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田嘉禾说话干脆,办事也利索,第二天就直接找到田本元。

“本元,天快冷了,我也一大把年纪了,怕冷。怎么办,是不是该想办法别把我冻坏了?”

“是,老板您吩咐好了,说怎么办我立马安排人办。”

田本元回答得很痛快。

“本元,我也没什么要求。照顾照顾我,给我安装个土暖气就行啦,也花不了几个钱。”

“好,老板,我这就办。”

田本元领了旨意片刻不误就去找人核算一下,需要五千快钱。

找到厂里的会计一问,一分钱的现金也没有,田本元只好去找村文书陈述文。

陈述文说:“眼下村里也只有五千元,这个钱是敬老院的奖金。上级说了,专款专用;不敢动!”

田本元没有门路了,哭丧着脸去见田嘉禾。

“老板,装土暖气再算上煤钱,共需要五千元。厂里没钱,村里账上有五千。述文说不敢动,是敬老院里的奖金。”

“本元,敬老院不是村里的,是你家的?你他娘的一个支部副书记连个敬老院都管不着?干你娘的什么干?你的头在你老婆裤裆里闷晕了?滚!”

田本元被骂哭了,擦擦泪,还得去找陈述文。

“把那五千元支出来给我,我要用。拿单子来我签字,有人问,我负责。”

陈述文一看田本元带着火来了,没敢多说什么,拿出单子让田本元签了字。

陈述文把钱给了田本元。

陈述文还是不放心,就问:“如果宗贵问这笔钱呢?”

田本元没好气地说:“爱问谁问谁,不知道!”

“他追查,我怎么说?”

“不理!”田本元拿着钱走了。

几场秋雨几场秋风,白露为霜,天气已凉。

陈宗贵对陈述宝说:“今年有钱了,给敬老院装个土暖气吧?”

“我早就这么想了,每年秋冬交换季节一生炉子,新闻上就报道煤烟中毒的。装上土暖气就不怕了,如果出一个煤烟中毒的;咱俩的老命就完蛋啦!”陈述宝说。

“是啊,一生炉子我也担心。”

“再说,算经济账也划算。土暖气就是一次投入,没几年,煤钱也就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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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我得给嘉禾打个招呼,他是书记不跟他说声不好。”陈宗贵说。

“说声就说声,反正也不用村里出钱,上级奖给咱的钱就够了。”

陈宗贵就去服装厂找田嘉禾,也算是请示。

“嘉禾,敬老院想安装土暖气?”

“表哥,好!这是好事,我也早有这种想法。说实话,土暖气安全,长远看也省钱。”

田嘉禾一脸的真诚,陈宗贵没想到田嘉禾对这事也这么关心,心里很高兴。

“既然你都这么上心,想得这么清楚我就不用多解释了。只有经费的事。”

“说不就是钱吗?啊呀,能花多少,放开你花。”

“我找人打算好了,三千六够了,再加上煤钱两千元。”

“表哥,办就行啦!钱,找述文。我都跟他说好了。敬老院花钱,不用问,只要表哥去,必须办。”

“好,好,那我就谢了。我先走了,就不在这里打搅了。”陈宗贵要走。

“表哥,敬老院重要,服装厂不重要?”

“重要,更重要!”

“重要你连进去看眼都不,能算重要?”

“嘉禾,别将你表哥的军了,办厂的事我是擀面杖吹火,气儿的不通。我先走啦!”

“表哥,连句建议的话都不提,以后别来了!”

“哈哈,别来?我愿意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哈哈!”

两个人都开心地笑了!

陈宗贵喜气洋洋地做好准备工作,然后去找陈述文要钱。

陈述文说没有钱,陈宗贵说都跟田嘉禾说好了。

陈述文说:“说好了,也没有钱。”

陈宗贵努力忍着不发火,但是脸色已经不好看了。压着火问:“你得让田嘉禾亲自过来跟你说?”

陈述文哪敢让田嘉禾过来,只得应付说:“叔,我真是没办法;我知道你要那笔奖金,那笔奖金花了。”

“什么!花了?谁花的?你告诉我!”陈宗贵忍耐不住了。

“谁花的我也不清楚。”陈述文不敢说。

“你也不清楚,好啊,你管账管钱你也不清楚。那你告诉我谁清楚?”

陈述文低头不语。

“既然是你也不清楚了,那这钱就是你贪了。不用别人,今天咱俩先争辩明白了。一是拿钱,一是拿说法。”

陈述文一看陈宗贵不肯罢休,他担心陈宗贵追下去自己顶不住。

“你,你就别追了。我实话告诉你,钱是本元支走的。”

“他支走的?嘉禾说让我来找你支钱,他凭什么支走了?”

“叔,这件事你就别追了,我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陈述文是谁都不敢得罪,陈宗贵是得理,自然不肯退让。

田本元得势,仗势欺人也没有退让的理由。

“这事我不找你,我去找书记。看看他怎么说。”

“叔,你找书记,书记一定骂我,你这是加害我。”

“陈述文,我怎么加害你了?你再给我说一遍!”

“叔,你别难为我了,你知道书记那人。”

“好,我自有办法。”

“谢谢叔,叔你去找他我就倒霉啦!”

“好,你放心吧。”

陈宗贵带着火直接去找田嘉禾。

“嘉禾,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表哥,咋啦?”田嘉禾装作糊涂,心里早有数了,知道宗贵一定会回来的。

“陈述文说没有钱,敬老院那个奖金可是上级转拨的啊!”

“那个钱被他们用啦?鸟操的也太大胆啦!那个钱也敢用,表哥,等我查一查,一定处理,谁用的让谁给赔上。”

“天要冷了,我本来计划这半月就安装好,可以供暖了;这件事我看要黄了。”

田嘉禾装作一副认真想办法的样子,说:“要不今年就别装了,还是生炉子吧!到明年,提前准备村里出钱装土暖气,装个像模像样的。今年这样没有准备,别干不好。”

陈宗贵清楚田嘉禾这是在应付,就说:“嘉禾,我是粗人,没有那么长远的眼光。明年谁敢说是什么样子,我只看眼前。我在敬老院里把话都说出去了,老人们都巴望着能供上暖,热乎乎地过冬。”

“哈哈,表哥,你太认真啦,咱们只不过是个小小的草民,不是什么金口玉牙。我就没有你那么说话算数,我觉着,我多数情况说话跟放屁一样。”

“服了,真服了。嘉禾这些年我是越来越服你了。”

“表哥,我也是被逼得,也是社会教育的我这样。”

陈宗贵满头冒火,气冲冲地走了。

田嘉禾看着陈宗贵怒气冲冲的样子,自己转身背着手唱溜溜地离开办公室。

陈宗贵回到敬老院坐在办公室生闷气,陈述宝一看架势就知道了十之八九。

两个人对面坐着吸了一会儿烟,陈述宝问:“这钱就是要不到了?”

“早给花了,现在他是装赖皮了。”陈宗贵用手敲着桌子说。

“他怎么说的,总得给说法吧?”

陈述宝瞪着眼问陈宗贵,像是要跟宗贵要说法。

“不说人话啦!人话不会说一句。”

“操他娘,到政府去要,我去找财政要!”

陈述宝少有的动怒。

“算了,为这点事打到镇上,找到党委这就是告状。唉!再忍了吧,你就找到党委,党委也是和稀泥,也不会给钱。党委顶多是说他几句,到时候还是他说了算。”

“你说,他现在做事可以无法无天啦?这叫咋得一回事啊!”

“此一时,彼一时。还是得想一想过冬的办法吧。”

“怎么想?……有了,我给你个一举两得的妙招。”陈述宝为自己的想法而沾沾自喜,脸也开晴了。

“有什么妙招?你是神仙,你是神万三?”宗贵讽刺道。

“哎——你听我说吗?今年冬天马上就应该买煤了吧,没钱!怎么办?咱只有向民政和妇联申请帮助。咱一申请他们自然会了解情况,问咱们那五千元奖金干什么用了。”陈述宝双手一摊,“怎么样秃子头上虱子明摆着吧?他还能说什么?这会是他哑巴吃黄连啦!哈哈……”

陈宗贵想了想说:“反正要钱是不能向他要啦!又没钱买煤,你说的这个法子也是唯一的法子啦!这叫孩子哭抱给他娘。”

情况反应上去,上级答应出面解决,并且给陈宗贵一个定心丸,立冬前一定解决。

陈宗贵唯一的办法就是回来等,他希望是早早地听到好消息。

秋冬之交,风雨连绵,雾霾沉沉。

这些日子陈宗贵的心情比这天气还晦暗。

他把炉子一户户都安好了,就是没钱买煤,上级也不发煤。

他向上级催问几次,都是那个答案:等一等,正在就协商解决。

最后这个皮球踢给了管区,管区书记去找田嘉禾,见不到人;能见到的人又主不了事。

王启亮知道这事办不成了,可是又没法向上级交差。

无奈之下他想出一个权宜之计,先从学校拨一部分煤给敬老院,先让敬老院把火炉生起来,其他事情以后再想办法。

这件事暂时算是应付过去了,事后王启亮找到田嘉禾报辛苦。

“表叔,你真是把我害苦了,上欺下压两头不讨好啊!”

“王书记,你不是说过吗,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吗?就这么点事能难倒你?鬼才信呢!”

田嘉禾说得王启亮是苦笑不得。

“下年要紧别这样了。”

“日子会好起来的,我没有什么错,这不就是穷的错吗!等日子好起来所有面子上的事我都会做。谁有胭脂粉不往脸上涂,专往腚上抹?你帮了我,我有数,以后回报你!”

“表叔,你别折腾死我就行啦!哈哈……”

“哈哈,别走了,你中午在这里,让本元陪你,吃什么喝什么随便!”

“又吃表叔?”王启亮不怀好意地笑笑。

“吃吧,瘦死的骆驼比驴大,我还抗得住你吃。”

“不吃白不吃。”

“吃了可不能白吃啊!哈哈……。”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