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仁和瘦猴几个就等着听墙角,准备在聂大郎不行的时候,把他准备药给聂大郎用。
结果里面没动静,也一直没要水。
庞仁纳闷了,难道真的是聂大郎那个不行,所以就拜拜堂,然后睡觉完事儿!?那他妹子岂不是要守活寡了!?他娘的!聂大郎是个不中用的,还敢张扬的娶他庞仁的妹子!?
瘦猴看他脸色不好,从怀里拿出事先就准备好的药,请示庞仁,要不要给聂大郎用上。
庞仁看了眼,把耳朵贴在窗户上,隐隐听见云朵的哭声,却再也没有别的,就只是在哭,哭的很伤心。庞仁怒了,站在外面喊话,“聂大郎!你给我出来!”
聂大郎听他在外怒喊,不应不出去,又怕他莽撞的冲进来,砸门冲进新房的事儿,别人干不出,庞仁可是绝对干得出的。可是他又实在不想抽身出去!
云朵眼泪忍不住往下流,两手紧紧的搂着聂大郎的脖子不撒手,越哭越凶。
聂大郎有些无措的哄她,“朵朵乖,不哭!看眼睛都哭肿了!”
云朵眼泪止不住,他越是温柔的哄她,越是忍不住。
聂大郎轻吻她脸上的泪珠,笑道,“你再哭下去,外面你那大哥以为我怎么欺负你,怕是要把叫出去打一顿呢!”
“聂大郎你快给我出来!”
外面又传来庞仁的怒喊。
聂大郎无奈,又哄了云朵几句,哄着她松开手,拉了衣裳穿上。开门出来。洞房花烛夜被叫喊出来,他估计也是头一个了。
庞仁见他出来,把他拉到厢房这边,面色不善的问他,“你是不是不行?”
“没有!”聂大郎黑着脸道。
“那一点动静没有,也没要水。爷可听见我妹子在哭!”庞仁轻哼一声,不相信他。
聂大郎黑脸瞥他。
庞仁摸了摸鼻子,小声又问,“你是不是真的不行啊?可别让我妹子守活寡啊!你要是不行,也不早说,我给你准备了好东西!”
聂大郎脸色隐隐发绿。
瘦猴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瓷瓶,嘿嘿笑着递过来。
庞仁一把拿过来,塞给聂大郎,“还好我英明!你这弱不禁风病歪歪的样子早就估计着你不行,早早备下了药。这个给你拿着用,吃完了跟我说,我给你弄来!”
聂大郎脸色难看,看他一副他很机智早有预料的样子,手也有些痒了。把小瓷瓶扔还给他,“还想保住你英俊无比的脸,不想明儿个变猪头,就给我乖乖待在你屋里,明儿个走你的!”
看他气着离开,大步回了新房,庞仁伸手叫他,“哎哎!你不用药到底行不行啊!?”
聂大郎嘭的一声关上门。
庞仁嗤了一声,“看他那副身板就不行,还非得装样子!”看着手里的瓷瓶,轻哼,“这好东西,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老大!那这墙角……咱还听不听啊?”瘦猴看着他迟疑的问。
庞仁当然想听,可也得听得上啊!他摸摸自己的脸,怕聂大郎一个恼怒,真的学云朵把他揍成猪头脸。想到自己明儿个一大早鼻青脸肿,毫无人样的出门,十天半月才好,他顿时打个寒战,“不听了!回去睡觉!”
“那这药……”几人觉得,就算不听,也把这药送进去,让聂大郎用上。
庞仁撇撇嘴,哼道,“他现在不要,以后求着爷我要!敢让爷的妹子守活寡……”
新房外面终于清静了,聂大郎闩上门,回到内室。衣裳还没脱完,床上的小人儿就扑过来紧紧搂着他。他呼吸骤停,抱住扑过来的小身子,喉间仿佛烧起来了一样,“朵朵……”
云朵搂着他的腰,紧紧的贴在他胸膛上,吸着鼻子,两眼红肿,睫毛挂着泪。聂大郎从没说过爱她,什么誓言,许诺都没有。却始终宠爱着她,呵护着她,尽力为她做到一切能做到的,护她周全。
他为她所做的一切,一幕幕都感动着她的心,所以她愿意披上嫁衣嫁给他。
今夜本该是属于他们的洞房花烛,聂大郎忍耐至今,她也本应该在今夜属于他了。
纵然紧张,纵然害怕,她心里也是期盼的。
期盼和他更亲密。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聂大郎为了她克制到此。
她白皙稚嫩的小身子就投在他的怀里,聂大郎身体里的野兽都在嗷嚎,叫嚣着要冲破封禁。
一把抱起怀中的小人儿,聂大郎大步走到床边,轻轻的把她放在大红锦被上。
云朵红着眼睛,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上。大红色的锦被映衬的她肌若白瓷,两个眼睛红红的,抽着鼻子低泣,如可怜委屈的小兔子般,又对他依赖,黏腻。
聂大郎倒吸一口气,庆幸他早有准备,庆幸他吃了药。否则情涛汹涌,又面对眼前如此香艳之景,他必然无法克制,定会伤了她。
云朵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见他不动,搂着他的脖子,贴上他的唇吻他。
香软的小舌侵入进来,有些无措又急切的寻他,聂大郎脑中轰的一声崩塌,他吃了药,不会伤到小丫头……长臂一捞,把她整个人搂进怀里,紧紧的压在身下,狠狠的吻她,吞噬她的一切甜美。在她身上每一处都留下属于他的烙印!
大红龙凤烛熊熊燃烧,烧至天色渐明,方渐渐冷却。
天光缓缓亮起来,鸟儿在枝头欢快的叫,晨雾淡淡的飘散,春风轻抚。
后罩房的下人轻脚轻手的起来,打水刷洗盘碗。
昨儿个请来的大厨也早早起来,到厨房准备最后的活计,早饭。
聂家老宅里,张氏也早早就起来了。这几天忙的很,她忘了问认亲的事儿了。
出嫁都是在县城,从庞家出嫁的,这认亲……
柳氏把自己陪嫁的一支银簪拿了出来,银子已经有些旧了,不那么光亮,不过这样的见面礼却也不轻了。老宅的人,银子都在婆婆手里掌管着。大房没有私房钱,二房有私房却不会拿出来给云朵,所以她估计自己这银簪已经最重的了。
她给了云朵这样的体面,云朵心里也有数,以后对三房,也必然会比之前要好。
张氏看着手里的红包,忍不住叹气。认亲的见面礼,她也拿不出多的了。
甘氏也准备了一支银簪子,分量也不轻,准备认亲给云朵。二郎和三郎成亲,她都只是给了个不大不小的红包,到云朵这里给个簪子,她也知道这样有点偏向,却不是她非要偏心。
大郎如今已经是秀才老爷,云朵又认了庞家的小姐,那么多陪嫁,还有下人,已经不是从前了。老宅,还得靠他们俩人帮扶拉拔。
老大媳妇儿和老三那边都能懂,就是老二媳妇儿这边……
甘氏叹口气,都不明白她的苦心啊!
聂大郎却并没有要认亲的意思,由着云朵睡到日头高照,自然醒来。
杨氏早饭都吃了,见云朵才起来,皱眉有些不悦,“今儿个还要认亲,睡到这么晚才起!”
云英有些冒汗,的确太晚了。
聂大郎一身枣红色绣云纹直裰,风光霁月,眉目浅笑,招呼昨夜未走的齐掌柜和陈管事等人用了早饭。又备了谢仪,送一众人离开。
庞仁想住两天,和云朵聂大郎一块回门再走,被聂大郎赶走了。
因为来客人多,青阳镇上的昨夜赶回去了,但南平县的却没有办法夜里赶回,东路的院子又空空如也,没法住,西路的院子看着房间多,光安排南平县来的人都住满了。
张家钱氏等人也都回去了。
聂贵芝一家挤在了聂家老宅,方二郎和聂梅也没走,在老宅挤了一夜。
顾大郎和杨春草在杨石头家挤了一夜。
见客人都送走了,聂大郎和云朵还没有到老宅来,张氏和甘氏都等急了,聂贵芝就到清园来。她还捎带了李大妮和郭树根的一份见面礼。
就算客人重要,放在认亲前面招待送客,这客人都送走了,也该认亲了。柳氏心里一动,挑起眉头。难不成,大郎和云朵不准备认亲!?看聂贵芝过去,她摸摸身上带的银簪子,也跟了过来。
云朵一身石榴红绣阑边的对襟襦裙,外面罩了绯色绣兰花草的坎肩,头发聂大郎给她全绾了起来,绾成妇人发髻,戴了巴掌大赤金镶珠花钗,看着清丽又透着华贵。白净的小脸带着赧然的笑意,带着红光。
“这人成了亲就是不一样了,云朵这么一妆扮,身后跟着伺候的下人,走在路上我肯定不敢认了!”柳氏笑着夸赞云朵,不过这夸赞也有几分真心。她知道云朵长得标致,这么正装打扮,的确很出众。
云朵微微笑着,让聂贵芝和柳氏进屋坐。
罗平家的见俩人进屋,就去倒了茶端过来。
杨氏瞥了俩人一眼,吃着点心,喝着茶,没有理会俩人。
云朵知道聂贵芝的来意,她把俩人让进屋,就出去找聂大郎。
见她过来,聂大郎眼中含笑的看着她,背着手等她过来。
云朵被他看的脸色发热,昨夜他虽然没有要了她,但那行为……还不如要了她,翻过来翻过去的折腾她。
看她越走越磨蹭,聂大郎眼中笑意越发深了,上前两步,“怎么了?”
云朵眨了眨眼,不太敢碰他的视线,赧然道,“大姑过来了……老宅那边,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聂大郎眸光闪了下,知道她是问认亲的事儿,直接道,“等家里拾掇好,晌午请他们过来吃顿饭也就是了。”
云朵胡乱的点点头,“那我去厨房看看!”忙转身离开。
聂大郎嘴角高高扬起,他的小丫头,越来越可爱了!
买的下人都算作是云朵的配房,一家叫罗丘,儿子叫罗平,带的媳妇儿就称呼罗平家的,罗平的娘是罗妈妈。
一家姓万,叫万广,媳妇万妈妈。两个儿子一个十四岁,一个才十一岁,大的叫万森,小的万淼。
家里还没有分工,罗丘几个都在外面收拾东西,拾掇院子。罗妈妈和罗平家的,万妈妈都在厨房洗刷。
见云朵过来,三人忙起身行礼,“少奶奶!”
“在自己家里不用多礼。”云朵摆摆手,看了下菜,安排了晌午饭。
早饭是县里酒楼的大厨,已经和庞仁一行送走了。
万妈妈就自荐,“我之前也是在灶上干活儿的,会几个家常菜,少奶奶要是不嫌弃,就先试试奴婢的手艺?”她知道云朵茶饭好,但厨房总要人管着,总不能少奶奶还天天下厨做饭。
云朵看了眼罗妈妈和罗平家的,笑着点头,“那你就先试一下吧!若是做的好,厨房以后就交给你了。”
万妈妈屈膝行礼应是,就开始忙活着准备晌午的饭菜。
罗平家的欲言又止。
罗妈妈瞥她一眼,她顿时不敢吭声了。就算要挣差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屋里还有客人在,晌午还有客人吃饭,他们既然来清园做了下人,就得一切遵循规矩。就算主家温厚宽和,下人就是下人,也不能跳脱,僭越,随性猖狂起来。
云朵正不想去屋里,就温和的看着罗平家的,“你有什么话说啊?”
罗平家的脸色有些红,屈膝行一礼,“少奶奶!奴婢茶饭不好,针线活儿还能看,少奶奶回头看一下奴婢的活计,要是……少奶奶的衣裳鞋袜,针线上的活儿,都可以交给奴婢来做。”
她也就十**的样子,跟了陌生的主子,能主动说要掌管一块,云朵赞赏的点点头,笑道,“不错!回头先给我做两件夏衣,要是做的好,以后针线上的活儿就都交给你了。”
罗平家的忙屈膝。
罗妈妈没有开口,低眉顺眼的立在一旁。
云朵想到吕嬷嬷早上把她的首饰匣子交给罗妈妈管着,这会又看她不说差事的事儿,眸光微转,点了下头,就出厨屋。
聂贵芝有些着急,眼看着一上午就过去了,家里的客人也都送走了,有帮忙的,还有几个下人,就算要收拾也快,也该去老宅那边认亲了。她在正厅里坐不住,出来,看到云朵快步过来,“云朵!天也实在不早了,你看是不是……”
云朵笑着开口,“大姑!等会我和聂大郎一块去趟老宅,把爷奶和张大姑他们都请过来,晌午一块吃个饭吧!”
聂贵芝愣了,“不…不是…”不是该认亲,难道不认亲了!?
柳氏缓步走出来,笑着招呼,“晌午一块吃饭?那感情好!要不要帮忙?”果然没有认亲的意思,云朵口中,大嫂还是张大姑,连婆婆都不是呢!看来她的簪子得找个私下的时机送出去了。
“有她们忙就够了,三婶不用沾手了。”云朵笑着道。
聂贵芝看看云朵,又看柳氏,心有些沉,也有些着急。就算已经分家了,成亲是大事儿,也不能不认亲的啊!再说,昨儿个高堂上不是大哥大嫂吗!?
柳氏伸手拉着她走,笑着跟云朵打招呼,“那我们先去老宅说一声,我还得回去看看娇儿,别让她闹了人。”
云朵笑着送俩人出门。
云英快步过来,拉着云朵小声问她,“不认亲了吗?”
“聂大郎说晌午一块吃顿饭。”云朵说着眨眼,应该也算认亲了吧。只是不那么正式而已。
云英张张嘴,一块吃饭,算是认亲吗?要是不认亲,会不会不太好?要是那些人说二妹妹成庞家小姐,成了秀才娘子眼里就没人了,就不好了。
想了想,云英还是全云朵,“聂家老宅那边肯定都等着呢!你还是和大郎过去吧!虽然晚了些,但也比不认亲的强。要是少了这一项规矩,人家会说嘴的。到时候人家可能不说大郎,说的却是你。”
没有盖头,让她再给聂大贵和张氏几个磕一遍头,云朵皱眉,她只在爷爷奶奶去世,和妈妈去世的时候跪过。
她可以帮扶张氏和聂大贵,帮衬聂家老宅,但让她把张氏和聂大贵当做父母,她做不到。
看云英皱着眉,云朵有些泄气。为什么古代要那么多规矩啊!?
外面聂大郎过来,看她微微扁着小嘴,没力气的样子,大步过来,“怎么了?”
云朵垂着头,抬眼看看他,又垂下来,“聂大郎!我们去认亲吧!”
聂大郎眸光闪了闪,看向云英。
云英神色顿时有些僵,垂了眼。聂大郎就算不是聂家生的,也是聂家养大的。他是秀才老爷了,要是不认亲,人家会说嘴他两句,却会说道二妹妹没有规矩,眼里没有聂家老宅,不重孝道。
聂大郎收回视线,笑看着云朵,伸手拉了她,“那走吧!”
“哦。”云朵应声,跟在他后面出门。
云英松了口气,二妹妹顶着庞家小姐的名头,多少人看着呢!又不值啥,该做的还是做了,不让人有说嘴的好!
此时聂家老宅已经知道不认亲了,张氏觉得浑身发凉,坐在凳子上,好一会没有说出话来。
甘氏抿着嘴,又问,“说了不认亲的话?”
聂贵芝张嘴要说,柳氏拦在前面,“那倒没有!云朵和大郎只说晌午一块过去清园那边吃饭。等会他们会过来请!”俩人又没明确说不认亲了,虽然是那个意思,却不好说到老宅这边来。再一个,要是去了清园吃饭,他们说早上太忙,认亲放在中午,在清园那边认亲呢?她们要是先说了不认亲,岂不坏事儿?
刘氏怒哼一声,“还说个啥!这明摆的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就是不想认亲了!谁家成亲,不是大早上就起来,又是做饭,又是捧茶的!他们呢?早上连个影儿都没看到!从早上就等,都等到现在了,还是没个影儿。去那边吃饭?我看我们以后只有被招的份儿了!”
甘氏脸色不好,心也沉沉的。
聂老汉也拉着脸,嚷嚷着骂聂大郎心里没有他们,“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没有一点良心!出息了,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你嚷嚷个啥!?”甘氏怒喝,警告的看着他,不让他乱嚷。
聂老汉拉着脸哼道,“本来就是!那个丧门星,把我们家福气都带走了!他们吃香喝辣过上了好日子,对我们不管不问了!”
聂二贵也接话,“娘!要不我去问问?这大郎和云朵就算再忙,客人不是已经送走了吗?这都快晌午了,谁家也没有这样的啊!”
正说着,外面聂兰喊话,“大哥他们来了!”
聂大郎领着云朵走进来,“刚刚忙完,安排了饭。晌午都过去清园那边吃饭吧!”
张氏站起来,松了口气,“都忙完了?”
聂大郎点头。
柳氏看俩人神色,云朵似是不太高兴又不得已的模样,她眸光一转,笑道,“既然忙完了,那就开始认亲吧!昨儿个成亲拜堂的,规矩还是京城的规矩,让我们大开眼界呢!不知道这认亲有啥规矩没有?”
“都差不多。”聂大郎淡笑道。似乎很满意柳氏这样说。
柳氏一看就知道这话说对了,忙笑着端茶来。茶早不热了,她又添了些热的,反正也就意思意思,喝一口。
看着聂大郎拱手行礼,云朵屈膝行福礼,甘氏总觉得心里有些沉。
王荷花却看甘氏拿出的银簪子,面色变了变,等到柳氏也是一支银簪子,聂贵芝是一对珍珠耳坠,她的脸色就不好了,脸上的笑有些维持不住了。
刘氏就给了十文钱,“我们穷的很,这十文钱还是挤出来的,不知道攒了多长时间,连给爹娘买肉都没舍得,就等今儿个呢!等了一上午,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给她行礼不过顺便,谁听她叨叨。云朵抿着嘴笑道,“奶奶!都过去吃饭吧!估计厨房也该把饭菜准备好了!”
“嗯!那都过去吧!”甘氏点点头,起身出门。
聂大郎幽寒的眸光落在聂四郎身上,“有些人不必。”
聂四郎脸色顿时拉了下来,“都过去了,凭啥不让我过去!?”
“你不是被鬼上身了?我们正值新婚,新宅,被冲撞了就不好了。”聂大郎声音淡冷。
“大郎!四郎那时候的确是被鬼上身了,他都已经磕头道歉,也已经悔改了,你咋还揪着不放?”聂二贵皱着道。
“八字不好,被鬼上身的人,最好还是不要过去的好。娘,你说呢?”聂大郎看向张氏。
突然被点到的张氏有些无措,看看很是不高兴的刘氏和聂二贵,马上要发火了,她张张嘴,想劝聂大郎,可是四郎被鬼上身……她觉的为难的不行。
柳氏毫不客气的开口,“这事儿是要忌讳些!昨儿个听那个庞大少爷的乳娘,叫啥嬷嬷的,她规矩挺多还挺严厉的,连走路踏脚都不许错一步。四郎既然八字不好,容易被鬼上身……还是留在家里,等会端过来些饭菜也就是了。”
她把庞仁抬了出来。
聂二贵想到庞仁在县城横行霸道,连衙役士兵们见了都笑着喊一声庞爷,走到哪吃到哪,还砸过人的摊子。要是得罪了云朵这小贱人,她去找庞仁告一状,他们在县城里的豆芽就不好卖了。
刘氏满脸愤怒,张嘴要喝骂,聂二贵连忙一个眼神横过去,拦着她不让张口,又给聂四郎使眼色,让他留家里,“既然忌讳,那四郎就不去了!”
“凭啥…”刘氏怒道。
聂二贵扯了她一把,“你这婆娘!我的话不管用了是吧?”
甘氏面色微沉,皱着眉,冷眼看着。
刘氏很是恼恨的撇着嘴。
聂四郎满眼愤懑,十分不忿。
柳氏笑着招呼张氏几个,“今儿个的饭菜,我看云朵去厨屋安排,好像是那几个下人做的,那几个都是庞家陪送的,手艺估计也不会差了。”
聂贵芝是知道聂四郎差点把云朵砸死,还是因为刘氏偷拿上供的银子,事后不承认,还扯鬼上身的鬼话,没有说啥,笑着和柳氏凑趣,“我看那几个下人,看着都跟咱们庄稼人不一样。大户人家就是讲究,闺女出嫁还陪嫁下人。那庞家对云朵也真是好,那几个下人,能干不少活儿呢!以后你们忙的时候也有人使唤了!”
人是聂大郎买的,她没有要庞家陪嫁的下人。不过云朵笑笑,没有解释。聂大郎让罗丘和万广两家人跟着她陪嫁过来,就是撑她的体面,她又何必说出来。
到了清园,万森和万淼兄弟在门口守着,见一行人过来,就见礼。俩人虽然认了人,却对聂家老宅的人认不好,只叫了少奶奶。
云英上前来跟甘氏几个打招呼,“饭菜很快就好了。”
杨氏坐在正厅里,看着一行人过来,撇撇嘴。又是来吃的!有事儿没事儿就过来占便宜,打秋风!
正厅里,摆了两桌,用屏风隔开,男女分桌坐了。
外间聂老汉占了主位,里间杨氏毫不客气的坐在主位上。
万妈妈眉头微微蹙了下,和罗妈妈,罗平家的,上了菜。
虽然是家常菜,不过还有早上做的肘子,云英也杀了两条鱼,红烧了。肉,菜,汤,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
方二郎吃的很不是滋味儿,云朵的头发全部绾起来了,是妇人发髻了。聂大郎用她辛苦挣来的银子,办了个婚宴,就彻底收住她的心了。哪还有他的事儿!?
可是他发现,如今的云朵变得更加漂亮了!她之前不穿红色,这么艳丽的石榴红,穿在她身上,真是美!可是她的眼里好像只有聂大郎这个吃软饭的!
聂大郎他考来功名又咋样?还不是靠云朵认了庞家的大少爷,靠庞老爷帮忙,他才考中的!?
他比聂大郎年纪小几岁,要是他也念书,庞老爷帮的是他,他肯定也能考中功名。他比聂大郎长得俊,他靠着云朵挣的钱,就眼睛张在头顶上,瞧不起人了,他会比他有前途的!
聂梅看做的菜虽然好,却没有为她单独做的,也没有压板牛肉,拿着筷子,夹了又放。
聂兰看她,“大姐你咋不吃啊?”
聂梅为难的看看云朵,“我胃口不好,这没有我能吃的菜。”
万妈妈听了忙看向云朵,作势请罪。
“家里还有牛肉没有?”云朵问。
万妈妈屈膝,“回少奶奶,家里没有牛肉了。有的菜都做上了。奴婢不知道…。”看聂梅大着肚子,她这怕也是聂家的人。
云朵看聂梅的神色,微微挑眉,“你在家里天天都是吃牛肉的?”那压板牛肉可不便宜。
聂梅抿嘴笑笑,眼神瞥了眼屏风那边,点点头,“我胃口不好,公公婆婆都担心我不吃油腥,饿瘦了。压板牛肉吃着倒是没事儿,也能吃些饭,所以家里都准备的有。”
甘氏皱眉,“这么多菜没一个你能吃的?”
聂梅呐呐的看着甘氏,抿了嘴。
“你要是都不能吃,等会喝点粥吧!家里没有压板牛肉,一时也找不来,只能先委屈你一下了。”云朵笑着说了,吩咐万妈妈去准备一碗浓稠的粥来。
她这样一说,聂梅本来还可以挑着吃一点,这下倒是一点也不好吃了,张张嘴,放下筷子,两手抚在肚子上。
李菊香有些惊愕的看着聂梅,表嫂是正经的少奶奶了。可她看着梅表姐更像少奶奶,也实在……太娇气了些吧?
“没有牛肉,你可以吃鸡肉啊!这肘子上的瘦肉也好吃!”聂兰筷子别了一大块子递给她。
聂梅抬眼看看云朵,见她端坐着,正不紧不慢的吃着饭,没有抬眼看她,抿了抿嘴,又拿起了筷子。
一大块肘子肉吃完,也没见她胃口不好,或者孕吐了。
万妈妈为了展示一下厨艺,菜做的齐全,还有汤品。所以是没有准备粥的。一碗粥,再煮新的也来不及了。
罗妈妈看她抓米,给她使个眼色。
万妈妈没有看到,忙忙的在小炉子上用砂锅煮上。
罗妈妈看着不再说啥。
这碗粥煮了两刻多钟,等粥煮好端过来,饭也吃完了。
聂梅也吃饱了。
云朵看着,吩咐撤下盘碗。
万妈妈和罗妈妈,罗平家的三个一块上手,把盘碗撤下去,端了茶上来。
聂老汉打着嗝儿,靠在椅子上,端起茶盅两口喝完,又要,“做的菜太咸了!”
杨氏鄙夷的撇了撇嘴,喝了两口茶,跟云朵说,“认完亲,明后天就要回门了吧?”从庞家发嫁,是得去庞家回门吗?那她这个娘不就成摆设了!?
自己找不自在。柳氏笑了下,低头喝茶。
“离得太远,本来不想回的。大哥说规矩不能少,还有庞老爷在,怎么也得回一趟。”云朵哦了一声,答复她。
杨氏脸色难看,看了看甘氏和张氏一众人,沉着脸,“花石沟也总得去一趟吧?!”
云朵疑惑的看着她,不解又无辜。
杨氏的脸就阴了下来。
聂贵芝心里叹口气,笑着岔开话题,“那庞大少爷看着很威严一个人,没想到还真是疼云朵这个妹妹。让云朵在庞家发嫁,还大老远过来送嫁。看着挺凶,心地还真是好呢!”
云朵就说起庞仁来,“大哥看着凶,其实也就胖的了,一脸横肉,气势又足,所以不少人看了都觉得怕。其实大哥他人很好的!”
柳氏也凑话儿,开始夸起庞仁来。
刘氏想在屋里转转看看,除了昨儿个成亲,她都没能进来这清园。昨儿个都是人,她又被喊去帮忙干活儿,也都没有看上。
正厅是两间,西间临床下是大炕,博古架上摆着花瓶和石头摆件,西间还摆了书案,书架,墙角的大缸里插着几幅卷轴。大炕的炕桌上摆了一个青花瓷花觚,插着大朵的木芙蓉。
正堂后墙挂着一幅山水图,条几上摆着香炉,青花瓷矮瓶里插了几朵红色的山茶花。其间又插了些细碎的小花儿,飘散着淡淡的香味儿。
屋里很两趟,除了桌椅,高几,也很空。几乎可以说没啥东西。
厢房的门都关着。云朵和聂大郎的主卧在东边的两间,也关着门。
好东西肯定都在睡觉的这屋里关着,刘氏想去看看,见一个小子盯着她,撇了下嘴,阴阳怪气道,“这么大的屋子,能住十几口人呢!你们俩人住在这边,也太空了吧!东院那边都还空着,难道是给爹娘准备的!?”
“家里光仆从也有八个,加上我们,也十来个人了,正好够住的!”云朵知道她没打好主意,说话自然也不客气,“给爷爷奶奶准备房子,难道不是你们这些为人子为人媳的!?”
“我们穷的叮当响,吃穿都是问题,上哪弄钱来盖房子了!你们可不一样,成了秀才老爷,成了少奶奶的,家里住着大宅子,开着大作坊,几间房子在你们这里算啥?!”刘氏轻叱。
“你穷你有理了?”云朵笑看着她,笑着问她。
刘氏脸色难看,“我们穷,不是我们没福气吗!一家子的福气都使劲儿到你们身上了,你们当然越来越富贵了!”
云朵懒得理她。
柳氏笑道,“昨儿个那么忙,从县城赶过来,累了一天。我知道你们都有午睡的习惯,就不打扰你们了歇息,我们也该走了!”
聂贵芝点头,“我们出来两天,也该回去了!”
李菊香拉着云朵,“表嫂我先走了!过些天再来找表嫂!”
云朵点头,送他们出门。
甘氏一行人也不好再待,都出了门。
刘氏不想走,还想再看看,杨氏盯着她,“再看也不是你能住进来的!还看俺个啥看!?”
“我不能住进来你就能住进来了是吧!?”刘氏气的一句呛回去。
杨氏前两天就看不惯她,见她敢呛声,立马就堵了回去,“我是云朵的娘,生养了她,这大院子我想啥时候住就啥时候住!你这个外八路的婶子,想住进来那是没门的!要是家里再少了银子,可不好说了!现在家里不光银子,摆出来的一个瓶瓶罐罐都值不少钱了,碰坏了可赔不起!”
刘氏张嘴就想跟她骂。
甘氏怒喝一声,“刘氏!你想干啥!?”她一直在撮合,缓和关系,偏生这贱人没点眼色,没有悔改的样子。这也还罢了,每每都挑拨事儿出来!
聂二贵看甘氏脸色难看,聂三贵又使眼色,喝了刘氏一声,把她叫走。
杨氏看他们都走了,还忍不住骂,“不要脸的见**!打得好主意!还想住到这大院里来,我呸!想破头也没你个贱人的份儿!”
云朵咳嗽一声。提醒她别在下人面前不讲一点。
杨氏骂人是骂习惯了的,改是没可能了,见她咳嗽,没有再骂,也脸色不善,“你老实跟我说,盖东边的院子是干啥的?难不成还真的是给那聂家的人住的?”要是真的,她打死这个死丫头!
云朵朝天看了眼,“那是作坊!过年不是拉了一批货物?东路的院子是有大用的。谁都不会让住!”
杨氏拉着脸,“谁都不让住,也包括我不成!?”
云朵诧异,“你们不是要盖新房子了吗?”
“盖新房子,银子都不够!你哥还得成亲,上哪盖新房子去!你只管自己,早把生你养你的娘家抛在脑后了!”杨氏拉着脸看着她。
云朵挑眉,“银子不够?去年和前年的进账加在一块可不少,要是还少……”她淡冷的笑起来。
“你哥成亲,还要盖新房子,家里那点银子哪里够用的!你们先拿点,以后挣了再还你!”杨氏终于张口,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们刚盖了院子,又成亲,这后面山坡也得种上药草,正准备找人先借点银子使呢!”云朵呵呵。
“张秀才上次不就表示家里有钱,可以借银子。光孝成亲盖房子不如去张秀才家借点。”
杨氏看聂大郎缓步过来,脸色难看的拉着,想到他说她对闺女不好,怒哼一声,“你们就看着不管不问吧!亲爹娘都不问,亲大哥的事儿不管,我看你们就去贴那庞家去吧!”叫了云彩走。
聂大郎喊了罗平赶骡车送杨氏母女,反正二里多路,从这边就能看到花石沟,一条路也不会迷路。
送杨氏出门,那边方二郎又过来了,直接说要见云朵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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