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当家暴成为一种习惯
米豆豆点点头,拉着萧冀陌的手,边走边说:“相公,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我那嫁到外村的姐姐也会回来看看,到时你可别愣愣的不说话,吓到人家。”
萧冀陌点头,深邃的大眼温柔地看着她美丽的脸,温暖宽厚的大手握紧她的小手,声音低沉温暖:“你的姐姐就是我的姐姐。”
米豆豆咬着唇甜蜜一笑,在心里暗骂,这呆子,倒真是一点不害臊。
到第二天,欧阳茗修才明白米豆豆为何这么淡定了。他说后来他的药材怎么卖得那么快,感情是都被那女人买走了!
看着一平车一平车的草药被运进对面的药铺,欧阳茗修只觉得搬起石头反砸了自己的脚。好家伙,他低价销售的药材,感情都被她半价买进去了,忙到后来,竟然自行亏损替他人做嫁衣裳。
更令他气愤的是,那药铺门前人高马大还挺英俊的汉子是谁。在那门前挂的木板上写的啥?“从即日起,但凡对面的药铺的药,小店同样的药将比他低一文钱。限时优惠,机会难得,还望新老顾客抓紧时间。”
萧冀陌挂完牌子冲米豆豆眨着眼问:“豆豆,这样真的有用吗?”
米豆豆自信一笑:“当然,咱们虽然也亏,但是远比他亏得少。之前他半价销售了一个月,自损根基。如今再拼,即便他有那什么诸葛淼撑腰,也未必就能赢。再说了……”米豆豆轻轻一笑,朝萧冀陌怀里一倚,撒娇似的蹭了蹭,“即便真有什么事,相公,不还有你呢嘛。你厉害着呢。”
萧冀陌瞪着眼愣愣地抱紧难得主动投怀送抱的佳人,再被她那么软软地一蹭,只觉得三魂丢了五魄。深邃的眼迷醉地轻垂,温香软玉在怀,萧冀陌一时情动,就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抬眼一见欧阳茗修正目瞪口呆地朝这边望,立刻挑衅似的冲他一瞪,还宣示所有权地把米豆豆抱了抱,故意大声道:“那当然,你是我媳妇,我疼你!”
米豆豆想到他那晚深夜念情书的壮举,只觉得头脑发晕,又见着欧阳茗修和一帮乡亲朝里面望,忍住扶额的冲动,狠狠地拧了萧冀陌的后腰。恐吓道:“萧冀陌,你再这样今天晚上不准你上床!”这个王八蛋,到底是一根筋还是脸皮太厚,为什么总是能做出让人面红耳赤幸福得冒泡泡得事!偏偏他自己还经常面不改色!
萧冀陌瞪着一双深邃的大眼,满脸的惊愕无辜,受欺负似的低声吼道:“我又怎么了!”
米豆豆看他那哀怨的样子瞬间玩心大起,附在他耳边低声道:“没怎么,总之我最近身子不舒服,就是不准你上床,你答不答应吧。”
萧冀陌似着急又似不满地在喉咙里咕噜了两声,瞪着一双大眼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想到以前豆豆冲他撒娇的样子,也抱着她朝她胸脯上蹭了蹭。用他那低沉磁性的嗓子,“娇柔”道:“豆豆……”
那一个尾音拖得老长,喊得又是叠词,米豆豆瞬间只觉得头顶闪过一道闷雷,劈的她脸都黑了。僵硬地动了动脑袋,看着外面围成一群,用一脸你不用说我们都明白的表情朝里面望,只觉得此刻不仅是外焦,而且里嫩。
一把推开死死地趴在自己身上不害臊的男人,米豆豆轻咳了一声,若无其事道:“乡亲们,本店今日优惠,美肤乳,美人粉,神仙露统统八折,机不可失,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犹豫徘徊不前的村民哪里还管他们是不是在亲热,纷纷抢钱似的一涌而入。一些大姑娘小媳妇哪里还能见着以前羞涩的影子。不过一会儿,米豆豆便被村民们围成一团,萧冀陌瞪着眼不满地看着在他和米豆豆之间隔了一道人墙的村民,突然有种媳妇被人抢了的错觉。
忙发挥他人高马大的优势,奋力挤了进去。一把拉过米豆豆藏在身后,警惕地瞪着他们道:“乡亲们,都别急,都别急。大家排好队,我来卖。”
之前萧冀陌派钱三等人去欧阳茗修的药铺里买药,再加上之前他心疼媳妇也来药铺里帮过几次忙,各类药草的确认识不少。米豆豆猜到今天会人满为患。提早就给各种药草分好了类,标好了价。见萧冀陌护犊子似的把她藏在身后,一脸坚定地要帮忙,她也乐的清闲。
趁着萧冀陌卖药的空档,米豆豆悠然悠哉地闲逛到对面极为冷清的小药铺。看着欧阳茗修那张有趣的脸,笑道:“欧阳公子,真不好意思,小药铺最近有喜事,所以做优惠活动。看起来好像是耽误了您的生意,不过没关系,反正欧阳公子财大气粗,要不您在原先半价的基础上再来个半价?”
欧阳茗修瞪着眼气呼呼地看着她,只觉得肚子里一团火刷刷地烧起来,火烧到喉咙,他张了张嘴,却结结巴巴地吐不出半个字来。只能一甩衣袖,极为高冷地转身,临走前还不忘撂下一句话:“好男不跟女斗!”
米豆豆看着他气不成声的样子哈哈大笑,待听到他留下的话时只觉得肚子都要笑疼了,这个欧阳公子,到真是有点意思。
萧冀陌皱着眉看着自己媳妇和对面那个扬着脖子也不怕走路摔倒的男人聊得欢快,心里只觉得一阵膈应。真想一掌拍死他啊,不行。萧冀陌猛地摇了摇头,已经好几天没跟媳妇亲热了,最近一定要好好表现才行,冷静,冷静,我是一个忠厚老实,从不随便杀人的好相公。
萧冀陌皱着眉想,那扬脖子男眼看着就输给他聪明伶俐的媳妇了。又毕竟是个外乡人,还能在这长住不成?快走吧,快走吧,你还是快走吧。
可谁知那扬脖子男却和他媳妇越走越近,还一起逛青楼去了。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欧阳茗修到底也不是不知轻重,眼看着诸葛淼给的银子就要被用光了,对面的药铺反而红火起来,只得恢复原价。可谁知他恢复原价了,米豆豆可没那么容易算了。人家的草药价格,永远都比他低一文钱。他收十文,她就收九文。再加上又有美肤乳之类的镇店之宝护着,直把欧阳茗修逼得比她之前还萧条。
欧阳茗修憋不住了,师傅的吩咐,即便是不能收购,自己的药铺也是要开下去的。但是被米豆豆这么一比,谁还来买他家的药。偏偏米豆豆卖的还都是之前从他那半价进的药,即便是价格再降,也能比他低上不少。欧阳茗修苦着脸,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正犹豫着要不要去米豆豆那好言相求,和和气气地把事情解决了,却又一直抹不开面子。
谁料他抹不开面子,人家自己上门了。
米豆豆拎着几包点心笑嘻嘻地上门拜访:“欧阳公子,打扰了。”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欧阳茗修如今已完全处于弱势,见着米豆豆前来到也还算客气。虽然仍是一脸别扭,却不忘派人给米豆豆看茶。
米豆豆坐在沉木椅子上,把玩着手中的青花白瓷茶杯,纤细的手指细细摩挲,笑道:“欧阳公子,小女前来的意思不知您能猜到几分?”
欧阳茗修看她带着礼物前来,心道这人该不会是来求和的吧。又摇了摇头连忙推翻了之前的想法。若是前几日他定然会认为这女人是实在撑不下去了所以来求他高抬贵手。届时他还可以好好教训她一顿让她知道自己有多不自量力。
可是如今赢面全在对方那边。她会放着好好的机会不用,不趁机打压,反而过来求和?反正他是万万做不到的。于是看着米豆豆的眼神里生出几分警惕来。
米豆豆看着手中的青花瓷杯,又看了看欧阳茗修一脸警惕的表情轻轻一笑。温和道:“欧阳公子不必把我想的这么可怕,我的确是来求和的。”她可不打算守着这鱼米村的一方药铺过日子,她要开连锁店,这第一站便是县里。只要能结交到欧阳茗修这个县里的世家子弟,那么一切就会方便很多。
欧阳茗修挑着眉满脸不信,冷哼一声:“豆豆姑娘,在下知道自己技不如人。可是豆豆姑娘这般羞辱戏弄未免太过分了些。”
米豆豆放下手中的茶杯,垂着眼也一声冷笑:“欧阳公子,枉你自称师从诸葛先生名下。堂堂男儿竟然就这点心胸。怎么,难道同行只能相忌,非得拼个你死我活不成?若真是这样,恐怕萧夏早已没了医者百强,徒留第一了。天下之大,病人之多,生意之多,怎么可能都是一个人的。行医者虽是为了谋生,但是欧阳公子难道忘了自己学医的初衷?”
欧阳茗修被她的话噎住,垂着眼面红耳赤,这女人字字尖锐,却偏偏极有道理,让他无从反驳。
心下一阵恼怒,却听米豆豆接着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小女子没什么本事,虽不是虎,如今却也占尽上风。此次前来的确是为了求和。与其鹬蚌相争,何不化干戈为玉帛。生意不可能是一个人的,这般斗法,对我们谁都没好处。”
欧阳茗修眼睑敛了敛,无法忽视心中的震撼。不过是小小女子,竟能有如此心胸,着实让他自愧不如。他赞赏地看了米豆豆一眼,轻哼一声,又扬着脸道:“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过姑娘占尽优势,要求和实在不需亲自前来,恐怕还有别的事吧。”
米豆豆轻轻一笑,恭维道:“不愧是诸葛先生的弟子,的确。”她起身,郑重地行礼,“正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小女不才,想和公子交个朋友,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欧阳茗修对她也很是欣赏,如此聪慧又大气的女子还是第一次遇到。只是,他皱眉,冷笑:“姑娘该不会是想通过在下结识在下的恩师吧。”
米豆豆轻笑,直视他打量的目光,不卑不亢:“公子未免也把人看得太低了。区区百强之末我还不看在眼里。大家同为医者,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若是公子不愿,全当小女没提过,告辞。”
欧阳茗修心中一惊,受万人吹捧膜拜的医者百强竟被她这般不屑。这女子究竟是太狂妄还是真的太有本事。她看不上他的恩师,他却半点生不起气来。见她要走,忙放软了语气温和道:“是在下莽撞,姑娘恕罪。姑娘不嫌弃,有心结交,实属在下的荣幸。在下欧阳茗修,既是朋友,以后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说话,在下义不容辞。”
米豆豆大方地转身:“好,等得就是你这句话。今天我就将所有药材恢复原价。欧阳公子,咱们和气生财。”
欧阳茗修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在心中赞叹。他自诩高傲,如今见了这女子才只觉得自己浅薄,原来真正的本事是不需要特别炫耀的,因为他们足够自信。等等,“等得就是你这句话。”欧阳明细猛地一拍额头,他好像被人戏弄了。可是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一言九鼎。欧阳茗修苦笑着摇了摇头,的确,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的好。
药铺的事就这么解决掉了,和气生财,各自做各自的生意,倒也安稳。
眼见着就要过年了,鱼米村的风俗是在年前时,嫁出去的女儿应当和丈夫一起给娘家送礼。年后再由娘家出面去把女儿接回来小住些日子。
米豆豆老早就和萧冀陌商量着,反正萧冀陌家里也没什么人,不如一起去她爹娘家过年算了。然后又问道:“对了,小志最近怎么样了?”
萧冀陌垂着眼不说话,米豆豆轻笑:“我知道你们兄弟两最近出了些问题。你放心,只要你不在我爹娘面前犯浑,动不动就冲过去把人给打一顿。我一定不生你的气。”
那次翠红楼的事米豆豆后来又听王婶特意提起过。杨有志早知此事却故意迟迟不告诉她,不过是想等到事情闹得不可收拾。虽然不明白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计,是以萧冀陌告诉他杨有志交由钱三照顾时她也并未反对。
这天米豆豆和萧冀陌在米发财家里收拾,今天算是个大日子。她嫁到外乡的姐姐要带着礼物回来看望爹娘。米豆豆虽然从这具身体的记忆中知道她有个嫁到外村的姐姐。可是自穿来之后却是一面也没见过。
记忆中这个姐姐米粒脾气温和,性情敦厚,可谓贤妻良母的典范,对她也是照顾得很。而她那位外乡的姐夫和萧冀陌一样,不爱说话,内向得很,但对姐姐倒是很好。
萧冀陌正在院子里劈着柴,便听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只见一个长得和米豆豆有三分相似却多了七分柔弱的女子拎着两手的东西站在门外。
萧冀陌眨了眨眼,他之前没见过米粒,虽从外貌和时间上猜到对方应是自己媳妇的亲姐姐,却也呆在那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接过米粒手里两大包东西。皱着眉往米粒身后看了看,奇怪,他那位姐夫怎么没来?
米粒泛着柔弱的眼睛打量着这个帮她拎东西的男子,应该就是之前听说过的那位妹夫吧。她咬着唇尴尬一笑,垂着头小声地说:“妹夫,先让我进去吧。”
萧冀陌是何人,除了他自己媳妇,别的女人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和外面的阿猫阿狗没有区别。要是换了别的男人见着米粒这种我见犹怜的样子,恐怕早就心魂不定了。
萧冀陌呆呆地打量着米粒,是和他媳妇有三分像,但是这女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动不动就要晕倒的样子……萧冀陌皱眉,还是她媳妇好,聪明活泼又可爱,要是别一生气就不给他上床就更好了。
米粒看着萧冀陌面不改色地看着她抿唇不语的样子,眼中闪过淡淡的尴尬。
米豆豆听外面没了劈柴的动静,猜到是她姐姐来了,连忙出门迎接。果然就见他那木头似的相公站在那跟她姐姐大眼瞪小眼。米豆豆无奈一笑,轻斥一声:“相公,姐姐来了,你怎么不叫人啊。”
萧冀陌回头看了看自己百灵鸟一样充满灵气的小娘子,温柔一笑,忙转头喊道:“姐姐。”
“唉,唉。”米粒干笑着点头答应。接着萧冀陌让开的路就进了门。
米豆豆奇怪地朝门外望了望,拉着米粒的手问:“姐姐,姐夫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啊。先不说年前陪媳妇来看岳父岳母是咱这的习俗。即便不是,这么远的路,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来啊。”
米粒温柔一笑,笑容却有些僵硬:“他,他最近身子不舒服,我就让他在家躺着了。水生说了,让我代他向咱爹娘赔个礼,问声好。”
米豆豆点头,这个苏水生,就是她那位穿越之后还素未谋面的姐夫了。
屋子里米发财抽着老烟杆子不满地大吼:“哼,不舒服,不舒服就能不来看老丈人老丈母娘了。咋地,苏水生他是断胳膊还是断腿啦。下不了床了不能走路了是不?”
米发财说话向来句句尖锐从不懂得给人留面子。米粒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却又不敢反驳,只能垂着脸无比难堪地喊了一声:“爹。”
“好啦好啦,这就快过年了,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咋地,你还想把她吼回去啊,行,那你以后可别惦记。”豆豆娘无奈地拽了拽米发财的衣袖,对着米粒安抚道,“你爹这么多年都是这个脾气,你别管他,饭快好了,都是你妹妹的手艺,快来尝尝。”
饭桌上米粒看着色香味俱全的各种菜肴微微讶异,不过几个月没见,她这个妹妹怎么变得这么能干。珍珠丸子,麻婆豆腐,剁椒鱼头,还有很多她根本叫不出名字的菜……最奇怪的是,竟然这么好吃。
又听米大壮和王二妞说她不仅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甚至还开了药铺,生意好的不得了。米发财和豆豆娘原本也奇怪,可是女儿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就是这么个人。变得有本事还能有坏处不成,最多就是当米豆豆晕过去那次仙气入体,突然回来给他们老米家光宗耀祖了。
米粒点着头苦笑,心里泛出阵阵苦涩来。从前这个妹妹样样不如她,长相,性格,都没她讨人喜欢。是以在家没少招米发财打骂,每次和米豆豆一对比,即便是日子再苦,米粒也有一股有优越感。是以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常常对米豆豆照顾几分。
可如今,这妹妹真是样样比她强。米粒咬了咬筷子,看着给她夹菜的米豆豆笑得有些僵硬。没事,至少她嫁人的时候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听说她这妹妹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寒碜得很。
心里总算平衡了一些,却见萧冀陌温和地给米豆豆夹菜,那眼里的深情简直要散发出光圈。又见他耐着性子给米豆豆把鱼肉上的刺一根一根地挑出来,然后讨好似的放到米豆豆碗里。
米粒心下一苦,眼底里生出嫉妒的萌芽,苏水生对她……咬着唇难受,大大的眼睛里有水汽闪动。
米豆豆发现她的异样,奇怪地问:“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米粒连忙收敛心神,佯作没事地笑:“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想到原来的日子那样苦,现如今饭桌上却也能大鱼大肉了,想到这有些感动罢了。”
米发财得意地一拍桌子,对着米粒夸道:“那是,你这个妹妹,厉害着呢。唉,就是你大哥最近卖的那什么麻辣烫,也是她给出的主意。又是开药铺,又是做吃的,可算给咱老米家光宗耀祖喽。”说着又开玩笑似的道,“诶,别说,以前你这个妹妹样样不如你。如今到真是麻雀变凤凰了。”
米粒嚼着嘴里的菜僵硬地笑,是啊,米豆豆已经变成凤凰了,她却还是那只麻雀。
米豆豆看米粒的脸色有异,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这望字排在第一,其重要和作用可见一斑。而从米粒的脸色来看,倒像是阴虚亏损,久病不治的样子。
皱着眉拿起米粒的手腕,就给她把起脉来。米粒被她拿着手原本有些莫名其貌,后来似乎猛地想起她会医术,连忙抽回手若无其事地笑。
米豆豆眼中闪过诧异,却面不改色。刚刚把脉把得仓促,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这个姐姐身体很虚,而且严重营养不良。怎么,苏水生家里已经穷到吃不饱饭了吗?
米发财看着米豆豆拉着米粒手腕的样子,只当是这姐妹两感情好,在玩闹。又看了看一旁把各个盘子里最好的部分统统往米豆豆碗里夹的萧冀陌,翻着白眼冷哼一声,对着米粒沉着脸道:“米粒,你今儿个刚回来。我也不想说你,可是咱这鱼米村自古就有年前女婿拜访岳父岳母的规矩。那苏水生只要不是死了,爬他也得爬来。这么远的山路竟然就这么让你一个走过来,太不像话了!”
王二妞见米发财要生气,忙笑着打圆场:“爹,我听大壮说了,水生那妹夫对米粒好着呢。这次没来许是真有什么事,您别动气,大不了等年后去接米粒回来住的时候,让苏水生给您磕头赔罪。”
米发财本也是不满意抱怨几声,听孝敬懂事的儿媳妇一说,冷哼一声,却也点点头不再训斥米粒了。
米粒拨弄着碗里的白米饭,在苏水生那里,她几天才能吃上一顿饱饭,如今大鱼大肉就在眼前,她反倒半口也吃不下了。米豆豆,王二妞,这些人,过得都比她好……
吃完饭后王二妞和豆豆娘收拾屋子,米豆豆和米粒一起洗碗,正好说说体己话。可是洗碗时米粒死活不肯把袖子翻上去。米豆豆皱着眉有些好笑地问:“姐,我们是亲姐妹,又都是女人,露个手腕你还害臊不成?快把袖子卷上去吧,这大冬天的,要是让洗碗水湿了袖子,几时才能干啊。”
米粒干笑一声,眼光游移:“就是因为大冬天的,把胳膊露出来多冷啊。你放心,我注意点,不会把袖子弄湿的。”
米豆豆皱眉,却也没有多想,洗碗时不小心瞥到她手腕,那里好像有一片淤青,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袖子遮了起来。米豆豆挑了挑眉,没有追问。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或许是她自己不小心碰到哪的也说不定。
收拾完米粒被豆豆娘拉去说体己话,一时忘了时辰,要走时天色已经晚了。豆豆娘连忙道:“看这天色,眼见着就要黑了。你还有十几里山路要走,一个姑娘家的让为娘怎么放心。就现在这住一晚吧,明儿再回去也不迟。”
米粒看着她娘关心的模样,鼻子一酸,有些哽咽道:“还是娘疼我,得,我不走了。今晚上女儿跟娘睡,正好说说体己话。”
第二天一早米豆豆便听乡亲们很火热的议论。说是米发财大半夜的在院子里把苏水生足足骂了半宿。各种脏话狠话被说了个尽,还把苏水生的祖宗十八代从头到尾问候了一遍。
米豆豆心道要出事,药铺也没去,拉着萧冀陌就往娘家走。到了米发财家里听豆豆娘一说,原是睡觉前米粒偷偷摸摸地换衣裳,被豆豆娘看见了身上的伤。豆豆娘见自己亲闺女身上这青一块那紫一块的怎能不问,可是米粒却支支吾吾地接不上话来。
豆豆娘一着急,声音自然就大了些,把睡在隔壁的米发财给招了来。
米发财那火爆脾气,几句话问不出来就要拿鞋底子打人,幸好被豆豆娘和米大壮合伙拦了下来。
最后王二妞和豆豆娘又拉着米粒说了些体己话,才终于从她嘴里知道苏水生打她的事。
原来自米粒嫁过去之后,苏水生头几个月还把米粒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米粒也以为自己幸运,嫁了个知道疼她怜她的男人。
可是没过多久苏水生就露出了本来面目,动不动就对她又打又骂。刚开始还只是象征性地掐几下,到后来干脆是拳打脚踢。原先只是二人言语不合吵架的时候才动手。发展到后来,米粒根本不敢顶他半句,可苏水生即便是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找着动手的由头。
豆豆娘看着亲闺女身上的伤擦着眼睛抹眼泪,米发财在院子里问天问地问祖宗地骂了半宿。
第二天米豆豆才到,便见着米大壮右手拿着个抵门棍子,背着个包袱就要去苏家打人。
米豆豆无奈地扶额,连忙让萧冀陌把人拦住。好声好气地劝道:“大哥,这事情还没问清楚就上门打人,恐怕会伤了两家和气。再者说了,即便真的是苏水生犯浑打人,那苏家离这鱼米村十几里地,你到那去不过是个外乡人,还能斗得过人家?”
米大壮看着在一旁低着头啜泣的米粒和豆豆娘,气得眼里的都是火,梗着脖子吼道:“我不管,老子的亲妹妹都敢打,苏水生那小兔崽子,不打死他他还真当咱老米家没人了!”
米豆豆叹了口气,上前去拉米大壮的衣袖,安抚道:“哥,别急,先冷静点,再问问清楚怎么回事。到时咱一家人想想办法,要真是那苏水生乌龟王八蛋乱打人,到时我让萧冀陌陪你一起去。”
米大壮红着眼就要往外冲,王二妞上前拦着也没有用。最后还是米发财一摔老烟杆子一声怒吼:“都他妈闹什么闹呢!老子还没死呢,都给老子进屋!”
进了屋米粒哭得伤心,豆豆娘在一边抹眼泪,几个男人在屋里只管叹气并不说话。
米豆豆拉着米粒的手,尽量温和地问:“姐,怎么回事?姐夫为啥打你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叫他姐夫,米豆豆,你到底还是不是咱爹娘的儿子,怎么净胳膊肘往外拐啊。”米大壮火气一上来,随便寻个由头就对着米豆豆吼了一嗓子。
米发财翻了个白眼看着他,继续抽老烟杆子,心道:臭小子,你凶谁不好,敢去凶你妹妹,没见着那姓萧的在这么。死小崽子,从小就没出息,长大了还是死脑筋。
事实证明米发财毕竟多吃了几十年盐,看事还是很准的。果然就见萧冀陌皱着眉往米豆豆身前一站,沉着一张脸极为不满地瞪着他。要不是米豆豆在场,米大壮甚至认为他会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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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豆豆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还起内讧。去拉了拉萧冀陌的手,柔声道:“相公,算了,姐姐的事要紧。”
萧冀陌握紧了手中纤细柔软的小手,看着米豆豆的脸目光一柔,待看到米大壮时又换上了一副阴沉的表情。米大壮想起前几次他打断萧冀陌好事的时候萧冀陌凶狠恼怒的眼神,只觉得一阵腿软,差点就想蹲在墙角去画圈圈。啊,这个妹夫不喜欢他,果然不喜欢他啊。
米粒看着萧冀陌死死地护着米豆豆的样子,只觉得心里堵得要命。尖锐的指甲陷进肉里,嫉妒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这个一直是她陪衬的妹妹,凭什么如今什么都比她好!为什么她要嫁给苏水生那个对她一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还时常不给她饭吃的王八蛋!
听苏水生说他那个爹就是个时常打媳妇的人渣,他娘就是受不了他爹的毒打被活活逼死的。难道他们一家子都有打人的传统,自己活该嫁过去受苦受罪吗!为什么,为什么米豆豆可以嫁的这么好!萧冀陌父母皆不在,又对米豆豆那么好,为什么自己……
米豆豆转身时便见米粒仓皇狼狈地掩盖住眼中的嫉恨,又恢复了柔弱可怜的样子。她垂了垂眼皮,记忆里这个姐姐好强的很,如今自己的确是处处都比她强。再加上对于古代女人来说,嫁了一次人就相当于投了一次胎。嫁了那么个有暴力倾向的相公,也难怪她心里堵得慌。
想着,米豆豆温和一笑,拉着米粒的手问道:“姐,能告诉我姐夫第一次打你是在什么时候吗?”
米粒猛地甩开她的手,脸上还带着泪,眼神却冷了起来:“你问这个干什么。怎么看我笑话吗?”
米豆豆却也不恼,好脾气一笑:“姐姐,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别生气。这但凡是打女人的男人,都算不得男人。”此话一出,米发财脸上就是一黑,自从豆豆娘嫁给他,可没少被他打。
见豆豆娘像是找到共鸣似的连连点头,朝豆豆娘凶狠一瞪,便见那边没了动静。
米豆豆又接着道:“男人打女人,有什么理由呢?其实没有任何理由,无非是两个问题,一个是修养,一个是自卑。”
这打女人的男人没有修养屋子里的人倒是都认可,可是男人打女人是因为自卑还是第一次听说。是以屋子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等着米豆豆下文。
而米粒脸上闪过异样的表情,仿佛想到了什么自身感触似的。
米豆豆打量着米粒温和道:“姐姐,你觉得呢?”
米粒憋了半响,终于恨极了似的喊道:“苏水生他本来就没有出息。”
米豆豆垂眸轻笑:“姐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姐夫第一次打你的时候你并没有反抗,事后还轻易地原谅了他。”
米粒皱着眉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米豆豆苦笑:“这就是了,就是因为第一次家暴时没有严肃对待,才会越演越烈。”说着娇嗔似的朝萧冀陌看了一眼,“要是我相公敢打我,我立刻就踢了他改嫁。”
萧冀陌一听瞪着眼满脸无辜,忙上前着急道:“豆豆,我不打你,我怎么舍得打你呢。改嫁这话,可千万说不得啊。”老实憨厚的萧冀陌虽知道自己媳妇只是在跟他开玩笑,但是只要遇到米豆豆的事他就会很紧张。心道,看来自己表现得还不够好,媳妇竟然还存有改嫁的想法。他可得看紧点,免得媳妇被外面的豺狼虎豹叼走了。
米豆豆看他那紧张的样子轻轻一笑,对着米粒道:“看,适当的警告其实尤为重要。姐姐,你想想,在姐夫第一次打你之后,他是不是也很愧疚,甚至是有些害怕和不安?”
米粒想起那天苏水生扇了她一巴掌之后躲闪着她的目光不敢看她的样子,点了点头。
米豆豆叹了口气:“所以这种时候就是要抓住他的不安,进行最激烈的回应。当然不是让你和他对打,毕竟女人和男人有体力上的悬殊,打不过的。但是一定要表明态度,不能轻易原谅。务必要让姐夫彻底从这第一次的”不小心“和”莽撞“中醒悟过来,受到最严厉的教训,认真地反省。”
见米粒垂眸不语,又接着道:“要让他长痛几天,长长记性,最好是能”谈虎色变“,让他在下一次举起手之后不敢用力落下去。弱肉强食其实到哪里都合适,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不要命的。男人有力量上的优势施暴,那么咱们女人也一定要有纠缠上的能力加以还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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