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镜月湖上的雾气轻轻漂浮在空中,就宛如一层白纱,将整个水月阁遮掩在内,彰显出脱尘出俗般的宁静。
水月阁里,奇花异草上都缀满了盈盈的露珠,在朝阳的映射下,闪耀着灿烂夺目的光辉,晶莹而又美丽。
突然,一阵欢快的嬉笑声回荡在清幽的庭院里,人影晃动间,只见水灵盈月领着水清婳、林淞、陆小虎、陆苓浠以及其他一些弟子缓缓走出。
就在昨天,南宫天涯帮林淞提升完实力后,他便把陆苓浠叫到跟前,并亲自将对方推荐给了水灵盈月。
事实上,自从在碧海栖庭前第一次看见陆苓浠本人,水灵盈月便隐约察觉到这个小女孩非同一般,又经南宫天涯的引荐,她自是欣然将其收为弟子。
果不其然,当负责检测天赋的弟子回禀结果时,水灵盈月顿时被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她直勾勾地盯着一旁的陆苓浠,脸上浮现出震惊至极的表情。
检测结果显示,陆苓浠拥有极为罕见的三华之体,放眼整个天元大陆,这种体质都可谓千年难得一见,比起那些所谓的凤毛麟角,还要稀少百倍千倍。
三华者,人华,炼精化气,地华,炼气化神,天华,炼神还虚,如此天赋简直是逆天般的存在,一旦三华尽数成功开启,陆苓浠便成为世所罕见的器灵炼三修者,足以雄视古今,睥睨天下。
对此,水灵盈月感到十分困惑,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小山村里,竟能涌现出林淞和陆苓浠这两位天资绝顶的少年。
水灵盈月不敢擅专,赶忙把此事禀告水寒汐,而后者得知后,也是十分震惊,她当即出关,亲自验证了陆苓浠的天赋,并将之引荐给了水靖芸。
水靖芸是水寒汐的师父,她是水月阁的太上阁主,据传修为已突破到了五重灵尊后期的地步,在整个凤阳城中算是最顶级的强者之一。
鉴于三华之体的特殊性,水靖芸考虑了半响,这才想出一个好办法,能确保帮陆苓浠成功开启其精气神,不过兹事体大,她还需要一些时间去准备。
内阁中,南宫天涯静静地站在一排马车旁,迎着嫣红的朝阳,他微微舒展了一下四肢,顿感神清气爽。
听见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南宫天涯转身一看,望见水灵盈月领着一众弟子走来,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神情。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众所瞩目的双城比试将在城西举行,众多势力的精英弟子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要在比试中拔得头筹,扬名立万。
由于名额限制,水月阁这次只派水清婳和林淞参赛,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二人获得更多的实战经验。
至于比试成绩,水灵盈月并未做硬性要求,毕竟水清婳十四岁,而林淞还不满十三岁,二人年纪尚小,四年后的凤阳城初试,才是他们大显身手之际。
实际上,水灵盈月本想让琬琰代替林淞参赛,毕竟前者的修为和战力要高于后者,不过在和南宫天涯进行了一番密谈之后,她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一番寒暄后,水灵盈月环视了一眼周围,见随行人员都已到齐,于是她便让众人登上马车,准备前往比武场。
突然,两位面容姣好的弟子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挡在了马车前面。
水影雪见此,随即跳下马车,走到二女身边,道:“画羽、紫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何会如此惊慌?”
水画羽朝水影雪一礼,急道:“师姐,我和紫莹有要事向您汇报。紫莹,你把大致情况和影雪师姐说一遍。”
一旁,水紫莹也向水影雪恭敬行了一礼,道:“启禀师姐,跟随我外出巡视的三位弟子,三日前便不知所踪,这两日我寻遍了整个外阁,也没有发现她们三人的踪迹,这件事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特来向您禀告。”
щщщ✿Tтka n✿CΟ 水影雪眉头微微一皱,道:“不知所踪?紫莹,你们六人一组,应该形影不离才对,为何会有三人失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水紫莹道:“师姐,是这样的,前两日深夜,有一位自称城主府侍女的姑娘,拿着圣盾宗的令牌前来求救。那姑娘说戚城主身处险境,急需水月阁施以援手……之后她们三人便再无消息。”
听水紫莹把话说完,水影雪顿感有些蹊跷,随即看向水画羽,道:“这几日都由你负责外阁的事务,你可曾看见水椛烟以及水藿涟和水藿铃带城主府的侍女进阁?”
水画羽沉声道:“回师姐话,那日我正巡视外阁,水椛烟急匆匆跑来……当我们来到外门时,只看见水藿涟一人回来,我问她那侍女身份查清了没,她说那女子是偷跑出来的,已被城主府侍卫带了回去。接着我便让水椛烟和水藿涟护送林师弟他们去怡园居,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们……”
水影雪闻言,转身走到第二辆马车旁,轻声道:“阁主,外阁那边出了一些状况,我有事想要问一下林师弟。”
水影雪话音刚落,马车上宽轿的轿门便被掀开了,只见水灵盈月领着林淞和陆苓浠走下了马车。
看了水影雪一眼,水灵盈月道:“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这件事听起来确实有些怪异。淞儿、小浠,那天本应由水椛烟和水藿涟护送你们去怡园居的,为何后来又换成了水芷嫣,她们两个到底去了哪里?”
林淞想了想,道:“那日我们走在路上,突然天降暴雨,我、小浠、小虎三个跑到路左边的树林里避雨,那两位师姐跑到右边树林里。过了没多久,那位叫水椛烟的师姐单独来找我们,说水藿涟师姐临时有事先回阁了,然后她又把我们交给水芷嫣师姐,而她自己则坐上月神殿的马车返回水月阁。”
陆苓浠道:“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那个水椛烟师姐起初一路上很健谈,待人也很热情。不知为何,当她从暴雨中走过来时,我无意中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眼睛就像深渊一样,充斥着冷漠与无情,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水灵盈月思索了片刻,道:“这件事乍听起来确实非常古怪……影雪,你今天就不用去比武场了,留下来和画羽她们好好查查这件事,就算是翻遍整个外阁,也一定要把那三位弟子找到。”
水影雪应了一声,正欲去调查,却听水画羽道:“启禀阁主,还有一件怪事,这两日外阁中也有好几位弟子平白无故地失踪,据传……据传有人看见……”
眼见水画羽欲言又止的,水影雪脸色一沉,道:“阁主面前,有什么就说什么,这么支支吾吾的,成何体统?”
水画羽微微点头,道:“我听几位夜巡的弟子回报,昨天深夜她们看见一个黑影蹲在枫园屋檐上,当她们走过去察看时,那黑影瞬间就消失了。今天一大早,枫园那边管事来报,说又有一个弟子失踪了,现在那边都传疯了,说有恶鬼食人,闹得众弟子人心惶惶的。”
水灵盈月冷哼一声,不悦道:“这些只不过是无稽之谈,修炼之人居然还信这些鬼神之说,简直是愚昧至极!画羽,你亲自去枫园一趟,训诫一下那些弟子,告诉她们若再有以讹传讹者,或者危言耸听者,我绝不轻饶!”
水画羽恭敬应了一声,领着水紫莹等人转身离开,朝枫园方向快步走去。
看着水画羽她们离去,水影雪轻声道:“阁主,那些弟子修为尚浅,又遇见这等离奇的事,难免会心生畏惧。我认为当务之急是查清那个黑影,否则人言可畏,只怕这外阁也不得安生。”
“水堂主此言不假,那些邪神恶鬼倒不足为惧,就怕有人在装神弄鬼,蛊惑人心。”就在此时,南宫天涯从另一辆马车上走下,一脸严肃的道。
看了南宫天涯一眼,水灵盈月沉声道:“你认为有人混进水月阁,想制造混乱和恐惧,以打击我们的士气?”
南宫天涯微微点头道:“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但我最担心的还是眼下凤阳城各方势力云集,好比那五云桃花涧的毒煞,就绝非我们能轻易应付的。此外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十分诡异,如果连戚万勇都身处险境了,那么一个小小的侍女,她又是如何逃出来的呢?”
水灵盈月道:“不是说那个侍女是偷跑出来的,已被侍卫带回去了吗?”
南宫天涯摇了摇头,道:“你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吗,圣盾宗令牌是何等重要,戚万勇岂会让它被一个小小侍女盗走,以我看来,这其中必大有文章。”
水灵盈月闻言,神色微变,沉思了一会,看向水影雪,道:“你先去把无霜叫上,然后和她分开巡视内阁,要仔细察看每一个角落。确认无虞之后,你再到外阁来找那个水椛烟,我感觉只要找到了她,一切谜底便能水落石出。”
水影雪道:“阁主,你担心有人混进了内阁?这应该不太可能吧,内阁四周都特别加上了强劲的禁制,入口处更有弟子日夜看守,稍有风吹草动,我们便会立刻察觉得到。”
水灵盈月轻叹道:“当前乃多事之秋,千万不可有任何大意的行为,现在我心绪有些不宁,似乎有什么危险在靠近水月阁。唉……但愿是我多心了……”
听出水灵盈月话中的担忧,南宫天涯道:“阁主勿忧,这凤阳城好歹是圣盾宗的地盘,即便有人想挑事,只怕他们还得仔细掂量掂量,只要我们时刻保持戒备,应当不会出什么大事。”
一旁,水影雪道:“南宫大人所言极是,阁主,您就放心吧,我这就去找无霜师妹,把内阁细致巡视一遍。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您还是先去比武场,免得我们水月阁去晚了,有人会以此作为借口,兴风作浪,故意针对我们。”
水灵盈月一听此话,随即请南宫天涯上车,而她也领着林淞和陆苓浠登上了马车,一行人朝城西快速驶去。
落霞湖,位于凤阳城城西,它北面由饮川河连接数百里外的碧落大川,而南面通过蛛网般的河流和水道与镜月湖相连,乃城中最大的一处水源地,供应着数以亿计百姓的生活用水。
落霞湖畔,一座极具地域风格的建筑物,耸立在清晨和煦的阳光里,它与四周旖旎的风光和谐衬托,相得益彰。
远远望去,建筑物的正门上挂着一块鎏金牌匾,上书着“天青”二字,而在其左右两根巨大的门柱上,则分别篆刻着“凤鸣朝阳,仗剑天涯凌云志”和“龙啸九天,扶摇直上破苍穹”这些字。
从空中俯瞰,这个比武场的规模非常宏大,其东南北三面为观众席,一共建有十层,下面九层中,每层都可容纳十万名观众,而顶层则是装饰豪华的包间,能进入里边的,只有那些大势力的门主和长老,这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设计这个比武场的工匠,可谓别出心裁,他利用场地近水靠湖的地势,开凿了河道,并引入湖水,将比试的区域共分成了六十四块,令人耳目一新。
更为巧妙的是,那个工匠在每块比武区域的底部,都设计安装了一个巨大的滑动设施,便于调整场地的大小。
当水月阁众人抵达比武场时,场外早已是人山人海,凤阳城居民显然对这双城比试翘首以盼,据说连城外的一些势力也慕名前来,场面显得极为火爆。
根据赛制的规定,凤阳城和龙阳城六大势力将各派出两名弟子,城主府推荐一人,再加上凤阳城最强的七个二流势力也派出一名弟子,这样共计有三十二位精英弟子展开激烈的角逐。
据了解,比试将采用淘汰制,两两抽签配对,获胜的一方进入下一轮,如此逐级递进,直到进行最后的决赛。
这一次双城比试,戚万勇把贵宾席设在一条大船上,一则对外炫耀凤阳城雄厚的财力,二则是为了彰显他对比试的重视,毕竟这是影月殇的首秀,他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城主府弟子的实力。
这条大船通体呈紫金色,长约五十多丈,高约十几丈,远远望去,就犹如一座巨大的城堡矗立在落霞湖上,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极为气派。
当双城高手登上紫金大船时,众人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因为他们发现曹天瑞居然站在戚万勇的身旁。
望着那张白皙的脸庞,水灵盈月心中的怨恨之火一下便被点燃了,她猛地冲出了人群,双手急速一挥,只见十根寒光烁烁的银色冰针,夹着开山裂石之力,朝曹天瑞打了过去。
对此,戚万勇似乎早有提防,他身影快速一晃,右手臂光华猛然暴涨,瞬间挡在了曹天瑞身前。
“轰……”十道宛如炸雷的爆炸声,猛然响彻天际,狂猛的冲击力和阴寒的冻气,震得戚万勇连人带盾向后倒退了十几步,这才勉强站了下来。
戚万勇喘着粗气,右手不经意间竟抖了两抖,他虽然借助镇岳尚方盾挡下了水灵盈月这盛怒一击,但冰针的撞击力与寒气,仍穿过盾牌渗入其体内。
眼见戚万勇双腿也在打颤,曹天瑞脸色一沉,赶忙来到他身边,右手快速贴在其后背上,非常隐秘地输入一股雷电之力,这才消解了寒冰之气。
一旁,杨启山见此,大吼道:“水灵盈月,你这是何意,难道想刺杀我们城主吗?你真是大逆不道,你……你……”
杨启山说话声越来越小,因为他发现南宫天涯正脸色阴冷的盯着自己,只怕再多说一句,对方绝对会出手。
南宫天涯目光一转,看向脸色发白的戚万勇,声色俱厉道:“戚城主,曹天瑞是幽冥魔教奸细,你为什么还护着他,难道……你们二人是一丘之貉?”
戚万勇收回盾牌,冷冷的道:“怎么?前些日子,你们诬陷曹天瑞是魔教奸细,今日又想污蔑我为魔教的人,是不是改明儿,还想诬害这整座凤阳城的人都是魔教的教徒?”
南宫天涯闻言,顿时一愣,这平日里狂妄自大的戚万勇,今日竟变得如此巧舌如簧,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水灵盈月冷哼一声,道:“城主大人,话不要说的这么冲,也不要故意曲解南宫大人的话。至于是不是诬陷,我们一试便知。曹天瑞,我问你,你敢不敢让我们检查一下你的身体?”
水灵盈月此言一出,众人目光瞬间便汇聚在曹天瑞身上,想要一窥究竟。
曹天瑞神色一愣,看了看四周,一本正经的道:“水灵阁主,你当真要在这里检查我的身体?”
慕容嫣汐道:“怎么,你不敢了?”
“这又有何不敢的,我又不是什么黄花大姑娘,既然水灵阁主想看,那就过来仔细看看吧。”说话间,曹天瑞已脱掉了上衣,又准备脱下外裤。
水灵盈月见此,脸色一红,大声怒斥道:“你这是干什么?”
曹天瑞淫笑道:“阁主不是要检查我的身体吗,我不脱光了衣裤,你要如何仔细的检查呢?哈哈哈……”
听到这里,杨启山等一众城主府侍卫都哈哈笑出声来,荒淫的的笑声,就犹如一根毒辣的铁鞭,无情的鞭笞着水月阁众女的心灵,听得她们面红耳赤。
南宫天涯正欲大声呵斥,却被一旁的慕容嫣汐拦下,只见她轻蔑一笑,朱唇微微一张,蓦然发出一阵狂猛的炸雷声,震得杨启山等人瞬间瘫躺在地,面色痛苦的捂着耳朵,不停的哀号着。
不远处,龙阳城一众高手见状,无不面露惊异之色,他们不为别的,只是被慕容嫣汐的修为所震撼,毕竟这雷音灼魂之术,绝非那么容易修炼成功的。
拍拍慕容嫣汐肩,水灵盈月示意她停止施法,随后转身走近陈无炎,轻声道:“陈城主,这件事牵涉到魔教,可谓干系重大,还望您能主持公道。”
陈无炎沉思了片刻,微微点头,缓步走到戚万勇身边,道:“戚兄,既然这件事你们双方各执一端,倒不如让我来检查一下曹天瑞,如果没有异常,那可以消除彼此间的误解,也能还他一个清白。如果像水灵阁主所言,曹天瑞真是魔教奸细,那也能及时为凤阳城灭除一个隐患,不知你意下如何?”
戚万勇看了曹天瑞一眼,道:“常言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此事本来也没什么,但我就是看不惯水月阁那群娘们血口喷人!若曹天瑞被检查后,没有发现任何问题,那她们必须当众向曹天瑞赔礼道歉,否则一概免谈!”
水灵盈月闻言,道:“这个自然没问题,只要证明曹天瑞并非魔教奸细,我必定当众向他赔礼道歉。”
听水灵盈月这么说,陈无炎走近曹天瑞,他双手一划,瞬间发出了一团耀眼的赤芒,将对方整个人包裹在内。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过,当陈无炎收回赤芒时,慕容嫣汐便迫不及待的上前问道:“陈城主,如何,曹天瑞体内是否有魔气异障什么的?”
看了慕容嫣汐一眼,陈无炎眉头一皱,道:“殿主,诸位门主,方才我用聚烁之炎仔细查验了一番,曹天瑞只是一介常人,他体内并无什么异样,恐怕水灵阁主是真的误会他了。”
水灵盈月神色一愣,诧异道:“陈城主,你可曾查验清楚了?”
陈无炎尴尬一笑,道:“水灵阁主若是不信我的话,你自己可以再亲自查验一番,以辨真伪。”
戚万勇冷声道:“水灵盈月,即便你水月阁实力滔天,目中无人,不把我放在眼里,难道陈城主也是酒囊饭袋之辈,连查验这种小事也会弄错吗?”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随之微变,戚万勇这话说得极为刁钻,完全封死了水灵盈月话路,若她再作坚持,那必然会得罪陈无炎乃至整个龙阳城的高手。
考虑到眼前的局势,水灵盈月缓步走到曹天瑞跟前,恭敬一礼道:“曹先生,这件事是我错怪你了,我代表水月阁向你道歉,希望能得到你的谅解。”
话落,水灵盈月抬起头,眼神凌厉的盯着曹天瑞的眼睛,她似乎想以这种方式,告诉对方自己绝不会善罢甘休。
看着水灵盈月盛气凌人的眼睛,曹天瑞眼中闪过一丝血芒,道:“水灵阁主,您太客气了,既然这是场误会,那大家把话说清楚了,也就没事了,我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水灵盈月又看了曹天瑞几眼,这才微微点头,随后领着水月阁众弟子,绕过戚万勇等人,朝前方走去。
陈无炎环视了一眼四周,见紫金大船上居然还有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假山花园,不禁惊叹道:“好气派的大船啊,凤阳城果然名不虚传!戚兄,你这次可真让我开了眼了,哈哈哈……”
戚万勇笑道:“难得陈兄不远万里来我凤阳城一趟,我说什么也得好好招待你,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是直接去顶层的贵宾席吧,这边请。”
陈无炎也不推辞,他和戚万勇二人并肩走在了最前面,而南宫天涯和其他势力则跟随在后,众人登上大船的顶层后,纷纷朝已安排好的座位走去。
站在紫金大船的顶层,众人的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了许多,只见远方万顷碧波中,层层鳞浪随风而起,在明媚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如星辰般的粼光,为这深秋的落霞湖增添了几分妩媚。
贵宾席的正前方,摆放着一张由紫铜打造的长桌,上面盛着几道美味珍馐和几壶琼浆玉液,桌后放着三张用金熠香樟木做成的大椅子,十分奢华。
在三张主位之后,是各大势力的座位,细细一看,足有三四百张椅子,每张椅子前都放着一张檀木方案,其上也摆放着不少稀奇的果点。
主位前,戚万勇、陈无炎、南宫天涯先后坐了下来,接着各大势力门主及其弟子也相继落座。
水月阁众人被安排在了右侧,这个位置虽不靠中间,却相对比较自由,他们可以起身走动或站在船舷边,如此倒也能十分清楚地观看比试。
水月阁阵容的后方,陆小虎看着方案上的果点,顿时馋涎欲垂,他偷偷抓起两个,便低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一旁,陆苓浠见此,略显尴尬,拍了拍陆小虎,低声道:“小虎哥,你别这么像恶鬼投胎一样,好不好?”
“小浠,这些果点真好吃,比怡园居的东西好吃十倍,一百倍,你也快尝尝吧……”说话间,陆小虎舔了舔手上的果汁,又抓了个水果递给陆苓浠。
看见这一幕,几个水月阁弟子不禁笑出声来,也不知她们是笑陆小虎吃相难看,还是在笑他没见过世面。
不过,这些笑声听进陆小虎的耳朵里,就感觉犹如无数的利刺,狠狠地扎进心里,令他把头深深埋进了衣服里。
瞥了陆小虎和陆苓浠一眼,一位身穿紫杉暮雨长裙的女子嘴角微翘,低声道:“依梦师姐,在我们这些亲传弟子当中,实力最强的当属琬琰师姐和清婳师姐二人,为什么阁主这次会派那个林淞去参加比试?此外那陆苓浠只不过刚入门,怎么也能坐在我们当中?还有那像乞丐一样的呆小子,到底是谁,吃相那么难看,真是丢我们水月阁的脸!”
那身穿紫燕衔花长裙的弟子,也就是水依梦,轻声道:“琬琰师姐目前正在突破的紧要关头,自然没法参加这次比试,而林淞师弟也绝非泛泛之辈,我听说上一次,他也只是惜败给了清婳师姐,由此可见,他的实力并不弱。关于苓浠师妹,她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只听说阁主非常非常的重视她。至于那个呆小子,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好像是南宫大人带来的。”
就在此时,一阵阵热烈的欢呼声从比武场那边传来,水依梦起身一看,只见观众席上的人都站了起来,大家都在拍手叫喊着,再仔细一看,原来是曹天瑞站在场中,似乎正在说着什么。
比武场中,曹天瑞慷慨激昂的说了一些歌功颂德的话,无不是赞颂戚万勇的英明治理,接着又说了些客套话,以表示对龙阳城高手的热烈欢迎,最后才正式宣布双城比试开始。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参赛的三十二位弟子依次入场,他们每个人看起来都神采奕奕,斗志昂扬,显然都为这次比试做了精心的准备。
在这些弟子当中,有一位俊美少年格外引人注目,那就是影月殇,只见他慢悠悠地走在最后面,双眼含着傲慢之色,漠视着周围的一切,那微微上翘的嘴角,似乎在嘲笑着那些庸俗的人们。
紧随参赛弟子之后,一位看上去四十出头的大汉步入比武场,此人正是城主府副总管顾不通,他将主持这次比试的抽签工作及担任比试的裁判。
遵从顾不通的指示,三十二位弟子轮流来到暗箱前抽取号码,并将印有号数的小球交给一旁的侍卫进行登记,以排出第一轮比试的组合和顺序。
在这第一轮抽签中,林淞和水清婳分别抽到了三号球和七号球,而影月殇则随手抓取了十二号球,他甚至连看都没看,就直接扔给了侍卫。
不一会儿,所有参赛弟子的抽签都已结束,第一轮比试的对阵图,也随之绘制完毕,并向一众高手和观众公布。
纵观整张对阵示意图,林淞的运气算是比较好,他的第一个对手将会是烈火门的弟子李炎,据烈火门上报的资料显示,此人乃四重火系灵士,其实力在所有参赛弟子中,并不算太强。
至于水清婳的对手,是一个叫做七星殿的二流势力弟子,若不出意外,她也一定能够晋级下一轮。
在第一轮对阵中,也有几场比较有看点的比试,都是双城一流势力之间的对决,比如古天门对灵山洞,月神殿对战离恨门,还有紫阳阁对城主府,以及寻武宗对兰亭山庄。
随着对阵结果公布,贵宾席上一众门主可谓神色各异,有人一脸平静,显得很淡然,有人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来,也有人脸色沉重,显然心里十分担忧门下弟子,还有人一脸苦笑,无奈的摇了摇头,总之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次比试将采用单循环,也就是第一场结束之后,再进行第二场,如此一来,各大势力便能够仔细考察参赛弟子间的差距,而观众们也能一场不漏地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精彩对决。
比武场中,顾不通将参赛弟子叫到跟前,大声讲述着有关比试的规则和禁令,并再三叮嘱他们勿伤人性命,随后就宣布第一场比试正式开始。
这第一场比试,由古天门的楚文茵对阵灵山洞的张西玄,在一片热烈的欢呼声中,顾不通领着其他三十位弟子快速退出了场外,只留下一位样貌娟秀的少女和一个身材清瘦的少年。
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又朝对方微微行了一礼,随后便迅速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细细观察着对手。
说起这楚文茵,那可是古天门年轻一辈中响当当的人物,她是青木仙子东慕昕最得意的弟子,年仅十五岁,便已是五重雷系灵士,深得古若谣的赏识。
至于张西玄,在灵山洞里也算是同辈弟子中的领军人物,据上报的资料显示,他今年也是十五岁,其修为比起楚文茵要强上一些,已是五重巅峰器士。
提及灵山洞,龙阳城周边居民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是一个偏重于修炼仙剑的门派,据传此门的创派祖师年轻时曾游历名山大川,习得高深莫测的剑术,修为也突破到了地仙中后期,是一位实力极强的剑仙。
及到年老之时,那剑仙担心一身衣钵无人继承,遂静下心来寻得一名山创立一派,从此开创了灵山洞一脉,故而此派的弟子多以修炼剑系为主。
比武场中,张西玄仔细窥探了一下楚文茵,他轻吸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丝蔑笑,随即从剑鞘里抽出了一柄青光流转的长剑,瞬间发出一层层宛如波浪般的剑幕,朝对方猛烈攻去。
楚文茵见此,脸色一沉,整个人向后快速退去,只见她周身雷光闪耀,双手猛地一挥,发出十几道闪电,夹着奔流不息的狂雷,对准那剑幕轰去。
随着二人出手,比武场中顿时剑光四射,雷光涌动,巨响声此起彼伏,看得观众席上不时传出阵阵喝彩声。
经过一番激烈的对决,张西玄抓住楚文茵防守上的破绽,他一招空裂流转剑急速挥出,瞬间便将对方击倒在地。
“我认输,我认输!”或许是事先得到师门的叮嘱,一旦不敌对手,千万不可逞强,以免身体遭到重创,楚文茵当即向张西玄认输。
对此,张西玄也只能收手,因为根据比试规则,一旦对手认输就不能再继续攻击,否则会被取消参赛的资格。
“第一场,灵山洞张西玄获胜!”顾不通见楚文茵主动认输,随即大声宣布了这场比试的结果。
大船上,古若谣看上去脸色有些阴沉,她原本对这场比试充满了信心,岂料张西玄技高一筹,不出二十个回合便逼得楚文茵认输,这确实有伤颜面。
反观不远处的王灵冲,倒是和玉修彦相谈甚欢,他一脸得意之色,显然对张西玄的表现十分满意。
在张西玄和楚文茵离场后,十几个侍卫随即步入场内,他们快速清理着地面上的一些碎石与杂物。
不一会儿,顾不通见场地已被清理干净了,大声道:“第二场比试,由水月阁林淞对烈火门李炎!”
水月阁阵容内,此时陆苓浠和陆小虎早已站在船边,他们望着林淞,神情显得十分激动,二人很难想象昔日那个调皮捣蛋鬼,弄得全村鸡飞狗跳的顽皮少年,今日居然会代表水月阁出战。
林淞一上场,便感觉到来自李炎的敌意,但他还是向那其貌不扬的对手微微一礼,毕竟尊重别人就是尊重自己。
不过,李炎却显得有些傲慢,他眼角微扬,带着三分傲气,让人有一种被藐视的感觉,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毫无掩饰地透着十足的狂妄之色。
李炎不屑的瞥了林淞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之色,道:“小子,我听说你是水月阁里唯一的男弟子,哈哈,你说你去哪里不好,非要跑去跟一群娘们鬼混,她们给了你多少好处,是软玉温香供你消遣,还是陪你夜夜笙歌?”
听到李炎口出污秽之言,林淞脸色瞬间一沉,怒道:“住嘴!水月阁诸位师姐皆冰清玉洁之身,岂容你这无耻狂妄之徒肆意侮辱,真是可恶至极!”
李炎闻言,脸色一冷,阴声道:“小子,你别这么嘴硬,我马上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到时候求饶也没用!”
话落,李炎双手一握成拳,并快速交叉在胸前,他怒吼一声,双拳猛地一击,对准林淞便打出了两颗火焰球。
望着那炽热的火焰球,林淞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他并未选择与之针锋相对,而是身影一晃,以极快的速度游走在比武场中,躲避着李炎的攻势。
贵宾席上,童不韦眼见林淞被打得东逃西窜,大声嘲笑道:“哈哈哈,就这种水平的弟子也敢来参加比试,难道水月阁是真的没人了吗?哈哈哈……”
这肆无忌惮的讥笑声,听得不少人捧腹大笑,也令水依梦等弟子抬不起头来,但却无法影响水灵盈月的心绪,只见她一脸淡然地观看着比试,根本不想搭理童不韦的冷嘲热讽。
不远处,南宫天涯扭头瞥了童不韦一眼,眼中露出鄙夷之色,事实上他早已叮嘱过林淞,要在比试中尽量隐藏实力,这样才能在关键时刻出其不意,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比武场中,李炎虽然牢牢掌控着局面,但他打出的烈焰弹和火焰飞刀,却始终要慢上半拍,根本无法击中林淞。
面对如此尴尬的场面,李炎的情绪变得越来越激动,盯着快速躲闪中的林淞,恼羞成怒的吼道:“小子,你是属老鼠的吗,逃跑的速度倒是蛮快的,水月阁弟子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林淞听到这讽刺之言,眼中顿时射出一道愤怒的目光,他怒啸一声,身体猛然划过一道诡异的弧度,瞬间移动到了李炎身后,双手贴在了对方小腿上。
伴随着一阵咔咔的结冰声,李炎的双腿已完全被冰封住了,对此他显得十分慌张,随即挥出两颗爆炎弹,逼退了林淞,接着又赶忙凝聚出两团火焰,想要击碎腿上的寒冰,但收效甚微。
看了一眼挣扎中的李炎,林淞沉声道:“我已经封住了你的双腿,你若肯自动认输,我可为你解开寒冰咒,如若不然,我可要继续发动攻击了。”
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林淞,李炎怒吼道:“臭小子,你敢给我耍阴的?就你这点实力还想让我认输,你做梦呢,看我怎么收拾你,烈炎火焰刀!”
怒吼声中,李炎双掌合二为一,掌心猛地蹿出一团炙热的烈焰,四周顿时火光熠熠,流金铄石,躁动的热焰犹如滚滚的波浪,一层层地涌向林淞。
只见赤光一闪,一柄三尺长的赤红火焰刀飞速射出,挟着狂暴而炽热的气息,对准十几丈外的林淞竖劈斩去。
场外的观众见此,顿时发出阵阵惊呼声,即便是他们这些普通人,也感觉到了李炎劈出的火焰刀非常危险,一旦林淞被击中,只怕是凶多吉少。
林淞轻啸一声,两片晶莹的雪花在他手中旋转飞逝,比武场中瞬间朔风咆哮,银霜遍地,只见寒风夹着飞雪,呼啸着冲向那股炙热的气浪。
与此同时,林淞双手迅猛一推,那两片雪花划出两道幽寂的光华,转眼便将烈炎火焰刀击得灰飞烟灭。
望着飞速射来的雪花,李炎瞳孔剧烈收缩着,不由得失声大叫道:“我认输了,我认输了,我认输了……”
林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转眼他双手快速一捏,那两片锋利的六棱雪花随之崩碎在李炎身前。
不过由于距离较近,李炎还是被大片碎裂的冰屑击中了胸口,只听他惨叫一声,猛地喷出一道殷红的血箭来,整个人被直接轰出了比武场。
顾不通见状,顿时愣了一下,但随即便跑到了李炎跟前,他发现对方脸色如死灰一般,胸前衣衫破碎,一片血肉模糊,鲜血和冰水混合在一起,形成淡红色的血水,汩汩地向外流着。
看着如此惨状,顾不通眉头也不禁一皱,他右手双指搭在李炎的颈部,想察看这个弟子是否还活着。
过了一会儿,顾不通站起身来,大声道:“烈火门李炎重伤昏迷,无法再战,我宣布这场比试由林淞获胜!”
听见顾不通宣布比试的结果,整个观众席都显得出奇的静谧,有人嘴唇微张,有人面面相觑,还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淞,人们似乎还沉浸在深深的震惊中,久久无法缓过神来。
说实在的,纵观这一场对决,李炎一直占据着场上的主动,因此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会最终战胜林淞。
然而,意外总是发生在突然间,估计没有人会想到,不过仅仅两个回合而已,林淞便将李炎打得昏迷不醒。
这一刻,全场的安静深深地刺痛了烈火门门主王宫焱,这巨大的反差让他一时间无法接受,竟恼羞成怒了起来。
王宫焱怒而起身,看向不远处的水灵盈月,问道:“水月阁主,你门下那弟子是怎么回事?李炎已开口认输,为何还要将他打成重伤?那小子这是在公然藐视比试规则,应严惩不贷!”
遭到王宫焱的质问,水灵盈月一脸淡然,她甚至都没有转身去看对方,依旧和身旁的水思柔谈笑风生。
事实上,以水灵盈月的身份,她根本不屑和烈火门这种二流势力争辩,更何况王宫焱显然在故意找茬。
看着谈笑中的水灵盈月,王宫焱颇为气愤,却对她无可奈何,只得看向童不韦,哀声道:“童教主,水月阁弟子公然违背比试规则,重伤李炎,你可要为我烈火门主持公道啊!”
座位上,水思柔冷冷的瞪了王宫焱一眼,道:“王门主,你是瞎了还是聋了?林淞曾问李炎可愿认输,谁知他不知好歹,居然还下重手欲斩杀林淞。刚才若非林淞及时收手,那李炎恐怕早已身亡,你非但不心存感激,还在这里胡搅蛮缠,大放厥词,真是不知羞耻!”
听完水思柔这话,众多高手皆暗自点头,适才林淞的确手下留情了,否则像刚才那种情况,即便李炎被杀了,这也只能怪他开口太慢。
王宫焱本就是无理取闹,听水思柔这么一说,更是理屈词穷,一时竟无言以对,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童不韦,希望对方能为自己说上一两句话。
然而,童不韦此刻的处境也十分尴尬,先前他暗讽水月阁无人,但出乎意料的是,林淞仅仅出手两招就击败了李炎,这等于是重重打了他的老脸。
王宫焱见童不韦一声不吭,也只能不甘地重重坐了下来,没有天星教的支持,烈火门根本招惹不起水月阁,他只有将这枚苦果硬生生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