意,只得对孟齐说:“你掉头回去,给爹娘说李家人找上门来的事,让他们悄悄的告诉大伯和三叔他们,先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我去一趟齐王府,找小妹商量一下。”

孟齐应声,骑着马回了庄子里。

孟贤也骑马来到齐王府。

看门人认识他,上前来接过缰绳以后,道:“世子妃吩咐过,您来了以后直接去她院子里,不用禀报。”

孟贤点头,将手里的缰绳交给他,大步走进府内,来到孟倩幽的院子里。

青鸾和朱篱不在,皇甫毅看到他迎上来,高兴的问:“孟贤哥,你来了,世子妃在屋内。”

孟倩幽听到了两人的说话声,心里奇怪他怎么这个时辰来了,扬声道:“大哥,进来吧。”

孟贤走进屋内。

孟倩幽坐在软榻上,面前放着一张小桌子,桌子上堆满了账本。

“大哥,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孟倩幽看他神情不好,放下手里的账本问。

孟贤在椅子上坐下,脸色凝重:“小妹,李家人来了!”

孟倩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李家人,那个李家人?来了和我们有何关系?”

“清儿的外族家,还有李翠花都来了。”

孟倩幽凝眉:“李翠花?”

孟贤点头:“我和齐儿,杰儿和清儿出了庄子,走到半路,便碰到了他们的马车。清儿见到他们,大怒,不愿认他们,径直骑着马去了军中,我打他们回去了以后,让你二哥

回去告诉爹娘和大伯他们,我直接来找你了。”

“他们何时来的京城?”

孟倩幽沉着声音问。

孟贤摇头:“我没问,只知道他们住在福昌客栈。”

“毅儿!”

孟倩幽扬声对外面喊。

皇甫毅应声进来:“世子妃,你有何吩咐?”

“去福昌客栈,打听一下,清溪镇的李家人是如何过来的,还有,问问随行的还有别人吗?”

清溪镇距离京城也有几天的路程,一路上的花费不少,凭李家人那微薄的收入,绝对来不了,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怂恿和支持。

皇甫毅应声,转身走出去。

马车进了城以后,李盛的手疼了厉害,又开始“哎哟”起来,伙计连忙说:“客官,距离我们客栈不远处就是德仁堂,你且忍一忍,一会儿便到了。”

尽管疼的都冒出了汗,李盛还梗着脖子道:“去德仁堂干什么,这点小伤,不用管他,一日也好了。”

孟清的那一鞭虽没有用十成力气,可气怒之下,用的力气也不少,这一会儿的功夫,李盛的手已经红肿起来了,就算是有德仁堂的药,一两日也不见得消散下去,要是生捱的话,估计十天半个月也消散不下去。

“就是,就是,去什么药堂,回客栈后给掌柜的要点草木灰,直接呼手上,比那白花钱的药要管用的多。”

伙计刚要张嘴再劝说,李老三先他一步嚷着说。

李老二也点头附和:“对对对,我们乡下人皮糙肉厚的,还用的着花那钱?”

李盛警惕的看着两人,将怀里的银票捂紧,“老二、老三,我可告诉你们,这银票是我挨了一鞭子换来的,你们两人谁也不许打着银票的主意。”

两人打的就是银票的主意,听他一说,立时急了,李老三的脾气暴躁一些,当即说道:“我说大哥,话可不能这么说,虽然是你挨了一鞭子,可我们哥俩也是跟着去的,所谓见者有份,怎么说也得给我们两人分一点吧?”

“就是,就是。”

李老二头点成小鸡啄米一样,附和着说:“而且我和老三也不贪,这五十两银子你拿大头,分给我们一人十两就好了。”

李盛更加捂紧了怀里的银票:“休想,这银子全是我的,和你们一个铜板的关系也没有,如果你们想要,自己去让清儿再打一鞭子。”

番外二11 内讧

李老二和李老三对看了一眼,身体动了动,眼看就要动手抢,李老汉烦怒的呵斥了一声:“都闹什么,这银子是我们李家的,自然是所有人都有一份,你们着什么急?”

两人起身的动作停住。

李盛却不愿意了:“爹,这可是我得来的,凭什么所有人都有一份?”

“就凭我是你爹,家里的事我说了算,你要是不愿分,好,现在滚下马车,揣着你的五十两银子滚回老家去。”

刚一见面就得了五十两银子,后面还不知道会有多大的好处呢,这个时候回去,岂不是吃大亏了,李盛当即不敢顶嘴了,手摸了摸怀里的银票,呐呐的说:“那我要拿大头。”

李好汉心心念念想着孟贤几人身上穿的衣服,哪里还将十两银子看在眼里,闻言撇了他一眼,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李老二和李老三本来也没想得到多少,闻言也没有再不满。

一路无话,回了客栈。

自从几人走后,王财主一直坐在一楼大堂了里等着,看马车回来,腆着胖嘟嘟的肚子站起来走了出去。

李老三先满面喜色的从马车上跳下来,然后是李老二,两人下了马车后,同时回身,搀了李老汉下来,李盛也跟着跳下来,看他左手捂着右手,一副痛苦的表情,王财主眼睛眯了眯,还未有问,李翠花神情恍惚的最后下了马车。

看几人的神情,不用问,也不是太好。王财主压下心里要问的话,上前说道:“先回房间里休息吧,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等会儿再说话,我大哥手受伤了,需要用草木灰敷一下,你赶紧去让掌柜的给我们弄一些来。”

李老三对着他嚷嚷。

王财主在家里也是呼来喝出的人,哪里被人这样指使过,脸立时拉了下来,阴阴沉沉的,不够还是克制着自己的的脾气说:“用草木灰哪里管用,真要受伤了,该立刻去药堂才行。”

李老三怼他:“去药堂不花银子呀,你拿吗?你拿我大哥就去。”

王财主的脸色更不好了,尤其是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强忍下心里的怒气,吩咐身边的下人:“你,跟着去药堂,花多少银子,我来付!”

一听他付银子,李老三的眼睛一亮,立马将手伸在他面前:“不用让人跟着了,银子给我就行,我立刻带着大哥去药堂。”

王财主看他一眼,再也忍不住,嘴角扯了扯:“给你?恐怕是肉包子打狗吧。”

“你……”

李老三没有了话说。

几人的话声并没有落入李翠花的耳朵里,她满心满脑的都是孟清现在的模样,十多年不见,清儿长大了,英俊了,也更加的……像孟小铁了,只是他那狠绝的脾性比孟小铁还要强上几分。心里想着,无意识的迈开步子,从几人的身边过去,心不在焉的朝着楼上走去。

王财主的嘴张了张,想到这是在客栈里,想要呵斥她的话咽了回去。对李盛的语气有冷了:“你去不去,不去拉倒!”

“去去去,怎么不去?”

李盛赶忙应着,有便宜不占,那是傻子,更何况现在手背钻心的疼。

王财主对着下人使眼色,下人给掌柜的询问了药堂的位置后,对着李盛恭敬说:“舅老爷,咱们去吧。”

没有油水可占,李老二和李老三谁也没有说跟着去,李盛也不稀罕他们跟着,独自一人跟着下人又上了马车。

李老汉朝楼上走,李老二和李老三紧跟着后面。

王财主站在原地没动,眼里的怒火蹭蹭往外冒,这李氏父子几个,还没有认下孟清,便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要是真的认下了孟清,那还不眼睛朝着天上看人,到时别说帮他一把了,不踩他一脚就不错了,不行,他不能任由着父子几人这样拿捏自己。

皇甫毅得了孟倩幽的吩咐来到福昌客栈,很快打听了几人全部的消息,回去禀报了她。

孟倩幽听完,幽幽一笑。

孟贤看在眼里,浑身凉:“小,小妹,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去探望亲戚了,人家不远千里的来到,我们总不能不见呢,是吧,大哥?”

看她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她嘴里说的那样,孟贤担心,劝阻:“小妹,清儿刚中了状元,风头正盛,京城里的人可都看着呢,你可不要胡来!”

“大哥放心,好歹我现在的身份也是世子妃,就算不为清儿着想,也得为王府着想不是,损人不利已的事我不做,只是……”

说着,站起来,晃了晃脑袋,动了动自己的四肢:“好久不活动筋骨了,全身难受的很。”

听她说完,孟贤心里那个后悔呀,早知道她是这样做,打死他也不来王府找她商量。

不管他心里怎么后悔,孟倩幽都不理会,抬脚往外走去。孟贤无法,只得提着心跟在后面。

客栈里。

王财主思量妥了以后,也上了楼,沉着脸色让下人去敲李氏父子的房门。

“敲什么敲?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李老三不耐烦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

王财主的脸更黑了,对着下人一使眼色,下人意会,抬起一脚将门踹开。

不但是客栈内的人全部吓一跳,纷纷看过来,就是李氏父子三人也吓得站起来。

王财主缓步走进屋内,扫视了几人一眼,慢悠悠的走到李老汉身边,在凳子上坐下。

“你,你要做什么?”

看他的气势,感觉到不好,李老三咽了咽口水,小心的问。

王财主摆手,下人急忙把门关上。

屋内静下来。

王财主又扫视了几人一眼,不缓不慢的说:“我做什么,应该是我问你们,你们想做什么?当初来的时候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到了京城以后,一切听我的,现在你们见到孟清了,腰杆硬了,竟然敢对着我大呼小叫,颐指气使了,信不信,我一两银子也不帮你们出了,看你们如何在京城里存活下去!”

番外二 12 亏大了

李老三不屑的哼了一声,大摇大摆的坐在自己面前的凳子上,“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因为这个,我告诉你,我们今日确实见到清儿了,他骑着高头大马,穿着金盔铁甲,端坐在马上,威风凛凛的,刚一见面,就给我们了五十两银子的银票,我们还怕你们的威胁不成。”

王财主冷笑几声,揭穿了他:“那五十两银子恐怕不是给你们的,而是给李盛看伤的吧。”

被他说中了事实,李老三脸上有些挂不住,梗着脖子嚷嚷:“那又如何,反正我们一家人有了这五十两,可以在京城里吃香的喝辣的,不受你的威胁。”

王财主嗤笑了一声:“你恐怕还在做梦吧,五十两银子就想在京城里吃香的,喝辣的,你知道你们住着客栈房间多少钱一间吗?”

李老三晃动着二郎腿,满不在意的说:“我听说了,咱清溪县里的客栈是几十文一晚,这京城里的贵一些,一百个铜板总够了吧。”

王财主冷笑连连:“一百文,恐怕你睡大街上都没有这个价。”

李老汉到底是年长了几十岁,听出了王财主话里的意思,颤颤巍巍的问:“那,那需要多少?”

王财主伸出来两个手指头。

李老汉瞪大了眼,咽了咽口水:“二、二百文?”

那也太贵了,二百文在家里可以花一个月了。

王财主嘴角嘲讽的撇了撇:“二百两!”

“咚!”

“咚!”

“咚!”

连着三声跌落在地上的声音。

李老汉几乎快昏过去的声音问:“多、多少?”

王财主加重了语气:“二百两。”

李氏父子三人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一会儿,李老三腾的一下蹦起来,大声嚷:“你可不要吓唬我们,怎么可能需要二百两?”

王财主懒得再与他废话:“你若不信,可以下楼去问问,看我说的是不是实话?”

看他神情笃定,李老三傻了眼:“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们住的是京城里最好的客栈,又住的是最好的套间,软褥香枕,二百两银子一间还多吗?”

几人瞪大了眼,惊得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后,李老汉动了,四肢着地,在几人的眼光中,慢慢的爬到了大床边,颤着腿站起来,对着大床扑了下去,嘴里嘟囔:“从今日起,我便躺在这大床上不动了,你们有什么事也别喊我。”

好家伙,二百两银子,从他这里往上数十辈,李家的老祖宗们加起来也没有过这么多的银子,却被他白白的睡没了。

李老三和李老二对看一眼,心里也有了同样的想法,刚要有所动作,王财主的冷声响起:“怎么样,还觉得你们五十两银子能在京城里吃香的喝辣的吗?”

两人的头摇的拨浪鼓一样。

“既然这样,咱们好好想想,要不要听我的话。”

两人又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王财主见威慑住他们了。脸色稍臾了一些:“现在,给我说说,今日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今日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王财主皱眉:“你们是说那孟清不愿意认你们?”

两人下意识的点头,反应过来又慌忙摇头,有些害怕的看着王财主。

“你们不用害怕,孟清的反应在我的意料之中,可你们毕竟是亲人,血浓于水,他现在只是在气头上,等过了这一阵就好了,你们听我的,从今日起不要再上门去打扰他,等三日以后,我自会再安排你们见他一面,倒时说不定他的态度就软化了。”

两人还是点头。

王财主满意了,叮嘱:“你们在房间里好好呆着,切不可再出去惹事!”

两人再次点头。

王财主站起身,走了出去,刚出门口,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还想跟他斗,也不想想,他能有今天的财富,全部是自己一手打拼来的,会是那种让人在面前蹦跶的主。至于二百两银子的住店费吗?那纯粹是吓唬他们的,他就不信了,那几个不长脑子的东西,还真的会去问掌柜的。

屋内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才响起李老三的声音:“二、二哥,我、我不是做梦吧,我们住的房间二、二百两银子?”

李老二的舌头也有些打结:“应、应该是,王、王财主应该不、不会骗我们。”

“我的娘哎,也就是说我现在坐着一会儿就浪费了好几两银子?”

李老二点头:“差不多。”

“那我们今日去找孟清,来回用了那么多的时辰,岂不是得有几十两银子?”

李老三又问。

李老二接着点头。

“赔了,赔了!”,李老三说着,一把抓住李老二的胳膊:“二哥,我们赔了,孟贤那不是东西的,只给了我们五十两,这么一算,我们岂不是赔了?”

李老二仰面躺倒在地上:“老三,别说话,赶快躺好,你想想,我们坐着,屁股着地也是那么多银子,躺下也是那么多银子,你要是再坐着说话,岂不是更亏了?”

李老三闻言,立刻躺倒在地上:“二哥说的对,我们不能赔大了。”

孟倩幽带着皇甫毅,孟贤和几名精卫坐着马车来到福昌客栈。

伙计一看马车上是齐王府的标志,吓得跑进客栈内禀报:“掌柜的,齐王府的马车过来了。”

掌柜的大惊,立刻从柜台内出来,迎了出来。

马车停下,孟倩幽从马车上下来。

看她的岁数,应该是世子妃,掌柜的冒着汗上前行礼:“见过世子妃。”

孟倩幽看了他一眼,见他额头上冒着汗,身体也微微抖动着,笑着:“掌柜的不必惊慌,我听闻我们家十多年不见的亲戚,来了京城,住在你们客栈,特意过来探望一下,不知他们住在几楼?”

孟倩幽的名声早就响遍了京城,据说是随心所欲的人,看着谁顺眼了,三教九流,街头乞丐俱可结交,看着谁不顺眼了,就是达官贵人,千金小姐她也不放在眼里,偏偏世子还疼宠的很,也不知道她今日来自己客栈里,是福是祸。

掌柜的心里忐忑着,小心着回答:“禀世子妃,他们在二楼,需要小人将他们喊下来吗?”

番外二13 要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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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掌柜的头前带路,领我过去即可。”

掌柜的应声,转身的瞬间偷偷的撩起自己的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珠,领着孟倩幽和孟贤来到二楼,李氏父子住的房间,伸出手敲门:“客官,有人找。”

“谁呀,老子不见!”

李老三肉疼的躺在地上,享受着这二百两一间的屋子,哪里肯轻易起来。

掌柜的心里颤了颤,又敲了敲门,刚要再说话,孟倩幽笑着阻拦住他。掌柜的看她面容,不知怎得,竟然浑身冷,双腿开始抖。

“毅儿!”

孟倩幽面带笑容的看着房门,喊人。

皇甫毅应声上前来,抬脚一脚,咣一下将房门踹开。

李老二和李老三吓得同时从地上爬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的:“奶奶的,谁呀,找死是不是?”

孟倩幽缓缓走进屋内。

虽然是十多年不见,但孟倩幽的样貌还是很清清楚楚的印在两人的脑子里,看清是她,两人的眼睛瞪大,似要瞪出来一般。

“你、你、你……”

扫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李老汉一眼,孟倩幽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阴森森笑着给两人打招呼:“两位,好久不见,甚是相念呀。”

李老二和李老三吓得毛骨悚然,魂飞魄散,同时叫了一声:“爹哎!”后,手脚并用,四肢着地的朝着李老汉躺着的床边爬去。

李老汉不认得孟倩幽,但看她浑身的穿着和两个儿子的动作立刻猜想到了她是谁,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用手指着她,和两个儿子一样,“你、你、你……”

“我生平最恨的就是有人指着我,你这双爪子若是不想要了,我到可以代劳替你废了它。”

李老汉浑身一哆嗦,急忙将手放去了身后。

孟倩幽扫视了他们三人一眼,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十多年不见,我还以为你们李家已经飞黄腾达,富贵冲天了,所以才敢来京城来找清儿,没想到还是和以前一样,半分长进也没有,不知这一路你们是要着饭过来的,还是搭上了什么贵人,跟在人家的马车后走来的。”

听她说完,李老三顿时炸毛了:“你、你说什么,我们现在也是今非昔比了,我们是坐着马车进京的。”

“今非昔比?”

孟倩幽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上下再打量了他们几眼,“就凭你们穿的大街上乞丐都不穿的衣服,还今非昔比?”

“穿的破怎么了,我们穿着舒服,你看看我们吃的,用的,住的,哪一样不是最好的,孟倩幽,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是世子妃,就了不起了,我们来时可是打听过了,这武国可是有律法的,你若是敢趁机施手段,报复我们,我们便去那皇城边上敲鸣冤鼓,告你一个草菅人命之罪!”

李老三尽量拿出气势,虚张声势的叫嚷,可惜他那掩饰不住颤抖的声音,泄露了他的恐惧和害怕。

孟倩幽的眼睛却是一亮:“这真的是个好主意。”

说着,脚步往前迈了一下,笑眯眯的问:“你们知道鸣冤鼓在什么地方吗?要不要我派人送你们过去?另外看在咱们是同乡的面上,我再告诉你们一件事,武国有一条律法,那鸣冤鼓敲了以后,不管冤情如何,先重打二十大板,不知你们做好了准备没有?”

镇上的官差打人板子,他们也看到过,二十大板下去,人皮开肉绽,运气好的,还有口气,运气不好的,当场没了命,李老三也只是昨天在楼下吃饭的时候,听客栈内的人随口这么一议论,今天急中生智,拿来吓唬孟倩幽,哪承想还有这么一出,吓得连虚张声势的气势也没有了,紧紧的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再一起,动也不敢动。

李老二就更甭提了,当年被孟倩幽差点打死的情形还在眼前,哪里敢说一个字,早就蜷缩去了李老汉背后。

儿子指望不上了,李老汉仗着年纪大,咽了几下唾沫后,强撑着说道:“你、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我们好歹是清儿的外祖一家。你、你、你……”

孟倩幽看他一眼。

李老汉立刻没有了声音。

孟倩幽转身走到凳子前坐下,看向孟贤。

孟贤看了看浑身抖成如筛糠一般的李氏父子,也坐在了凳子上。

皇甫毅站去了孟倩幽身后。

“说吧,你们来京城的目的是什么?”

孟倩幽开口,声音里故意带出了隐隐的杀意。

李氏父子几个感觉到了,心里的恐惧更甚,李老汉几乎要承受不住,白眼翻了几翻,几欲吓昏过去。

李老三牙齿打颤说不出话来。

李老二倒是灵光一闪,从李老汉的身后爬出来,哆嗦着声音说:“是王财主逼我们来的,他想让清儿帮他那两个孙子在京城谋个差事,就怂恿着我们一家人来京城,这一路上的花费都是他出的。”

孟倩幽凝眉:“王财主?”

李老二赶紧补充:“就是我们那妹子,翠花后来嫁的夫婿。”

皇甫毅来了客栈以后,将几人的情况打听的清清楚楚,也如实禀报给了孟倩幽。孟倩幽之所以这样问,不过是让李家的人亲口说出来而已,至于是李翠花夫婿的话,她没信,当年她虽然没有去打听李翠花的下场,但毕竟相隔不是很远,偶儿也从别人口中知道了李翠花的下场。

“我说你们怎么这么大胆,敢寻来京城,原来是背后有人怂恿,去,将人给我叫来,我倒要看看这王财主是何方神圣。”

李老二和李老三对看了一眼,两人的腿都软的厉害,哪里还动得了。

“毅儿,你去,将王财主”请“来!”。

孟倩幽加重了请字。

皇甫煜恭敬的应下,大步走了出去。

孟倩幽一行一进客栈,王财主就得了消息了,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孟倩幽的脾性他也耳闻过,那就是个见谁不顺眼,就动手的人。自己怂恿了李家人来了京城,照她的脾性,不会轻饶了自己的,可别两个孙子的差事没有找到,反而将这条老命葬送在了京城。越这样想,越慌,急忙喊自己贴身的下人,想吩咐他先带着自己的两个孙儿离开客栈,越远越好。

番外二 14 吓死了

王财主想的很好,可还没等下人走出去,皇甫毅已经过来了。

“世子妃命你过去一趟!”

只这一句话,吓得他差点没翻白眼昏死过去。战战兢兢的随着皇甫毅来到李氏父子的房间了,还没看清人,就对着孟贤跪了下去“草民叩见世子妃!”

孟贤傻了眼。

孟倩幽笑出声来:“我还以为能撺掇李氏一家人来京城的人又多大的能耐呢,原来是这样?”

听她声音从另一边出传来,王财主才知道自己拜错了,身上的冷汗冒了出来,头也没敢抬得转了一个方向,再次道:“草民叩见世子妃!”

头顶没有声音,只有一道让他毛骨悚然得寒光射过来。

王财主的冷汗冒得更快了,全身开始抖。

李氏父子看着他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心里莫名得觉得痛快,惧畏的情绪竟然下去了一些。

孟倩幽不话,王财主不敢起来。

屋内得空气都凝结了起来。

王财主承受不住,大颗大颗得汗珠滴落在地上。

好久,久到王财主要昏过去的时候,孟倩幽才开口,声音里带着令人颤栗的冷意:“起来吧。”

王财主猛然一个头磕在地上:“谢世子妃!”

说完,挣扎要站起来,可腿脚软的厉害,试了几次,也没有能动弹地方。

“毅儿,帮他一把。”

皇甫毅上前,直接使力拎起他,蹲放在地上。

王财主身体晃了几晃,到底还是站住了,不过还是眼前黑,冷汗直流。

“听他们说,你撺掇他们来京城的目的是想给你那两个孙儿寻个好差事?”

孟倩幽不紧不慢的问。

王财主吓得又跪在了地上:“世子妃饶命,世子妃饶命!”

孟倩幽皱眉,问孟贤:“大哥,我很可怕吗?”

孟贤配合的摇头。

“那他这是……”

孟倩幽疑惑的问。

孟贤看着抖成筛子一样的王财主,抿了抿唇:“他这是对你大不敬,你明明是让他站着,他偏偏跪着。”

“哦,那我应该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了?”

孟贤点头:“是该如此。”

孟倩幽转向皇甫毅问:“毅儿,这大不敬之罪该如何处罚?”

皇甫毅的声音铿锵有力:“回世子妃,这大不敬之罪可轻可重,轻的是仗责二十,重得是立刻处死。”

他的话落,只看到王财主的身体剧烈颤抖了几下,然后再也不动了。

孟倩幽看在眼里,故作诧异的问:“他这是怎么了,昏过去了?”

说完,摇头啧啧了两声:“这人年纪大了,就不该出门,说不定呀,这把老骨头就扔在京城了。”

王财主昏过去了,自然听不见,可李老汉还明白着呢,感觉这话就是说的自己,特别是孟倩幽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自己一眼,当下承受不住,也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李老二和李老三也恨不得想他们两人一样,昏死过去,可越这样想,心里越着急,反而更加的有精神了。

几句话就吓死过去两个,孟倩幽的目的达到了,也懒得再跟几人废话,站起来:“走吧,大哥,等他们醒了,会知道怎么做。”

几人下了楼,掌柜的态度恭敬站在楼下。

孟倩幽看他一眼,别有深意的说了一句:“掌柜的,你这客栈兴隆的很啊。”

掌柜的额头上的汗冒了出来,恭敬的送他们出了门,看着王府的马车走远,才拍了拍大腿,吩咐:“快,快,给那几人结账,将他们撵出去!”

伙计噔噔噔的上了楼,又很快下来,神色慌张的禀报:“掌柜的,他、他们……”

掌柜的心急呢,听他话都说不利索,当即呵斥他:“他们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呀!”

伙计咽了下口水,“您还是自己上去看看吧。”

掌柜的提着衣摆快步上了楼,看到眼前的情形倒抽了一口气,四个人,昏过去两个。还有两个,直愣愣的瞪着眼,傻了一般。

当下悔得肠子都要出来了。

昨天他就纳闷,武状元的娘就算是改嫁了,也不可能这么多年才跑来京城认儿子,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知的事。可他还是心存侥幸,觉得武状元要真是认下了自己的娘,那以后自己这客栈也有打响的名头了,这下好了,名头没赚着,说不定还会因此得罪了武状元和齐王府。

可眼下这情形,也不能将人撵出去呀,否则明日京城里肯定会传遍了这件事,那他这客栈倒的更快了。

掌柜的急得团团转,李盛这时候恰好回来了,没花自己的银子还治了伤,心里正美着呢,嘴里哼着小曲,脚步轻快的上了楼。刚走到自己房间的门口,看到掌柜的也在,还心情颇好的打招呼:“多谢掌柜的了,我这手已经不疼了。”

掌柜的却是眼前一亮,对他说道:“你回来的正好,赶快,你们家出人命了!”

李盛大惊,急忙走进房间内,看到里面的情形,也是骇了一跳,转身厉声问掌柜的:“这是怎么回事?”

掌柜的也是着急:“我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世子妃走了以后,他们就这样了。”

李盛一把薅住了他的衣领:“世子妃,那个世子妃?”

掌柜的被他勒的快要喘不上气来了,勉强回答他:“就、就是你、你们……”

李盛猛然睁大了眼:“孟倩幽!”

掌柜的点头,伸手指着他的手示意他放开自己。

李盛放开他,呆愣在原地,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孟倩幽来了,孟倩幽来了……”

掌柜的深吸了几口气,才缓过来,刚要说让几人去别家客栈住的话,李盛却猛然走到李老二和李老三面前,使劲抽打两人的脸:“老二,老三,快醒醒,这里不能住了,我们得换个地方。”

李老二和李老三被打醒,立刻蹿跳了起来,拔脚往外走:“对对对,大哥说的对,这里不能住了,我们得赶紧换地方。”

“还有爹,带上爹一块走!”

李盛在后面急得嚷。

两人这才回神,急忙返回床边,搀扶起昏死过去的李老汉,往外就走。

番外二 15 狡猾的王财主

李氏三兄弟架着李老汉急吼吼得往外走,全然忘了昏死过去被下人抬去另一间屋子里的的王财主以及另一个房间里的李翠花。

而李翠花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呆呆得坐在屋内的凳子上,脑子里全是孟清如今的模样。

客栈的掌柜的巴不得他们快点走了,也没有阻拦他们。

可是几人出了客栈打的门,脑子被风一吹,清醒了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停下了脚步。

李老三舌头打结的开口:“大、大哥,我们去哪儿?”

这京城这么大,他们手里只有那可怜的五十两银子,离开王财主,那就是死路一条。

李盛抬眼看着宽敞的京城的街道,张了张了嘴巴,想说去哪里都好,只要不被孟倩幽找到就行,可想到五十两银子因此就要被花光了,心里禁不住刀割一般的疼。

李老二也看着李盛,小心翼翼的试探:“要不然咱们等王财主醒来以后一起走?”

看如今的样子,王财主两个孙子的差事是指望不上孟清了,那他还愿意管自己这几人吗?李盛心里怀疑,可现在也没有办法,在这花钱如流水的京城,像他们这样的穷人即使要饭,也不见得能要的到。

咬了咬牙,狠下心一跺脚,“走,回去,既然是他带我们来的,就要将我们带回去!”

李老二和李老三点头,两人架着李老汉又转身往回走。

掌柜的看着几人走了,刚松了一口气,还没有走回柜台里面呢,听到身后有动静,一回头,看到几人又回来了,脸登时黑了,伸手挡在几人面前:“哎,你们几个……”

“我们的房间二百两银子一间,我们想好了,就是死在里面也值了!”

看掌柜的挡再面前,李老三瞪起眼,冲着掌柜的嚷嚷。

掌柜的抽他几个大嘴巴的心都有了,自己的客栈里,最好的房间才五十两银子一间,他们只是住的最普通的,才二十两银子,现在扯着大嗓门说二百两,这是存心不让过往的人来住自己的客栈吗?

李氏三兄弟也不管那一套,嚷嚷完了,直接躲开掌柜的,架着李老汉噔噔噔的上了楼。

掌柜的气的七窍生烟,却也是没有办法,谁让自己鬼迷了心窍,让几人住下了呢。

王财主被吓坏了的下人扶去了自己的房间内,还没等下人喊他,便幽幽的睁开了眼睛。

下人一喜:“老爷,你醒了?”

王财主看了他一眼,坐正自己的身体,“醒了?老爷我压根就没有昏过去。”

“啊!”

下人惊讶。

王财主嘴角露出算计的笑容,孟倩幽固然是世子妃,可毕竟是个没有经历过世事的乡下丫头,就算是有幸得了齐王世子的宠,坐上了世子妃的位置,可跟他这个多吃了几十年盐的老狐狸比起来,还是差远了。看看,他只是装昏过去一招,便让她无从下手,悻悻而归了,接下来……他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既然他来了京城了,便不会这么回去了。

孟倩幽出了客栈以后,坐上了马车,走出了一段距离后,撩开车帘对孟贤说:“大哥,你派人去给清儿送信,就说让他今日来我府中一趟。”

孟贤点头,骑着马去了作坊,命人给孟清传信。

孟清得了信后,傍晚时分,从军中回来,直接来到齐王府见孟倩幽。

孟倩幽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对于你娘他们的到来,你有什么想法?”

“我没有娘,我娘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孟清的声音里带着恨意。

孟倩幽看他一眼,收回目光,慢悠悠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后,才缓缓说道:“你如今身为副将军了,怎么说话做事还是这么没脑子,如今他们就在客栈了住着,你说她死了,不是欺瞒天下人么?”

“那怎么办?”

孟清气愤的站起来,在屋中来回走了几趟,停在了孟倩幽面前,压抑着情绪问:“难不成还要我认下他们,难道你忘了,当年她是……”

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孟倩幽的茶杯端在手里,没有波及到,可他的那一杯,因为桌子的晃动,茶水洒了出来,顺着桌沿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上。

看了他一眼,孟倩幽不慌不忙道:“这张桌子,可是你姐夫最喜欢的,如今你一拳下去,不散也差不多了,看他回来怎么收拾你。”

想到皇甫逸轩那收拾人的手段,孟清身体一个激灵,所有的情绪都跑到脑后去了,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就是自己完了,自己低下身子,讨好的喊:“姐,我错了,我错了,姐夫回来以后你就说是你砸的行不行?”

轻飘飘的撇了他一眼,“理由呢?”

“就说,就说,就说……”孟清眼前一亮,“就说是被那李家人气的!”

“然后呢?”

孟清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然后,什么然后?”

“啪”

孟倩幽伸手在他头上狠狠敲了一下:“你知道对你姐夫撒谎的后果是什么吗?”

孟清捂着头不说话,委屈地看着她。

孟倩幽气不打一处来,又给了他一下:“那就是你会被收拾的更狠。”

孟清双手捂着头叫嚷:“你是不是我的亲姐,动不动就打我的头,打傻了怎么办?”

“打傻了更好,省的我为你操心了!”

孟清被噎得没有了话说。

“毅儿!”

孟倩幽扬声对外面喊。

皇甫毅应声进来。

“去拿抹布来,让我们的武状元将桌上、桌下得水渍擦干净!”

皇甫毅应声,走了出去,很快拿了抹布进来,同情得交给孟清,然后脚步极快得退了出去。

“不想被你姐夫收拾,就赶快擦干净,还有一刻钟他就回来了。”

孟清听在耳朵里,赶紧拿着抹布将所有的水渍擦得干干净净,一点儿痕迹也没有。

他这刚擦完,院子里响起皇甫毅得声音:“世子,您回来了?”

皇甫逸轩嗯了一声,走进屋内,看到孟清也在时,眯了眯眼睛。

孟清心里颤,急忙讨好得喊了一声:“姐夫!”

番外二16 再见面

皇甫逸轩嗯了一声,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到椅子前坐下,没什么情绪的问:“出了何事?”

孟清看向孟倩幽,见她只管低头喝茶,仿佛没听见皇甫逸轩的问话般,无奈收回视线,老老实实的回答:“姐夫,我老家来人了。”

皇甫逸轩皱眉,声音里有了不悦:“说清楚些,什么是你老家来人了?”

孟清双手无意识的攥紧,动了动嘴唇,低声说:“是李家的人来了?”

皇甫逸轩一时没明白过来,“李家人?”

瞥了浑身紧绷的孟清一眼,孟倩幽好心的开口解释:“是清儿的娘和外祖一家。”

孟清张了张嘴,想要反驳那不是自己的外祖家,可终究是没有说出话来。

皇甫逸轩恍然,眉头随即又微微皱起:“这李家怎么会进京来?”

“应该是我们回乡祭祖的时候,听闻了风声,然后被人怂恿来了京城,想要从清儿身上捞点好处。”

“什么好处?”

“李翠花后来被卖的那个王财主想要攀上清儿,好给他的两个孙儿在京城寻个好差事。”

听她声音里带着遗憾,皇甫逸轩看了她一眼,“怎么,没有过瘾?”

知妻莫若夫,孟倩幽遗憾什么,他知道的一清二楚,无非就是没有痛痛快快的收拾那些人一顿。

孟倩幽也不瞒他,将今日去客栈的情形也全部如实的告诉了他。

皇甫逸轩点头,表示知道了,眼光转向孟清,问:“你打算怎么办?”

孟清想也不想的回道:“我绝不会认他们,如果他们一味的纠缠,我不会客气的。”

“想好了?”

孟清用力的点头。

“既然如此,你回去吧,告诉家里人不用担心,这件事我和幽儿会处理,以后没事的时候别来打扰我们。”

皇甫逸轩这句话说的有些露骨了,孟倩幽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他们大婚的时候,她就已经怀孕了,在床事上,皇甫逸轩不敢过于的折腾他,后来月份大了,唯恐她出个什么意外,不敢碰她,偏偏生完孩子,休养好了以后,这个家伙便成了禽兽,恨不得时时刻刻将自己拴在他的裤腰带上,除了去宫中的时候,其余的时间都黏着她,连家里的人来见她都要挑他不在的时候,否则他的脸色会像锅盖一样黑。

孟清正恨不得离开这自带着嗖嗖凉风的屋子呢,闻言行了礼后,转身几乎是用跑的出了屋子。

看着他的背影,孟倩幽觉得好笑:“你呀,将他们都吓坏了。”

皇甫逸轩没有回答,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她做到自己的腿上来。

孟倩幽笑着摇头,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坐下,双手搂住他的脖颈。

皇甫逸轩低头欺上她娇软的唇,直到快喘不过气来,才气喘吁吁的放开她,喑哑着嗓子开口:“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不用管了。”

孟倩幽乐的清闲,点了点头。

一连几日,皇甫逸轩并没有

什么动作,王财主和李氏一家人也是在客栈里足不出户。客栈掌柜的提心吊胆了几天后,见没有什么事生,稍微安下一点儿心来。只要他们不再得罪世子妃,爱住多久住多久吧,反正自己开的是客栈,有银子不赚白不赚。,

可李翠花却沉不住气了,自从那日见到孟清后,她一直心心念着,盼着孟清过来看她,可好几日过去了,孟清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她慌了,想着孟清是不是真的不认她这个娘了。越想越控制不住自己,这日吃过早饭后,来到王财主的房间,噗通跪下后,祈求:“老爷,求求你,派人送我去找清儿吧,好几日没见他了,我实在是想念的很。”

王财主等的就是这个时候,闻言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皱起了眉头,连连摇头:“这个可不行,那日你们见孟清的情形我也知道了,看他的打算,压根就没想认你们,咱们也别耽误功夫了,过两日,我安排好了,咱们就启程回去。”

回去了,又要开始过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了,李翠花怎么愿意,又砰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老爷,老爷,你听我说,我毕竟是他的到亲娘,他不会不认我的,只不过是多年未见了,他一时接受不了而已,您再给我们母子一次机会,清儿一定会认我的。”

“是这样啊……”

王财主捋着胡须,低头沉思不说话。

李翠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好久以后,王财主才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

李翠花大喜,刚要磕头道谢,王财主的声音又幽幽在她头顶响起:“不过,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你再不能让孟清认你,我们马上就回老家去。”

“不会的,不会的。”

李翠花急忙摆手,急切的说道:“老爷放心,清儿一定会认我的。”

“如此最好,你先不要着急,我命人安排好了,你再过去。”

李翠花微愣,有些不愿意,小心翼翼的开口:“那,那得什么时候?”

“放心,最晚明日。”

第一次,李家人是在孟清去军中的路上拦截的,这一次不能再用同样的方法,王财主已经悄悄派人打听过了,明日是孟清的沐休之日,每到这时候,他必来齐王府找孟倩幽,而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拦住他认亲是最好不过了。

第二日,果然是孟清的沐休之日,在家中吃过早饭,收拾停当了以后,孟清骑着马和以往的每个沐休之日一样,来齐王府找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切磋功夫。

城内道路上的人很多,不想城外半天也见不到一个人影,孟清放缓了马儿的度,慢悠悠的走着,一边走,一边欣赏着路边的景象,以前不入军中不知道,现在入了军中,每日在那没什么风景的军营和城外的庄子间往返,才知道走在京城的街道上也能欣赏到不少的风景。

走着,看着,偶儿看到什么稀奇的玩意,孟清还停下马来,买一些,送给自己的两个小外甥女。

忽然,李翠花从一边冲出来,站在他的马前,声音里带着哭意:“清儿呀,娘终于又见到你了。”

番外二 17 以死相逼

孟清骑着高头大马,穿着上好的衣衫,长得又是清俊无敌,原本就吸引了无数的目光看过来。

李翠花的这一举动,更加的吸引了过路的人,顿时街道上的路人全都不动了,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场好戏。

李翠花这样冲出来,惊吓到了孟清骑的马儿,马儿嘶鸣了几声,前蹄动了动,眼看就要狂奔起来。孟清急忙手中用力,拽紧了缰绳。

马儿突突了几声后,情绪平息了下来,站在原地不再乱动。

即使这样,李翠花还是吓得跌坐在了地上,苍白着脸,捂着自己受到惊吓的心脏,扬着头,激动的看着孟清。

孟清的将缰绳抓的愈紧,面色铁青的看着李翠花,一言不。

李翠花还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深呼吸了几口后,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站在马前,声音里的喜悦和激动压抑不住:“清儿,娘终于又见到你了,这些天了,你为什么不来客栈看娘,娘要想死你了。”

她的话落,围观的人们炸开了锅。

早几日就听说武状元的娘找来京城了,可是武状元不肯认他,看来是真的了。再看看李翠花身体消瘦,头有些白,人们的同情心开始泛滥起来,指着孟清开始议论纷纷。

“前几日就听说武状元的娘过来认亲了,但被拒之门外,看来是真的。”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当时还猜测是不是真的呢。”

“都说宁要讨饭的娘不要做官的爹,看着女人的样子可没少为了武状元操心吧,他怎么能下了狠心不认娘呢。”

“哎,这世道呀,什么样的人都有,我原以为孟家教养出来的孩子是不错的,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是啊,是啊……”

周围一片附和声。

人群外,王财主派来紧紧跟着李翠花的人听到人们的议论声,嘴角露出得逞的笑,老爷的这一招果然高明,众目睽睽之下,迫于压力孟清也会认下李翠花的。到时他们家的两位孙少爷可就做官有望了。

听到人们的议论声,孟清握着缰绳的手紧紧攥起,手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眼睛冒火的看着李翠花,心中有一个念头,如果她不是自己的亲娘,这个时候也许就剩不下一条命了。

李翠花却浑然不知自己给孟清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依然沉浸在见到他的喜悦中:“清儿,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娘过来的太突然了,娘也没有办法。我如今不是自由身,想要见你,还要征得王财主的同意。”

她这句话落,人群又一次炸开了锅。

“不是自由身”“征得王财主的同意”

这样的话语落入围观人的耳朵里,再看着她年纪虽然不大,却已头上有了白,人们心里又有了一番猜测,自然的说了出来。

“原来这武状元的娘为了养他竟然自卖自身了,好可怜了。”

“是啊,是啊,瞧着样子,可没少受罪啊。”

……

议论声越说越大,全部清晰的传入孟清的耳朵里,甚至有的人还有了怀疑:“不是说这武状元是世子妃一家养大的吗?难道说是假的,是孟家的人为了沽名钓誉得来的?”

说他什么都可以

,唯独孟二银一家是孟清的逆鳞,闻言,孟清再也忍不住,高声怒喝了一声:“全都闭嘴!”

他这一声,加注了内力,不但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还传出去了好远,众人被他声音里的怒气吓到,顿时全部噤了声。

街道上一片寂静。

孟清缓缓开口,毫不留情的对李翠花说道:“不错,你是我娘,但自从我六岁时,你恬不知耻的做下恶事、丑事,被我爹休弃的时候,你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和孟家也没有关系了。”

李翠花的眼泪一下流出来了,哭泣着摇头:“清儿,娘错了,是娘做的不对,千错万错都是娘的错,可你毕竟是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母子连心呀,这么多年,娘有好多次都活不下去,要不是想着有朝一日,娘能再见你早就一面,娘早就不想活在这个世上了。”

“所以呢,你想让我怎么做?”

孟清端坐在马上,冷漠的问。

“我、我、我……”

看他态度还是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冷漠,李翠花慌了,说不上话来。

孟清松开缰绳,解下腰间的包,从里面拿出几张银票,冷声问:“五百两,够不够?”

李翠花愣住。

孟清嘴角轻扯,嘲弄一笑,将五百两银票又放回了荷包,扬手一抛,将荷包扔到了李翠花面前:“这里面总共有八百两银子,全给你了,足够你衣食无忧的过完下半辈子了,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们互不相欠,再无关系。”

荷包落在地上,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李翠花回过神来,看看地上的荷包,再看看孟清冷漠的脸,眼泪流的更凶了,慌乱地摇着头:“清儿,娘不是那个意思,娘……”

孟清的声音愈的冷:“你是什么意思?想让我认下你,然后让你们李家像蚂蟥一样吸附过来,还是给王财主家的两个孙子谋得好的官职?”

李翠花只是不停的摇着头,“不是,不是的。”

“如果不是,你让开,我今日还有事,不想耽搁了。”

望着他冷漠的脸,李翠花心慌急了,心里涌出了一种感觉,如果她今日放孟清走了,那以后就真的成陌生人了。心里想着,慌乱的伸出手,挡在了马前:“不,我不能让你走,不能让你走!”

孟清的神情更加的冰冷了,直直的盯着她。

李翠花更加的慌了,着急的想要解释:“清儿,我……”

“让开!”

她的话没说完,孟清厉声开口。

李翠花愣住。

“我再说一遍,让开!”

孟清加重了语气,眼里已经有火在冒。

李翠花有些吓到了,愣愣的让开了道路。

孟清看也没看她一眼,抖了抖缰绳,驱使着马儿朝前走去。

哒哒的马蹄声惊回了李翠花的神思,看着孟清头也不回的走了,慌了,情急之下大喊:“清儿,你站住,要不然娘就死在这……”

孟清犹如没有听到,径直骑着马儿朝前走。

李翠花真慌了,看到旁边有一个粗壮的柱子,想也不想的撞了过去。

番外二 18

人群中有人出了惊呼声,还有的人已经不忍得闭上了眼睛。

“砰”

声音入耳,孟清的心猛然跳了几下,豁然回头。

周安站在柱子前,似将堪堪撞到柱子的李翠花拦住。

孟清松了一口气。

李翠花不知是吓得,还是撞得,身子瘫软在了地上。

周安没看她,对着孟清行礼“清少爷。”

孟清刚要询问他怎么会在这,又想到皇甫逸轩的话,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点头“麻烦你将她连同那些银子送回去,告诉李家人,如果敢再来纠缠,下次可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

周安应是,上前走了几步,弯腰捡起荷包,又走回了李翠花身边,伸手,有两名精卫出现,一左一有架起了李翠花,朝着客栈走去。

等他们走远了,孟清好像没有生过这件事一般,继续驱赶着马儿朝着齐王府走。

围观的人迟迟没有散去,直到看不到孟清的身影了,才出不断的议论声。

来到齐王府,皇甫逸轩已经黑着脸在练武场等着了,孟清感受到了他不悦的气息,心里咯噔了几下,迈进练武场的脚步顿了顿,可想到他敢不进去的后果,咬了咬牙,还是走了进去“姐夫,我”

话没说完,皇甫逸轩凌厉的攻势已经过来了。孟清急忙抵挡,但还是禁不住挨了许多下,疼的他哀嚎出声。

皇甫逸轩充耳未闻,直到他心里舒畅了,才停止了进攻。

孟清呲牙咧嘴的跌坐在地上。

孟倩幽款款而来,身后跟着拿着茶水和瓜果的下人。

“在我的院子里都能听到你的惨叫声了,你就不能有点长进吗”

孟倩幽瞥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孟清,嫌弃的说着,走到皇甫逸轩,掏出丝帕,示意他低下头,自己给他擦汗。

这赤裸裸的对比,让孟清受到了无数点的伤害,索性一仰身躺在地上,委委屈屈的说“你们欺负我”

孟倩幽听完,挑眉,对着皇甫逸轩笑了笑后,走回孟清身边,居高临下的问“我们欺负你”

看她笑容诡异,孟清心知不好,刚要认怂,说自己说错了,孟倩幽已经抬起了脚,毫不留情的对着他踹下去。

孟清连续几个翻滚,躲去几步远后,一骨碌爬起来“姐,我是你亲弟弟”

“那又如何这么长时间武功都没有长进,该打。”

说着,还要上前。

皇甫逸轩跃过来,将她拦腰环住,给了孟清一个“你等着”的眼神后,搂着孟倩幽去了一边的练武场边阴凉处坐下。

皇甫毅早就将茶水和瓜果摆好了,挥退了下人后,自己站在一边笑眯眯的站着。

孟清心里叫苦不迭,磨磨蹭蹭的也去了桌边坐下。

“今日为何晚了”

孟倩幽问。

孟清没有立刻回答。

孟倩幽一个眼神扫了过去,孟清一个激灵,马上张嘴回道“我碰到我娘了。”

“嗯”

孟清急忙改了口“不是,不是,是她在大街上突然冲出来拦着我的马。”

孟倩幽微眯了下眼睛,“然后呢”

孟清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说。

“毅儿,去看看周安回来了没有,让他立刻来见我”

皇甫逸轩也微皱起了眉头,吩咐。

皇甫毅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应声,退了下去,刚走了几步,看到周安过来的身影,急忙说“世子让你过去。”

周安来到几人面前“世子,世子妃。”

“刚才生了何事”

皇甫逸轩问。

周安看了孟清一眼,原原本本的将今日自己看到的情形说了出来。

孟倩幽听完,幽幽一笑,看向孟清,问“你如何想”

孟清这次回答的毫不犹豫“我绝不会认下他们,但我也不想她出事。”

“是她还是他们”

孟倩幽紧逼着问。

“她”

孟倩幽点头,看向皇甫逸轩,问了一句孟清听不懂的话“还有几日”

“最多十日。”

“好,十日后你若是不能解决,我可就要插手了。”

客栈内。

李翠花直接被两名精卫扔到了客栈门口,看着围过来看热闹的人,周安掂了掂手里的荷包,加了内力大声说道“这里面是八百两银票,清少爷说了,足够你下半生吃喝不愁的了,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再做出与他与你都不好的事情,否则的话,我们便将你当年的所作所为告诉所有人,让你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说完,将荷包扔在她身上,和两名精卫扬长而去。

八百两,即使对于住客栈的人来说,也是一大笔银子,众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全部羡慕得看着她。

李翠花感受到众人得视线,心里害怕,急忙将荷包紧紧得抓在手里,想要站起来,无奈腿脚软,站了几次也没有成功。

“噔噔噔”

一阵急促得脚步声从楼上下来,李老三得大嗓门也同时响起“小妹,你这是怎么了,快快快,起来。”

说着,人也到了李翠花面前。

就在众人以为他会扶起李翠花时,他却弯腰一把将李翠花手里得荷包抢了过来,急切得打开,刚要看看是否真有八百两银票时,李老二也跟了过来,急忙捂住他的手,呵斥他“老三,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赶快把小妹扶进屋子里去。”

银票就在眼前,还没有机会看到,李老三哪里愿意,梗着脖子就要嚷嚷。李盛也过来了,对着他猛使眼色,意思说这里的人太多了,回屋再看。

李老三明白过来,当即将荷包放进自己的怀里,和李老二一起,笑呵呵的将李翠花扶起来,还顺手帮她拍了一下衣服上的土“小妹,你也真是的,去见清儿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其实他想说的是,一起去的话,说不定孟清还会多给一些。

荷包到了自己手里,还没有热乎,便被抢走了,李翠花心里不甘,张了张嘴,想要回去,可看到三个哥哥的脸色,话终归是没敢说出来。王财主已然生出了回去的念头,她还要指着这几个哥哥救她出苦海呢。

番外二 19 死了这条心

几人回了楼上,李好汉也倒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的溜达等着了,看到几人进来,眼冒贪婪的光,犹如没看到李翠花的狼狈样,伸出手,问“银票呢”

李翠花看向李老三。

李老汉随着她的动作看过去,李老三下意识的捂紧了自己的胸口“爹,我还没看呢。”

李老汉一把巴掌扇了过去“看什么看,要看也是老子先看,快点拿来”

李老三瑟缩了下肩膀,不情愿的拿出来荷包,但没有交给李老汉,而是松开荷包的带子,伸进手去拿出来银票。一看真有好几张,兴奋的大叫“爹,你快看,还真有银票,他们没有忽悠我们”

李老二和李老三闻言眼睛也亮了起来,同时伸出手就要抢。

李老汉早就知道他们有着一招,中气十足的大喊了一声“都给我住手”

三人的动作停住。

李老汉伸出手“拿过来我看看”

李老三乖乖的将银票放入了他的手中。

李老汉接过,现和那天孟贤给李盛的那张一模一样,这才又有了真实感,忍不住激动的手哆嗦起来,拿着银票一张一张挨个看完,“你们说这薄薄的几张纸,真的能换八百两白花花的银子”

三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答上话来,他们也只是前几日才得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还没有来得及去兑换,哪里知道是真的能换出来还是假的换出来。

李好汉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有真的指望他们能回答,拿着银票左瞅右看后,皱起了眉头,又问“你们谁能告诉我,这些银票分别每张都是多少的”

几人更傻眼了,他们不识字,哪里认得是多少。

李盛也回过味来,“你们说,那孟清是不是知道我们不认识这银票,忽悠我们呢,他怎么会一口气给了这么多”

他这样一说,李老二和李老三也觉得有可能,附和点头“大哥说的对,孟清不会这么好心的。”

李翠花不愿意听了,“大哥,二哥,三哥,清儿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忽悠我们的,他说给了八百两就是八百两。”

李老汉抬眼看她“你识得这上面的字”

李翠花摇头“我怎么会识字”

“那你多个什么嘴”

李老汉有些怒的呵斥她。

李翠花嘴张了张,想要反驳,最后却一个字没说出来。

李老汉没再看她,将银票给了李盛,吩咐他“你,去,找掌柜的问问,这些到底是不是八百两”

“哎”

李盛欢喜的接过,转身往外走。

李老二和李老三眼珠同时转了转,也急忙跟了上去“大哥,我们跟你一起去。”

作为亲兄弟,李盛清楚的明白自己这两个兄弟心里想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怕自己趁着下楼的功夫,将银票藏起一张来,哼了一声后,没有说话。

三人下了了楼,只留下李翠花和李老汉三人。

李翠花张了张嘴,祈求“爹,如果真的有八百两银票,能不能帮我先赎身出来”

李老汉总算是看向她,不过却是瞪了她一眼“赎什么身,你这样大的年纪了,哪还能回娘家,还是趁早别胡思乱想了,老老实实的跟着王财主吧。”

如果八百两银子是真的,那他们父子四个一人可分的二百两,如此后半辈子是真的不用愁了,但要给李翠花赎身,他们便分不得这么多了。更主要的是,在京城的吃喝住,全是王财主出的银子,吃好的,住好的,还不用花自己的银子,这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李翠花没想到李好汉会这样说,当即跪在了地上,带着哭音的再次祈求“爹,那王财主不是人呐,女儿这些年在他的手里是生不如死呀,求求您,帮女儿赎身吧,等女儿有了自由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这么多年,你不是没死吗这会儿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的又是哪般,我告诉你,替你赎身你就别想了,别说王财主不愿意,就是王财主愿意,我们也没有那个银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爹”

李翠花往前爬行了几步,一把抱住他的腿,哭泣着祈求他“爹,您看看,女儿才多大年纪,就已经满头白了,这都是在王财主家受煎熬受的,您就当可怜可怜女儿,替女儿赎身吧。”

李老汉不耐烦了,拉扯了几下自己的腿,想要挣脱李翠花的手,无奈李翠花抱的太紧了,他没有挣脱开,立马急了,伸手给了李翠花一巴掌“死丫头,还不放手”

李翠花被打的头嗡嗡响,跌坐去了一旁,自然的松了手。

李老汉还不解气,骂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玩意,当年跟着孟小铁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去做那丢人现眼的事,还连累的你三个哥哥差点丢了命,害的我们被村里人指着脊梁骨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得了八百两银子,到了你补偿我们的时候了,你还想着要为自己赎身,告诉你,门都没有,就是死你也要死在王财主家”

李翠花的耳朵嗡嗡作响,但她还是听清了李老汉的话,不敢相信的抬眼看着他,她从来没想到,自己的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看什么看,还不滚回你自己的房间里去”

李老汉呵斥了她一句后,扭头回到床上,背对着她坐好,仿佛一眼都不愿意多看似的。

李翠花缓缓站起来,机械的迈着双腿往外走。

李盛三兄弟从楼下欢欢喜喜的上来,看她神情有些不对劲。互相看了看,李盛开口问“小妹,你怎么了”

李翠花扯了扯嘴角,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三人奇怪的看着她,见她走进房间后,关上门,才又对望了一眼,走进了房间内。李老三大嚷“爹,我们问过掌柜的了,这些银票确实是八百两”

殊不知,他的话落的同时,李翠花房间的门又被打开,李翠花从里面慢慢的走了出来,走到二楼的栏杆边。

番外二 20 釜底抽薪

看着下面热闹非凡的大堂,想着以后自己还要过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李翠花起了跳下去的心思,这样也好,一了百了,以后自己再也不用受苦了。

正当她要付诸于行动得时候,大堂中不知谁抬头看到了她,喊了声:“大家快看,那就是武状元的娘。”

随着他的话声,一楼大堂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看了上来,有打量的,有好奇的,更多的还是羡慕的。

李翠花的心里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下,忽然醒悟了过来,对呀,她是清儿的娘,清儿不会不管她的,只要她能想办法多见他几次面,清儿一定会知道自己的心里一直记挂着他,从而原谅自己的,那她以后便不用再受王财主的欺辱了。

想到这里,寻死的念头打消了下去,不理会众人的目光,转身又回了房间内。

一边,负责跟着他的下人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娘的,吓死她了,还以为这个下贱的东西要跳楼呢,害的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差点就要飞身扑过去救她了。

王财主得了下人的禀报,知道了今日的事情,细细的眼睛眯起,“看这个孟清的意思,还是不愿认下李翠花,那只有下猛药了,要不然一直在京城这么耽搁下去,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他这里盘算的好,但又等了几日后,不但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让李翠花见到孟清,反而等到了一个大的惊吓。

看着王财主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变卖了所有家产和田地,拉着几大车东西,领着浩浩荡荡的一家人来了京城的王太太有些不高兴了:“老爷,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才没几日,你便又在外头有人了?”

“有人个锤子!”

王财主破口大骂,“你先告诉老子,这是怎么回事?”

辛苦赶了几天路,满怀期盼而来,一见面却是这样的场景,王太太的脾气也上来了,也不顾众人看来的目光了,尖利着声音嚷:“什么怎么回事,你不是派了人回去,说已在京城里安下了根,让我们将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变卖了,来京城吗?”

“放你娘的屁!”

王财主顿时急了眼,“你没看到老子现在还住在客栈里,连个稳定的落脚之处也没有吗?哪里来的事情办妥了。”

见他吹胡子瞪眼,气的快要昏倒的样子,王太太终于察觉出了事情不对劲,也顾不上生气了,瞪大了眼睛问:“有哪里不对吗?”

“哪里都不对劲,是谁给你传的信,给老子找出来,看老子不扒了他的皮!”

王财主毕竟已经是高龄了,连气带怒,说完了这几句话后,剧烈的咳嗽起来。

“老爷!”

王太太惊呼着,上前,轻轻的给他捶打着后背:“你先别着急,我这就叫人过来!。”

王财主气的一把推开她:“快点!”

王太太不敢再耽搁,朝着身边的丫鬟吩咐:“你去,喊王二过来!”

王二是家里的一个下人,前几年在镇上买的,今年刚好是二十岁的年纪,人挺机灵,在老家的时候,颇得管家得器重,经常在王财主两口子面前夸赞他,这次就是他回去报信的。

丫鬟应了一声,小步跑着去

了最后一辆马车边,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王二,询问了一圈后,脸色有些苍白的禀报:“老爷,太太,他们说进城的时候,还看到王二了呢,现在找不到人了。”

王太太心里颤了几下,有了不好的预感,转头看向王财主。

“管家,管家呢,让他滚过来见我!”

王财主喊完,气的又是一阵咳嗽。

管家急匆匆的跑来,“老爷,您喊我?”

“王二呢,王二去了哪里?”

管家战战兢兢的回答:“小的也不知道,刚进城的时候,他还在呢,这一会儿便不见了。”

“废物,都是废物!”

王财主指着管家和所有的下人破口大骂。

众人全部低着头,谁也不敢应声。

此时,王财主口中的王二却在距离城门不远处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周安站在他面前,拿着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他的卖身契交给他:“这是你的东西,记住了,拿了以后马上离开京城,走的越远越好,不要让人找到你。”

王二低着头双手接过,再三道谢后,抬头,眼前已经没了周安的身影,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十多日前的一个夜晚,轮到他值夜,刚值没多久,便被打昏了过去,等在睁开眼的时候,人已经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见他的人正是周安。周安面色严肃,气势凌厉,见他醒了,第一句话便是:“我观察了几日,看你还算机灵,有个好差事交给你可愿意去做?”

他当然不愿意,半夜掳人过来能有什么好差事,可他又不敢说不愿意,因为看周安的样子,随时可以结果了他,只得表面应下:“愿意,愿意,当然愿意,英雄您请说。”

周安看他一眼,眉头似乎是微微皱了一下。

王二的心提了起来。

“选中你去做这个事,是看你机灵,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会立刻送你回去,再另外寻人来做。”

周安低沉的声音在暗夜里再次响起。

王二心里激灵了一下,脑中立刻出现了自己脑袋分家的场面,吓得腿脚软,差点跪下去,连忙摆手:“不不不,英雄你误会了,我愿意,愿意,十分的愿意。”

周安又看了他一眼,道:“你附耳过来!”

王二战战兢兢的凑了过去,周安在他耳边低语了一阵后,看他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又补充说道:“只要你将这件事情办成了,除了你的卖身契以外,另外多给你一百两银子。”

王二的眼珠子瞪得更大,几乎要瞪出来一般,拼命的咽了几下口水后,小心的问:“英雄,您说的都是真的?”

周安撇他一眼不再说话。

王二又咽了几下口水,咬了咬牙,“好,这件事我应了,只不过我要离开十多天,不知道会不会让王财主起疑?”

“这个好办,我自会有安排,你若愿意,我即可送你启程。”

“好!”

就这样,王二回了老家,按照周安嘱咐的告诉王太太,王财主在京城里已经安顿好,让她变卖了家里所有的东西来了京城。

番外二 21 偷偷走了

王二找不到,没了踪影,再看看眼前的带着殷切目光的家里人还有那几大车的东西,王财主突然感觉脊背凉,头一次意识到自己来京城可能是个错误。

王太太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又看他脸色不好,吓得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下人们更别说了,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小团,努力降低存在感。

客栈门前寂静的只听的到王财主粗重的喘气声。

一刻钟过去了,下人们脸上的汗珠子都出来了,才听到王财主磨着牙的声音响起“掌柜的”

掌柜的一时也弄不清状况,听到他的喊声,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哎”

“你这客栈里有没有房间能住下这么多人”

掌柜的脸上先是一喜,后又露出为难“客官,真的是对不住了,店里也只有一个房间了。”

说完,掌柜的还心疼的捂了下胸口,这么多人呀,就算是住一日,也能有不少的银子进账呢,可惜,他这客栈里住不下了。

没想到王财主竟然说了一句“一间足矣”

掌柜的眼睛一亮,颤着声音问“客官的意思是”

嘴上问着,心里却在祈祷,千万是他想的那样,千万是他想的那样。

王财主仿若天籁一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们只要一间房间,剩下的人,你随意安排一下即可。”

随意安排,那就是住马棚也可以了,掌柜的眼睛更加亮了,高兴的声音都颤抖了,“好咧,我马上命人去收拾。”

说完,又笑呵呵的问“那你看,这住店的费用”

马棚也是他们客栈的,自然是不能白让这些人住。

王财主心里烦躁,看也没看众人一眼,包括管家在内,不耐烦的说“一晚上给你二十两,可以吧”

有点少,掌柜的想要这么说,可看王财主的脸色,如果他不答应,恐这时会给他翻了脸,到时说不定退了他这里的全部房间,去别的客栈住了,当下笑呵呵的点头“可以,可以,客官请放心,我一定安顿好他们。”

王财主什么话也没说,黑沉着脸回身朝着楼上走去,王太太犹豫了一下,抬脚跟在了后面。

王财主的儿子王德和媳妇却是对望了一眼,没敢动弹。

王财主听到身后的动静不对,回头看两人还在原地没动,气的吼了一声“还不快滚进来,你们两人还要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

两人急忙走了进来,匆忙的跟在后面。

王财主哼了一声,回头继续朝楼上走。

伙计们都去打扫马棚了,掌柜的只得亲自跟着来了楼上,打开了他们相连的一个房间“就是这间房了,你们看可不可以”

“能睡觉就行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王财主的儿子还没有说话,王财主不耐的说了一声。

王德吓得缩了缩身子。

掌柜的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下了楼。

王财主也看到了王德的样子,更加的生气,他这一生,也不知是亏心事做太多的缘故,还是别的原因,除了王太太,还纳了那么多的小妾,可只有王德这么一个儿子,一个也就罢了,好好培养一番,又是另一个自己也好,可偏偏这个儿子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主,干什么什么不会,吃什么什么香,如今几十岁的人了,连份家业也撑不起来,要不然何苦他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要为两个孙子的前途操心,如今落到了被人算计的地步。

想到被人算计,又想起自己辛辛苦苦挣了大半辈子的产业就这样没了,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厉声呵斥王德“滚到房间里娶,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王德又吓得缩了缩身子,跐溜一下蹿屋子里去了。王德媳妇也紧跟着进去了。

王财主气的胡子翘了翘,瞪着王太太“都是你养的好儿子”

说完,一甩衣袖,进了自己的房间内。

王太太万分委屈,儿子是自己生的没错,可是他一手教养的,如今成了这副模样,怎么能怪自己呢。可此刻她不敢说这样辩驳的话,低着头跟着走进房间内。

齐王府内。

周安做好了一切,回去禀报了孟倩幽。

孟倩幽听完,幽幽笑了,怪不这么多天皇甫逸轩一直没有动静,原来是釜底抽薪去了,这个腹黑的家伙,这是想让王财主一家在京城讨饭啊。

王财主在楼下脾气的时候,李氏父子几个全听到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心里都生起了不好的预感,这件事八成和孟倩幽脱不了关系,连王财主都这样了,那他们

李好汉沉默着不说话,李盛哥三同时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由得想起当年孟倩幽的狠样,不约而同的打了几个哆嗦。

“大、大哥”

李老二牙齿打颤的喊人。

李盛转头,看着他,眼里的惊恐比他还要多。

“我、我们”

李老三也好不到哪里去,不但牙齿打颤了,就连身体也开始哆嗦。

屋内静的只剩下四人紧张的喘气声。

好一会儿,李盛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走”

“往、往哪、哪里走”

李老三下意识的问。

走字说出口,李盛镇静了许多,后面的话说的也爽利了,“当然是回老家,越快越好,我们手中现在有这么多的银子,不能再留在京城淌这个浑水。”

本来他们的目的就是贪的一些银子,现在到手了,而且还不少,足够他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此时不走,为此搭上性命就不值得了。

他的话落,李老二、李老三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对对对,听大哥的,我们走,马上就走,现在就走。”

说完,三人齐齐的看向李老汉。

李老汉此时非常的清醒,也知道再呆在京城肯定是没命的,没有反对,只是恋恋不舍的看了几眼自己睡了好几天的大床,从牙缝里逼出一个字“走”

他也同意了,几人当下没有犹豫,连带来的那仅有的一点破衣服也没有收拾,动作迅的下了楼,出了客栈的门。

番外二 22 罚跪

王财主在房间里生气,并不知道四人已经走了,等到了晚上,没看到李氏父子几个下楼吃饭,派了下人去喊,才知道房间里没人了,联想到下李翠花得了八百两银子的事情,他的脸色立刻黑了,亲自去问了掌柜的,得知几人上午出了客栈后,没有再回来,气的晚饭也没吃,直接回了楼上,一脚踹开了李翠花屋子的门,沉着声音问:“你得了那八百两银子哪儿去了?”

这些天,李翠花一直在房间里吃饭,今日也不例外,伙计端上来了以后,她刚吃了一口,门便被大力踹开,吓得她一下噎到了,脸色涨的通红,一时没说上话来。

王财主走到她面前,再次逼问:“八百两银子去哪儿了?”

他面色黑沉,带着脾气前的风暴,李翠花吓得激灵灵打颤,更加说不出话来。

王财主伸出手,掐在她的脖颈,“你这贱人,说不说,不说我掐死你!”

说着,手中用力,李翠花眼见着翻起了白眼。

王太太慢了几步跟上来,看此情景,吓得急忙上前来阻止:“老爷,这里可是京城,你若是闹出了人命,恐怕不好收场呀。”

京城两字入耳,王财主冷静了一些,可还是掐住李翠花的脖子:“她只是我随意纳进门的一个妾,就算将她掐死了又如何,官府难道还能找我的麻烦不成。”

她的话入耳,李翠花害怕急了,孟清还没有认下她,她还没听到清儿再叫一声“娘”,她不能死,不能死,强烈的求生意志使得她伸出手拼命的拍打着王财主的手。

王财主也是一时气昏了头了,才掐住了她,并没有想要真正的杀死她,顺势放开了她。

李翠花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王财主再次凶狠的逼问:“八百两银子去哪儿了?”

李翠花身子一哆嗦,下意识的拖着身体后退了几步,距离王财主远了一些,才颤着声音回答:“我、我爹他、他们拿、拿走了!”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那几个都东西真的是拿着银子逃跑了,王财主气的一脚对着李翠花踹过去,听到她出凄惨的一声后,才怒吼:“混账,一群混账!吃我的,喝我的,竟然还算计我!好,好,很好!”

说完,怒气冲冲的出了房门。

王太太厌恶的看了李翠花一眼,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派人看紧她,别让她跑了!”

说完,也跟着出了房门。

李翠花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

王财主回了房间内,余怒未消,气的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王太太随后进来,低声劝慰:“老爷,气大伤身,莫要再生气了。”

“不生气,不生气,我哪能不生气,让你看个家也看不好,被人哄骗来了京城,唯一的后路也没有了,李家那帮混账,在这个时候又跑了,你让我怎么能不生气?”

王财主大声怒吼。

看他怒气冲天,王太太吓得缩了缩脖子,但还是小心着说:“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算气

坏了又能怎么样,不如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我们以后怎么办?”

王财主脚步未停,依然大吼:“我要知道怎么办就好了,还能在这脾气吗?”

王太太不敢再说话了。

屋中只听的见王财主的脚步声。

良久以后,王太太脑中灵光一闪,试探着说:“那李翠花不是还在吗?”

王财主停住脚步,看向她。

王太太吓得后退了一步:“我、我说的不对吗?”

王财主突然笑了,笑得诡谲难猜:“你说的没错,李翠花还在呢,我们还有胜算!”

看着他的样子,王太太生生打了个寒颤,低下了头,再也不敢说一句话。

第二日,第三日,什么事也没有,一切风平浪静,就在孟家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第四日清晨,客栈的门刚打开,李翠花便被王太太身边的两个丫鬟推搡着出了客栈的门,来到距离门前的大路上,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故意大声说道:“你这个贱坯,不过是我们家太太买给老爷的一个玩物,竟然还真的将自己当成了女主人了,今日就让你知道知道规矩。”

说完,其中一个丫鬟踹了她一脚,正好揣到她的膝窝上。

李翠花痛呼一声,跪在地上。

过路的人一看有热闹可看,立刻围拢了上来,指着李翠花指指点点。

两名丫鬟满意达到的效果,对看了一眼后,另一名丫鬟扬着声音说:“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我们是谁了,也知道她是谁了,我们也不藏着掖着了,不错,罚跪的这个就是咱们当朝武状元的亲娘,只不过后来卖给了我们老爷为妾,本来这些年也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可自从听了自己的儿子中了武状元以后,便生出来不该有的心思,先是诱哄我们家老爷帮着她和她的家人来京城,找自己的儿子,儿子是找到了,可人家不认她,我们老爷爷没有计较为她花费了多少银两,谁知道她还不知足,竟然趁着伺候老爷的功夫想要取代我们太太的位置,我们太太那是什么人,是大家闺秀,是名门望女,是和老爷相濡以沫的人,岂是她这种下贱的坯子可比的,好在我们老爷,太太心善,不要了这个贱坯的命,不过,从今天开始,在客栈门口罚跪,跪到她知道自己错了为止。”

众人听完,议论的更热切了。

没多大功夫,李翠花罚跪的事情便传到了孟倩幽的耳中。

孟倩幽阴测测的笑了,“这个王财主还真是让我另眼相看了,难得有这么好的对手,我可要好好的玩玩了。”

皇甫逸轩下了朝以后,得了消息,脸立刻黑了,吩咐周安:“去,将人带来,我好好的会会他。”

这个他是谁,周安心里明白,应了声后,转身朝外走。

“慢着!”

孟倩幽喊住他:“这个王财主摆了这么大个难题给我们,明显的是想让我们低头,我们又怎么能让他失望呢,准备一下,我亲自去见他。”

番外二 23 告诉你们

孟倩幽再次来到了客栈。

还没到门前,便看到许多人围在客栈门口,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

孟倩幽眼睛微眯了下,吩咐皇甫毅:“去,将人们疏散开。”

皇甫毅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人群被散开,李翠花低着头,跪在地上的情形,清清楚楚的在了孟倩幽面前。

孟倩幽下了马车,轻移脚步来到她面前站定。

华贵的衣衫入眼,李翠花禁不住抬起头来,只一眼,吓得眼眸睁大,浑身抖成筛糠一样:“孟、孟倩幽!”

“大胆,世子妃的名讳岂能是你随便叫的?”

皇甫毅竖着眉毛,厉声喝了一句。

孟倩幽伸手阻止了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李翠花,微微一笑,声音轻柔,却带着无限的压迫和杀意:“李翠花,好久不见!”

李翠花的瞳孔猛缩,似承受不住压力一般,就要昏厥过去。

孟倩幽哪能让她如愿,随即又说了一句:“你要是敢昏过去,我命人将你扔去乱葬岗喂狗,你信不信?”

李翠花浑身打着激灵,立刻精神了,嘴唇不住的哆嗦着:“你、你、你……”

“我还是我,这些年了没有变,到时你,看来是不毁了清儿不甘心呀?”

李翠花猛烈的摇头,试图辩解:“我、我没有……”

孟倩幽已然不再听她的废话,转身朝着客栈内走去。

李翠花呜咽出声。

客栈掌柜的迎了出来,感受到孟倩幽身上发出的凛冽气势,心里忐忑不安的很,上前行礼:“世子妃,驾临我这个小……”

孟倩幽轻飘飘的一个眼神过去:“废话少说,你知道我来这里是做什么!”

早在王财主这样做的第一日,掌柜的便猜到了齐王府会来人,可没有想到竟然是世子妃亲自来了,感受着她的怒气,想着她这是将这件事情怪罪了自己的头上,心里暗暗叫苦不迭,头上的汗珠跟着冒了出来。张了张嘴,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

“带路!”

还没等他开口,孟倩幽冷声吩咐。

掌柜的身体下意识的打了个颤,不敢再多说一句,躬着身子,领着孟倩幽来了二楼。

齐王府的马车到了客栈门口的时候,王财主便已经知道了,暗暗笑了,心里想着自己的这一招果然管用,看看这世子妃又上门了,但故意装出不知道的样子,紧闭着房门不出来。

孟倩幽到了二楼,看着二楼的几个房间全部关得紧,只有门外几名丫鬟和下人守着。

“周安!”

周安应声上前:“属下在!”

“不敬本世子妃该当何罪?”

“回世子妃,轻则仗责二十,重则当场打死!”

“好!执行!”

几问几答之间,竖着耳朵在门内听的王财主众人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各屋的房门便被大力踹开,精卫们一涌而入,所有的人,包括王财主的儿子和最疼爱的两个孙子全部被精卫拎了出来,仍在孟倩幽面前。

王太太年纪大了,禁不住这一惊吓,翻起了白眼,眼看就要吓死过去。

王财主千准备万想,就是没有料到孟倩幽会来这一招,人被仍在地上时,脑袋还是一阵阵懵的。

孟倩幽站在五人面前,释放出迫人的气势:“王财主,我可真是小看了你了。”

王财主还没从震惊中回神,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孟倩幽。

“敢直视本世子妃,来人,将他的眼睛挖了!”

他的话落,周安应声,上前。

王财主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趴在地上求饶:“世子妃饶命,世子妃饶命!……”

其余的人也回过神来,都趴在地上求饶。

来的目的就是震慑他们一番,孟倩幽自然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样的事,挥挥手,示意周安退下,阴测测的问:“饶命?你们做错了何事,为何要让本世子妃饶命?”

王财主的冷汗立刻下来了,他以为为了孟清的名声,为了齐王府的声誉,孟倩幽不敢动他们一家人的,所以,他才起了那样的心思,利用李翠花来激孟清上门,好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没想到孟倩幽先来了,仅凭一个大不敬之罪便可以惩治了他们全家,此时他心中又骇又怕,豆大的汗珠不断往外冒出来。哆嗦着身体不知该如何回答。

“既然王财主不说话,那定然是认为自己无罪,是我仗势欺人了?”

孟倩幽带着凉意的声音在王财主头顶响起。

王财主更加的害怕了,连连磕了几个响头:“世子妃饶命,世子妃饶命,是小人的错,小人这就命他们抬了李翠花上来!”

话落,还没等喘口气,孟倩幽的声音已然响起:“晚了!”

王财主还没有反应过来,周安挥手,两名精卫一人提起了王财主的一个孙子。

“你们要做什么?”

王太太看的真切,失声尖叫。

没人理会她。

两人被人拎着下了楼。

“正儿!周儿!”

王太太尖叫了一声后,再也承受不住,两眼一番,昏死了过去。

王财主眼前阵阵发黑,身体要摇晃了几下后,才勉强维持住,至于他的儿子和儿媳,早就吓得蜷缩成了一团。

孟倩幽什么话也没说,转身也下了楼。

周安拎起王财主跟在后面。

王财主脑中嗡嗡作响,全是两个孙儿惨死的画面,也几欲昏厥过去。

掌柜的和住店的客人们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刚才他们还庆幸,有生之年,还可以偷偷的看世子妃一眼,现在的则是恨不得自己没有住过这家客栈,唯恐世子妃怒火之下,他们跟着遭了池鱼之殃。

出了客栈,王财主的两个孙子已经被精卫扔在了李翠花身边,负责守着她的两名丫鬟吓得跪在了一旁。

周安将王财主也扔在了地上。

王财主肥胖的身子砸的地面“咚”的一声响,围观的人们感同身受般,齐齐缩了一下身子。

孟倩幽凌厉的双眸扫视了黑压压的围观的人群一眼,人群立刻静了下来,半丝声音也没有。

“这几日关于武状元孟清亲娘的事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大家都好奇的很,今日索性我也不隐瞒了,告诉你们!”

番外二 24 决裂

她的话落,王财主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完了,一切都完了,凡是当了官的,最是忌讳人们挖出他们的老底,他正是清楚了这一点,才有恃无恐的带着李翠花和李家人来到京城,孟倩幽要是当众说出来了,那他的底牌没有了,剩下的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人群也是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这些日子,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各种猜测都有,可到底怎么回事,没有人清楚明白,这下好了,世子妃亲自说出来,那定然不会有假。

扫视了寂静的人群一眼,孟倩幽不缓不慢的声音响起:“当然,我四叔,也就是孟清的爹……”

随着她的话声,李翠花的脸色越来越白,身体绝望的瘫软在了地上。

众人的目光却不放过她,随着孟倩幽的讲述,时而鄙夷,时而厌恶,最后变成了不屑,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李翠花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孟倩幽清晰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回荡:“我四叔一怒之下休了她,当众说明,自此以后她和我们家没有任何瓜葛,至于清儿,也不会再认她这个娘,因此,以后的十多年,我们孟家人也没有见过她。”

原来是这样,众人点头,看向李翠花的眼神像刀子一样了,这样不守妇道的人即使千刀万剐了也不为过。

尽管闭着眼,李翠花还是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想到孟倩幽今天说完这番话后,孟清说不定永远不能和自己相认了,心里的怒火陡然生了起来,猛地挣开眼睛,尖利着嗓音大叫:“孟倩幽,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会落的今日这个地步吗?小铁会死去吗?清儿会这么多年没爹没娘吗?”

人群再次寂静下来,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孟倩幽。

孟倩幽微微一笑,神色不见丝毫慌张,上前了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李翠花:“你不孝敬老人,昧下四叔给他们养老的银子,你不照顾重伤的四叔,趁着他伤重的时候,跟人苟且,都是我造成的?”

事到如今,李翠花也豁出去了,不知哪里来的有勇气,噌的一下站起来,对着她叫嚷:“就是你造成的,如果不是你挑断了小铁的脚筋,我能做下不可挽回的事吗?”

静!

真静!

静的偌大的客栈门前都听不到一丝喘气声。

围观的众人恨不得自己没有来过,天啊,他们听到了什么,不不不,他们什么也没有听到,自己的耳朵刚才那一瞬聋了,真的什么也没有听到。

孟倩幽嗤笑一声,刚要说话,孟清不可置信的声音传来:“娘,你在说什么?”

李翠花抬头,看着缓步而来的孟清,扑了过去:“清儿,清儿,你来的正好,娘告诉你……”说到这,回头用手指着孟倩幽,声音凄厉的接着说:“是她,是她挑断了你爹的脚筋,断了你爹的生路,害的咱们一家人从此分离,害的你没有了爹娘照顾。”

孟清抬眼,看向孟倩幽,看着她的眼睛:“姐,我娘……说的是真的吗?”

孟倩幽嘴角微微勾了勾:“你问的是那一件?”

看着她的面容,孟清要问的话卡在了嗓子眼,好半天才努力的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微微发颤的问:“我爹的脚筋……”

“是我挑断的!”

孟倩幽坦然的承认。

“嘶!”

围观的人们发出好大的抽气声,头也更低了。

孟清似承受不住这个打击,捂住了胸口,但还是强撑着问:“为、为什么?”

“因为当时的他活该!”

孟清的身体摇晃了几下,神情痛苦,眼睛瞬间赤红:“所以,这么多年我所承受的痛苦都是你造成的?你为了弥补,才让二伯父和二伯母收养了我,而我爹是为了我,死心塌地的跟了你,最后死于……非命?”

孟倩幽眯起来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良久开口,声音冰凉:“你是这样想的?”

孟倩幽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孟清心里打颤,但还是倔强的紧紧的看着她:“姐,你说,只要你说了,我都相信!”

“清儿!”

李翠花喊他,摇晃着他的胳膊:“清儿,你不要听她胡说,你爹的脚筋就是她挑断的!千真万确,娘没有撒谎!”

孟清没有甩开她。

孟倩幽淡淡的看了一眼,收回了视线,看着孟清的眼睛,毫不回避:“是,他没有撒谎,四叔的脚筋是我挑断的,怎么,你要报仇吗?”

“我……”

孟清表情痛苦,说不上话来。

看了围观的众人一眼,孟倩幽追问了一句:“想报仇吗?”

“你不要逼我!”

孟清猛的一下甩开了李翠花的胳膊,对着孟倩幽嘶吼,眼里隐隐约约有着泪花。

孟倩幽往前走了一步,离他更近了一些,声音也更加清晰的传到孟清的耳朵里:“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恩怨分明,这是我教你的,也是我希望你做到的,你若是找我报仇,我无怨言,但如果你要是将这个女人再带进孟家,我不允许!”

孟清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有了恨意:“她是我娘,我给她养老是天经地义,谁也阻拦不得,大不了,我搬离孟家,和你们再无关系!”

孟倩幽忽然笑了,笑容清浅,带着冷意,“好,很好!武状元能有这样的魄力,我孟倩幽佩服,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

说完,转身,毫不犹豫的朝着马车走去。

孟清忽然慌了,下意识的抬脚想要跟上去,但硬生生的忍住了,这么多年,即使孟倩幽对他再好,也弥补不了她毁了他们全家的事实。

客栈门前更加的寂静了,围观的人们做梦都不会想到,因为一时的好奇心,竟然接二连三听到惊天的大秘密,传说中,和睦如一家人的孟家,其实内里也是肮脏不堪,有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皇甫毅隐隐有些印象,回头看了孟清一眼,暗暗叹了口气,脚步极快的跟上了上去。

番外二 25 剑拔弩张

孟清站在原地,看着孟倩幽离开的背影,心里如刀割一般的疼,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年自己爹的不幸,是她一手造成的,而她,她们一家对自己这样好,仅仅是为了弥补自己。

他的身上充满了悲愤之色,仿佛下一刻就要疯一般,围观的众人感受到了他这种情绪,纷纷的后退,远离了他。

清清儿!

李翠花站在一边,不安的喊他。

孟清看向她,没说话。

李翠花心里紧:清清儿,娘承认当年做了对不起你爹的事,可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如果你爹的腿没事,娘也不会生了别的心思,也不会被休了,更不会被卖了人,这些年无法见你一面。

说完这些,想起这些年受的苦楚,眼泪流了出来。

孟清嘴唇抿的紧紧的,垂在两侧的双手也攥的死死的,良久,才缓缓的松开,慢慢的,抬起右手,摸在李翠花的白上,声音悲痛:娘,您受苦了!

李翠花猛地一下抱住了他,哭出声。眼泪很快浸湿了他的衣服。

孟清心里疼的一抽一抽的,抬起左手,用衣袖给她擦拭眼泪:娘,事情都过去了,从今以后,儿子会好好孝敬你,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

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转变成这样,王财主回过神来,高兴的差点从地上跳起来,故意大声的咳嗽了几下后,提高了嗓门喊:哎哟,疼死我了,翠花,快过来扶我起来。

李翠花哭的正伤心呢,听到了他的话,身体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哭声当即止住了,抬眼惊恐的看向王财主。

王财主眉头皱了皱,一只手抬起,做出让她搀扶的姿势。

还不赶快过来!

李翠花的泪珠还挂在脸上,但脚步已经不由自主的迈出了一点。

孟清拽住了她,看向王财主,目光清冷,

我要为我娘赎身,有什么条件你说吧。

折腾了这么久,要的就是这句话,王财主听闻,心里乐开了花,也不说让李翠花搀扶了,自己利索的爬起来,看了远远围观的众人一眼,喜不自胜的说:孟少爷,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楼上请吧!

李翠花猛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对他摇头,希望他不要去。

孟清抿唇,反手抓住了她的手,声音轻柔:娘,你不要害怕,一切有我在,从今以后儿子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李翠花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拼命的点头。

孟清轻轻的扶着她朝着楼上走去。

王财主匆匆吩咐丫鬟和下人将昏过去的王太太和自己的两个孙子扶去楼上,便急急的跟着上楼去了。

孟清两人在李翠花住的屋中凳子上坐下,王财主匆匆的跟着上来,李翠花一看,急忙就要站起来。

娘,你坐好,从今以后你再也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李翠花的动作顿住,王财主脸上的表情僵了僵,随即又笑着道:对对对,你现在是我的贵人,你坐着,我站着。

这么多年,李翠花从来没有得到过这种待遇,心里不安急了,看了孟清一眼,欲言又止后,低下了头,双手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角,使劲的揉搓着。

王财主嘴角微勾了下,不屑的想,贱坯就是贱坯,什么时候也上不了大的台面。

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孟清冷声问。

王财主急忙收回了眼光,看向孟清,笑呵呵的将自己一早的打算说了出来:我呀,也不贪心,只要你将我两个孙子安排在京里,有个好差事就行。

孟清忽然就笑了,笑得王财主毛骨悚然:不如将我这武状元之位让给你的孙儿如何?

王财主竟然信以为真,急忙摆手,连声拒绝:不可,不可,我那两个孙儿不会武,再说我也不想他们军中受苦。

哦,那你想为你的孙儿谋个什么好差事?

孟清的声音沉了下去,只不过王财主处于激动之中,没有听出来,还说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我这两个孙儿啊,从小就绝顶聪明,胜人一筹,要不是我觉得读书太辛苦,不愿他们受苦,说不定我这两个孙儿早就是状元和探花了,所以我想,这官职吗,也不能让他们太劳累了,你看,入个户部怎么样?

孟清绷着脸点头:我觉得可以。

看他同意,王财主笑得眯起来小眼睛,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道:这户部是管钱粮的,我那两个孙子既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又有油水可捞,这可是我几天几夜没睡觉,为他们想出来的好差事。

那你睡不到觉得时候有没有想过,你这是想在白日做梦呢?

什什么意思?

王财主一瞬间睁大了眼睛,问。

意思就是我做不到,也没有那个能耐,你还是哪来的回哪儿去吧。

所有的欢喜荡然无存,王财主气的眉毛都竖起来了,颤着手指着孟清,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孟清无视他的模样,声音清冷入骨,道:我想给我娘赎身不假,但我能做的只能是给你们银子,别的,你就不要妄想了。

休想!

王财主一甩衣袖,怒吼出声:银子,我王家有的是,还缺少你那一点,告诉你,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否则的话哼哼!

孟清垂在身侧的拳头不由得握紧,压抑着怒火,沉声问:否则怎样?

王财主看了身子抖的李翠花一眼,挑衅的看着孟清的眼睛,一字一句的慢慢说出来:否则的话,我将她卖入窑子里。,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最低等的那种!

砰!

哐啷!

哗啦!

他的话落,孟清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桌子应声而裂,连同桌面上的东西全部散落在地上。

啊!

李翠花吓得惊叫一声,跳起来。

王财主也吓得后退了几步。

孟清站起来,一步一步逼近他,阴狠的问:你说什么,我刚才没有听清楚!

看他的样子,随时都要动手拧下自己的脑袋,王财主心里颤,一步步后退,孟孟清,你你不要逼我,大大不了我我我和你拼了!

番外二 26 打死人了

孟清冷笑:“凭你,也想给我拼命,拿个镜子照照自己,你配吗?”

王财主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孟清,你不要欺人太甚,别忘了,你娘还是我的小妾,我对她有生杀予夺的权利。”

孟清周身气息一变,带了凛冽的杀气,猛然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从今日起,她便不是了,你如果还敢打她的主意,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王财主被掐的几乎喘不上气来。

看他脸色变了样,孟清才松手,回身抓住李翠花的手,“娘,我们走!”

王财主得了自由,拼命的喘了几口大气后,看两人已经走出了房门,怒恨的大声下令:“来人,拦住他们!”

十多名下人出现在门口,将两人堵在了门前。

“孟清,你若是敢将人带走,我便与你拼个鱼死网破。”

呵呵!

孟清冷笑一声,眼光在围着自己的众人脸上掠过:“就凭你们,也想挡住我?”

他可是当朝武状元,王财主带来的下人们当然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可是老爷有令,他们也不敢不听,纷纷拉开了架势,等着王财主的命令。

王财主也冷笑了几声,腆着肥胖的肚子,不紧不慢的走到房门口:“我所有的家业都被你们使计变卖了,如今的我可谓是什么都没有了,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有什么不敢?”

“既然如此,那就别废话了!”

孟清说完,猛然出脚,将面前的一名下人踢飞了出去。

“啊!”

“噗通!”

伴随着一声恐惧的大喊,那名下人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众人吓得心里颤了颤,尤其是掌柜的,感觉头顶上的天都要塌下来了,这帮祖宗,要是真的打起来,他这客栈非得被拆了不可。

王财主也是吓的心里紧,肥胖的身体往后缩了一下,气急败坏的命令下人:“给我上!”

十余人全部涌了上去,对着孟清出手。

若是只有自己,别说只有这十人,就是再多几倍,孟清也不放在眼里,可是他还拉着李翠花呢,施展不开拳脚,又怕眼前的这些东西伤了她,所以有了顾忌,不免挨了几下。

王财主看在眼里,兴奋了,在一旁大呼小叫的指挥着。

李翠花吓得不住的尖叫,听得掌柜的心里一跳一跳的,急忙吩咐伙计:“去府衙报案,就说我们这里有人打架滋事!”

原本他是想说武状元的,又想到若是如此说了,府衙的人不会相信,话到嘴边又改了。

伙计应声,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楼上,一名下人瞅准了机会,一脚踹在了李翠花的身上。

李翠花惊叫一声,腿软,跌跪在地上。

“娘!”

孟清一个凌厉的招式逼退了自己面前的下人,弯腰想要扶起李翠花。

李翠花站了几次,没有站起来,疼的满头大汗,惊恐急了,“清儿,我的腿好像断了!”

另一名下人见此,趁着孟清分神,对着他的后背就是一脚。

孟清被踢中,脚步踉跄了一下,正好踩在李翠花受伤的腿上。

bsp;“啊……”

一声响彻天际的凄厉惨叫声,客栈内所有的人听到,均是心里抖了抖。

李翠花疼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孟清是真怒了,回转身,一个飞踢。

自己竟然踢中了武状元,还没来得及沾沾自喜的下人一下被踢飞了出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从二楼直直的掉下去,重重的落在了一楼大堂的中间,挣扎了几下后,口吐鲜血,脑袋一歪,昏死了过去。

众人吓得四下逃散,慌乱叫喊:“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王财主也傻了眼,他是想着逼迫孟清就范,可没想着闹出人命,在这举目无亲的京城,自己要是被官府抓去问话,少不得要受一番皮肉之苦。

这样想着,豆大的汗珠落了下来,哆嗦着嘴唇吩咐:“快、快去看看,人死了没有?”

其余的下人也傻了眼,全部停住了动作,听到王财主的吩咐,一名距离楼梯口最近的下人咚咚咚的跑下楼去,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指头放在那名下人鼻尖下,好半天才颤着声音回禀:“老、老爷,没气了!”

哄!

围观的人炸开了锅,远远的对着下人的身体指指点点。

王财主也变了脸色,不够很快反应过来,扭头对着孟清冷笑:“既然你不肯帮我的忙,那就等着牢狱之灾吧。”

李翠花吓坏了,紧紧抓住孟清的手,嘴里却着急的叫嚷着:“清儿,你快跑,跑的越远越好。”

孟清再次弯下腰身,慢慢的扶起她,丝毫没将眼前的事情放在眼里。

五城兵马司的窦统领领着人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名下人趴在地上,嘴角有血迹不断渗出,刚要喝问,掌柜的急忙迎了上去,点头哈腰:“官爷,官爷,你看看这……”

扫视了围观的人一眼,窦统领收回目光,问。

“是何人如此大胆,众目睽睽之下,坐下这等恶事?”

掌柜的额头上的汗立刻冒出来了,想说又不敢说:“是,是……”

窦统领不耐烦的呵斥他:“快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掌柜的身体哆嗦了一下,还是不敢明说:“是,是……”

“是我!”

孟清站在楼上大声承认。

窦统领抬头看去,看清是孟清时,心里一惊,大步的跑上楼,抱拳行礼:“见过孟副将军!”

“人是我踢下楼的,有什么责任我承担。”

窦统领倒抽了一口气,不由得出声询问:“孟副将军,这是为何?”

要知道,孟清刚夺得了武状元,又被派去了军营,任副将军一职,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怎么能做下这样落人口实的事情,这可是会毁了前程的呀。

“私人恩怨,窦统领不必再过问,秉公办案即可,我不会有话说。”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窦统领即使想徇私也不行,更何况孟清都这样说了,当下又抱了抱拳:“孟副将军,得罪了!”

说完,挥手,两名兵士上前来,一左一右站在孟清身侧。

孟清脚步没动,解下腰间的荷包,递到窦统领,“窦统领,这里面有五百两银票,我娘的腿受伤了,麻烦你找个大夫给医治一下,还有,能否帮我安置一下,孟清感激不尽。”

番外二 27 无能为力

窦统领没有接,心里惊诧的同时又带着疑惑,这孟副将军的家人就在城外的庄子上,为何他要将自己的娘托给自己照顾呢?心里这样想的,脸上表现了出来。

孟清看在眼里,抿了抿唇:“我娘和家里人之间有些误会,我又不能亲自送她回去,所以,麻烦您照顾几天了,如果您实在没空,可将她送去……”,刚要说送去齐王府,又想起他和孟倩幽已经闹翻,他已经没处可求人了,想到这里,抓过窦统领的手,强硬的将荷包塞在他的手里:“总之,麻烦您帮我照顾我娘几天,拜托了。”

孟清是当朝武状元,统领大军的副将军,还是齐王妃的弟弟,孟家人的心头肉,巴结上了他就等于是攀上了荣华富贵之路,丝毫不知道刚才生了什么事的窦统领内心是愿意帮这个忙的,伸手顺势将荷包收下,拿在手里:“孟副将军请放心,在下一定会照顾好你的娘。”

孟清抱拳,“多谢了,孟清感激不尽,等事情告一段落,我自当登门拜谢。”

щщщ¸тт kán¸c ○ 窦统领摆手,两名兵士上前,架好李翠花。

孟清没有多言,大步朝着楼下走去。

窦统领跟在后面。

两名兵士架着李翠花走在最后。

王财主出声想要阻止,“那是我的……”

话没说完,被窦统领公事公办的命令声打断:“来人,将所有的人全部带回去!”

兵士应声,其中两名兵士推搡着王财主:“有什么话去五城兵马司的衙门再说。”

王财主吓白了脸色,情急之下死死抓住身边的楼梯,杀猪般叫嚷:“凭什么我也要去,死的可是我的人!”

兵士们每天都执行公务,抓的人也不少,像他这么大年纪的,这样耍赖的还是头一次见,感到十分新奇,一名兵士蹲下身子,歪着头,上瞅下瞅,左看又看,嘴里奇怪的说:“除了年纪也没见你比别人多长些什么呀,怎么就这么大胆呢,连咱五成兵马司的命令也敢违抗。”

看到身穿兵甲,手持棍棒的兵士,王财主是真的害怕了,不仅害怕自己的这条命进得去出不来,还害怕这是别人设下的局,怕自己这次进去以后,再出来就该上街讨饭了,尽管他亲眼看到孟清和孟倩幽决裂了,可谁又知道他们是不是在他面前演戏呢,目的就是趁机让自己进了大牢出不来,让家里人用所有的财物去赎他,若真是那样,他们一家人以后可真要在京城里讨饭了。

看完了,没什么稀奇的,兵士也没了耐心,站起来,吆喝他:“快起来,跟我们走,否则我们不客气了。”

王财主的手抓的更紧了,肥胖的身体也紧紧的提贴在楼梯上,凄厉的大叫:“我不走,我不走,要走也是让我的下人跟你走,这一切与我无关,我什么都没有做。”

兵士嗤笑一声,抽出腰间的大刀,对准了他其中的一只手,“再不放手,我可要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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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王财主被吓唬住了,慌忙松开了手,举高,惊恐的叫嚷:“我松开了,我松开了!”

“早这样听话不就完了。”

兵士说着,将大刀放回了腰间,并顺势踢了他一脚:“老实点的,滚起来走,否则有你的好果子吃。”

明晃晃的大刀刚才就在眼前晃动,王财主惊恐不已,再也不敢出幺蛾子,想要站起来跟着走,无奈腿脚软,站了几次也没有站起来。

“我、我腿软,站不起来了!”

兵士气的又踹了他两脚,这才和另外一名兵士一起拖拽他下了楼。至于所有的下人,也全部被押去了五城兵马司,还有那据说死去,实际还有一丝气息的下人。

客栈清净下来,众人包括掌柜的在内,全部感到后脖颈凉飕飕的,这一会儿的时间,他们看了两场大戏,一场比一场精彩,一场比一场要……人命。

人命?两字入脑,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恐惧,今日他们都亲眼看到了所有事情的经过,要是被五成兵马司的人拉去问话,那可不得了啊,照实了说,不但会得罪世子妃,也会得罪孟家,更会得罪武状元,那以后无论走到哪儿,都没有活路了,不行,不能去做这个证,为今之计就是走为上策,对,赶快走,离这个地方越远越好。

这一念头入脑,身体自有意识行动起来,争先恐后的回了自己的住的屋子里,三两下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慌慌张张的去了柜台结账。

霎时间客栈柜台前围满了人,不知内情的人,从外面乍一看,都羡慕的很,将客栈的生意做的这样红火,在这京城里也算是头一份了。

掌柜的忙的满头大汗,叫苦不迭。

乱乱哄哄的一炷香功夫以后,客栈里彻底的冷请了下来,只剩下了依旧昏迷的王太太,以及儿子,儿媳,还有早已经吓瘫了的她的两个孙子,加几名站着瑟瑟抖的丫鬟。

掌柜的从柜台里出来,看看散乱的大堂,看看杂乱的屋子,心里那个气呀,直接将这些全算在了王财主一家人的头上,咬牙切齿的吩咐伙计:“将他们全部给我看好了,一个也不能离开客栈,不赔我的损失,我送她们全部去坐牢。”

伙计应是,转身去了后面,不一会儿后院的人全部过来了,包括做饭和打杂的,个个手里拿着棍棒,气势凶狠的上了楼,站在了二楼楼梯口。

几名丫鬟吓得缩作了一团,惊恐的看着他们。

孟清被押回去后,五成兵马司的人不敢怠慢,立刻着人问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并派人查看了一下摔昏过去的下人,见他还有一丝气息,急忙命人救治,而后迅将消息上奏了吏部,没多长时间便到了皇上的手里。

皇上看完,直接命人喊了皇甫逸轩过来,咳嗽了两声道:“你这弟弟也该管管了,众目睽睽之下,做下这样的事,就算是朕有心网开一面,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番外二 28

皇甫逸轩接过,快速看完,眼睛眯了眯,重新放回了皇上的桌案上,恭声道:“皇伯父,我回府去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也有心弄清是怎么回事,点头,应允了他:“去吧,朕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孟清怎么会当众杀人。”

皇甫逸轩应声,大步出了皇宫,一路快马加鞭回了王府。

孟倩幽从客栈回来以后,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直接去了练武场。

皇甫逸轩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眉头皱了气来,沉着声音问:“毅儿,发生了何事?”

偷偷瞄了孟倩幽一眼,见她正专心的练武,没有注意这边,皇甫毅张嘴刚要说。孟倩幽气息不稳的声音传来:“毅儿,退下,这件事我一会儿亲自给逸轩说。”

皇甫毅急忙应下,退去一边站好。

皇甫逸轩没有再逼问,静静的站在武场外看着她近乎发泄般的,毫无章法的舞动着手里的棍棒。

大约一炷香后,孟倩幽身上的衣服几乎湿透了,心里的怒气也完全发泄了出来,才停住了招式,扔掉了棍棒,笑着走到皇甫逸轩面前,伸出双手:“累了,走不动了。”

皇甫逸轩什么话也没说,弯腰抱起她,吩咐:“收拾干净,今日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

伺候的下人齐齐应声。

“毅儿,速去吩咐人去备水!”

皇甫毅应着,飞快的跑去吩咐。

回到院子里,热水已经备好了,皇甫逸轩直接抱着她去了净房,帮她脱掉汗透的衣服,轻柔的将她放入浴桶中。

暖暖的感觉袭来,孟倩幽舒服的喟叹了一声,双手叠放在浴桶边上,将头放在上面:“你这么早回来,是不是听说了我和清儿的事?”

皇甫逸轩心里微动:“何事?”

听他是真的不知情的样子,孟倩幽深深叹息了一声,如实道:“清儿已经知道当年是我挑断了四叔的脚筋。”

皇甫逸轩舀水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继续帮她冲洗:“然后呢?”

“清儿一气之下认下了李翠花……”

“还有……”

“还有就是……”

孟倩幽好半晌没说出来。

皇甫逸轩的动作不变,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净房内一片静谧,只有皇甫逸轩不断舀水的声音回荡。

良久,孟倩幽才轻轻叹了口气:“即便是现在,我也不觉得我当年做的有什么不对,但是清儿的心里恐怕不会这样想,从今以后,我们之间必定会存有疙瘩,他再也不会是那个眼里心里只有我这个姐姐的孟清了。”

“那你想如何做?”

“不如何,今日事发突然,我没有料到李翠花会狗急跳墙,将当年的事情说出来,更没有想到清儿正好听到,而清儿的反应也时人之常情,毕竟有谁听到挑断自己爹脚筋的人,心里不愤恨,我理解他的心情,不会怪罪与他,但是,如果他想将李翠花接进孟家,是绝对不可能,抛弃我的个人恩怨,爷爷奶奶那边也过不去。”

“你暂时不用担心这个事情了,孟清短时间内不会这样做的。”

“为什么?”

皇甫逸轩停止了舀水的动作,看着她的眼睛:“因为他一怒之下,将王家的一名下人打的只剩下一口气,被带进了五成兵马司。”

“什么?”

孟倩幽猛然坐直了身体,瞪大了眼眸问:“怎么会发生了这样的事?”

“孟清想给李翠花赎身,王财主不同意,以条件做要挟,两方起了冲突,然后……”

“皇上准备怎么处理?”

皇甫逸轩摇头:“不知道。不过看他的态度,似乎没有想过多的追究,但如果那名下人真的死了,这件事也就不好办了,毕竟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清儿名声又大,他若不重处,恐怕难以堵文武百官的口。”

“给我拿衣服过来,我要回家一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瞒是瞒不住了,估计家里人已经急坏了。”

“我跟你一起回去。”

孟清打死人的消息像风一样很快传遍了全京城,作坊里的孟贤,孟齐听到后,懵了,不可置信的抓住安管事的衣服,慌乱的问:“你可是听清楚了,真的是清儿打死了人?”

安管事连连点头:“听清楚了,的确是清少爷没错,已经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押走了。”

“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是……”

孟齐急得大吼,“还有什么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看了看孟贤抓住自己衣领的手,安管事咽了下口水,战战兢兢的说出来:“还有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安管事一闭眼,豁出去了,大声说了出来:“还有就是他们说清少爷知道了是世子妃当年挑断了他爹的脚筋,当众跟世子妃闹翻了。”

“你说什么?”

孟贤和孟齐大惊,齐声质问。

安总管的嗓音有些发抖,“外面都是这么说的,我、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孟贤的手无意识的抓紧。

安管事要喘不上气来了,急忙开口请求:“大少爷,我这也是听说的,据实告诉您而已,不关我的事啊。”

孟贤回神,放开了他,对着孟齐道:“走,去齐王府,问问小妹是怎么回事?”

孟齐点头,两人匆匆出了作坊,刚跨上马背,周安骑着快马而来:“大少爷,二少爷,世子妃命我先来传话,让你们去北门口等她,她和世子随后就到。”

两人点头,拨转马头去了北门。

半炷香后,皇甫逸轩和孟倩幽骑马而来,看到两人,勒住缰绳:“大哥,二哥。”

孟齐性子急,催动马儿到了她的面前,焦急的问:“小妹,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倩幽左右看了一眼,“大哥、二哥,先回家再说。”

城门口人来人往,确实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两人点头。

四人回了城外的庄子,刚停下马,还没有下来,英子从里面急匆匆的出来:“你们可回来了,我正准备派人去喊你们呢,刚才五城兵马司的窦统领亲自送了李翠花过来,爷爷,奶奶气的差点要昏过去了!”

番外二 29 询问缘由

站在院子里,看着跪在地上的李翠花,再看看人仰马翻的孟家人,窦统领直觉做了一件错事,可是他找了医馆给李翠花看了腿以后,左思右想,怎么也觉得不应该是自己收留李翠花,且不说她是女人,虽然憔悴不堪,满头白,但怎么说也是女人,自己弄回家去,没法给家里人婆娘交代,就是于情于理也不该他代为照顾,更何况,他回去以后便听说了,这武状元和世子妃闹翻了,齐王世子可是宠妻如命的人,若是知道自己收留了武状元的娘,那还不得找个错处撤了他的官职,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好办法,干脆一咬牙,将人送了回来,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孟家的两个老祖宗一见到李翠花,情绪会那么激动,尤其是那老太太,斥责了她以后,竟然还气的差点昏过去。窦统领心里那个后悔哟,得罪了世子和世子妃,还有缓和的余地,要是气死了孟家的老祖宗,那他一辈子也别想翻身了。

正自后悔的时候,看到皇甫逸轩和孟倩幽从外面大步而来,心里咯噔了几下,急忙抱拳弯腰行礼:“见过世子,见过世子妃。”

皇甫逸轩冷声:“怎么回事,人怎么是你送回来?”

“这……”

窦统领还没有回答,孟倩幽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窦统领的心里颤了几颤,腰身弯的更低了:“武状元被抓以前,将她娘托付给我,我想来想去,觉得不合适,便将人送了回来,没想到……”

“托付给你?你可应了?”

皇甫逸轩冷声问。

窦统领战战兢兢的回答:“禀世子,在下应了。”

皇甫逸轩的声音更冷了,“应了便将人带走,再让她出现再我们面前,小心你的脑袋!”

窦统领的冷汗都出来了,身子及不可见的哆嗦了一下,急忙应下:“世子息怒,世子息怒,在下马上将人带走。”

李翠花也没有想到窦统领会将她送来孟家,任凭老孟氏骂的如何难听,一直低着头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直到听到了皇甫逸轩的声音,才抬起头来,看清他的长相,猛然瞪大了眼眸:“你、你不是……”

皇甫逸轩斜睨了她一眼,犹如看什么赃物一样,厌恶的皱起眉头:“你应该庆幸是我,否则你现在早就身异处了,还有脸跑到我家人面前。”

李翠花的脸色瞬间白了,身子抖成筛子一样。

皇甫逸轩不再理会她,转向窦统领,声音清冷:“还不赶快带走,怎么,还想等着我给你赏钱吗?”

窦统领心里颤了几颤,抖着声音道:“世子息怒,在下马上将她带走。”

说完,挥手,负责搀扶她的两名兵士上前来,架起李翠花,脚步极快的往外走。

窦统领再次告罪后,拖着软的腿脚,深一下,浅一下走出庄子的大门,才敢抬手擦了擦自己脑门上冒出的冷汗,偷偷回望了庄子内一眼,心中祈祷着孟家老太太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否则的话,他不但职位不保,就是脖子上上的这颗人头也不稳当。

乍一见李翠花,老孟氏就有了不好的感觉,等听说为了她,孟清伤了人被抓去大牢之后,想要撕了她的心都有了,当年,她祸害了自己的儿子还不够,现在又来祸害自己的孙子,这样的人,即使千刀万剐,下油锅也不为过。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老孟氏将李翠花骂的狗血喷头,可这样也挡不住心里的气愤,一口气没喘上来,眼前一黑,身体朝后倒去。

众人吓坏了,连呼带喊,七手八脚的将她抬进屋里,顺气的顺气,倒水的倒水,掐人中的掐人中,乱做了一团。等她深喘了一口大气,止不住又骂了几句后,众人慌乱的心才归了原处,纷纷劝解,

孟大金先开口,“娘,您年纪大了,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孟大金家的点头附和:“是啊,娘,为了那样的人气坏了自己不值得。”

孟二银两口子也相劝:“娘,事情到底如何,我们还没有弄清楚,您不要太着急了。”

孟三铜夫妇俩嘴笨,但也跟着相劝:“娘,您看看,她那个落魄样,定然是这些年的日子不好过,说不定就是来讨点银钱花的,您又何必跟她一般见识,气坏了自己?”

一屋子人都在劝说,老孟氏的怒火还是没有消,他们不知道,这些年,白人送黑人的痛一直被她藏在心里,藏得死死的,可今日李翠花一来,这痛便全部迸了出来,疼的她恨不能去杀了李翠花,让她去地下给自己的儿子赔罪。

孟倩幽三人急匆匆的走进来以后,看到的就是这种情形,三两步走到了床边,蹲下身子,孟倩幽轻轻的呼唤:“奶奶,是我,幽儿。”

老孟氏眼光转动,看向她,沙哑着声音说:“将那个杀千刀的给我撵出去,我不想再看到她。”

“奶奶放心,这事交给幽儿去做,您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睡醒了,清儿就回来了。”

“真的,你没骗我?”

孟倩幽露出一个笑容,将老孟氏散落在胸前的一缕头轻轻拨去了她的脑后:“奶奶放心,幽儿什么时候骗过您?”

老孟氏抬起目光,看向屋门的方向。

“逸轩也来了,留在后面处置李翠花了。”

老孟氏听闻,收回了目光,看了屋内担心的众人一眼,闭上了眼睛。

听到她的呼吸均匀了,孟倩幽才轻轻的站起身,对众人做了一个手势。

众人轻手轻脚的全部走出屋子。

孟中举神情凝重,吩咐:“都去会客厅,我有话要对你们说。”

众人来到会客厅坐定,皇甫逸轩也走了进来,一一喊过人后,坐在了孟倩幽身边的位置。

孟中举开口:“幽儿,逸轩,你们匆匆赶来,想必是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现在,你来告诉我们,今日到底出了什么事,清儿为什么会伤了人,还有李翠花怎么会忽然来了京城,找到了清儿?”

番外二 30

第一次碰到李家人的时候,孟齐按照孟贤的吩咐,立刻回了庄子,告诉了家里人。是以所有人都知道了,独独瞒住了孟中举夫妇,怕的就是他们听到以后,气坏了身体,谁知道今日窦统领贸然的带着李翠花上了门,让他们连准备一下的余地也没有,听他这样问,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好一会儿孟大金才轻轻咳嗽了一声,说:爹,这事

看他神情,孟中举明白了什么,声音里带了怒气:难不成你们早就知道了?

孟大金刚要说话,孟贤站了起来,

爷爷,你不要怪罪大伯,李家人来京城的事,是我让瞒着您的。

孟中举听清了他话中的意思,眯了眯眼睛:李家人?难不成除了李翠花之外,还有别人跟着过来?

事到如今,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孟倩幽开口:大哥,你坐下,我来给爷爷说这事情的前因后果。

孟中举看向她。

孟倩幽将李家人来京城以后,所生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当听到孟清为了李翠花的一句话,竟然和孟倩幽决裂了的时候,孟中举气的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这个不懂人事的东西,当初的事情是铁儿咎由自取,哪里能怪你,他竟然听取了李翠花的一面之词,真是白养了他这么多年!

爷爷,这么多年,我们刻意不提这件事,清儿也不知情。是以没有心里准备,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有这样的反应也算是正常,您不要太生气了,当心身体。

孟中举摆手:幽儿,你不用替他说好话,他已经是统领大军的副将军了,难道连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吗?他这样做,不仅是伤的你的心,还伤的是我们的心,我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年对他的培养难道都是假的吗?你不用替他说好话,也不要去管他,就让他在那五城兵马司的大牢里,好好反省反省。

爷爷,您也不要太着急了,据说那名下人还没有死,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我和逸轩会想办法,尽快让他出来。

孟中举余怒未消,再次大声道:我说了不用管他,便不用再管他,这种是非不分,没有脑子的东西,就应该让他多吃点苦头。

看他气的浑身只打哆嗦,众人纷纷相劝,一个时辰后,孟中举的怒气才算消失了下去。

孟倩幽和皇甫逸轩从庄子里出来,便去了五城兵马司。

兵马司的指挥司听闻两人来了,急忙迎了两人进去,不等两人开口,便道:世子,世子妃,请放心,孟副将军我们会照管好的,绝不会让他委屈了他。

皇甫逸轩看了他一眼,问:清儿现在何处?

暂时在牢里关押着,不过世子请放心,是间单独的牢房,里面的东西也一应俱全。

那受伤的人呢?

还没死,我已经找了大夫来医治,用上好的药吊着命。

人从二楼摔下来,没死也差不多了,要搁在别人的身上,早就没人管了,可孟清不同,孟清是新科武状元,是统领大军的副将军,是齐王世子的小舅子,是世子妃的亲弟弟,他打的这人就是死了,他们也要想法给弄活了,更何况还没有死呢,就要更加的尽力了。

皇甫逸轩点头,赞赏:做的不错!

只这一句话,指挥司便看到了自己的大好前景,顿时心花怒放,态度更加的恭敬了,您二位来是

我们想见见清儿,你安排一下。

这个好说,世子,世子妃稍等,在下马上就去安排。

说完,躬身退下,亲自安排好,这才返回来请二人过去。

五城兵马司的大牢,关得都是些作奸犯科,当众滋事之人,牢房昏暗无关,阴暗潮湿。

指挥司命人点亮了牢内所有的油灯,亲自带路,领两人来到孟清的牢房前,打开了锁头:世子,世子妃,就是这间了,你们慢慢聊,在下去一边候着。

皇甫逸轩点头。

指挥司站去了一旁。

孟清的牢房内灯火很亮,早在几人过来时,他看到了,惊喜的想要站起来喊人,又想到当年是孟倩幽挑断了自己爹的脚筋,才导致自己的娘受了这么多年的苦的,到了嘴边的喊声又咽了回去,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看着两人。

皇甫逸轩的眼睛眯了眯,脸色阴沉下来,声音低沉的开口:一天不见,长出息了,连最起码的礼节也不会了。

孟清紧抿着嘴唇,一言不的看着他们。

周安!

皇甫逸轩暗怒的喊人。

一直跟随在后保护的周安从暗处走出来,

世子。

教教他什么叫礼节,不必手下留情!

属下遵命!

周安应着,走进牢内,迅对着孟清出手。

要在以往,周安身手再好,孟清也是抵挡一阵的,可现在,他不想动,也不想还手,任凭周安的拳脚,落在自己的身上,一声不吭。

皇甫逸轩就站在牢外,周安不敢手下留情,招招击中他的要害,拳拳落在致命处。

孟清被打的躺倒在地上,皇甫逸轩不出声,周安也不敢停。

那一声声的重拳入耳,指挥司心里颤,腿也不自觉的开始抖,早就听人说过,齐王世子是个腹黑的人,惹到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可他没有想到就连世子妃的弟弟他也下这样的重手,如果是自己惹到了,指挥司擦了擦自己冒了冷汗的额头,又退后了几步,离孟清的牢房又远了些。

孟清口吐鲜血,躺在地上,连呼吸的力气都要没有了,皇甫逸轩才命令周安住手,什么话也没说,拉住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说的孟倩幽离开了孟清的牢房。

指挥司有些懵了,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是来看人的吗,怎么揍了一顿后,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呢。正当他疑惑不解的时候,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带路!

啊?

指挥司一时没明白过来。

另外的人关在哪儿?

指挥司反应过来,急忙前面带路:世子,世子妃,请!

王财主等人被关进来以后,可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所有的人都被关押在一间昏暗的牢房里,地上只铺着一层薄薄的稻草,还没有走近,便有一股股异味传来。

皇甫逸轩脚步顿了顿,皱起了眉头。

指挥司察觉到了,心里咯噔了一下,急忙停住了脚步,小心翼翼,讨好的开口:世子,这牢房的环境太差了,不如在下将人押去刑讯室,你在那里等着。

刑讯室里每天都有人受刑,虽然里面的血腥味很大,但总比这昏暗的牢房要好一些,更何况有些话也不好当着许多人的面说。

皇甫逸轩点头。

吩咐人去将人带来,指挥司亲自带着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去了刑讯室。

被带进五城兵马司,草草的审讯了以后,王财主等人便被关入了这间昏暗的牢房里,不知道接下来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王财主心里恐惧极了,蜷缩在潮湿恶臭的稻草上,等待着。

不知等待了多长时间,死气沉沉的牢房终于有了一点儿声响,仿佛死了一般的王财主一骨碌爬起来,朝着外面张望,可昏暗的牢房里,隔着几十丈远的地方才有点微弱的光,他看不到人,只听得到脚步声,声音很轻,很弱,径直去了别处。不是来找自己的,王财主失望的刚要重新躺下,却听到了指挥司喊世子世子妃的声音。

世子妃,那岂不是孟倩幽来了,想到她的手段,心里惊惧的厉害,肥胖的身子迅的缩去了牢房的一角,并让下人挡住了自己,企图掩耳盗铃,希望孟倩幽不会看到自己。

他的希望实现了,孟倩幽没有来自己这间牢房,可接下来的声音直接让他吓破了胆,孟清竟然挨揍了,王财主更加的害怕了,此时只有一个念头:昏过去,昏过去,昏过去。

然而他越这样想,反而越清醒,清醒到看着两名兵士打开牢房门,径直朝着即使让这么多的下人挡在前面,也没有遮挡住他肥胖身形的自己走来。

起来!世子要提审!

提审,那岂不是要自己命了,王财主肥胖的身体抖成筛子一样,拼命的往后缩着,恨不得自己能钻进墙缝里去。

这样的人兵士见多了,没有在废话,上前,一人一条胳膊拖着他出了牢房。

番外二 31 安排好差事

王财主出杀猪般的嚎叫声,引得牢房里其他被关押的犯人纷纷好奇的看过来,有的还啧啧了两声:这肥头大耳的,看着是个养尊处优的,这下有苦头吃喽。

但凡进来的人,都进过刑讯室,别说受刑了,就是里面那些骇人的刑具,都是他们一辈子的噩梦,样样都可能让人生不如死,他们这身板都受不了,更别说这有钱人的大老爷了,进去以后不吓瘫了才怪。

远远听到王财主的嚎叫声,皇甫逸轩的脸色更加的黑沉了,指挥司看在眼里,心里颤颤悠悠的,暗暗责怪手下的人办事不力,恨不得出去一人踹上两脚,自己刚才只是嘱咐他们将人带来,又没说要对他动刑,他们这么粗鲁做什么,他这刚在世子面前留了好印象,他们又给他在这拖后腿。

心里这样想着,却不敢乱动。

王财主被拖进了刑讯室,扔在地上。

唔!

王财主疼的闷哼一声,四肢并用的挣扎着想爬起来,一抬头,看到皇甫逸轩和孟倩幽两人,阴沉着脸,怒目瞪着他,心里一颤,手脚软,又趴了回去。

出去。

皇甫逸轩开口,声音低沉,冷凝。

啊?

王财主抬头张着嘴看向他,心里有喜又疑惑,喜的是没有用刑,便被放了回去,疑惑的是为什么把自己拖进来了,却一句话也没问便被放了回去,难道说是因为世子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想看他出丑吗?

指挥司心里也纳闷呢,这世子抽的什么风,怎么人刚进来便要让他出去呢,难不成就是为了来看看这王财主的狼狈相的?

见人没有动静,皇甫逸轩皱眉,看着指挥司问:怎么,我说的话没听到吗?

指挥司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这才明白,那声出去说的是自己,而不是王财主,急忙开口:世子恕罪,在下马上出去!

说完,转身,大步往外走,并顺势给两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兵士做手势,唯恐他们出去的晚了,世子了怒,连累到自己头上。

看着三人出去的背影,王财主反应过来,不是让自己出去,霎时心里盈满了恐惧,趴着往后缩了缩身体。

刑讯室里寂静下来,只听得到王财主喘气声。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谁也没说话,这那样阴沉着脸看着王财主。

王财主恨不得昏死过去,可偏偏他现在的意识清醒的很,清醒的感觉到两人满身的戾气,清醒的感觉到两人有杀了他的心思。

良久,久到王财主偷偷抬头看了看刑讯室的墙壁,掂量着自己撞过去,能不能撞死的时候,孟倩幽动了,一步一个脚印的朝着他面前而来。

王财主的心随着这脚步声一颤一颤的,脑中出现了自己不得好死的画面。

来到他面前,孟倩幽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幽冷:你是不是看到我和清儿决裂了,认为他没有了可用之处,这才恼羞成怒,对他下手的?

事实就是这样,可此时此刻王财主可不敢承认,流着冷汗吭声:不是,不是,不是的,是他非要强硬的带走李翠花,我情急之下,才命人动手的,我我我

哦?如此说是我冤枉你了?

没没

脚步移动的声音,面前的那股压迫感也随之消失。

王财主偷偷抬头。

孟倩幽已经走到了一个火盆前,将上面烧的通红的一根铁棍拿在手里,晃了晃:既然没有,你当着我们的面将事情的原委说清楚。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记得,要说实话!

烧红的铁棍就在孟倩幽的手里晃动,仿佛只要自己一句话说的不如意,那铁棍便会落到自己身上,王财主吓得魂飞魄散,我我我,是是是

嗯?

声音冰冷,犹如索命无常的声音。

王财主的衣背都被冷汗浸透了,情急之下,冲口而出:是我说让他帮我两个孙儿安排一个好差事,否则的话这辈子他也甭想给李翠花赎身,也是我看他一人势力单薄,想要逼迫于他,才命手下的人动手的!

孟倩幽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吹了几口通红的铁棍,听着劈里啪啦的声音,又冷着声音问:那名下人是怎么回事?

是他自己不小心摔下楼的,与武状元无关!

这么说,你刚才的供词是故意说谎了?

王财主咬了咬牙,低下头,闷应了一声:是!

听出了他话里的不甘心,孟倩幽放下铁棍,走回了他身边:无论如何,你也算是遭受了损失,孟清也确实动了手,这样吧,为了弥补你的损失,我会尽快给你的两个孙子安排好差事。

王财主猛然抬头,心里紧,嘴唇哆嗦,您您说的是真的?

你说呢?

说完,没有理会他,径直转身回了皇甫逸轩身边,站定。

皇甫逸轩瞥了王财主一眼,站起来,旁若无人的拉着孟倩幽的手走了出去。

王财主后怕的瘫在了地上。

刑讯室外,指挥司一直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可惜什么也没有听到,正自纳闷的时候,看到两人从里面出来,立刻站直了身体,等着吩咐。

我们刚才仔细问过了,里面的人对清儿心有愤恨,供词也多有偏差,你们辛苦一下,重新再审问一遍。

话落,皇甫逸轩一扬手,一张银票轻轻飘飘却准确的朝着指挥司飞来。

指挥司还没有回神,差点没接住,眼看着银票即将落到地上了,才迅的弯低腰身,一把抓进手里,也没敢细细看一下,便讨好的应声:世子放心,这件事在下一定办的妥妥的。

两人的脚步声远去。

指挥司才敢偷偷的打开看一眼,顿时抽了一口气,好家伙,五百两,足够他两年的俸禄的,当下心花怒放,哼着小曲去了刑讯室。

没过多大时辰,一份新的奏折放到了皇上的书案上,皇上看过,气笑:这五城兵马司的人是太无能了,还是太能干了,短短的一天时间内,竟然呈上了两份不同的奏折。

番外二 32 赶出家门

前后两份奏折不一样,皇上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命管事太监将前一份烧毁,在后面呈上来的一份上做了批阅。

孟清在牢里呆了不到三个时辰便被无罪释放。可他被周安一顿胖揍,整个人几乎起不来身了,指挥司亲自去了牢房请他出去,看他这个样子,想了想,命人备了辆马车,送他回了孟家。

孟中举虽然对孟清的行为愤怒不已,听到人被送了回来,还是急忙赶了出去,看到孟清这一身的狼狈,心中发疼,心里的那点怒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颤着声音问,

“清儿,他们可是对你用刑了?”

孟清微微摇头。

不是,那是……孟中举想到了另一个可能,刚要询问的话又咽了回去,恨铁不成钢的骂:“该,活该,谁让你是非不分的,怎么没有打死你!”

话这样说的,却还是吩咐孟大金几人赶快将人抬进去,并让人赶快去城中请大夫来。

只要一动,浑身就疼的厉害,孟清咬呀坚持着,一声不吭,等大夫来了以后,解开他的衣服,看清伤势,不由得倒抽了口凉气,

“这、这也太严重了吧!”

屋内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敢说话,孟倩幽是按睚眦必报的性子,清儿当众跟她翻了脸,她没趁机将人打个生不如死就不错了。

大夫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重的伤势,才顺口这么一说,说完了,立刻后悔了,孟清是当朝的武状元,是统领百军的副将军,没人敢轻易对他动手的,除非是……

想到这,为自己的失言惊出了一身冷汗,当下一个字也不敢说了,仔仔细细的给他处理了伤势以后,留下了最好的治疗外伤的药,急匆匆的回去了。

老孟氏一觉睡醒了,听说孟清回来了,高兴不已,也急忙过来了,看到躺在床上的样子心疼她的不行,

“清儿呀,你说你怎么这样糊涂呢,幽儿当年是挑断了你爹的脚筋不假,可那是有缘由的呀,你怎么能不问清楚,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和她决裂的事呢,你的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

孟倩幽这些年对自己有教导之恩,孟清和她决裂以后,心里很不好受,所以周安动手时,他一点没有还手,心里想着用身体的疼痛来减轻心里的痛苦,可是没用,他现在心里疼的更加的厉害,听闻了老孟氏的话,有气无力的开口,

“奶奶,我爹是您的亲儿子,您怎么可以这样说他。”

“混账!”

孟中举气怒的训斥他:“就算是你年纪还小,应该也记事了,你爹当年是什么德行,你不知道?”

孟清闭了闭眼,睁开,

“我爹很好,虽然在镇上做工,每隔几天就回来看我们娘俩,给我买好吃的,哄我玩,可自从他的脚筋断了以后,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了无生气,几欲寻死,要不是还记挂着我,恐怕早就已经……”,说到这,情绪激动起来,愤恨的大嚷:“是她,都是她,是她毁了这一切,要不然我现在还有爹疼,我娘也不会受那么多年的苦!”

“啪!”

孟中举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打的他的头歪向一边。

“混账东西,我说过,你爹那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还有李翠花,那是她坐下了不齿之事,被你爹休弃的,落的后来的下场,和幽儿有什么关系?”

众人惊住了,四个儿子,五个孙子,两个孙女,即使犯下多大的错,孟中举都是耐心教导,从来没有出手打过,今天这是第一次。

孟中举打完,气的身体晃了几晃。

“爹!”

“老头子!”

……

众人惊呼着上前搀扶

孟中举被扶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你如今这是硬气了,连我们的话也听不进去了,告诉你,以后休要在我面前提起李翠花!”

孟清也上来了强脾气,

“那是我娘!”

他的言下之意孟中举明白,无非是想要赡养李翠花,先不说李翠花现在的身份,对他的名声有损,单凭李翠花的脾性,将来也会毁了她。可现在气怒之下,他也不想给他解释那么多,气的点头:“好,好,好,你现在翅膀硬了,连我们的话也不听了,既然如此,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孟家,带着你那不知廉耻的娘,爱去哪去哪,以后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老头子!”

老孟氏想要阻止。

孟中举怒瞪她一眼,“你若是敢替他求情,你也跟着他走吧!”

老孟氏不敢再说话。

其余的人更不敢了,屋内一下没有了声音。

孟清咬呀费力的从床上爬起来,动作缓慢的下了床,艰难的一步一步往外走。

孟二银忍不住了,

“清儿,你……”

“闭嘴,让他走,走了就不要回来!”

孟中举大声的呵斥他。

孟二银不敢再说话。

“还有,既然你长能耐了,想要脱离孟家,那孟家的任何东西你也不能带走。”

孟中举下了狠心说。

孟清脚步顿了顿,继续头也不回的慢慢的一步一步出了门。

孟贤距离门口最近,悄悄移动了脚步,想要追出去给孟清些银子。

“站住,都给我呆在屋里,说也不能去管他,否则我连他也赶出去!”

孟中举再次大声说众人。

孟贤再也不敢动半分。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谁也不用去管他,更不要去接济他银子,我倒要看看,留那样一个娘在身边,又没有孟家的帮助,他能混到什么程度!”

孟清拖着疼痛的身子,费力的去了马厩,牵出了自己的马,这马是他身为副将军,朝廷给配的,不算是孟家的东西,当真是什么也没拿,费力的骑上马后,出了庄子,来到五城兵马司门前。

窦统领领着一队兵士巡逻刚回来,瞧见孟清这个样子,吓了一跳,

“孟副将军,您这是……”

孟清有气无力的摆手:“无碍,我娘呢?”

窦统领急忙回答:“我已经安顿好了,在我家里,我那婆娘帮忙看着。”

孟清点头:“多谢窦统领了,您要是有时间,我想现在去把我娘接回来。”

番外二 33 惹众怒

窦统领领着孟清来到自己家门口,孟清说什么也不肯进去,

“麻烦您派人将我娘领出来即可,我便不去家中打扰了,改天有时间了,我在登门道谢。”

孟清这个样子,摇摇晃晃的,随时都可能从马上摔下来,窦统领一路都提着心,闻言,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问:“孟副将军,要不要在下帮您去请个大夫过来?”

孟清费力的摆手:“多谢窦统领的好意,不用了,请派人将我娘喊出来吧。”

见他坚持,窦统领亲自去了家中,将人请了出来。

“清儿,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孟清的样子,李翠花吓坏了,急忙跑到马前询问。

“一些皮外伤,不碍事,娘,您不用担心。”

说完,对着窦统领抱拳,再次谢过以后,骑着马,领着李翠花远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窦统领感觉哪里不对劲,想了半天没想起来,索性也不想了,转身上马,回五城兵马司去,刚走了一段路,忽然想起来了,拍了下自己的脑门,他说哪里不对劲呢,这武状元就这样让她的娘跟着马走了,要知道她娘那腿还受着轻伤呢。

“清儿,我们去哪儿?”

跟着马儿走了一段路,李翠花腿疼的厉害,停下脚步,深喘了几口大气后,问。

孟清骑马的动作一顿,抓着缰绳的手勒紧了,好半晌才轻声开口:“我先找一间客栈让娘住下,我去军营。”

人生地不熟的,将自己一人仍在客栈,李翠花想想都觉得害怕,急忙拉住了缰绳,祈求:“清儿,娘求你了,你千万不要娘一人扔下,你带着娘去军营吧。”

军营是军事重地,哪里容得女子出入,孟清张嘴想要解释,看到李翠花期待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娘,我只是去军营拿些东西,很快就会回来的。”

李翠花这才放下心,一瘸一拐的慢慢的跟着马儿来到最近的一间客栈。

孟清今日穿着一身便服,虽然骑着高头大马,但浑身狼狈不堪,客栈掌柜的不怎么热情的给他打过招呼后以后,问:“客官,要几间房?”

自己已经十六岁了,不可能和李翠花一间屋子。

“两间!”

“那您是住普通房还是上等房?”

掌柜的接着问。

“上等房!”

还没等孟清开口,李翠花抢着说,说完,又对孟清道:“清儿,娘这些年吃的苦,受的罪太多了,娘现在好不容易和你团聚了,想好好的享享福,行吗?”

孟清攥了攥拳头。

“掌柜的,这上等的房多少钱一间。”

“二十两,两间四十两。”

四十两一晚,如今自己这种情况,孟清又攥紧了拳头:“要两间上房。”

真没想到,这两人会要两间上房,掌柜的高兴了,说话也响亮了,

“好嘞,两间上房,两位打算住几晚?”

“住十……”

“娘!”

李翠花的话刚出口,便被孟清着急的打断:“我明日便去找房子,咱们先住一晚。”

“对对对,找房子,有了房子以后,咱们也算有了自己的家了。”

李翠花笑着点头,不再说什么。

一晚上也行,掌柜的笑着伸出手:“四十两,客官先交一下银子吧。”

身上的银子全给了窦统领,出来的时候,又是一文没拿,孟清哪里还有钱,闻言,涨红了脸,好半天才道:“掌柜的,我们能不能先住下,我一会儿便回去拿银子给你。”

掌柜的脸上的笑容消失,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凑近了他一些,故意大着声音问:“客官,您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孟清的脸更红了,这么多年,他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

见他不说话,掌柜的嗤笑了一声,站直了身体,’

“我听说过骗吃的,骗喝的,还没有听说过这骗住的,我可告诉你,这是京城,天子脚下,不是任何人随意胡来的地方,小心我喊了五城兵马司的人抓了你进大牢。”

他这番话非常难听,又说的很大声,惹得客栈内的人纷纷看过来,对着他们两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李翠花不干了,“掌柜的,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的,你知道我儿子是谁吗,小心说出来吓死你!”

“哟,那我还真是害怕,不如你说说,你儿子到底是谁啊?”

掌柜的一副不屑的口气,假意拍着自己的胸口说。

李翠花站直了身体,狠狠的瞪了围观的众人几眼,道:“我儿子是今年的新科武状元孟清!”

“噗哈哈哈哈!”

她的话落,围观的众人笑起来。

掌柜的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嘴里还断断续续的嘲笑道:“你儿子是新科武状元,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李翠花说完,等着看众人惊得眼珠子掉一地的表情,没想到众人是这样的反应,立刻恼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众人骂:“一群不长眼的东西,好好睁大了你们的狗眼看看,我儿子到底是谁?”

来住客栈的,几乎都是南来北往的做生意的,哪个也是有银子傍身的主,平日里也是被人捧着,现如今被一个女人这样指着骂,顿时有人火了,骂骂咧咧道:“哪里来的两个疯子,没钱住客栈竟然冒充武状元,我看这样的人就该关入五城兵马司的大牢里,好好的反省反省。”

“对,”

“是”

……

其余的人也跟着附和。

一听大牢,李翠花有些怕了,但想到孟清出来了,有人撑腰了,气势立刻又嚣张了起来,再次指着众人刚要开口,孟清阻止了她,

“娘,别说了!”

李翠花看向他:“清儿,娘又没有说瞎话,为什么不让我说?”

孟清抿了抿唇,没有解释,而是对掌柜的道:“这样吧,让我娘在这大堂里等一会儿,我即刻回去拿银子。”

掌柜的看看他,再看看李翠花,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不由自主的问出来:“你、你不会是把你娘扔这儿,不要了吧。”

“放你娘的屁,我儿子为了我,都和孟倩幽那个死丫头决裂了,又怎么会不要我?”

番外34 生病

京城里叫孟倩幽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齐王府的世子妃。掌柜的听她大声说出世子妃的名讳,骇了一跳,心里忽忽悠悠的颤了几下,下意识的抬眼看了看门外,这才白着脸,仔细的看了看孟清,

“你、你当真是武状元?”

“那还有假,我儿子只是出门忘了带银子,一会儿便去拿来还给你,你竟然狗眼看人低,我看你这客栈是不想开了!”

李翠花抢在孟清前面,用得意不屑的声音回答。

“娘!不可如此说话!”

孟清不赞同的说她。

李翠花的气势顿时弱了下去,讨好的对着他笑了笑“清儿,娘这不是看他们看不起你,替你辩解几句吗?”

孟清对着掌柜的拱手“抱歉,我娘出(身shēn)农家,不太会说话,有得罪之处还望掌柜的莫怪。”

出生农家的多了,不但是你娘一个,可在京城这样的地界,没有一个和你娘一样这样说话的,掌柜的心里腹诽着,脸上却挤出了一丝笑容“武状元也莫怪,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样,我这客栈您随便住,愿意住几(日ri)便住几(日ri),想什么时候付银子便什么时候付银子。”

抬出清儿的(身shēn)份果然好使,李翠花(挺tg)直了(身shēn)体,昂起了头,在心里哼了几声。

孟清拒绝“多谢掌柜的,让我娘在大堂做一下就好,我马上回去取银子。”

自己现在的(身shēn)份不同以往,稍不注意便会被人诟病,孟清心里明白,因此一开始想的就是安顿好李翠花以后,回去筹银子。

掌柜的也是说句客(套tao)话,能有银子入账是最好,顺势应了下来,但吩咐伙计先带李翠花去了楼上上等的房间。她是武状元的娘,即使一副尖酸刻薄相,他们也不能慢待了。

李翠花安顿好,孟清慢慢的出了客栈,抬头看了天空一眼,太阳已经西去,但不知为什么还是依旧刺眼,照的他的眼睛生疼。

一路缓慢的来到军营,值班的兵士迎了上来,看到他的样子,骇了一跳“副将军,您这是……?”

孟清摆手“一点小伤,无碍,你将王副将和张参将喊来,我有事找他们。”

兵士快步跑进去禀报。

不一会儿两人跑着过来,见孟清摇摇晃晃,一副随时要昏倒得样子,大骇“副将军,您这是怎么了?”

孟清再次摆手,深喘了一口大气后,道“你们(身shēn)上有没有一百两银子,借我应应急。”

两人面面相觑,孟家的生意几乎遍布了全武国,银子对于孟家人来说,那都是不看在眼里的东西,孟清入了军中以后,也是慷概的很,不但时不时的请他们这写小头目们喝酒,还时不时的接济个他们一二,今(日ri)怎么突然给他们借起银子来了。

心里这样想着,却没敢问出来,两人同时拱了拱手,“副将军稍等,我们这就回去拿。”

孟清点头。

两人回了军营内。

都是当兵的,军饷只有那么点,虽然两人是个小头目,可也多不了多少,平(日ri)里要是多喝几顿小酒,便差不多要花光了,哪里会有这么多的银子。可副将军现在同他们伸手,必定是遇到了难处,他们不能不管,两人回了军营里,将大小头目都迅得召集了起来,勉强凑足了一百两银子后,用东西包裹好,掂着回到孟清面前,交给他“副将军,您拿好,都是些碎银子,有些沉。”

孟清也是没办法了,想了又想,除了来军中,他真的没有地方可去借银子,伸手接过,声音暗哑的道谢“多谢你们了,我会尽快还给你们的。”

两人摆手,王副将道“副将军说的哪里话,您平(日ri)里对我们兄弟不薄,这些银子您先拿去,如果不够,我们兄弟再给您凑点。”

孟清再次谢过,拨转马头,缓慢而去。

看他走远了,张参将才瞪了王副将一眼“你说话有没有过脑子,就这一百两,还是我们军中所有的弟兄凑的,还再凑点,哪里去弄去。”

“我也就是这样一说,孟家那是什么样的人家,把银子不当银子的人家,武状元还能没有了银子花,说不定明(日ri)就还给我们了。”

“想的美,你光长了一个大脑袋,没长脑子,副将军要是能回孟家要钱,会舍近求远来军营?”

王副将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我将这茬给忘了,那孟家虽远,可作坊就在城内,总比这军营近吧。副将军为什么不去哪里借银子?”

张参将给了他一个白痴的眼神,转(身shēn)回了军营里。

王副将不满的嚷嚷“你给老子说清楚,你那眼神是怎么回事,老子可告诉,若论军级我可是比你还大,你若是不说清楚,老子今(日ri)罚你在这校场内跑五十圈……”

孟清回了客栈,在掌柜的惊诧的眼光中,数出了四十两银子放在柜台上,然后拿着剩余的银子去了楼上,本已经透支的(身shēn)体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扎在了(床)上。

到了傍晚,下面大堂的吃饭声不绝入耳,闻着那阵阵饭香,李翠花摸了摸自己饿的直叫唤得到肚子,走出屋子,来敲孟清的房门“清儿,你醒着吗?娘饿了,咱们下去吃饭吧。”

屋内没有动静。

李翠花又敲了敲门,喊了两声。

依旧没人应。

李翠花有些心慌了,一把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孟清趴在(床)上,衣服和鞋子都没有脱。

“你这孩子,睡得也太熟了,娘喊了这么多声你都没有听到。”

说着话,到了(床)前,伸出手推了推孟清的(身shēn)体“清儿,起来了,娘饿了!”

依旧没有反应。

李翠花又加大了力气,退了两下。

孟清的(身shēn)体随着她的推动,动了两下后,人依旧没有反应。

李翠花察觉了不对劲,弯下腰(身shēn),伸出手去摸孟清的额头,(热rè)的厉害,顿时慌了,急声喊“清儿,清儿,你醒醒,你醒醒。”

孟清还是没有回应。

李翠花是真的吓坏了,转(身shēn)跑出屋子,站在栏杆边对着下面大喊“掌柜的,快、快去请大夫,清儿生病了!”

番外二 35 醒来

掌柜的听闻,心里又颤了几下,急忙从柜台后出来,提着衣摆急匆匆的上了楼,看到孟清面色潮红,昏迷不醒的模样,急忙转身又下了楼,吩咐伙计去请大夫过来。

伙计撒丫子往外跑,掌柜的觉得不妥,又出声喊住他:“算了算了,我去吧。”

不管什么原因,这武状元要是在他们客栈里出点什么意外,就是他有十个脑袋也是不够赔的。

伙计转身去了后院,赶了马车出来,在掌柜的嘱咐下,去了德仁堂。

文泗刚盘完帐,刚从楼上下来,正好听到掌柜的急促的敲门声,吩咐还在楼下候着的伙计:“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伙计应声,卸下门闩,打开了门。

掌柜的一脚踏进来,声音急促的说:“我要请大夫,你们德仁堂里最好的大夫,那武状元病倒在我的客栈里了。”

文泗皱眉,上前了几步:“武状元,你是说孟清?”

掌柜的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就是他?”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今日他带着他娘去了我的客栈住下,不知怎得,忽然就病倒了。”

李翠花的事传的沸沸扬扬,文泗也有所耳闻,闻言没有再多问,吩咐伙计去了后院喊了德仁堂内最好的大夫过来,一起来到客栈。

孟清已经烧的不省人事了,大夫不敢耽搁,诊完脉后,立刻开了药方,吩咐掌柜的命伙计去德仁堂抓药。

“告诉掌柜的,这药钱不用付了。”

文泗看着狼狈不堪,昏迷不醒的孟清,皱着眉吩咐。

掌柜的也正嘀咕药钱怎么办呢,听清他的话,大喜,麻溜的吩咐伙计去了。

文泗转向大夫:“你留下,照看他,我出去一趟,我不回来,你不许离开。”

大夫恭敬应下。

文泗转身出了客栈,坐着马车来到齐王府。

天色已暗,这个时候来王府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孟倩幽听闻下人禀报,不顾皇甫逸轩黑沉的脸色,吩咐皇甫毅将他领去会客厅。

还没进门,便感受到了威压的气息,文泗的脚步顿了顿,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孟清病倒了,在客栈里,你们知道吗?”

孟倩幽和皇甫逸轩对看了一眼,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刚才客栈掌柜的急匆匆去德仁堂敲门,说是武状元病倒在他们客栈里,我心有疑惑,跟着过去看了看,果然是清儿,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孟倩幽没有回答他,扬声对着外面喊:“周安,拿着王府的腰牌,去城外一趟,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安恭敬的应声,随着脚步声很快的远去。

“前几日我便听说了孟清的事,一直想过来问问,那些传言可是真的,他的娘真的与人为妾,真的找来了京城?”

文泗看了一眼皇甫逸轩的脸色,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皇甫逸轩抿唇。

孟倩幽点了点头:“是真的,当年我四叔休了李翠花以后,她便被家里的几个嫂子卖去了王财主家为妾,这些年过的很是不好,大概是我们上次回家祭祖,听到了一些风声,便寻来了京城。”

“那……”

文泗咽了下口水,又看了看皇甫逸轩的脸色,试探着问:“孟清当众给你决裂也是真的了?”

孟倩幽没有回答。

皇甫逸轩抬眼看过来。

文泗心里突突的直跳,身体也不由自主的绷紧。

“从今往后几个月,幽儿心情不太好,不再研制新药了。”

皇甫逸轩不紧不慢开口,却听的文泗腾了一下蹦起来,

“别别别,我不打听了,我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也没给孟倩幽打招呼,好像后面有恶狼追赶似的,一溜烟走出了屋子。开玩笑,孟倩幽要是不再给他新药方子,他这德仁堂每个月可要损失几百万的银子了。

“文东家也是好心,你也太……”

孟倩幽刚说了一句,皇甫逸轩的眼光幽幽的看过来,孟倩幽立刻闭了嘴。

半个时辰后,周安回来,将孟贤给他说的话一字不落的禀报给了两人。

孟倩幽皱眉,

“爷爷将清儿赶出来了?”

周安恭声回禀:“大少爷是这样说的。”

孟倩幽站起身:“走,去客栈看看。”

皇甫逸轩没动,吩咐周安:“天色晚了,去关府门,今天晚上不许任何人进出。”

“是!”

周安退了下去。

“逸轩,你……”

孟倩幽知道他这话是对自己说的,有些着急。

皇甫逸轩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揽着她的身子往外走:“清儿这些时日受到的夸赞太多,有些不知自己是谁了,让他受受挫折也是好的,再说,爷爷这样做自有他的用意,难道你还想违背了他不成?”

“可是,清儿现在生病了,我们……”

“文泗那个家伙不会见死不救的,放心。”

一连两日,孟清都是昏昏沉沉的,等他睁开眼,彻底的清醒了以后,已经是第三天的中午了。

唯恐他出个什么意外,李翠花这几日哭肿了眼睛,一刻不离的守在他身边,看到他醒来,高兴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清儿,你醒了,吓死娘了。”

浑身酸痛的厉害,孟清轻轻动了动身体,

“娘,我这是怎么了?”

李翠花边说边抹眼泪:“我们住进来的那天,你突然发热,整整两天了。”

两天了,孟清转动目光,看了眼窗外耀眼的阳光,又转了回来,看到桌上包着散碎银子的包裹没有动过,沙哑着嗓音问:“您哪里来的银子请大夫?”

“是掌柜的帮着请的,我们没有掏银子。”

孟清苦笑了一下,借来的一百两银子,要是第二日离开客栈的话,找个僻静之处,租个小屋住下,还能维持一段时间,可自己昏迷了两日,不说药钱,但是房费也不见得能够,可如今他又该去哪里借钱?

李翠花不知他心中所想,起身端了一杯白水递到他的面前:“清儿,先把水喝了吧,一会儿娘去求掌柜的给你熬点粥。”

喉咙干渴的厉害,孟清微微起身,将碗里的水大口喝完,躺了回去,喘了一口大气:“娘,别麻烦掌柜的了,我不饿。”

番外二 36 借光

孟清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哪能不饿,李翠花心疼不已,放下手里的茶杯:“清儿啊,娘如今能指望的就只有你了,你若是再出个什么意外,娘都没法活了,听娘的话,你躺好,再休息一会儿,娘一会儿让伙计把粥端上来。”

孟清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话来。

李翠花给她掖好被角,起身去了外面。

没多大一会儿便回来了,后面跟着一名伙计,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粥。

“清儿,粥来了,快趁热吃了。”

李翠花说着,坐在了床边,端过伙计手里的粥,并挥手示意伙计退下去。

孟清看在眼里,眼神闪了闪,慢慢坐了起来,伸手接过碗:“娘,我自己吃吧。”

“不用,你五岁的时候娘便被孟家赶出家门,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好好的照顾你,今日有这机会了,娘怎么能让你自己动手。”

说着,舀了一小勺粥,细心的吹了几口,递到了他面前。

孟清愣了下后,才张开了嘴,吃了下去。

一碗粥吃完,孟清感觉身上有力气了许多,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太阳,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李翠花阻拦住他:“清儿,你要做什么?”

“娘,我们在这客栈里住了好几日了,不能再住下去了,我们还是去找个房子,安顿下来吧。”

李翠花有些担心,“找房子固然重要,可是你现在的身体……?”

孟清已然慢慢站了起来,喘息着说:“我的身体强健的很,这点小病不算什么,出去跑两圈出出汗就好了。”

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慌的很,他总共借了一百两银子,却在客栈里住了三天,还有看病的钱,一会儿还不知如何跟掌柜的说呢。

外面想起来脚步声,然后是敲门声。

孟清凝眉,爷爷将他赶了出来,不许任何人跟他来往,如今会是谁来敲门。

正想着,李翠花已经快一步打开了房门。

德仁堂的大夫站在门外,看到孟清已经起来床了,高兴不已,一个大步跨了进来:“武状元,您醒了,您若是再不行,我们东家就要辞退我了。”

孟清凝眉:“您是……?”

“我是德仁堂的大夫,奉我们东家之命过来给您看病,今儿已经是第三天了。”

德仁堂,文东家的产业,孟清眼睛一亮,急声问:“那你们东家来了没有?”

“东家事多,没有过来,不过嘱咐了我要好好的医治你。”

孟清动了动自己的腿脚:“我已经没事了,麻烦您回去给你们东家说一声,还有告诉他,我有事要请他帮忙,能否请他来一趟?”

“这……”

大夫看着他的身体,有些怀疑,昨日人还没醒,今日却突然有了精神,不知道他是真的好了,还是……。想到这,大夫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试探的开口:“武状元能否让在下把一下脉,我回去后,给东家也好有个交代。”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全身除了有些酸痛以外,却是没有大碍了,孟清想要拒绝,又想到大夫也有自己的难处,点下头,坐在凳子上。

大夫在另一边坐下,拿出脉枕,示意他将手伸出来,给他仔细的把过脉后,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暗暗的惊奇,昏迷了两天多,这要是在一般人身上,最少要休息个三五天,这武状元却是醒来后便没有大碍了,看来这练武之人身体就是好。

收拾好了东西,道:“武状元稍等,我这便回去禀报东家。”

孟清点头,他现在是身无分文了,不等也得等了,希望文东家看在幽儿姐姐的面子上,能借给他一些银子救救急。

幽儿姐,这三个字入脑,孟清苦笑了一下,转来转去,最后他还是仗着孟倩幽的面子,否则,他都不知道下一步如何存活下去。

文泗很快到来,听到孟清是要借银子,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就算这小子和臭丫头断绝了关系,那孟家不也是有的是银子吗,怎么会借到他头上。

孟清被他看的满脸涨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因为我娘,爷爷一气之下将我赶了出来,我如今是身无分文,还望文东家施个援手。”

原来是这么回事,文泗惊讶的表情收回去,从怀里掏出了几张银票,放在他面前:“我不知道你要借银子,没有那么多,只带了六百两,你看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回去取。”

“够了,够了,多谢文东家了。”

文泗摆手,看了李翠花一眼,有些语重心长的说:“孟清,好之为之吧,别将自己弄得众叛亲离了,才知道后悔。”

说完,起身,也没让孟清相送,自己走了出去。

孟清愣愣的坐在凳子上,看着他的背影皱起眉头。

看人走了,李翠花慢慢的走过来,眼睛盯着那几张银票:“清、清儿,你上次给的银票,让你姥爷和舅舅拿走了,娘都没看到是什么样,你能不能再给我几张?娘想要好好的看看。”

孟清听的心里发酸,毫不犹豫的拿了两张交给她:“娘拿好,想怎么看怎么看。”

“哎,哎……”

李翠花欢喜的应着,颤着手接过,如今王财主不敢找上门了,自己的爹和三个哥哥也回去了,再也没人给她抢银票了,她以后也是有钱的阔太太了。

孟清不知她心中所想,将剩余的四张银票拿起,放在袖带里,掂着那放在桌子上的剩余的六十两散碎银子,和李翠花一起下了楼。

德仁堂的大夫来了又走了,说孟清好了,掌柜的还有些不信,看他脚步平稳的下了楼,心里也是称奇不已,堆起了笑脸问:“您有什么吩咐?”

孟清掏出银票,放在柜台上:“退房!”

刚才文东家已经告诉他了,他生病所花的费用都是德仁堂里出的,和掌柜的没有一点儿关系。

掌柜的先是一愣,随即狂喜,这几天,他提着心,吊着胆,唯恐孟清在他这客栈里出个意外,他这客栈不保,就连头发都白了几根,现在他退房了,那他这客栈就算是保住了。

番外 37 想法

掌柜的麻溜给他们退了房,让伙计去后院牵了孟清的马过来。

孟清和李翠花一起出了客栈,让李翠花坐在马上,他牵着,来到了最近的牙行,想要找一处房子住下。

两人的穿着不是太差,又骑着高头大马,看着不像是那种没银子的人,牙行的伙计热情的询问了他们的需要后,给他们介绍了几处合适的房屋,带他们一一看过,孟清选中了一处,交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办了契约,住下来。

房子不大,正方三间,厨房,净房和茅房都是独立的,住两个人绰绰有余。

李翠花有些不高兴,自己的儿子都是武状元了,还做了副将军,有的是银子,怎么可以住这么寒酸的房子,不过看孟清定下来了,也没敢出声反对,心情不好的跟着他回了院子里。

院子里还算干净,屋里的东西也一应俱全,只不过许是好长时间没人住了,屋子里有股发霉的味道。

孟清大病刚醒,又差不多走了一上午,整个人疲惫不堪,进了屋子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有些气力不足的说:“娘,您将这窗户都打开,透透气,还有,将厨房里的东西擦拭一下,一会儿我带你出去买菜,回来您做饭。”

李翠话听话的将窗户全部打开,怯怯懦懦的走到孟清面前,犹豫了下,小心翼翼的开口:“清儿,娘……还没有吃过酒楼里的饭菜,咱们能不能出去吃?”

孟清猛然抬头看向她,京城里的酒楼一顿饭最少的也要几十两银子,以他们现在的条件,根本吃不起。

李翠花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着急的摆动双手:“你不想去就不去了,娘一会儿就跟你去买菜做饭。”

“娘,不是儿子不想去,实在是……”

孟清艰难的开口,可没有银子几个字他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李翠花竖着耳朵等待他下面的话。

看到她的神色,想到她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孟清攥了攥拳头,咬牙:“好,我们出去吃!”

“真的?”

李翠花眼睛一亮,神情说不出的欢喜。

孟清看在眼里,一阵心酸,重重的点头:“我去打水,娘好好的梳洗一下,咱们去酒楼吃饭。”

“哎!”

李翠花高兴的应下。

娘俩都梳洗了一下,将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的,才出了门,来到了最近的酒楼,要了雅间,李翠花痛痛快快,满满足足的吃了一顿她从来没有吃过饭菜,吃的满嘴流油,肚子爆撑。

孟清没吃多少,一直满脸笑意的看着她。

吃饱了,瘫倒在椅子上,李翠花摸着自己撑的发鼓的肚子,脸色有些发红的问:“清儿,娘这个样子,是不是让你太失望了?”

在王财主家这么多年,每天都是吃不饱穿不暖,吃的是主人家剩下的饭菜,穿的是没人要的衣服,连个下人也不如,来了京城以后,虽然客栈里的饭菜不错,但那毕竟和这酒楼里的没法比,李翠花是真的控制不住了,狼吞虎咽吃起来,等吃饱了,吃的肚子里再也没地盛下了,放下筷子,才想起孟清还在一边,唯恐他对自己失望了,才开口这样问。

孟清摇头:“娘无论做什么,儿子都不会嫌弃您。”

李翠花欣喜不已:“那以后清儿能不能经常带娘来这里吃饭?”

孟清脸色有些微僵,看着她期待的眼神,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太好了,清儿,以后娘也可以有出去炫耀的本钱了。”

孟清的微微皱了下眉头。

两人走着回了家里,李翠花略微歇息了一会儿,很勤快的将屋子里和厨房里的用具擦拭了一遍。

第二日,孟清早早起床,想去军营,这才想起盔甲还放在家里,他只穿了一件便服出来,想了一会儿,索性又躺了回去,没有盔甲,就是去了军营也进不去,还不如在家里好好的休息一番。

一觉睡到天光大亮,院子里有动静,孟清才醒,穿好衣服,出来,看到李翠花正在打扫院子。

见他醒了,李翠花快速的将剩余的一点扫完,来到他面前:“清儿,家里什么都没有,娘没做早饭,你看,我们是不是出去吃一些?”

孟清这才想起,家里却是什么也没有,有些愧疚,忙说道:“好,我梳洗一下,咱们马上出去吃饭。”

“娘去给你打水!”

李翠花高兴的跑去打水。

梳洗完毕,带着她吃过早饭,李翠花又央求着让带着她在京城里好好走走,好好看看,孟清一一应下,雇了辆马车,带着他在京城了里游览了一天。

李翠花从最初的胆怯,不自在,到现在的昂首挺胸,谈笑风生。

“清儿,这京城真是好,娘幸亏是生了你这么个好儿子,否则的话这一辈子也不可能来到这京城。”

李翠花一边将手递给孟清,让他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一边说。

孟清也是满脸的笑意:“娘,高兴就好。”

“高兴,高兴,娘是真的高兴,只是这家中要是再有两个伺候的人就更好了,娘啊,这些年受的苦太多了,这胳膊腿啊,哪哪都疼,你看,光到处看看,娘这脚就要走不动路了。”

孟清的动作一僵。

李翠花察觉出来了,心中一个激灵,赶紧堆起了笑脸道:“清儿,娘也就是这么说说,你别往心里去,你放心,娘保准将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每天做好了饭等你回来。”

“嗯。”

好一会儿,孟清才应声。

李翠花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暗暗的告诫自己,以后说话要小心一些,不要这么心急,孟清总归是自己的儿子,有他在,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奴仆成群的日子不会远了。

想着那美好的情景,李翠花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哪里还有半点脚痛得影子。

让李翠花在家里歇息,孟清独自出去,买了必需的东西回来,一一摆放好,对李翠花道:“娘,我还有些事,要出去一趟。”

“好,去吧。早点回来。”

李翠花脸上带着笑意,挥着手说。

孟清牵了马出来,骑上去了北城的作坊。

作坊如今扩大了不少,门口还有专人看守,看到孟清下马,迎上前来:“清少爷,您来了?”

“你去告诉我大哥一声,我有事找他。”

番外38

孟贤得了禀报,从作坊里出来,将手里拎着的包裹递给他:“这是你的盔甲,昨日派人给你送去客栈,没想到你们已经走了,军营了逸轩已经帮你请了假,你可以在家休息几日再去。”

孟清接过包裹,拎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一如他现在的心情:“大哥,我……”

孟贤摆手:“既然你做了选择,什么也不要说了,爷爷那边我们会照顾好,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说完,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回了作坊内。

孟清看着他的背影在作坊内消失不见,拎着包裹的手紧了又紧,又在作坊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而去。

孟贤却从作坊内的一个隐蔽处探出头来,叹息着看着他骑上马走远。

又歇息了一日,孟清的身体已无大碍,便去了军营。

王参将和张副将迎上来,关心的问长问短。

孟清谢过,掏出了一百两的银票和十两的碎银子放在两人面前:“那日多亏两位的慷概相助,才是我度过难关,这多余的十两二位拿去喝酒吧。”

两人暗自对看了一眼,心里犯起了嘀咕,原来人们的传闻是真的,这副将军真的和世子妃决裂了,连银钱也得到了控制,以往他可是没有这样小气的,一出手便是几十两银子,心里这样想着,还是脸上带笑的接过,谢了有谢。

一连几日,孟清都是早上去军中,晚上回家吃饭,李翠花倒也勤快,每日将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做好了饭菜等着他回来,对他嘘寒问暖。

孟清感受到了十多年没有感受到的母爱,满足异常将家里所有的银票都和碎银子全部交给了她保管:“娘,你看自己缺点什么,去买。”

李翠花手发抖的接过,欣喜异常。

过了三日后,孟清从军营回来,和往常一样,一进门便大声喊“娘!”

李翠花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从屋子里欢喜的跑出来,应了孟清后,站在他面前一脸期待的问:“清儿,这是娘做的新衣服,好不好看?”

衣服是大红色的,料子极其上乘,做的也很合体,只是穿在自己的娘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孟清有心说两句,又觉得自己的娘来了京城这么多天了,还穿着以往在乡下的衣服,是应该坐身新衣服了,便违心的点了点头:“好看!”

“是吧,娘也觉得好看,所以娘一口气做了好几身,你赶快进来看看。”

说着,拉着孟清的手尽了自己的屋。

屋内床上,平摊着四五件衣服,渐渐和她身上这件一样,用料讲究,颜色各异,花色不同。

孟清的心沉了下,眉头微皱:“娘,你这些衣服花了多少银子?”

李翠花沉浸的高兴中,手一直在新衣服上摩挲,没有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高兴,回答:“我去做衣服时,说是武状元的娘,店里的掌柜的很热情,直接给我压倒了最低价,着几套加起来才二百两银子。”

借了六百两,给了她二百两,租房花去一百二十两,在加上买杂七杂八的,还有吃饭,也花了有一百两,还了一百两的帐,剩下得加上那些碎银子也不够二百两,如今这些衣服……孟清闭了闭眼睛,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娘,你买衣服的银子是哪里来的?”

“你不是给了我一百多两吗?我自己又添了些。”

孟清狠狠的吸了几口气,压下自己不知为什么突然升腾起来的火气,才沉声开口:“娘,你做晚饭了吗?”

“啊?”

李翠花似才想起这件事一般,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些慌乱的看向孟清:“娘,只顾着看新衣服了,没注意到天色晚了,你等着,娘马上就去做。”

说着,疾步朝着外面走去,刚走了几步,想起了什么,又退了回来:“清儿,你看娘今天刚买了新衣服,花了不少的钱,要是做饭的时候不小心烧到了,多心疼了,要不然你带娘去酒楼吃饭了,娘如今也算是精神的很,肯定会给你长面子的。”

孟清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升起了一些,语气有些不悦了:“娘,你今日将家里的银钱花完了,咱们用什么出去吃饭?”

“清儿!”

李翠花惊呼,似是不敢相信:“你在孟家这么多年,就没有偷偷藏起来几万两银子?”

说完,又埋怨了一句:“你真是太傻了,孟家家大业大的,就算是每天藏十两,也是不少的。”

“娘!”

孟清突然暴怒,喊了一声。

李翠花吓得身体抖成筛糠子一样,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他,嘴唇抑制不住的哆嗦:“清、清儿,你……”

她这是常年受虐待怕了,孟清心里发酸,懊恼的捶打了自己一下,缓和了神色:“娘,对不起,我不是呵斥你,你放宽心。”

李翠花的脸色才一点一点的缓和了回来,但身体还是抑制不住的有些颤抖:“清、清儿,你以后莫要这样吓娘了,娘真的经受不起了。”

孟清不住的道歉,李翠花的情绪才渐渐恢复过来。

孟清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她手里:“娘,在家里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回军营去拿钱,一会儿带您出去吃饭。”

李翠花点头。

孟清出了门,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骑上马来到了德仁堂,找到了文泗。

听闻他还是借钱,文泗毫不犹豫让账房送来了一千两,放在他面前。

“多谢文东家,以后这银子我必定加倍奉还。”

文泗摆手,“也没有多少,你不用记挂在心上,若是以后还有难处,尽管来找我。”

孟清再次谢过,拿着银票离开了德仁堂。

文泗却是乐开了花,随即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去了齐王府,告诉孟倩幽,孟清又来借钱了,希望她不要忘了她说的话,这个月多给他研制一副新的药方。

孟倩幽看到信后,心里踏实了一些,只要孟清还去找文泗借钱,他的日子就不会太难过。

皇甫逸轩眼里却是有幽光闪过,凭什么那个臭小子,惹下了祸事,却由幽儿承担,不行,他得给他找点麻烦事做,否则踏着心里不痛快。

于是,第二日孟清到了军营的时候,王参将将两个新兵领到他面前:“副将军,这是大将军亲自招募进来的人j,a说是n让您一个月内,将他们训练出来。”

孟清不认识他们,眯眼打量了几眼。

两个新兵却认识他,齐齐惊骇的睁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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