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人的世界真是想不通。
窗户处发出轻微的声音,像是被风刮动,若其他人,定不会注意,但安欣然不同。
她经过特殊训练,每一点点的动静都会引起她的注意。她紧紧盯着窗帘处,那里一掀,露出了一个人头。
“欣然?”那人轻呼,安欣然的脸一片惨白,在原地晃了晃。孟子墨大步走来,扶住了她:“你怎么来了?”他的脸色很不好,说话的口吻带了责怪的意味。安欣然没有忘记,他让杨明转告过自己,不要再管这件事。
她冷冷地避开了他的臂,选一个离他尽可能远的地方,挺直了腰杆。他们算是前妻前夫了吧,江奇然都已经怀孕了,她可不想让任何人觉得她还霸着他不放。
孟子墨站在原地,手保持着扶她的尴尬之姿,目光极快地落在了她的脖子上,脸色迅速变化。
“你怎么会有‘倾世绝恋’?”
他天生有一种威严,这话问出来,带着不能不答的气度。安欣然不知不觉间落入了他的陷阱,缩缩脖子如实回答:“这是汪帅送给我的,有什么不妥吗?”答完后方生气,觉得孟子墨没有资格管她的事,又抬高了头,对他摆出不屑一顾的表情。
“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倾世绝恋’的作用?”他咬牙,狠声问。
安欣然疑惑,问:“什么作用?”
“‘倾世绝恋’是汪家人传媳不传女的宝贝,举世无双,无价之宝,戴上的人就是内定的汪家媳妇,你真的要和汪帅发展下去?”
原来是这样!安欣然咬咬牙,在心里骂汪帅。孟子墨再次靠近她:“把这个摘下来,你不能和汪帅在一起!”
他动手摘她的项链,安欣然用力地拍他的手:“孟子墨,你凭什么!”她的脸变了色,因为生气和激动胀得格外地红,像刚刚滴了血。她眼里充满着仇恨与倔强,恨恨地瞪着孟子墨。
“我想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你没有资格管!”
“你可以交朋友,但就是不能和汪帅!”他扭脸,露出暴出的满脖子青筋,这话说得霸道而绝情。安欣然咬咬牙,冷冷地笑了起来,用力握上了他的手:“你孟子墨玩过的女人就不能寻找幸福了吗?好,我不找汪帅,回到你身边,你敢要吗?”
她明亮的眼里倔强地不流下一滴眼泪,明明想哭得连身体都在颤抖。孟子墨心疼地看着这个曾经深爱的女人,坚硬的心口硬生生地划过一阵刺痛。他用力扭脸,闭紧眼不看她,不断地逼自己与她拉远距离。
想抱她入怀,想好好安慰她,想像曾经那样无所顾忌,狠狠地爱。
他,不能!
“不敢要了吧!”安欣然绽开如血红唇,张扬地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笑得心脾惧碎!
“都是你不要的东西,赏给谁不是一样?孟子墨,不要管我的事,否则我会恨死你!”
“欣然!”
“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她转身,去拉门。过道里,汪帅脚步轻快,向她走来,几步落在她身边。
“累了吗?”他轻轻地捋着她掉下来的几丝调皮的发,充满怜爱。背后,帘曼微动,似风,只有她知道,是孟子墨。
孟子墨的身体隐在厚厚的帘幔间,他还没有走。
安欣然用身体挡住了汪帅的目光:“还好,我们一起下去吧。”她想高声质问汪帅为什么给她这么一串项链,最后,却温柔地回应了他。此刻,不宜和他吵架,她怕汪帅发现帘幔后的孟子墨。汪帅的眼底流露出一片喜气,双手将她圈在了身体与门框间:“不急。”
他清淡的气息喷在她身上,凤眼里片片柔情,脸慢慢地靠近。她本能地去推他,双手落到他身上的时候目光扫到了帘幔,心口用力一抽,几欲碎裂。也好,也好,报复心理作崇,她不仅没有推开汪帅,反而主动抱紧他。
他霸道地辗转着想要得到更多,她被动地承受努力装出一副相当享受的样子,唇角发出满意的嘤咛。
“嗯--”放大音量的假咳声传出,汪帅保护性地将她拦住,余光里,帘幔再晃了晃,他,终于走了。安欣然顺着汪帅的目光看过去,看到汪双甘威严地站在十步开外,对于这一幕表明着极度的不悦。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划着步子转身离去。
汪帅的心情相当好,顶着她的额头轻声道:“看到了吗?爸爸接受你了。”
她没有听到他说什么,只转头望向空荡的帘幔感受着心被抽去的痛楚。孟子墨,现在可以理直气壮地爱江奇然了吧。
安欣然再没有心情去和汪双甘套近乎,就算她拥有着绝好的资源,也视而不见。人生第一次,她忽视掉了工作。
汪帅亲自把她送到住处,安欣然解下了那串项链:“谢谢你的抬爱,这个,我还是应该还给你。”
她将项链塞进了他的衣袋,头也不回地跳下车,急步离开,完全无视于车中受伤的那双眼睛。
无功而返,她却顶着黑黑的眼圈进了电视台。昨晚,一直没有睡好,梦里,总是看到孟子墨挽着江奇然走入礼堂,他穿着笔挺的礼服,帅气得就像从童话里走出的王子。
他们那么登对,彼此微笑,拥抱在一起。
这于她,有如噩梦一般。醒来,她发现除了身上淌下的冷汗还有满脸的泪花。她,竟然哭了。
他们好事将近了吧。无力的拉拉衣带,她没精打采地拾起水杯,想喝点温热的水融化一下心里梗得发硬的冰霜。
这个点,大家都在做事,没有谁会到茶水间来。她一个人靠着窗户,呆呆地望着外面,有一口没一口地喝水。
茶水间的门被人微微拉开,来人却并不进来,只是发出声音。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帮我打开缺口。昨天我去看了,汪府戒备森严,不像是普通的大户,一定有问题!”
“什么?汪双甘得力的手下?也行,我希望可以和他快点见面。行了,这些不用你管!”
电话叭地挂断,在安欣然意识到来人的身份之前,露出了她矫好的容颜。
“安欣然?”她蹙眉,狠狠地瞪过来。安欣然无奈地耸耸肩:“不是我有意偷听的,是你……没有看就打电话。”
知道安欣然偷听了自己的电话,方倩索性大方地扭着身段走进来。“听到了又怎么样?安欣然,我们的比拼才刚刚开始,不是吗?虽然我得到的这枚棋子比你的差了点儿,但我有信心赢过你!”她咬了咬牙,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
安欣然没有吭声,方倩扭着身板儿已经走出去。
方倩要去接近黑道?黑道会是什么样的人物?安欣然时时谨记着方晨的嘱托,不敢有丝毫松懈。她想了想,拨下了汪帅的电话。
汪帅淡淡地喂了一声,声气冷淡。大概还在计较她昨天还项链的事吧。安欣然也不想跟他计较,忽略掉他的语气,直入主题:“你爸爸身边是不是有个人?他这人怎么样?”
“怎么?你对他有意思?”
汪帅散慢地回应,根本没有要回答她问题的意思。
“没有,只是想了解一下。”
“如果想知道,下班的时候来找我,希尔顿酒店1225号房。”他啪地挂断了电话,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安欣然盯着被挂断的电话,一声声哼气:“神经病啊!”
不过,下班的时候,她还是选择去那里,她不能放任方倩不管啊。
捏紧包,跟着服务生走向十二楼,心里直打鼓。汪帅这个混蛋叫她上这里来干什么?
推开的门里,摇曳着淡淡的烛光,那么几点,被开门的风一吹,摇摇摆摆,将熄未熄。
汪帅背对她而坐,干净修长的背影瘦削挺立,带了一丝落寞。她被这副画面所吸引,直到听到微微的卡一声,才回头。服务生已离去,整间房里只有她和他。
听到声音,汪帅回头,朝她点点头。安欣然慢慢地接近,本想开开玩笑,但在看到他满面的正经时,闭了嘴。
她本想问了事情就回去的,汪帅却已经挑高下巴,拾起了餐具:“吃吧。”
把想问的话吞进肚子里,安欣然慢慢地拾起刀叉。
“那个,我……”
她思忖着如何才能把话问得委婉一些。
“今天是我的生日。”他突然道,她想要问的话全部咽进了肚子里。
他举起杯,朝她敬酒,安欣然不能喝酒,她为难地看着他。
“怎么,不祝我生日快乐?”
“哦……生日快乐。”
她不得不与他干杯,而他已经率先将酒一口喝尽。安欣然不得已,一闭眼将那杯酒强行灌了下去。
没有酒品的安欣然许是因为紧张,喝了这一杯虽然微醉却不敢出声,一张脸红若桃花,安静地吃东西。汪帅没有再让她喝,而自己旁若无人般喝起闷酒来,一杯接一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烛光的原因,安欣然觉得他的脸格外地阴沉,眉底堆满了酸楚。心不禁一痛,握住了他的手:“不要再喝了。”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汪帅氤氲的目光射过来,像两枚钉子,要将她牢牢钉住。安欣然不语,她突然不忍伤害他。
“你为什么只有在报复别人的时候才肯跟我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