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和文依然一身水绿色的锦袍,月白色的腰带上方悬挂着翠绿色玉佩,黑色的头发箍在白玉冠内。
绿色将他小脸映衬得十分鲜嫩光滑。
语气虽不太好,可一双眸子却璀璨泛光。
背后说人坏话被听见,六桔有些尴尬的垂头,耳朵发热,真丢人。
七朵则笑的有些狗腿,上前一步,“韩少爷,你听岔了,没人说你不是好人,能否借一步说话呀。”
“喊文哥哥。”韩和文瞪她,并作势要进去。
“文哥哥。”七朵干干的抿唇,有些郁闷。
“嗳。”韩和文眯眸,笑嘻嘻的应了。
七朵不管他是什么表情,而是拉了他的胳膊紧走几步,离书院大门远了些,直接问道,“请问楠哥哥现在怎么样了?他的伤好些没?”
她有意这样问,担心韩和文知道自己对这事一点儿不知情时,他也会像沈彬他们那样,什么都不说。
韩和文盯着她瞧,眸子黯了下去。
“你找我,就是为了沈楠?”韩和文嘟嘴问,并狠狠踢了下脚旁的小石头。
七朵额上滑下一滴冷汗,咽了下口水,忙笑着道,“当然不是,上回你帮了我大忙,还没来得及向你道声谢呢。喏,这是特意买来给你的,只是不知你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些。”
她将六桔左手中两盒点心拿过来,递向韩和文。
韩和文接过点心瞧了瞧,面色这才好了些。
“不过,我听二哥说你的厨艺不错,下回你亲手做些好吃的给我送来吧,那样,我会比较高兴。”韩和文不客气的说道。
“好,没问题,那你能告诉我楠哥哥现在怎样了嘛?”七朵笑的有些咬牙。
韩和文老气横秋的长叹一口气,说,“唉,沈楠身体上的伤倒无大碍了,只是这心里的伤一时半会儿难好哟。”
他指了指胸口的位置,撇嘴咂舌。
七朵眸子一紧,沈楠果真被打了!
“文……文哥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呀。”七朵干干的问。
“七朵妹妹,我告诉你呀,沈楠被沈大人打伤不能去上课,咱们书院上下都知道这事,虽然沈大人对外宣称沈楠是摔伤的,可沈楠却觉着太丢人,至今还躲在房中,除了我,其他任何同窗都不见呢。
故,他这心里的伤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好的,唉,可怜呀。七朵妹妹你也是,这样久的时间,明知他是为你受伤,也不去看看他,让他更伤心呢。”韩和文瞪了眼七朵,眼神有些小鄙视。
为我受伤!
沈楠真是因为我的事才被沈伯父打伤了!
真相让七朵有些接受不了,虽做了思想准备,可总想着那只是自己想太多了。
谁知,事实是残酷的。
“你告诉我,楠哥哥为何会被沈伯父打?”七朵面上笑容消失,十分郑重的问韩和文。
“什么,你不知道?”韩和文大讶。
“之前不知,现在知道了,可我想知道具体的原因。”七朵说道。
韩和文恨恨的跺脚,“七朵妹妹,你好坏哟,竟然骗我说实话。我答应过沈楠,不会将这事对你说的,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所以才会说这些。怎么办怎么办,他会骂死我的。”
“文哥哥你放心吧,我只是想知道真相,绝不会告诉楠哥哥这事是你告诉我的。你要是不说的话,我现在就去书院里面找他,说你什么都和我说了,而且是有意说的。”七朵说道。
韩和文看着七朵咬牙,半晌才说道,“七朵妹妹,算你狠,好吧好吧,就对你说了吧,反正你迟早也会知道的,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那天去我们家酒楼时,巧遇沈大人……”
他将那天他与沈楠提前走的原因说了下。
原来年叔当时知道沈楠的身份后,立马对韩和林说了,巧的是沈怀仁那天正是那贵宾间的贵客之一。
韩和林于是对沈怀仁说了沈楠也在悦客来,并说了沈楠在悦客来的原因,之后又将沈楠和韩和文俩人喊去贵宾间吃饭,沈楠进去后才发现沈怀仁也在,想走也走不了。
沈怀仁当时什么也没说,脸色风平浪静。
吃完饭后,沈怀仁就带着沈楠回书院了,韩和文也跟着他们一起离开,都没来得及与七朵他们打招呼。
回到书院后,沈怀仁将沈楠叫去他的书房,将沈楠狠狠一通骂,说沈楠不该为了帮七朵做生意而耽搁学习,跑去酒楼那样复杂的地方。
沈楠当时应该辩解了几句,沈怀仁一怒之下,用戒尺狠狠打了沈楠的屁股和腿,手也被打肿了。
但打得太过火,沈楠不能下地走路,一直躺在床上休养,直到今日。
沈怀仁打沈楠的原因,韩和文开始并不知道,问沈楠,他一个字不吭,死活不说为什么。
后来还是沈怀仁找到韩和文,警告他下次莫再带沈楠去酒楼等地方,还说他要是喜欢做生意的话,就趁早收拾收拾回家去,莫再来书院读书。
韩和文当时就猜到沈怀仁生气与七朵有关,后来又跑去找沈楠,说了沈怀仁警告自己一事,才从沈楠口中得知如上真相。
同时,沈楠为了不影响七朵的生意,让韩和文不要去找韩和林算账。
若当时韩和林不多句嘴,沈怀仁就不知沈楠在悦客来,更不知具体为何事,沈楠也就不会挨打。
韩和文在家是老小,爹娘都十分宠爱,他若告诉父亲沈楠因韩和林多嘴而受伤,韩父定不会饶了韩和林。
韩和林要是吃了亏,后来肯定不会再与七朵做生意。
听完韩和文一番话,七朵心中的内疚感更深更浓。
沈楠了为自己而吃了这样大的亏,不但没怨自己,反而处处还为自己着想。
还有沈伯母,明明知道沈楠受伤的原因,不但没因此冷落疏远自己,更无半句责怪之话,反而对自己更亲近,事事处处为自己。
这两份厚重的情义,让七朵既温暖感动,又特别的伤心难过,同时还恨自己。
要不是自己跑去麻烦沈伯母,沈楠就不会知道自己想做生意的事,自己当时要是执意拒绝他出面帮自己,就没后来这些事情了。
“七朵妹妹,你没事吧?”韩和文见七朵的眼神有些呆滞,忙问。
七朵双手紧紧攥了下拳头,勉强的笑了下,摇头,“我没事,楠哥哥现在身上的伤好了没?”
“嗯,差不多全好了,除了清瘦些外,其他倒还好。每日虽不出门,但学业并未就此丢下,我有空也常去陪他的。”韩和文难得正经的说道。
“那我也就放心了,这里有两盒桂花糕,麻烦你带给他,只是别说是我送的,我先回去了。”七朵又将六桔手中另外两盒点心拿过来,递向韩和文。
韩和文点头接过去,“好,七朵妹妹,你也别想太多,沈楠可没半点怨你的意思呢,他对你可真像是哥哥一样的好。”
“嗯,楠哥哥的为人,我十分清楚,我走了,多谢。”七朵向韩和文摆摆手,然后和六桔离开。
她现在终于明白之前沈怀仁为何会像审犯人一样审自己,原来是担心影响了沈楠的学业。
唉!
可怜天下父母心,只是沈怀仁这次下手也未免太重了些!
六桔看了眼七朵,轻声说道,“朵,沈伯母可真是好人,出了这样大的事儿,她一点儿风声都没透,还像以前一样对我们一家人好。这要换作任何人,都做不到的。”
“没错,不说别人,我想想要是我的话,也肯定做不到。”七朵也感叹。
在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肉铺,七朵买了几斤肉,同时意外发现筒子骨十分便宜,几乎就是白送,她立马也买了。
问了谭德金和六桔才知道,这筒子骨是没人吃的,不然不会这样便宜。
七朵恍然。
又在一家杂货铺买了两个大大的食盒,她有自己的打算。
父女三人回到谭家庄。
看着新买的牛和牛车,赵氏的眼神立马变了,她上下将谭德金好一番打量,又瞅着七朵和六桔两人手中的食盒,眸子里寒光闪闪。
“老大,你们这是从哪儿来的银子买牛,还有那食盒中拎的是什么?”赵氏斜着眼睛问。
赵氏如此举动,不说七朵和六桔,就连谭德金也觉着不满。
如今已经分家,自己买什么做什么,那都是自己的事儿,无需要什么都要向赵氏汇报了。
但他还是忍了忍,平静的说,“牛是我与老四用分家时的银子合伙买的,马上要插秧做田,我想到时给人家打牛短工,挣些小钱换油盐。”
至于食盒中有什么,他自是不会说。
七朵和六桔不理她,径直拎了食盒就往后院走去。
可赵氏对谭德金的解释并不十分满意,见七朵姐妹要离开,胳膊一伸,挡在六桔面前,“六桔,你这食盒里装的是什么?”
“奶奶,食盒中装了什么,与您无关吧”七朵忍无可忍的驳斥赵氏。
“啊呸,死丫头,你还晓得我是你奶奶啊,别以为分了家,我就管不着你们的事儿。告诉你,你们家的事儿我照样能管,除非你们不姓谭。”赵氏狠狠啐道,并对六桔点了下下巴,“快将食盒打开,让我看看里有什么。”
七朵越不给她看,她越想看食盒里有什么。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