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说件事啊,出大案了!凌家村被屠了啊!”
云二两眼放光,熊熊八卦燃起,声音激动得不行。
“凌家村?”凌月自然没在意,天下叫凌家村的多着呢,哪会想到就是自己住过的那个村子。
“是啊,全死了啊,哎呀,那个惨啊!我跟你说啊,当时的晚上正好下大雨……”
云二也是个擅长讲故事的人,将听来的加上自己的脑补,给凌月描绘出了一幕惨烈的屠村情景,听得凌月都一惊一乍起来。
“真的吗?”
“天啊,真杀了啊!”
“太丧尽天良了,小孩子都不放过!”
“什么人干的?”
“完了,对方的人也死了,这下没处查了。”
“可是为什么啊,对方把村子的人都杀了,自己又自杀?”
凌月不时提问着,这也叫云二讲述的更为起劲。
“知道为什么屠村吗?听说过十三年前的事吗?不对,现在应该是十四年前了,都过年了嘛!”
“凌家村有条河,在那上游,有个京都姓凌的侯爷庄子,他老婆被杀了,刚生下的孩子扔到水里,顺流而下,被凌家村的人捡到,然后就发生了各种惨案……”
“知道吗,这次屠村就和那个孩子有关!”
“对了,告诉你啊,那个孩子活了,还长大了,成了一个王爷的未婚妻,不过又被皇上下旨退亲了,皇上好像看上她了,还赏了玉如意呢!”
“……这件事可是昭告天下的,你没听说吗?你怎么了?”
云二见凌月直直地看着他,神情和刚才判若两人。
“你说的这个凌家村在什么地方?”
凌月问道,怎么越听越像自己待过的那个凌家村呢?
特别是后面的那番话,那不就说的是她自己吗?
但愿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长兴府邱家镇的凌家村啊。”云二想也不想地道,“啊!你干嘛!”
他的话音刚落就被凌月一把抓住胳膊。
“你没记错吗?真的是长兴府邱家镇的凌家村!”
“是啊,你快放手啊,你小子手劲太大了!”
凌月却没放手,紧追着问:“那个村子真的被屠了?你没听错!”
“没有啊,真的,现在都传遍了,你不信你去打听啊……不是,你干嘛啊,反应这么大干什么啊,不会那个村子有你的亲戚吧……喂,你去哪!”
云二叫她去打听也提醒了凌月,放开他,转身就跑了。
“我说你干嘛去啊,我还没说完呢啊!”云二揉着胳膊追出来,哪里还有凌月的影子,“天,这小子怎么了……不会真有什么亲戚在凌家村吧?”
……
凌月此时心情乱极了,脑海里始终闪着屠村、全死了的字眼,她迫切地想知道是真是假。
手不断地拍打着坐下的马驹,往江南城奔去。
为了出行方便,凌月特意买了匹小马驹亲自喂养,还恶趣味地取名叫奔驰。
可惜现在没心情想这个了,她一路拍马疾驰到和纳兰联络的第七处,结果也证实了云二说的那个被屠的凌家村,就是她长大的凌家村。
这下凌月呆了,真的全死了?
在那个村子待了十三年,要说有多深的感情也谈不上,可毕竟待了那么多年,和那个村子的大人孩子都接触过,听到全都死了,还是很难过。
但更多的是惊呆。
全死了,这是什么概念?
好几百口人,就那么一夜之间被杀了?
这对她一个现代长大的人来说,是无法接受的。
那个讨厌的凌梅花,还有那个整日被养母抱着的小娃娃,也都死了?
那个整日想着赌的养父,还有那个爱占便宜的陈氏,也都死了?
还有一直对她照顾有加的夜晨……
那个青山绿水围绕着的小村子,那些生机勃勃的人们,哭叫着小屁孩,全死了?
那不是一个人两个人,那是几百条人命啊!
不可能!
怎么可能!
又去魏三那里问了,魏三也说是真的,但具体的他还不清楚,只知道这件事是真的,千真万确!
凌月牵着小马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心情糟糕极了。
走了好久才想起刚才拿到纳兰的信还没看呢。
忙找了个地方坐下,取出纳兰的信看起来。
可纳兰的信是之前写的,凌家村被屠的事还没发生。
妈的,古代这点最不好,消息太滞后了!
凌月暗骂着。
不过看到纳兰称她小母鸡,心情不由好了一些,随即也想起曾经纳兰在信上说过,如果听到养父母那边什么消息,不要惊慌。
难道纳兰早就预料到今日的事了?
还是说,今日的事……
她被突然蹦出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身冷汗,不会的,纳兰绝不是那样的人!
她想的是,不会是纳兰为了抹去她在凌家村的生活痕迹,才屠村的,电视小说都是这样的。
但稍微一想,又觉得不会。
如果纳兰有这样的心,早就做了,何必等到现在?
那不叫她惊慌,又是什么意思?
最讨厌这种说一半留一半了,就不能说得清楚一些吗!
还说为她好,为她好就不该叫她胡思乱想,不叫她胡思乱想就该说清楚!
碎碎念了一番,又返回了第七处,给纳兰写信。
“小公鸡,我知道凌家村被屠了,我的养父母遭难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的是清清楚楚的答案,不许在敷衍我!”
写到这,凌月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可是不管了,她现在急需想弄清楚怎么回事,刷刷地写了下去。
写完了想了想又给林木桥写了一封。
对这样的事,她感觉问林木桥比问纳兰要靠谱些,纳兰很有可能担心她不说实话,但林木桥不会。
除了问林木桥林家村的事外,她还问了下张三。
写完封口,叫暗卫司的人送走,她也没心情再待下去,骑马回了温泉谷。
“小师妹,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子墨惊讶地很。
“我听到些事情,想要问问师父。”凌月下了马,去下面具,露出了难看的神情。
“出什么事了?”子墨急忙问。
“我所在的那个村子被屠了。”
“什么?”
“村里的人全死了。”
“啊!”子墨惊愕住,“全死了!”
“嗯,外面都传遍了。”
“走,快点告诉师父去!”
子墨愣了下,拉着凌月跑进了药室,药王正在案上书写着什么。
“师父,小师妹原来待的那个村子被屠了!”子墨不等凌月开口,急切地道。
凌月快步过去,接着道:“师父,全死了,村子的人听说全被杀了!”
药王却头也没抬,手依然稳稳地握着笔书写着。
“师父……”凌月提高声音。
“喊什么!”药王不轻不重地训斥了一句。
凌月顿时闭嘴,不满的很,都发生这么大的事了,你老人家还有心情在这四平八稳端着啊!
药王终于书写完了,吹干了墨迹,折起装好,对子墨道:“把这个送出去。”
子墨愣怔了一下,接过来,却没走:“师父,小师妹……”
“你先去吧。”药王打断他的话道。
子墨不敢坚持,只好去了。
“这件事我知道了。”药王淡淡地道,起身往外走去。
“师父您知道了啊!”凌月愣了愣,赶紧跟上,“师父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也是今日。”
“师父……”
“这是针对你来的。”
“啊?”
“和十三年前的事情一样,最终还会把这件事推到你的身上。”
药王来到外面的竹台上,扶着栏杆,望着那边的湖水,神情有些漠然。
而凌月一脸茫然不解地看着药王:“师父,弟子愚钝,不明白什么意思,什么叫推到我身上。我又没杀人,我又没指使谁,这个怎么能怨我?”
药王低头看着她:“但这件事因为你而起。”
“什么叫因我而起……”
“因为你在凌家村长大,因为现在凌家村被屠了。”
凌月闻言又惊又气又委屈。
这算什么理由,就因为她在那个村长大,那个村遭受的一切不幸就要算在她的身上?
什么狗屁道理啊!
“世间本就没有道理可言,说掌握了道理,谁就有道理。”药王似乎被触动了什么心事,感慨了一句。
“师父,官府不会把我杀了定案吧?”凌月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就要看那些有心人做到什么程度了。”
凌月神情一僵:“师父,您没有吓唬我吧,什么叫有心人做到什么程度,难道我还真的会被杀?”
药王抬手轻轻摸着凌月的头,淡淡地道:“之前你也听到那些关于你是鬼不是人的传言了吧,如今屠村就是在这上面加上一把火,然后就更充分地证明你是鬼。即使你是人,也是不祥之人,不祥之人,天地不容。这就是那些有心人要的结果。”
“天地不容?”凌月只觉得被泼了盆冷水,从头到脚透心的冷。
“在他们看来,你刚出生就落水,是不可能活下来的,而你活下来了,这就是个错误,这个错误从十三年前到现在一直被证明着,所以现在就缺一个结果了。”
“是谁这么恨我,这么盼着我死?”凌月恨得不行。
“自然是被你的事卷进其中、觉得冤枉、觉得不平的那些人,然后又由他们汇聚成的势。”
“师父,您说了这么多,那我该怎么办?”凌月可怜巴巴地问道。
药王看了看她,露出些许笑意:“你想怎么办?”
“我……”
“你能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