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泽霖闭上了眼眸,在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主子,药喂好了。”清宏低沉的声音响在身后。
东方泽霖缓缓转身对他说道:“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守着便是。”
“是。”
清宏转身离开了殿宇,东方泽霖则是掀了衣摆静静的坐在一旁等候上官媃的醒来。
上官媃的确是被梦魇着了,昏睡的时候嘀咕了很多话语,额头之上也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一双纤白的小手紧紧地抓住棉被不曾松开。
东方泽霖几乎是倾身在聆听上官媃梦呓中的话语,然,却没能听清楚一句,是以,心中不免失望难耐。
上官媃是在月上中宵时醒来的,当她一睁开眼时,便见东方泽霖正襟危坐于身旁,阖着目,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平静。
她凝睇着他如雕刻般的容颜,眸中忽而发出了一道让人难以揣摩的光束,似是阴间催命夺魂之光一般。
也正是因着她眸中的这抹光束,东方泽霖忽而睁开了眼眸。
上官媃见东方泽霖睁开了眼睛,眸中的犀利之光瞬时抹去,旋即堆上温婉的笑容撒娇道:“霖,我的头好晕啊,我睡了多久?”
由于上官媃眸中的光束闪得太快,是以,东方泽霖并未扑捉到任何异常,他抬手,将薄被盖在了上官媃的肩膀之上温柔地说道:“你昏睡大半天了,太医说你是被梦魇着了,可曾做过什么奇怪的梦么?”
上官媃摇头道:“我不记得做过什么梦了。”
她的确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很长很真实,不过,她却不会告诉霖,她究竟梦到了什么。
东方泽霖微微一垂眸,眸底闪现出一抹紧张过后的释怀,须臾,他抬眸说道:“现在夜已经深了,你在休息一会儿吧。”
上官媃点了点头,随后抬手握住了东方泽霖的大掌,眨巴着眼睛说道:“你要一直陪着我,好么?”
东方泽霖唇边扬起一抹微笑,点头道:“好。”
上官媃见他答应,这才闭上眼眸继续休憩,而她的心中却又开始了一样新的计划。
待上官媃再次熟睡之后,东方泽霖便点上了沉香,让上官媃不那么容易惊醒。一切办妥后,便带着清宏出了殿宇直奔郊外的别院。
回道东院落时,田秋香还未苏醒,小白大人一直缩成一团侯在床榻之上,见东方泽霖回来,小白忙得起身去到东方泽霖的跟前儿,毛毛掌抓住了东方泽霖的衣摆,似是在向他诉苦,说田秋香为何还不醒来。
东方泽霖俯身顺了一下小白的毛皮轻身说道:“你别担心,她会醒来的。”
方才为她探脉时,她的脉象十分平稳,当时没什么大碍的。
小白大人听闻后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回到床榻边,乌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田秋香,灼热的视线似要将她戳出一个窟窿来一般。
东方泽霖缓步去到床榻边,淡淡的薄荷香气随之而来,躺于床榻上的田秋香在闻道熟悉的香味时眼皮忽而跳动了一下,隐于薄被中的手微微揪紧了身下的床单,扯出了数道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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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沉,屋外的风带过阵阵桂树的香气,田秋香的魂魄刚刚回转,当她还没有清晰地认知到,便问道了那一股熟悉的香味,夹杂在桂树的香气之间。
鼻端萦绕着薄荷的香气,那是他身上的味道。
景轩,他为了不让人认出他来,竟是在身上用了薄荷的香气,以至于连她都未能将他认出。
思绪回转,想起了在斐济海事府时,当她立在舞台之上跳舞时,当她与他的第一次视线碰撞时,难怪她的心会觉得倏然跳动,原是因着那就是他呵。
与他在一起那么长的时间,她竟然都未能认出,她是不是太过愚钝了?
景轩他究竟有什么原因不认自己呢?如果自己此时睁开眼眸唤他一声景轩,他又会做何反应呢?还是说,仍旧不肯承认?
她是否应该试探一下他呢?
心中思绪翻飞,田秋香细数着该用什么方法抓住东方泽霖的把柄,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景轩。
当田秋香还未思考清楚时,只觉额头之上忽然之间多了一份凉凉的触感,那是东方泽霖手掌的触感。
他的手真的好凉,为什么?以往,他的掌心中总是带着暖暖的温度,就似冬日的阳光一般,让她有了依靠的感觉。
田秋香心中沉思着,挣扎了一会儿后,决定试探一下东方泽霖,待他将手抽回之后,田秋香暗自提了内力,故意将身体各部分的内力互相撞击,如此几经碰撞之后,喉间只觉血腥翻涌。
“唔······”她眉头一皱,身子一斜,竟是朝外闷出一大口浓血来。微微泛白的唇边溢出一股浓浓的血渍,更是映得她肌肤赛雪,刺目而扎眼。
此情此景,看得坐于床榻边的东方泽霖是一阵慌乱,根本顾不得思考田秋香为何会忽然吐血,本能地起身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关切地问道:“香儿,你怎么吐血了?”
食指与中指习惯性地搭上了脉搏,然,就在他探脉的那一瞬间,方知自己上当了,可是,一切都已经迟了,因为田秋香已然睁开眼眸,唤了他一声:“景轩······”
东方泽霖墨黑的眸子与凌潇说的水眸子不期然中相遇,高大的身躯微微一僵,搭在田秋香脉搏之上的手一时间不知该往何处去,他怎会忘了呢,香儿从来都是一个古怪精灵的女子,现在竟是不惜用内力相撞来逼他现出原形。
只是,她又为何会有这一番试探呢?试问自己一直装得滴水不漏,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现在的他,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被大人抓住一般,在她面前有些无所遁形了。只因他眸中那不可掩饰的浓浓深情与焦急之意。试问,没有那似比深海的情意,又何来这样的眼神呢?
不过,即便他在她的面前已无藏身之处,即便她的试探成功了,他也不会承认自己便是南宫景轩,因为早在数个月前,那个叫做南宫景轩的男子,已经死了,世上便再无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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