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墨的肩膀厚实,靠在上面极有安全感。她满意地眯眯眼,不曾注意后面有人快步走过来,在越过她时被她的脚拌了一下。
“唉呀。”她轻呼,没有倒,而是打了个趔趄。
“对不起啊。”安欣然道歉,女孩抬头,一对漂亮的眼睛似曾相识……
“子墨,孟子墨?”女孩的目光转向了孟子墨,明显一惊之后眼底*了泪花。安欣然看看孟子墨,孟子墨那一刻有如雕塑,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孩,“奇……然……”
奇然,奇然,奇然……
安欣然的脑袋轰轰地响了起来。
圆圆的大眼,漂亮的脸蛋,挺直的鼻梁,充满英气的身体,只差一身正装就可以和照片里的江奇然重叠?她揉了揉眼睛,江奇然已经扑到了孟子墨的怀里:“子墨,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我一直在找你啊……”
她不是死了吗?安欣然和孟子墨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疑惑。后面,快步追上来一名中年女人,嘴里叫道:“二小姐,酒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快过去吧。”
孟子墨顺势推开了她,江奇然已被佣人拉向回路,笑着向他招手:“子墨,我们晚点再聊。”她明亮的眼睛在安欣然身上落了一下,迅速转开。
晚点再聊,安欣然听出了她的意思,她看来还想跟孟子墨再续前缘。孟子墨呢?她抬头看向他,他的表情永远那么平静,看不出喜怒,只有掌握紧了。
“她……是江奇然?”她明知故问,心里又惊又慌。江奇然怎么又活了,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二小姐?她没记错的话,那个佣人就是昨天和丰纤纤一起过来的那个。
那么,她就是……
孟子墨凝眉不语,带着她大步朝酒店走来。
酒店二楼已被丰苍桐包下,此时,里面的酒会已经开始,丰苍桐苍白的发在灯光下闪耀着烁烁神彩,老来女归,这是多么大的喜事啊。他一惯严肃的脸上展露了从来没有过的笑容,眼角已经挤出了泪花。
他一手挽着江奇然,一手拿着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在动情地讲述着什么。安欣然和孟子墨正要推门进去,手机却响了起来。她干涩地接起,苍白地叫了一声妈,那边的孟月茹有气无力地喊:“然然,我的心口好痛!”
安欣然的脸色发白,差点甩掉手机,她喊一声:“妈,我马上来。”便奔出了酒店。
孟子墨跟了上来,她已经跳上了车。
“需要我帮忙吗?”他道。安欣然想了想,摇头,她知道,今晚孟子墨的时间属于江奇然,他比她更想知道江奇然是如何奇迹般活过来的。
医院里,母亲苍白着一张脸躺在那里,手上吊着针头,虚弱地喘气。医生慢慢走出来,揭开了口罩:“好在送来得及时,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
安欣然气喘吁吁地道谢,刚刚提起的心总算可以放下。老妈这些年都靠药养着,怎么会想到她粗心地忘了买药,这才会惹出这样的危险。
她的手里捏了一掌的汗,身上也被汗水浸透,刚刚老妈痛成那样,她都快急疯了。手上还捏着手机,那里没有打来任何一个电话。孟子墨呢?他现在在干什么?和江奇然在一起吗?一想到江奇然,她的心就揪了揪。
她忽然很想知道他情况,不顾一切地按下了他的号码,那头只是平静地传来一个声音:“你拨的号码已关机。”
关机了。为什么要关机?她的心沉得更厉害。
房里的孟月茹叫了一声,她急匆匆地冲进去,忙问:“妈,您哪里不舒服?”
孟月茹睁开眼,看到安欣然摇了摇头,虚弱地回应:“妈没事了……把你吓坏了吧。”
是吓得不轻。但她没敢说出来,只是逞强般笑道:“没有。”心里干涩得要命,她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内心的压抑,又怕孟月茹看出她的心情,没话找话般道:“妈,您看您,怎么连药都忘了买呢?今天好危险哦。”
孟月茹蹙紧了眉头,想了好久摇头道:“我记得我买了的,前几天,还是木子陪我去的呢。”
“您肯定是记错了,要是买了怎么没有了呢?”
看着孟月茹一副压紧眉努力想的样子,心有不忍,为她掖好被子又细声安慰:“好啦,只要平安就好啦,别想太多了。”
丰苍桐一向低调,他找回女儿的事并没有见诸报端,这事只在圈内流转。表面的平静压抑着内心的波澜,安欣然总觉得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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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奇然回来了,孟子墨会怎么办?继续跟自己保持着这份婚姻关系还是和江奇然走到一起?她有些害怕,可是孟子墨这些天一直关机,她根本找不到他。
要离婚就干脆地说吧,需要用这样的方式么?在第一百次拨打孟子墨的电话无果后,她如是认为,用力关掉了电话。
走进房间,孟月茹已经睡着,苍白的脸上写着忧郁,是这些年思念老爸的结果。孟月茹早要求出院,她不放心,接受了医生的建议,再观察几天。轻轻地将她的手放入被中,安欣然打了个呵欠,把头靠在了孟月茹的身侧。
有人用力地握她的肩头,安欣然睁开迷糊的眼睛,揉了又揉,眼前明明白白地站着孟子墨,她再揉仍然是他。
“别揉了,是我。”他低声道,把她拉起,“去睡一会儿吧,我来守。”
安欣然迷迷登登爬上旁边一张空下来的床,睡了过去。
天色大亮,她犯困地翻了个身,听到老妈说话的声音。
“你们很快就要回去了吗?”
“不会的,还会呆一段时间,具体什么时候走还未定。”
“那就好。”
安欣然揉揉眼睛,她总觉得和老妈说话的男音好熟悉,像孟子墨的,是他么?他现在不应该陪在江奇然身边么?
身体软软的,她真的不想睁开眼睛,害怕看到的是别人,更害怕孟子墨回来是跟她离婚的。
若是他真的要离婚呢?她能说什么?江奇然跟他生死于共好多年,又是初恋,人人都说初恋最难忘啊。更何况他们是以那种方式决别的。
好吧,虽然她不愿意,但如果孟子墨真提出,她也会同意离婚的。牵牵扯扯、纠纠缠缠不是她的风格。
在心里为自己鼓气,她默默地数着:“一、二、三!”终于睁开了眼睛。
温暖的阳光从窗户撒入房间,刚好射在老妈床前的男人身上,他的身体晕上了一层光环,愈发带了传奇的色彩,很有点佛光笼罩的感觉。
揉揉眼睛,她看到男人回头,用一抹淡淡的笑迎接她:“然儿,醒了?”
“妈。”她有意越过孟子墨的视线,去看孟月茹。虽然已经做好了接受现实的准备,并不代表她可以大度到不去难过。她怕自己一看孟子墨,就会想到以前的种种,最后受不了流下泪来。
如果注定不是一家人,又何必在外人面前流不必要的泪呢?她倔强而好强地想着。
滑下床,几步来到孟月茹的身边,牵上她的手:“妈,昨晚觉得怎么样?”
“我很好,不早说可以出院了吗?你呀,就是要浪费钱。”孟月茹故做不满地瞅着她埋怨,眼底的笑意明显。她一半在宠溺自己的女儿,一半因为孟子墨的回归。
安欣然感觉到了孟子墨射过来的炯炯目光,还有欲言又止的神情,她不去正眼与他相对,他便什么也没有说。
孟月茹急着要出院,她也只能去和医生协商出院的事情,匆匆走出来,跟孟子墨连招呼都没有打。
医生建议让孟月茹做一下检查再走,安欣然只能硬着头皮返回。但愿孟子墨已经走了,心里想着,却发现孟子墨还在陪着自己的老妈,两个人相谈甚欢。
听到安欣然说要做检查,孟子墨主动扶起孟月茹,安欣然只能跟在背后。他们两个相扶相持,还真像母子,她呢?倒变成外人了。
安欣然心里特酸,有气无力地垮着肩膀,眼见着自己被当成闲杂人等拦在检查室外,孟子墨却光明正大地走了进去。以他那一身正气凛然的样子,还有天生的那股威严之气,大抵也没有人敢拦吧。
身体倚着墙角,她闷闷地想。检查室的门开开关关,她的情绪低弱到了极点,早沉到了自己失落的世界里,不去关注眼前的变化。
“然儿?”孟子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来,站在她面前,为她压下了一片阴凉。嫁给密组成员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热天的时候可以用来做树荫。安欣然叹息,可惜这树荫很快就要成为别人的了。
他这么急着出来干什么?是要跟她摊牌,说离婚了吗?他跟江奇然这么几天的相处一定又找回了原来的感觉了吧,估计已经难分难解了。可是他眉头为什么拧紧,是担心她不同意?
看他往检查室里望了又望,安欣然明白过来:敢情他是怕自己老妈受到打击啊。还算有良心!
站在他面前,她突然觉得紧张,是那种从来没有过的紧张。就算她知道他是密组成员组织头领的那一天,也没有如此紧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