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妇人惊慌地直给郑公子赔不是:“对不起,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赔,我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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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赔得起嘛你?你赔?”郑公子狠狠地踹了一脚车子的轮胎。他看出来了,这个老妇人不过是个寻常的走鬼小商贩而已。自己上次给坐驾换了个倒后镜就花了两万多,要把这划痕弄掉,至少五千以上。就这老妇人全身的家当,估计也不到三百块。
老妇人吓坏了。赶忙哆哆嗦嗦地从衣服的内兜里掏了一个手工缝制的布包出来,一边点着里面整整齐齐的块八毛的钞票,一边忙不迭道:“我赔,我赔我一定赔!”
“你赔个屁你赔!”郑公子本来心里就烦躁,又看到老妇人递过来的一沓自己平时连理都不理会的小钞票,更是一阵无明火起,抬手把那些钱打得漫天飞了起来。
老妇人先是一怔,赶忙去拣那些钱。她慢慢也明白了,自己是绝然赔不起这两道划痕的。不知为什么,心里一阵阵难过,老泪就掉了下来:“对不起,先生,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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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公子又是猛踹了几脚轮胎。
细细的雨丝凉凉的,让他有了一点清醒。
转身看看老妇人,还无助地坐在雨地里流着眼泪。手里还紧紧攥着几张已经湿透的纸币,雨水顺着花白的发尖在滴水。
他心里没来由地一酸,心里长长叹了口气。
不做声地,他蹲了下来,默默替那老妇人收拾了起来。
把那些钞票一一从雨地里捞了出来,大致捋了捋,塞到了不知所措的老妇人手里。
然后又一件件拾起那些小商品,都放进了包袱皮里。包袱皮四角用绳子连着,拿着中间一提,就象一个简易的箱子般提了起来。
郑公子扶起老妇人,把包袱皮的绳子递到她手里:“以后过马路,小心开宝马的!”说着,裂嘴想笑笑,却没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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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就是你,看你往哪里跑!”
郑公子开了车门刚要上车,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然后就是拉扯的声音和老妇人的哀告声。
“你放不放手!再不放?”一个声色俱厉的声音吼道。
郑公子转过身,登时一股子血就冲上了头。
两个穿着貌似保安制服的男人正使劲地掰着那老妇的手,老妇死死攥着那包袱皮的绳子,就是不撒手。其中一个男人正高高亮起一支橡胶警棍,冲着老妇做势要打。
老妇人怎是那两个虎狼大汉的对手,被对方猛地一扯,包袱便斜飞了出去,又再一次在地上散成了一片,自己也被那股大力一带,扑倒在了地上。
那偷袭成功的大汉得意地看着倒地的老妇,用脚将散在地上的小商品小玩意儿一个个很有耐心地碾成了几半。周围已有些过路的人围了上来,那个拿着警棍的男人用警棍冲着周围的人群一指,眼睛一瞪:“看什么看,都散了。走!”
郑公子被气得头脑一片发白,手脚冰冰凉。
自小在特权阶层家庭长大的他,竟然从来都不知道普通老百姓过得是这种日子。这和电视里的某些旧社会的场景何其相似?
小时候,爷爷常给自己讲自己当年为什么要参加革命。为什么,就是为了不让穷人受欺负!难道爷爷百战沥血,换来的只是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父亲几起几落,打倒了又站起来,落了牙齿和血吞,辛苦工作一辈子,换来的就是这么一幅宛若回到从前的画面?
“混蛋!住手!”郑公子一甩手关了车门,急步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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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我们在执行公务!”那个拿警棍的男人听到有人大呼混蛋,心头先是大怒。转身一看,来人是从一辆宝马上下来的,一时间摸不透郑公子的身份,语气里强硬中带着客气。
“执法?你们是犯法!她一个老太太要你们执的哪门子法?”郑公子赶忙去搀扶老妇人。
“她乱设摊点摆卖,今年安城要创建全国卫生城市。。。 。。。”那拿警棍的男人解释。
郑公子象疯了一般冲着那男人大吼:“创什么也要让人家吃饭!还有你,”郑公子转向另一个已经停止了踩老妇人的小商品的男子,“你们有没点良心?该拿得拿点,该吃得吃点,就算了。还要赶尽杀绝,你们有没有人性,你们是不是人,啊?”
旁边看热闹的人又慢慢聚了上来,看到这些穿制服的吃了瘪,更有几个青年甩掉拉扯着自己袖子的女朋友的手,叫起好儿来。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吃过这个亏啊。那个踩东西的男人一仰下巴,怒道:“你谁啊?”拉开架势就要动手。旁边拿警棍的男人拉住了他。
拿警棍的阴着脸,沉声道:“先生,我们也是执行公务。也是为了维护安城的形象。”
“别拿大帽子压人。人家不过是糊口而已。”郑公子道。
“就您开的车,也是有身份的人,我们给你面子。可您不给我们面子,逼得我们依法办事可就没意思了。”那拿警棍的试探了一句。
郑公子一向心高气傲,脱口道:“不用看,那车都给抵押给银行还帐了。投资失败,众叛亲离,我现在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依法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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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男子对望一眼,原来是个傻B,心里登时大定。
顷刻间,一顿拳脚皮鞋倾盆而下,把郑公子打得横躺在了地上。
“叫你狗日的暴力抗法!叫你狗日的暴力抗法!”两人一个拿脚乱踹,一个挥舞着橡胶警棍劈头盖脸一通乱砸。
郑公子一边抱着脑袋挨揍,一边痛骂自己王八蛋。也不想想这些混球怎么可能跟你讲理?自己除了自己的身份可以依仗外,还有什么资本能对付得了这帮王八蛋?
郑公子一边咬牙忍着身上的剧痛,一边心里暗暗发誓:老子就是走霉运,也非玩死你们这俩兔崽子不可!
旁边围观的人群中有人看不过眼了,悄悄拨了110。
五分钟后,一阵警笛由远而近,一辆警车停了下来,一个警察走了过来。
郑公子浑身痛得都麻木了,想站也站不起来。
那个警察分开人群走了过来,看看情形,皱了皱眉头,冲着那俩男子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当街打人?”
那两个男子早已变回了一脸的媚笑:“啊,是赵队啊,怎么把您麻烦来啦?没事,这个人暴力抗法,我们教训教训他!”
“不让人省心的东西!”那赵队很不屑地撇撇嘴,骂了一句。两人赶忙赔笑脸。
忽然看到了前面停的宝马。那赵队走上前仔细看了看车牌,眉头皱得更紧了,道:“这车是谁停这儿的?”
“就是地上这王八蛋。违章停车,也是一条罪!”那俩男子又冲着地上的郑公子啐了一口。
“这车牌,咦,挺眼熟啊!”那赵队凑到跟前,自言自语道。
郑公子总算攒足了力气,全身僵硬得象把折尺一样一节节地爬了起来,掸掸身上的灰,漫声道:“赵得彪,我操你大爷。那是郑爷我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