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谭德财一家人如何惊讶,但银子被盗,他们一家的嫌疑却是最大的。
今日一整天,谭老爷子夫妇与赵氏都在七朵家,在家的只有谭德财夫妇、四枣、八梨和张晓珍,中午二郎与四郎回来吃了午饭。
家里无外人进来,银子却不见了,谭老爷子夫妇当然会怀疑三儿子一家人。
“爹,娘,我们真的没做这种缺德事啊,今儿一整天,我们都没进正屋。”面对怀疑,谭德财夫妇十分委屈喊着冤。
二郎与四郎兄弟也道,“我们早上和爷奶你们一起出门的,吃午饭是在东厢吃的,饭后,我们二人去睡觉了,从始至终,我们都进过正屋一步,不是我们。”
“哼,家里只有你们几个人,不是你们又是谁?休得再狡辩,真将我们当孬子不成。”赵氏恨恨的骂。
七朵眉头微拧,问谭德财,“三叔,今日家里可有外人前来,或者正屋里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传出来?”
吴氏眼睛一亮,忙道,“我想起来了,二叔上午回来了,待了约半个时辰,然后说去大哥家找爹您说事儿,刚一急,倒将这事给忘了。”
“什么,老二也来家里了?那他可进来正屋了?”谭老爷子眼神一凛,忙问。
“进了进了,当时我在磨镰刀,他说外面太热,一人提了包袱就进了正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正屋出来,然后就走了。”谭德财也道。
七朵眸子也微眯了眯。
今日谭德银去了自己家中借银子。
去年为了解决林家那件事,杨氏写欠条借了韩和成二百五十两银子,他一直未提及这笔银子。
后来三桃嫁给了韩和成,谭德银与杨氏都认为这笔银子肯定算了,不用再还给他了。
谁知两天前,他韩和成亲自带了欠条上门来要银子,连本带利的共计五百两。
韩和成说要是不还银子,不会让他们一家人有好日子过,并说欠债还钱,那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是有理的,谁也管不了他。
当时,谭德银说得十分凄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求谭德金救救他们一家老小。
后来,虽然七朵不愿意借银子,但谭德金还是借了二百两给谭德银。
那些银子还是当着谭老爷子的面借的。
而谭德银拿了银子,连午饭也未吃,就匆匆离开了七朵家,说回去还要凑银子还韩和成。
七朵在心中一下子就将怀疑对象延伸到了谭德银身上。
爷爷的钱早不丢晚不丢,偏偏是谭德银来的时候丢了,而且当时爷奶都不在正屋,他谭德银一人坐在屋里做什么呢?
还有,眼下谭德银家比较缺钱,还记得去年分家之时,他还提起过一件事,说爷爷在墙根处挖了一坛银子出来,据说有好几百两呢。
爷爷挖到银子这事,别人都不清楚,只有他谭德银说得有鼻子有眼睛。
若这件事是真的话,那么谭德银在缺钱的情况下,来打那些银子的主意极有可能。
当然,也不排除这件事是谭德财一家人所为,正好今日谭德银来了家里,他们一家人偷银子,到时可以一切推到谭德银身上,让谭德银成为替罪羊,这也不失为一条好计策呢。
七朵在心里分析了一下,然后看向谭老爷子,问,“爷爷,不知您丢了多少银子?”
谭老爷子面现犹豫之色,似乎这个问题比较难以回答,表情讪讪的。
一旁的赵氏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仿佛他们不是丢了银子,而是偷了别人的银子一样。
“是啊,爹,到底丢了多少?”吴氏也忙问,这可是一人打探家底的好机会,岂能轻易放过。
七朵见爷奶这副表情,心里沉了沉,看来谭德银当初说得话是真的了,爷爷还真的有一笔隐藏的银子呢,不然,他现在不会有这样的表情啊?
想到这,七朵心凉了凉。
若爷爷真的有银子的话,那性子也未免太薄凉了,当初六郎病得那样重,等着钱救命呢,可他竟然口口声声说无钱,最后还狠心将自己一家人分去了旁边。
此举,真的让人寒心啊!
难道在他老人家的心中,银子真的胜过人命吗?
七朵忽然有些兴致缺缺,不想再费心思去查这银子是谁偷的了。
于是,她沉默了,没有再开口,脸上的表情也淡淡的,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模样。
又过了好半晌,谭老爷子似想起什么,眼睛一亮,高声道,“我想起来了,那些银子上面我都做有记号,谁要是拿去用的话,一定能查出真正的小偷来。”
他回避了数额这个问题。
然后他看向七朵,“七丫头,你帮爷爷想想办法,看如何查出这银子到底是谁偷的?”
七朵本来已经站在了角落里,就是不想出头。
可现在谭老爷子点了名,她只得道,“爷爷您丢的银子应该数量不小吧,偷了它的人要么将它们藏在家里,要么就放去了钱庄,又或者拿去还债之类,我们先去这些地方找找吧。”
心中对谭老爷子将银子做记号一事有些无语,这是有多爱银子啊,竟然会想到在上面做记号。
谭老爷子点点头,认为七朵说得有道理,他看向谭德财一家人,“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现在要是将银子交出来,我们就当事情从未发生过。不然要是搜出来,我定会将你们押送去官府问罪,绝不轻饶。”
他还是认为谭德财一家人嫌疑最大。
谭德财下意识的看向两个儿子,反正这事他自己是没做,但是不能保证这两个孽障会不会鬼迷心窍。
“爹,您看我们做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做,这要说多少遍你们才相信呢。”二郎与四郎二人同时喊道,十分的不高兴,被人冤枉的感觉可真不好。
谭德财见儿子这样,暗暗松了口气,任由谭老爷子让人去搜。
一番搜寻下来,自是毫无结果。
于是谭老爷子让赵氏在家看着,同时也不许谭德财一家人出门,而后他带着谭德金、谭德宝和七朵去了县城。
几人去了县城后,兵分两路。
七朵去了春风得意楼找徐佑轩,让他帮忙去各钱庄问问,看谭德银今日有没有往钱庄里存银子。
谭老爷子与谭德金、谭德宝二人去了谭德银家。
面对谭老爷子的质问,谭德银自是百般抵赖,死活不承认,说他只是去正屋纳了会凉,根本就没做过那偷盗之事。
而后在他家中,也未搜出银子来。
谭德金去春风得意楼,找到七朵,说了这事。
徐佑轩这边让人在钱庄打听,也未探到有用的消息。
眼下只有去找韩和成,若谭德银真的偷了那些银子,那么极可能拿来还了他。
若韩和成未找谭德银要那笔银子,那他去七朵家借银子就是撒谎骗人,到时也一样可以寻他问个骗银之罪。
徐佑轩陪着七朵与谭德金一起去雅苑找韩和成。
雅苑后花院内,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子正坐在八角凉亭里弹琴,韩和成斜靠在凉亭内的木榻之上,看着女子眯着眼睛笑,一双桃眼里波光潋滟。
那女子也不时抬眼,看着韩和成笑得风情万种。
“大少,七姨娘。”有小厮跑来唤韩和成。
“怎么了?”韩和成懒懒的问。
“春风得意楼的徐少东家找大少。”小厮答。
“徐佑轩?他找我何事?”韩和成光洁的额头轻轻蹙了蹙,口中轻声嘀咕着,对小厮摆摆手,“请他来这里吧。”
小厮应声离去。
韩和成的小妾柔声问,“大少,有客来,那妾身先行离开一下吧。”
“不用,你继续。”韩和成挥挥手。
小妾点点头,琴声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继续从琴弦间流淌而出。
七朵到了八角凉亭,看到韩和成与小妾在那儿寻欢作乐,心里十分的不舒服,像吃了苍蝇一样的难受。
如花般美丽的三桃被他糟蹋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如今在绣坊里吃苦受累,他却很快另娶新人在这儿快活,真是没天理,老天怎么不收他呢?
哼,该死的韩和成!
对韩和成,她可谓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恨不得上前一把掐死他。
七朵垂眸,将情绪控制了一下,走过去。
韩和成见还有七朵与谭德金,微怔了下,表情微微有些不悦。
对谭家人,他也是有些抵触不喜的。
几人寒暄几句后,韩和成问徐佑轩,“不知徐少东家来找在下,有何要事?”
徐佑轩道,“我表妹有件事想请大少帮下忙。”
韩和成看向七朵,面有不善之色。
七朵微笑了一下,道,“韩大少,请问我二叔今日是否有还银子给你?”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怎么,难道谭姑娘还想来为你二叔讨回什么公道不成,哼!”韩和成变得激动起来,愤怒的拍了下石桌,误解了七朵的意思。
盛怒的他将小妾吓得身子瑟缩了下,眸子里满是惧意。
七朵却淡淡的笑了笑,“韩大少,好好的发这样大火做什么。正如你所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二叔家欠你的银子,还钱给你当然是应该,我又何来讨公道一说。”
至于那高得吓人的利息,她才不会去替谭德银理论。
“那你方才这样问是何意?”韩和成见七朵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意思,情绪稍平复了一些,重新坐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