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了一会儿,林封谨立即就咬着牙齿冷笑道:
“闹大!”
李虎一惊道:
“什么?”
林封谨笑了笑道:
“既然这把火我们扑灭不了,就让它烧得更大些!”
李虎默然了一会儿道:
“闹得越大,就越难收场啊。”
林封谨眼中有尖锐的光芒一闪而过,冷笑道:
“你是不是想说,景王和太后越难收场,那么对我们就越是痛恨,越是痛恨我们,那么将来的报复就越厉害。”
李虎沉声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毕竟我们还有亲戚朋友在南郑。”
林封谨笑了笑道:
“政治不是战争,所以你的眼光还浅薄了一点。最近一两年来,景王讨好了太后因此而得势,以至于所有人几乎都忘记了福王的存在吧。我就不相信福王就这么认命!他既然迈上了夺嫡这条路,那么肯定就知道对手一旦即位的下场是什么!所以这两年的沉默,福王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啊。”
李虎眼前一亮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将事情闹大,等闹到了福王觉得有隙可乘的时候.......”
林封谨意味深长的说:
“击败竞争对手有两种办法,第一,立下比对手更大的功勋,第二,让对手比自己犯更大的错。貌似目前景王走的第一条路,那么现在我们就走第二条路好了。只要让福王看到一丝希望,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加入的,因为,这也是他的最后机会,更重要的是,一旦景王赢了,那么他的下场绝对不会比我们好到哪里去。更重要的是,这事情一闹大。你才有可能迅速上位,拿到更多的权力!”
李虎点点头道:
“我这就全面发动人脉关系,反正不言利很快就要转手出去,那么我们也不必有任何的顾忌了吧。”
林封谨淡淡的道:
“我这里还有点钱,就拿一半用来支持这次行动吧。这帮王八蛋要赶绝咱们,那么我也要让他们尝尝被挤得没有立锥之地的滋味!”
因为林封谨在发卖会上甩了不少的存货出去,再加上最贵的妖命脉轮却是由铁甲神兽的残骸换来的,所以他口中的“有点钱”至少就代表着几十万两银子的出入!这样的金钱加上“不言利”累计起来的人脉,一旦徐徐运作了起来的话。产生的作用也是令人震撼的!
林封谨这一次前来临侯的避暑山庄之前,早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这里本来就地方荒僻,所以侯府被前后堵住。没有一个人逃出去。因此他们要想封闭住这个消息的话,不说时间太长,一两天是没问题的。
而当天晚上,流言就开始传播,第二天早上,“妖魔附体临侯”这个惊人的消息就在街头巷尾疯狂的流传了起来!当然。这个消息肯定是有人不相信的,更重要的是,至少有九成的人不信,但是这并不妨碍听说的人津津乐道的将这件事作为话题告诉更多的人。
因为这个标题本身就很有娱乐性,非常容易扩散。
就仿佛是写一篇文章。讲述的是一个出租车师傅上夜班的辛苦,倘若叫做“开夜车的司机”。那么点击量肯定高不到哪里去,但倘若将名字换成,“我在东莞的夜生活......”,那必然点击量是前者的十倍啊!
而对于现在襄樊的民众来说,肯定对于那些高高在上的王侯有着一定的抵触感觉的,因为羡慕嫉妒交配以后,衍生出来的就是恨嘛。所以一听这事儿和王侯有关所以就来劲儿了。
然后又听到了“妖魔”这个令人惊秫的关键词,还和“临侯”这种几乎是生长在了异位面的生物联系在了一起,那么真的是会令人好奇心爆棚,高潮迭起的啊!而这条消息的最后一句话更是要令人兴奋期待无比。
那就是,这无恶不作的妖魔差不多就是最近襄樊人口失踪,妇女被非礼,小孩被拐卖,人被抢劫,家被偷盗,老公找小三,老婆外面偷人,痔疮发作.......等等一切罪恶的源头,并且会在中午的时候被押出来游街!请大家拭目以待。
当太阳的温度开始变热的时候,襄樊的街头上面以惊人的速度也贴满了告示,那些本来是懒洋洋的靠在城墙上面打瞌睡的差役和城卫军居然焕发出来了惊人的活力,他们小跑着将这些告示散发到了街头巷尾,当然,真相是每贴一张告示就是十个大钱,一百张就是一贯!这种难得的发财机会,当然不能轻轻放过!
告示上面写的东西,和街头巷尾的传言一模一样!唯一有所区别的是,增加了一句话和一样东西。
那句话是:妖魔绝对不可能和某位王爷有任何的关系,大家千万不要乱想。
多出来的那一样东西赫然是:告示的末尾,居然盖着城防军统领处的鲜红大印!!
这就是证明有官方出来背书,也就是说这一次的行动是合法的,获得了政府的批准。
就在这漫天的告示将整个襄樊都煮得沸腾了起来的时候,两辆囚车分别从襄樊的北门和东门进城了,立即引发了市民的强势围观狂潮,毫无疑问,一辆囚车当中装的就是临侯吴令,另外一辆当中便是乐殿下,当然,都是蛇身的模样,并且林封谨还非常恶毒的给他们穿上了平时上朝时候的一身朝服,戴上了侯爷的平天冠,看起来加倍的讽刺。
襄都的市民哪里见到过如此离奇的事情?几乎都要轰动了,好在护住囚车的都是李虎调教出来的精锐,还有应付这些场面得心应手的差役等等,所以得以缓缓的通行。
而这个时候,景王等人才发觉不妙,要调动人马来拦截阻止,甚至请动了太后的旨意,但是这些使者和人马却是姗姗来迟,依照林封谨的心机城府,早就安排了后手。
这些人在距离游行大街还有几里的地方就被拥堵得水泄不通,哪里还进的去,他们试图大声恐吓驱赶民众,却不知道其行踪早就落在了林封谨的眼里面,先躲藏在高处,精准无比的几石头将这些上来赶人的侍卫砸得头破血流,更是让李虎的几名换上便装的护卫一煽动说这些是妖人的帮凶,人群顿时蜂拥了上去,将前面几个侍卫打成了猪头,什么天家体面的早就荡然无存,更不要说他们的本来使命了。
所以林封谨和李虎的计划,就这么很干脆利落的被执行了下去。
说实话,这种情况的出现也是和襄樊府尹油泼琉璃蛋有着非常大的关系,他这么一病让副手来主事,副手也不是傻逼,就连顶头上司都扛不住不想沾边的事情,他还敢插手?一听到“临侯”两个字立即就装聋作哑,坚决不插手!
有个忠于职守的书吏在分发传单的时候就来汇报,这副手啊啊了两声,装聋作哑只当听不到,那书吏却是个老实人,只当是上司真的耳朵,还马上写了个帖子呈了上来,这副手眼泪几乎都要流淌下来了,老爷我躲都躲不过,你这蠢货唯恐我沾不上!!!忍无可忍之下,伸手就是啪啪两个大嘴巴子,怒骂道:
“郝书吏你脸上这么大两只蚊子叮住还跑来当值,真的是有碍观瞻,影响市容,回去休息半年再来!”
很显然,有了郝书吏这愣头青的榜样,底下的人久经磨练,如何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老爷要做缩头乌龟,下面的人也就当一回将脑袋埋在沙子里面的鸵鸟,反正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知府这边这么消极,而李虎的城卫军则是维护治安的备胎,所以林封谨他们的计划顺利得都令人难以置信,居然那两辆囚车在全城的街道上面走了一个时辰,都还没有人来干涉。而林封谨最为乐观的估计,也顶多只能这么弄半个时辰而已,然后就被强势制止了。
“看来不言利的潜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大啊。”李虎忍不住道。“少爷你似乎只拿出来三十万两运作这事吧。”
林封谨叹了一口气道:
“错了,是南郑的官员腐朽得太快了,同时,他们的胆量也是在成倍的增加,为了钱几乎都没有不敢做的事情了。”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李虎很是有些尴尬的道:“差不多半个襄樊的人都看到了这对奇葩,再游街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林封谨的眼睛微微的眯缝了起来,语声也变得更加冷冽:
“那就把事情闹得更大一点!你现在虽然没有递折子的权利,但马上去敲登闻鼓!就说是关系到了圣人的安危关系,那就必须要冒死上奏!”
李虎几乎是一下子就屏住了呼吸,他毕竟只是一个出色的将军,而不是出色的政客!林封谨因为之前给他透露过了一些东西,所以李虎明白林封谨话中的未尽之意!忍不住嗫嚅道:
“现在就走这一步棋,是不是太早了些,也太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