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阻止江奇然说下去,可是却仍发不出声来,只能闭着眼无助地听她接着讲下去。
“他们并没有想到红血会死而复生,没有丝毫的防备,红血带着最强劲的狙击队挡在他们休息的路口,趁他们不备之发动了疯狂的进攻。他们的四周没有丁点可以遮挡的东西,红血偷袭得非常成功,小分队的人一一倒下。这次任务计划的制定者是孟子墨,他没有选择最安全的撤退道路给小队成员带来了灭顶之灾。他犯了一个最低级的错误,这种错误在组织里是不容发生的,因为这个,他有可能永远止步秘组成员列甚至还有可能上组织法庭,总之一句话,他的组织生涯就算完蛋了。”
“当然,那个时候没有这么多时间想这些,孟子墨想的是如何突破重围。他的个人能力的确很强,竟然在那样的情况下还是退到了安全的地方。一直躲在安全处的安志伦和他会和,严厉地指出了他的错误,要他为小分队的死者负全责,并发誓一定要把最真实的情况告诉所有人。当年我和孟子墨是最相爱的一对,一直不放心他接手这么棘手的任务,巡着他们出发的踪迹一路找过来,刚好看到他们争吵。”她抿了抿唇,拉开一角唇,突然哦了一声,接着道:“安欣然,如果我告诉你,最先朝你父亲开枪的不是红血,而是孟子墨,你会信吗?”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朝老爸开枪?老爸分明是红血杀的啊。
“哦,你不信。”江奇然含首,脸上漾满了讽刺,“我当时突然暴露在红血的枪下,红血拿我的命换孟子墨的命。我要孟子墨快点离开,而孟子墨也真的准备撤退,安志伦出语讽刺他胆小怕事,说他连个女人都比不上。他捡起枪要和红血决一死战,孟子墨感觉他的威严被触犯,直接朝他开了枪……当时你父亲拉开了衣衫露出满身的炸药,而且快速朝红血扑过去紧接着发生了爆炸,他出枪的事就无人知晓了。你父亲因为受了伤所以脚力减弱,并没有碰到红血而是倒在了离红血最近的我身前,所以我也受到了波及,直接被炸成了植物人。我并不知道当年是谁攻击了他,也一直以为是红血开的枪,直到我看到那张碟,才找到答案!”
不可能!她宁愿相信天是方的也不相信孟子墨会开枪杀老爸。
江奇然,她一直在跟自己抢孟子墨,一直想要回到孟子墨身边,才会说这些话的,目的就是让自己失望,然后主动把孟子墨让给她!她怎么可以这样诋毁孟子墨!她怎么可以用这么没有水平的方式骗自己!对,她是骗人的!
“孟子墨的确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他有能力,有毅力,不过,他也年轻过,也气盛过,不管是普通的年轻人,还是像孟子墨这样的组织天才,都会犯一些低级错误,然后才会慢慢成长。他现在虽然是组织的灵魂人物,可你不要忘了,所有成功都是由错误堆积而成的,这是规律,任何人都无法逃开!我只是想让你认识一个真正的孟子墨,一个并非那么完美的男人,当然,如果你不在乎你父亲的死,可以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江奇然说完这几句意味深长的话离去,安欣然的心已经不能平静,她一边不断地回忆着江奇然的话,一边又不断地告诫自己:江奇然一定是骗人的,一定是这样的。
她骗自己是为了得到孟子墨,就是这样的!
“他也年轻过,也气盛过,不管是普通的年轻人,还是像孟子墨这样的组织天才,都会犯一些低级错误,然后才会慢慢成长。”
“他现在虽然是组织的灵魂人物,可你不要忘了,所有成功都是由错误堆积而成的,这是规律,任何人都无法逃开!”
“我只是想让你认识一个真正的孟子墨,一个并非那么完美的男人,当然,如果你不在乎你父亲的死,可以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这些话在脑中回转,她可悲地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江奇然话中的缺陷!
不要相信,不要相信!她不断地告诉自己,可是,当脑海中形成一种新的认识时,是怎么也无法抹除的。
这十二个小时过得异常地艰难,仿佛经过了一场彻骨的病痛,痛得她全身发软,心更如撕裂一般。
看着黑色的天花板,她的心底泛着凉意,身体没有知觉却还是感觉到了冷,如果那件事情是真的……
不会的!
窗,轻轻地响了一下,吹进来一股风,片刻,有人停在了她面前,握住了她的手:“欣然?”
这声音好柔好轻,是最熟悉的呼唤。安欣然猛然睁大眼,虽然看不见,她还是知道--孟子墨来了。
“孟……”她弱弱地呼了一声,发现自己已经可以说话了。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对不起,这么晚才来看你。”孟子墨说。她的心里却在想:要不要亲自问他?江奇然或许就是因为她不敢亲自问他才会扯这样的谎。
问?
若他说出来的话跟江奇然的一模一样,她该怎么回答?又该何去何从?
不问?
老爸便这样白白死了?她说过,要报仇的!
孟子墨湿热的唇在她的唇上点了点,他慢慢地挪上床,将她拥在了怀中,满足地叹息。若在往日,她一定像只小猫一样乖乖窝在他的怀里,可现在,她觉得他身上扎了刺似地,碰得她身上拧起层层鸡皮疙瘩。
她的身体无法移动,否则,她一定会推开他的。
孟子墨的指落在她的后颈部,慢慢按摩,“今天一定吓坏了吧,这样按有助于放松神经,好好睡一觉吧。”
今天真的被吓坏了,吓到她的不仅是落长青的所为,还有孟子墨的所做。
“孟子墨,我爸的死是不是因为你犯了什么错误而造成的?”她闭眼,下定最后决心,咬牙问。
子墨的指突然一凝,久久不语。安欣然一颗心吊得高高的,再也没有力气问第二句,却无比地期盼着得到答案。
说不是,说不是啊。她在心里喊。
“欣然,每一个人的成长里都堆积了错误,我无法否认自己对你父亲的死承担了最主要责任,这是我一生的憾事,只可惜无力弥补。”他深深地叹息,手再次按动,安欣然的心沉入了最谷底。
他的话和江奇然的话如此地相似,是否意味着江奇然所说的事情真实地发生过?
“你有没有……”开枪打我父亲?她咬住了唇,要问出口的话最终没有问出来。
“欣然,我知道你父亲的过世对你的生活造成了重大的影响,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
她突然觉得头脑不灵光起来,前面一个黑色的深洞吸纳了她,之后,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孟子墨轻叹了一声,滑下了床,轻轻地为她盖上了被子,离去。
安欣然再醒来时,她的身体已经恢复知觉,滑下床,除了身体还有些虚浮外,一切正常。
她走出医院,站在大门口,仰望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心就如来往的车流一般往返拉锯。
父亲真的是孟子墨开枪杀的吗?她要去查清楚吗?江奇然说她找到了父亲生前留下的一个碟片,是真的吗?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江奇然的电话。
江奇然接得很快。
“你昨天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她问,声音都在抖。江奇然却在那头冷笑:“信者有,不信者无,有意思或者没有意思,都在于你。”
她这副并不担心自己不相信的样子反而激起了安欣然的求知遇,她捏紧了手机低声道:“你怎么可能进入档案室,又怎么可能得到那个带子,既然存在这个带子,为什么没有被公布出来?”
江奇然在那边冷笑出声:“安欣然,我是孟子墨最信任的手下,我们现在在查特务的事情,怎么不能进档案室?孟子墨不管犯了什么样的错误,他毁了红血苦心经营、多少人想毁掉都毁不掉的秘密基地,还曾差点将红血杀死,这样的功劳还抵不了过错吗?至于为什么不公布就更简单了,孟子墨现在是组织的神,如果把这个公布了对谁有好处?没有好处为什么要公布?”
“我不相信!”她咬牙,想做最后的挣扎。江奇然笑得愈发张狂:“碟子我复制了一份,你要的话晚上就会有人送到你家,如果你要掩耳盗铃地认为那还不是真实的,我没有办法。”
“我不……”“要”字没有说出口,那边的江奇然已经挂断了电话。
一整天她都没精打彩地在外面晃荡,想着江奇然的那些话,她甚至连家都不敢回。她像一只蜗牛,不敢揭开保护的壳,怕的只是,那层壳太过脆弱,一碰就会碎成粉沫。
她的壳,便是孟子墨,如果连他都无法信任,她的生活,她的人生,还剩下什么?
江奇然说过,不会让她胜得过于开心,江奇然还说过,她的胜利只是暂时的,所以,她决定发动进新一轮的进攻了吗?自己是否要坚定不移地反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