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老爷!事儿都办妥了,这是地契房契,还有另外抵押的五百两银子和契约文书。”常德笑的有点苦,这种坑人的事儿,他还是头一次干。要不是段老爷找到他,让他去江南管着段家在南边的生意,他虽然在新安县住了二十多年,始终还是想回老家,也不会干这样缺德的事儿。
段老爷坐起来,把掏耳勺放在小几上,弹了两下手指头,接过契约文书和房地契,满意的点点头,“这个事儿办的不错。你也不用觉得干了缺德事儿心里不好受,那是要分人的!别人要拿石头砸你了,你还嫌不够,给他递把剑,那是愚蠢!”这常德丕真要坑的理所当然,得心应手,他也不敢用这样的人呢。
常德其实真名叫常德丕,因为一直待在新安县,开始人家喊常德丕太拗口,就直接常德常德的叫。时间久了,都喊他常德,也就没人知道他真名了。
常德丕想想也是,那梁家可不是啥好人家,姚忠举下手非礼人家姑娘,赖给堂兄弟,也不是啥正派的人,就放了心,点头应是,“那段老爷看,我啥时候启程?”做下这事儿他总觉得有点心虚,想尽快的走。而且他也很想回老家了。
“不急,再等等。这段时间,你该干啥还干啥。”段老爷把房地契和契约文书收起来,把五百两银票给了常德丕,“这个就给你拿着到了老家安置。另外的仪程等你回去的时候再送上。”
常德丕忙说不敢,这么多银子给他,再给他大笔仪程,回到老家都够他盘下一间铺子了的。
“收下吧!回到老家给你儿子盘下间铺子练手,也算有个产业了。”段老爷对给自己办事儿的人,一向大方的很。
常德丕干了半辈子也没挣下那么多银子,接过银票,又跟段老爷说了几句,又悄悄告辞,继续回去吉祥银楼当差。
段老爷则拿着房地契和契约文书回了家。
段太太看着他笑的一脸好美的样子,不由的问道,“你又干啥损事儿了?笑成这个德行!”
段老爷嘿嘿一笑,把东西拿出来给段太太看,“这哪能是损事儿,好事儿呢!”
“呦!段凤飞!你能耐了呀!这事儿竟然也不跟我商量商量!”段太太脸色一沉,瞪着段老爷。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别气,兰英!我这不怕事儿没办好,让你空欢喜一场,一办成立马就回来给你报备了吗!”段老爷忙笑着哄。
段太太扑哧一声笑出来,“也真亏你,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这下让那姚满仓和姓毛的女人好好放放血!”
段老爷嘿嘿直笑。
“不过这事儿得通知玉花一声,让她们赶紧把豆瓣酱的方子找人转手了。别到时候那这个配方顶上了,损失的是玉花家,又不是他们大房的!”段太太笑完就提醒道。
“那就跟若阳小子说一声,满屯兄弟那还是别说了,省的他心里不舒坦了,回头再从别的地方帮补过去,那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呢!”段老爷点点头,让人去叫了段浩奇找姚若阳。
姚若阳听了面露震惊。
“咋样?高兴傻了?”段浩奇得意的拍拍他。
姚若阳忙兴奋道,“高兴!高兴!”
“那就赶紧回去跟三妹说说,看后面的事儿咋办漂亮!我就不陪你了,霞霞现在身子越来越重,我就先回去了!”段浩奇说完,招呼一声就又走了。
姚若阳咽了下口水,他哪是兴奋,简直是震惊。这事儿完全在三妹意料之中啊!想了想,他回去跟姚若溪悄声说了。
姚若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段凤飞能迅速发家成为八里镇首富,在新安县也排上名号,运气虽然少不了,但要是没有两把刷子也搂不住那么大片家业。毛氏胆敢打大姐下聘首饰的主意,这点代价算轻的。
姚若阳现在对这个妹妹是满心的敬服了,这样缜密的心思,不动声色的就坑大房一个狠的,还让人抓不到一点她们家的把柄。到时候她们家再‘被迫’出面做好人,大房休想在八里镇立足了!
“姐夫还说,段伯母提醒,咱家的豆瓣酱方子也要尽快转手卖了。”姚若阳可不想到时候大房把她们家的秘方拿去卖了钱,连她们自家也做不成豆瓣酱了。不过他想这事儿三妹怕是心里已经有谱了。
“我已经跟师娘去了信儿,她会帮着找个撼的动买主。到时候只留昌州府这边的,足够了。”姚若溪应声,她的信已经发出去,过几天就该到师娘手里了。
姚若阳张张嘴,不放心道,“三妹!以后有啥事儿,你都跟我商量吧!我家里的长子,是哥哥,理应撑起这个家的。有些事儿不能让爹插手,就交给我来办吧!”
“好!”姚若溪微微一笑,点了头。姚若阳是她哥哥,她当然不遗余力的让他成长强大起来,这样才能为她们家顶起门户。
姚若阳有些心疼的摸摸她的小脑袋,让她早些歇息,回到自己屋里仔细的琢磨这整个事儿。
没两天,萧恒墨又夜袭过来,“小乖乖!听说你要把豆瓣酱卖了,怎么不找我?我也开着酒楼呐!”
姚若溪小脸一沉,“你劫走了我给师娘的信!”
萧恒墨挑着眉,一双勾魂桃花眼笑眯着,“也不是。就是你送信的那鸽子,半路歇脚,歇到了我的院子里。”
姚若溪面色发黑,送信的鸽子歇脚会歇到这个变态的院子里!?鬼都不信这话!
“你放心,你那鸽子又飞去京都了。说说那豆瓣酱啥价儿,我买下了。保证没啥人敢给我抢这碗饭!”萧恒墨自动自发的拎了屋里的酒坛子,倒了一碗桂花稠酒喝。
看他学着她们这人说话,姚若溪轻哼一声,“我家豆瓣酱一年也卖个两千两银子的。”
“好说!我给你一万两,连着那老干妈也卖了吧!反正放在你手里也存不住。”萧恒墨嘲笑的看姚若溪。
“好。成交!”姚若溪黑着小脸,咬牙点头答应。
萧恒墨当下掏出一万两的银票给她,让她写下详细做法。
姚若溪其实不想卖掉老干妈的秘方,只是豆瓣酱卖了,老干妈她也不想攥手里。一块都卖了也省事儿。
萧恒墨看她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笑着收了起来,“正事儿谈完,该解决温饱问题了。大老远跑过来,我这肚里也空空的呢!”
姚若溪撇他一眼,没有说话,起来到厨房给他做了一大海碗酱肉面。这个变态不知道武功多高,连芍药都没察觉到,真要乱来,指不定会做出啥事儿来。
萧恒墨吃饱喝足,不满的看着姚若溪,“小乖乖你真是越来越懒惰了,就用面条打发我!”
“山珍海味萧大世子也该吃腻了的。”姚若溪斜了他一眼,把锅碗刷了,又重新放好。
萧恒墨摸摸鼻子,“好吧!过两天会有人来谈买豆瓣酱和老干妈的事儿,你直接签了契约就是。小乖乖,下次见喽!”
姚若溪希望永远和这个变态不见!
没过两天的时间,长青酒楼的范掌柜来拉酸豆角和豆瓣酱老干妈,提出要买下豆瓣酱和老干妈的秘方。
姚若溪打量了范掌柜一眼,认识几年,也做了几年生意,她就说没有见过长青酒楼的老板,只见范掌柜经营着酒楼。
范掌柜笑里不动声色的带了分恭敬,“咱们也合作几年了,你们家的豆瓣酱那是做的远近闻名,就是出产量太低,名头打不出去,也卖不够的。这卖给了我们酒楼,以后你们也省时省事儿,我们必定能把豆瓣酱和老干妈发扬光大。”
这事儿姚若溪前天跟家里商量了,王玉花和姚满屯都舍不得卖掉秘方,不说多少银子,这一卖就不是她们家的了。
“娘身子不好,爹还要忙啤酒厂的事儿,家里事儿以后也越来越多,豆瓣酱和老干妈都需要人手做,我们的确做不出太多,还是卖了吧!”姚若溪看俩人不舍得,又劝了一句。
“那就卖吧!卖了家里省事儿了!”姚满屯皱眉想了想,点了头。
“我们只在昌州府以外使,这昌州府还是卖你们姚家的。”范掌柜看着姚满屯,又解释了一句。
姚满屯松口气,“好!”他是怕老宅和三房做不成豆瓣酱,到时候要来抢熏腊肉的作坊。
范掌柜就笑着拿了五张一千两的银票,这次拉的货另外算账。
姚若溪挑了下眉,把豆瓣酱和老干妈的秘方又写了一遍给他,收了银票。
王玉花和姚满屯都觉得卖便宜了,却不知道姚若溪已经收过一万两了。
这边范掌柜拉着货离开,不多会姚富贵就过来了。跟长青酒楼熟悉了之后,可都是长青酒楼的活计来拉,姚满屯跟着去结算就行了。
姚满屯见他打听,也没瞒着,如实说了,“把豆瓣酱和老干妈的方子都卖了。”
姚富贵一惊,瞪大了眼,“豆瓣酱的方子卖了!?你把方子卖了,那我们还咋办啊?”
姚满屯看着他,没有立马说话。
姚富贵却着急的不行,拉着姚满屯,“二哥你快说啊!你咋不吭不响的把豆瓣酱方子卖出去了啊!这以后我们家做的豆瓣酱岂不是卖不掉了吗!?”
“我们家的秘方,我们想卖就卖,关你们啥事儿啊!”王玉花终于知道三闺女为啥要卖掉秘方了,光是看见这两家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她就觉得解气。
姚富贵呼吸一滞,简直想吐血了。
“范掌柜说他们只卖昌州府以外的州府城县,昌州府这么大,也足够你和大哥两家卖的了。”姚满屯神色淡淡的解释。
姚富贵听着稍稍镇定,看他脸色不好,反应过来自己有点过激,讪讪然道,“我还以为二哥以后不让我们做豆瓣酱了呢!”
“我们家也是不想麻烦了。范掌柜又提了很多次,诚意很足,所以就卖了。指望我们家也发扬不出去。”姚满屯嗯了声。
姚富贵心里无限咒骂,早知道他就先下手为强,把这豆瓣酱的秘方卖出去,也狠狠赚他一笔!只可惜他找不到门路,一直想着找一个大买家,多赚一笔。那范掌柜他也试着结交过,却没听他要买豆瓣酱的秘方。
王玉花看他脸都青了,想象了下老宅众人知道这消息之后的表情,得意的哼了一声。让那起子贱人算计她们家!靠着她们家发了财,还不知足,不知感恩还得寸进尺,简直可恶又可恨!这下让他们的发财梦也清醒清醒,知道是靠谁发的家,靠谁过的好日子!
姚富贵待不住,说了两句就急急忙忙去了老宅,叫了姚满仓和毛氏,当着姚正中和苗氏的面把二房卖豆瓣酱秘方的事儿说了。
“你说啥!?老二胆敢把豆瓣酱的秘方卖了!?”姚满仓一听,顿时大怒。
“二哥说她们家不想麻烦,把秘方卖给别人发扬光大,留了昌州府这一块的,让我们两家卖。她们家应该是除了长青酒楼就不做豆瓣酱卖了。”姚富贵点头,看着惊愕的毛氏众人,脸色也深沉下来。
“我去找他!把豆瓣酱的秘方卖了,还让不让我们活了?!今儿个不给我个说法,看我不收拾好他!”姚满仓一腔怒火,简直想立马抓着姚满屯揍一顿解恨。
毛氏也愁眉苦脸道,“这光个昌州府能卖出去多少?以后……”她心里简直恨死了。没想到二房竟然来这一手,简直可恨!
苗氏也脸色阴沉着,目光冷厉,紧抿着嘴,“老二不会贸贸然不说一声就把豆瓣酱的方子卖了的。”这意思都是王玉花挑拨她儿子干出来的坏事儿。
姚正中怒喝一声,“都给我闭嘴!秘方是老二家的,他想卖谁就卖谁,你们谁还管得着!?再说昌州府那么大,还不够你们卖的!?全燕国大着呢,你们痴心妄想,吃得下吗?!”
“爹你就偏帮着老二,他都把秘方卖了,以后大房和三房的豆瓣酱卖不掉了!老二这一手下的狠啊!这是根本没给我们留活路!”姚满仓怒火高涨,脸红脖子粗的跟姚正中顶撞。
“咋没活路了?昌州府一年也够你们进一千两银子的,以前总共连一百两都没有,还不是过了!?这都还嫌少,你自己有本事,自己出去挣去啊!”姚正中面色铁青,简直想拿铁锨打姚满仓了。
“那他连说一声都不说!”姚满仓脸色极为难看。
“我说了大哥还让我卖秘方吗?”姚满屯缓步走过来。
“当然不让卖!要卖也是一块卖!”姚满仓怒吼。
姚满屯目光冷淡的看着他进屋来,没有理会他,跟姚正中和苗氏道,“我来正要说这个事儿。豆瓣酱咱们家能做,却做不大,所以还是卖给别人做比较好。这里面也是有考量的。”
“能有啥考量!?还不是不给大房和三房活路?不想让我们再卖豆瓣酱了!”姚满仓恼火极了。
姚富贵也心里满是窝火,也接上了话,“要说做大,现在文昌当着官,等几个小的起来,咱们就会越来越有权势,到时候自然就能做大了的。”
“是啊!现在把秘方卖给人家,那以后就不是咱家的了啊!”苗氏担忧的点头。
“你们都不懂!就是因为文昌做着官,再两三年家里的几个小的也都起来了,所以才更要早早把豆瓣酱的方子卖出去!”姚满屯面色慎重,沉声道。
“狗屁的不懂!你就是不想让我们赚这个钱了!想断我们的活路!”姚满仓两眼喷火,拳头握的咯吱咯吱响,要不是姚满屯在姚正中身旁坐着,他肯定要上去打人了。
“你给我住口!”姚正中冷声斥了一声,转而问姚满屯,“咋个说说?这里面还有啥事儿是咱不懂的?”
姚满屯扫了眼毛氏等人,开口道,“咱乡下庄稼人也都不懂那做官的道道,我开始也是想着文昌的官做大了,咱家有了权势,那生意也肯定能做更大。本来有在别的地方开作坊做豆瓣酱卖的想法,这个事儿跟于家提了一声,想让他们帮衬帮衬,结果于家就劝说让咱们别把生意铺的太大。现在咱们做些农产品,文昌也只是个小小翰林,人家不会揪到他头上。等咱们把生意做大,那御史就会弹劾文昌,说他与民争利。轻着削官,重着丢命。”
“啊!?”姚正中惊了下,苗氏几人的脸色也都变了。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是不是故意编出来糊弄人的!”姚满仓冷哼一声。
“大哥若不信,尽管去问就是。看看哪个清流文官是做生意发财发家的!?那做生意的都是商户!咱燕国朝廷律法里面,剥盘重利可是死罪!”姚满屯也冷冷的回视他一眼。
姚正中一脸慎重,明显也是心有余悸的,“卖了好!卖了好!咱情愿不赚那些大钱,日子过得去,也要保住全家的人!文昌考出个功名也不容易呢!”
“那你们家的熏腊肉作坊是咋个说法?”毛氏目光幽冷,笑看着姚满屯。别人不清楚她却是清楚的。这肯定是王玉花怀恨在心,才想出这么个法子,断了他们家的进项。
“要是这样,那熏腊肉的作坊也别自家开了吧!”苗氏眸光一动,沉吟道。
“那个没事儿。熏腊肉的作坊从一开始就算在四弟妹和玉花的嫁妆里的。”姚满屯笑着,眼里闪过一丝难受。
“那么大一个作坊,算那婆娘的嫁妆!?”姚满仓顿时又怒瞪了眼。
姚满屯奇怪道,“熏腊肉本来就是玉花捣鼓出来的,她跟四弟妹合伙开个作坊有啥?以后四弟妹也好拿着个钱贴补家里。文昌的俸禄可不够花用的。”
“你思虑的很周详!咱们在家里不能给文昌拖后腿。以后若阳几个小的也要出门应试,做官的,咱得清清白白的。”姚正中不断的点头,赞同姚满屯。
姚满屯起身,“就是这个理儿呢!真要是不知不觉把生意做大,等着御史弹劾文昌,咱们家又不是世家大族,没有盘根错节的关系,怕是轻而易举就被罢免了。至于豆瓣酱,我们家以后只做长青酒楼和自家吃的。昌州府也不小,一年也能消耗几千斤豆瓣酱,大哥和三弟就商量着来!”说着就招呼了往外走,等走到门口又想起来,转身提醒道,“哦!还有翠芬和丽芬两家,让她们过来也把豆瓣酱的方子学一学吧!昌州府好几个城县,用的量也多,加她们两家,也足够了的。摆小摊儿,一个月撑死几十两银子,那个也不赚钱!”
他说完就走人了,留下姚满仓和毛氏,姚富贵苗氏等人面色难看无比。
毛氏衣袖里的手掐了又掐,牙槽都快要咬出血了。二房把秘方卖掉,又说的冠冕堂皇。现在只留下昌州府这克丁克卯的一块肉,还要让姚翠芬和姚丽芬两家来给他们分摊!
姚富贵简直有些傻眼,眼看着一大块肥肉,咔叽一下变成一小块了,还几家都来分,那到他嘴里的还能有多少!?想到这,他看了眼气愤难忍的姚满仓,他只顾气愤却一点没有想到办法,就看向毛氏。
两人这一刻十分默契,秘方已经被二房卖了,就剩下昌州府这么大点地儿,不能再让别的人来分摊了!姚翠芬和姚丽芬两家摆个摊儿也就是了!
“现在的天已经做不了豆瓣酱了。”毛氏说着看向苗氏。
“是啊是啊!其实摆摊儿也能挣不少呢!二哥是没摆过摊儿,他不知道这里面的利润。”姚富贵忙应和。
“而且现在翠芬和丽芬也都没有分家……”毛氏迟疑的说着,看苗氏脸色不好,不吭声了。
姚富贵看着转身又到了二房来,笑着跟姚满屯打探,“这两个秘方一块,二哥卖了多少银子啊?”
“五千两银子。”姚满屯撇他一眼,把收的银子数告诉他。要是不说,估计姚富贵要死磨到底。
姚富贵倒吸一口凉气,“二哥你傻了吧!两个秘方你才卖五千两银子,是不是那范掌柜蒙骗二哥啊!?”二房一年光豆瓣酱和老干妈都要卖两三千两银子吧?这两个秘方竟然才卖五千两,不会是骗他吧!
“咱庄稼人要实实在在做人!而且卖这个秘方也不是为了银子,是为了文昌的官途,为了家里几个孩子的前途!消灾的,你不懂!”这是姚若溪和姚若阳跟姚满屯说的,老宅和三房这些人都不知道,西宁侯府因为那张君冉跟她们家结了仇怨的,现在村里还住着一个猎户张达,要是哪天御史弹劾起来。西宁侯府权大势大,姚文昌那是指定要被罢免的,严重了还会有牢狱之灾。
姚富贵简直气的要跺脚了。
姚正中过来了,他还有些事儿要问个清楚,官场上的那些他不太明白,但他是家里的一家之主,要管着家里不给小儿子惹祸的。
姚满屯就把事情换种说法跟姚正中说了,里面的利害关系也都分析的清清楚楚。
姚正中听二房和四房都知道,防卫着呢,这才松了口气。面色沉重的回了老宅,把三房的人也都叫到老宅,开了次家庭会议,连训斥带警告了一通。
苗氏见他慎重沉重的脸色,半信半疑,晚上悄声问他,“到底咋个回事儿?你去问老二,他又咋说的?”
“前段日子京都的礼部侍郎家被抄家了,就因为文昌和王元荣发现了端倪,俩人也是新官上任,官场的道道不是很明白,揪住了那礼部侍郎家的小辫子,结果那张家的对手就往死里咬,一家人男的被流放了,女的都充作了官奴。偏生那张夫人是西宁侯夫人的小妹,跟咱们新安县的县太爷夫人那也是表姐妹。你说人家还不专等着揪咱家的小辫子!?”姚正中怕她在不知道轻重的坏事儿,把事情跟她说了。
苗氏吃了一惊,“文昌揪住了侍郎府的小辫子,那侍郎府被抄家流放了?”
“嗯!总是咱们不懂,大忙帮不上,却不能给文昌拖后腿。老二他念了些书,见识也多,考量的周全,你看着老大和老三,让他们别吵吵!坏了文昌的事儿!”姚正中说着,翻了身睡自己的觉。
苗氏这下可相信了,姚正中是最疼小儿子,要不然也不会取名叫文昌。对小儿子期望很大,现在小儿子又出息了,那是绝对不能坏了他的事儿的!她也相信老二跟小儿子关系好,考量的多,也肯定为了小儿子好。
有了苗氏压着,姚满仓和姚富贵都不敢闹腾,毛氏也很消停。她知道苗氏有多看重小儿子,而且她两个儿子以后还要靠姚文昌帮衬。只是心里不甘,恼恨的很。
王玉花却看着他们都窝火憋火,没一个敢吭声找茬儿的,在家里直乐的不行。连王铁花过来学做卤肉都给了个好脸色。
“以后我们家不做豆瓣酱和老干妈了,时间也充裕起来了。这卤味你虽然有手艺,怕也做不出那比人家老字号的好味道。我们这边都做好了,你们直接拉去卖也还省事儿呢!”王玉花招呼王铁花尝尝自家做出来的卤味咋样。
王铁花面色讪讪的过来,“闻着倒是香的很。”拿了筷子一个一个的尝。
“味道咋样?”王玉花笑的一脸得意,这样好味道的卤味她还是头一次吃,不仅仅香,而是滋味儿好。
王铁花越吃,面色的神色就掩不住的带了丝震惊,“这卤味……是咋做的?”竟然比外面老字号卖的还要好吃。
“是我们家秘制的。你只管拉了去卖,不用忙着做。”王玉花笑看着,就不告诉她。这可是她们家的秘方,那是谁都不能说的。
王铁花又挨个吃了,却还是吃不出来。寻常煮肉都是放一大包大料用纱布包着,那样煮出来的肉又香又好吃。可这味道明显有那么点不一样。
“这里面加了点补药,滋味好吧?”其实姚若溪在里面加的是婴粟壳,现代有些人做卤味都会加些婴粟壳提味,这样做出来的肉就格外的香美。又因为里面的籽被抠出来了,没了精华,只一个壳起到提味的作用,吃多了也不会上瘾。
“就是不知道这个价钱咋算?”王铁花觉得这样一来她不仅学不到咋做这卤味,连挣的钱都要受到了限制,顿时有些心凉。这样又能卖多少钱?指不定还没臭豆腐赚钱呢!本钱还大!
“价钱给你最优惠的,我们只要成本费加一点手工费,至于卖多少小姨自己斟酌。但要是卖的慢,生意不好,我们会找别的人来做。小摊车我们家已经做好了,不止一辆。名字也取好了,就叫好滋味,秘制卤味。”姚若溪缓步走过来,让王铁花看江明拉过来的小摊车。
整个车棚是圆圈套圆圈的格栅,是橙黄色的油漆,又漂亮又温馨。四个小小的轮子也很是稳当。
“你们这是……这也太麻烦了点。我自己做,也省的你们麻烦不是?”王铁花脸色不好的笑着。
“我们不嫌麻烦。以后杀的猪越来越多,作坊在外地开了分号,那是要打出名声的。可不单你一个卖我家的秘制卤味。”王玉花一点没有不好意思的笑说。
王铁花有些松劲了,这样根本挣不到几个钱,她还幻想着用最低的价钱买下腊肉作坊的猪头猪下水等,让姚若溪教自己咋做的,然后在自家做了卖,等卖出点名堂她就抬价钱。现在倒好,她成了小商贩了!挣不到啥钱,又没有油水的小商贩!
看她萌生退意,姚若溪也不吭声,王铁花不愿意做最好。王桂香已经表示她公婆都支持摆个小摊,窦楠也不觉得读书人摆小摊丢面子,还想了要便宜些卖给学堂里的同窗们,两厢得益。
不过王铁花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要做。就算赚的钱少点,跟姚若溪家来往勤快了,总有些好处少不了的。说不定以后还有别的机遇。
当下就和张志权拉了小摊车回八里镇,又拉了些卤味在镇上试卖。对外说,帮着王玉花家卖些腊肉作坊用不上做成卤味的肉。
众人听是王玉花家的,是段家的亲家,而且王铁花嘴好,卖的价钱又比卤肉店便宜那么点,又是弄个奇怪的小摊车推来推去的,那味道闻着也香的很,就过来买些家去吃。
结果一吃就发现味道要比那卤肉店的滋味好,果然一个好滋味,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不少人都知道新开的卤味摊子了。而且那些猪下水都被切了片,是姚若溪用大料煮过之后又放坛子里煳的,几文钱就一大勺,拿回家就是一个菜,自己掺点青菜一炒,连青菜滋味都好起来了。
王铁花也是个精明的人,跟姚若溪和王玉花打了招呼,就买了些青菜萝卜豆腐,做成小菜配着卖。没几天又跟人家换了摊位,换到了一家卖馍馍的旁边。一下子卖的更多,生意也更好了。连馍馍店的馍馍都多卖不少,那蒸馍的一家也常常买些卤味下饭吃了。
一晃到了十一月,雪花细细碎碎的撒下来,这温馨冒着热气的小摊车,生意却不减反而更好。眼热的几家卤肉店买了几次试吃,却都试吃不出个啥门道来,只能气闷的看着王铁花两口子越卖越红火。
而姚忠举也很快迎来了大婚的日子,梁娇娇再不情愿,也要嫁进来了。定下亲事后,她闹腾着来找了姚若阳两次,只是姚若阳去了青山书院,不在家。而青山书院不许女眷进去,只许做饭的婆子。她找了一次,被梁锐和梁老爷训斥了一通,怕真的会被送到庵堂里去,不敢再闹,老实的在家备嫁。
姚若霞作为堂姐,姚忠举也是特意上门请了的,段浩奇答应了会来。
到了姚忠举成亲这天,却只他过来送了个礼,就要走人了。
姚满仓笑着招呼他,“还要请你帮忙去迎亲,你这刚到,咋能就走了?”
“咦!我可不敢呢!不管咋说,我这也长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那梁娇娇要是见了我,看上了我,不愿意成亲,非赖着要跟我,那可就坏事儿了呢!”段浩奇咦了一声,直接回绝了。
众人一听,轰笑一片。
姚满仓脸色一沉,铁青着脸。
段浩奇却没等他发作,“我媳妇要生了,亲自跑来送个礼已经够意思了,走了!”说着翻身上马,招呼一声,绝尘而去。
姚满仓气恼万分,明明是喜事儿,他却感觉诸事不顺!姚若阳说是进了青山书院不到过年不让出来,段浩奇他竟然一句也使唤不动,迎亲的人都没几个压住场子的。
只是成亲总不能没有迎亲的队伍,把几个表兄弟都拉上一块,算是抬着花轿吹吹打打的出门了。
这边许氏阴阳怪气的挤着王玉花,“这忠举成亲可是咱们家头一宗娶亲迎新的大喜事儿,不知道二嫂准备拿多少磕头钱啊?”豆瓣酱的方子被卖了,只留昌州府这一个地儿还让他们几家挣,王玉花简直就是个贱人。
“总不能压过舅家太多,太多了像显摆一样。”王玉花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占她们家便宜还骂她,贱人!
姚忠举的两个舅舅一个姨,听王玉花这话,脸色顿时都有些不咋好了。他们只不过穷种庄稼的,好处也没沾上多少,上哪添大钱去!?这王玉花就是故意挤兑他们,显摆自家!
王玉花才不管他们咋想,她先心里舒服了再说。然后转身笑着找了姚翠芬和姚丽芬,“先头婆婆说兄弟几个都帮衬,也不能少了两位妹妹的。说是让你们两人也摆摊,只是摆摊太冷太辛苦,又挣不几个钱。就说教给你们做豆瓣酱。虽说我们家的秘方已经卖掉了,不过没卖昌州府这一块。你们两家也学了做,少说一年也进个几百两银子的。咋着?是婆婆没跟你们说吗?”
“说…说了的。只是今年时间来不及了,明年再学。”姚翠芬笑的有些搁不住。
姚丽芬脸色是直接难看了,昌州府一个地,大哥和三哥家都做着豆瓣酱,把这一块地方都分了,哪还会舍得让出来些给她们!?
“是呢!大嫂也是这么说的。说是今年学也来不及,你们都没分家……我就想着,你们明年天暖了,就过来一趟,那豆瓣酱我家还是会做一点自家吃,顺便把你们教会。”王玉花明明白白的挑拨离间。这几个贱人,一个两个算计她们家,让她们自己斗去!
看俩人脸色难看,王玉花又接着小声道,“其实你们可以跟大嫂家和三弟妹家商量一下,昌州府有几个城县,然后谁家负责哪两个,这样分派清楚了,一家代理一个地方,不争不抢,和和平平的,多好!”
姚丽芬最不受挑拨,虽然她知道王玉花这是挑拨,可还是忍不住相信了。因为毛氏和许氏不想她们姐妹也跟着赚钱是实事儿。王玉花出这个主意也的确很好。
王玉花笑看着,听着外面鞭炮声响起,知道花轿回来了,就抱了瑾哥儿出去看热闹。
姚忠举穿着大红喜服,骑着姚若溪家的马,也算是威风了。而且梁家提了要求,路上要撒钱,所以进村之后花轿两边就撒了不同铜板喜钱。一堆大人小孩挤着弯腰去抢。倒也热闹的很。
姚忠举扶着人下了马,觉得骑马原来那么威风,过后他也一定要买一匹马来骑。
众人看的则是一抬抬的嫁妆。
毛氏特意大眼溜了一下,见只有三十六抬,脸色就有些笑的不那么真诚了。不过晒嫁妆的时候,见不少好东西,听着众人的夸赞,她又笑的高兴起来。
吉时道,梁娇娇暂时还没有妯娌,就请的王玉花和卢秀春两位婶子搀的新娘子下轿。
“一拜天地!”司仪高声唱和着。
王玉花看那新娘子手都在抖,听姚若溪小声说了句,她立马就指着新娘子,“这新娘子不对劲儿,梁娇娇没有这么高!”
结果她话音落,众人都戛然而止,看着她又看新娘子。
那新娘子连身子也抖了起来。
毛氏心里预感不好,姚满仓已经手快的上去揭了盖头,盖头下的人根本不是梁娇娇,而是一个陌生不认识的女子,吓的直接倒在了地上哭起来,“我啥都不知道,是小姐让我扮的!都是小姐吩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