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改政

“既然国公和诸位叔伯,还有甲征都是一样的意思,那我当然只能从命。”

“甚好,真痛快。”

临淮侯和永康侯等人大为高兴,他们原本是最仇视惟功的,因为惟功要清理京营,京营是他们的根基,万一被清,损失是无法估量的惨重。可现在惟功不仅不会清理京营,他的顺字行生意还带动了京师不少买卖,大家都与顺字行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样一来,形势当然倒转了。

“大家小饮几杯,为今日之事高兴一下。”

“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到底是堂兄弟,有什么事,尽可商量一下。”

众人说着的是“片汤话”,简直口不对应,张惟贤心里郁郁不欢,起身告辞,各人也不便留他,由徐文壁一路送出去。

“他还一脸不乐意的样子,为着他锦衣卫和顺字行斗,我这阵子最少损失上千的银子。”

“可不是?闹的兵慌马乱,人家张惟功在京时,虽说有不自量力的地方,别的事做起来可是有模有样。”

“他这几年,用锦衣卫也算捞的够了,总不能耽误我们发财。”

“前几天一家依附我家的商人也被锦衣卫拿了,这事我都没计较!”

大家对锦衣卫的不满也是十分明显,包括张甲征在内,内阁和文官势力对锦衣卫都十分警惕,勋贵也对锦衣卫没有好感,太监们因为东厂和御马监被锦衣卫和内操压制,心里的感觉也不必多说。

“我看哪,当初我们说英国公府的张惟功将来要倒霉,现在看来,张惟功将来不知道怎么样,这张惟贤将来的下场,未必怎样呢。”

“人家可是想当陆炳大都督第二来着。”

“陆炳虽然权高势重,但知道收敛形迹,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又和老成国公交好,勋贵圈子里吃的开,而且是嘉靖爷的奶哥哥,这关系和人脉,张惟贤比的了?”

“算了,不说这些,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朋,看他楼塌了,都是人家的事,我们还是饮酒高乐吧!”

众人这才止住话头,而徐文壁也将张惟贤送到二门,宾主双方,客客气气的道别。

“大人,回府么?”

从清早出门到如今,天已经薄暮,而张惟贤到现在水米都未沾牙,可他却摇了摇头,答道:“去西苑,看内操兵。”

“都督大人何必这么认真,教下头人……”

说话的部下话没有说完,张惟贤只是扫了他一眼,对方就感觉被毒蛇盯住了一下,打了个寒战,再也不敢说下去了。

“跟随我身边的,将来我会给他富贵,畏难怕苦的,不想多做事的,不妨现在就走,我亦不会强留,如果留下来,还是做人浮滑,做事推诿,那么我会叫他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张惟贤环顾左右,身边所有的随员都是面色苍白,不过并没有人躲避他的眼光

,当然更不会有人出来说要离开。

他咬着牙,满意一笑,最终扬起马鞭,在自己坐骑的屁股上,狠狠一抽。

那马吃痛,人立起来,接着便是纵蹄狂奔,所有的锦衣卫赶紧跟上,百余骑如出巨大的声响,震动着布满积雪的土地,在他们身后,数百名不停清扫积雪的百姓脸色迷茫的抬起头来,漠不关心的就又低下头去,这些事,终究和他们这些蝼蚁般的人们毫无关系,他们最要紧的,就是在下一场雪落下来之前,赶紧把这些该死的混杂着泥浆的雪水给清扫完毕,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面对妻儿,能够舒舒服服的躺下来,喝上一口热水,除此之外,也就没有什么可指望的了。

……

……

“小心些,他娘的叫你们小心些儿没听到?要是把这座钟给摔了,小心你们的皮!”

“这些米放在这儿,这是碧粳米,这是灿米,都给我放好了。”

“二爷,这些人参放哪儿?”

“二爷,这银子放在哪里?”

寒冬腊月,也就是响午时分还有一些热量,在张惟贤等人密议的同时,在东城的一个三进的院落之中,顾宪成披着大毛衣服,叫人搬了一张圈椅在雨檐之上,温暖的阳光晒在身上,就算四周还有不少残雪未消,到底也不怎么觉得冷了。

他手中还拿着精致的铜手炉,江南名家所制,放几块炭火在里头,一两个时辰之内都是暖烘烘的,手里不冷,脚穿的是厚实的兔皮所制的靴子,里头是厚实实的兔毛,加上身上盖着的貂皮,别人冷的直哆嗦,顾宪成却是一脸的好整以暇,看着家下人不停的搬运年货,脸上也是一副慵懒而满足的表情。

“白银五千两整,腊家猪二十个,汤猪二十个,龙猪二十个,野猪二十个,各色杂鱼两千斤,活鸡、鸭、鹅,各二百只,海参五十斤,蛏干一百斤,海虾一百斤,大对虾五十斤,海虾二百斤,榛、松、桃、杏干各一百斤,上用银霜炭一千斤,中等两千斤,柴炭一万斤,御田碧粳米二十石,碧糯五十石,白糯、粉糯各色杂糯各五十石,各色干菜各二百斤……上复二爷,老爷说今年收成实在不好,今年年初,淮安和扬州一带先下雨,十几日不曾晴过一天,连盐场都淹了个干干净净,接着便是雨到咱们江南,无锡一个月就没晴过五天,实是涝的不成,各房都是日子难过,俭省度日,不过大家公议,二爷在京开销用度大,到底还是送了五千银子过来,再有就是各项物件也是二爷这里最为优厚,象大爷那里,还不到二爷的一半。三爷还没有成家,就更加不必提了。”

顾宪成的大哥顾性成早就成亲,已经有儿有女,三弟顾允成年纪也差不多了,不过还没有说成亲,还是在顾宪成的父亲名下,年底时分的东西当然就有限的很了。

“差不多也够了。”

顾宪成少年得志,十几岁便

中举人,还是全省第一的解元,当然是傲气十足。从万历八年在京为官,先观政,后为户部主事,比起直接的翰林是差了些,也是他的心中隐痛,不过在分在各部,总比分在太仆光禄或是分发地方为知县或同知要强的多。

户部主事,将来可以到礼部或是吏部,要么清贵,要么权重,纵不能入阁,慢慢熬资历,部堂总是能到手的。

或是几年之后,谋为御史,则为清流,一样能名动天下,再为都御史,转堂官,一样是当朝大吏。

对自己的前途,顾宪成并不担心,要么得名,要么得实利,现在他身边有赵南星等一大群知交好友,都是二十到三十多的青年官员,都是二甲甚至一甲进士,任职显要或清贵,平时相交往来,彼此照应,隐隐已经形成了庞大的利益集团,在未来,必将成为庞大的势力。

有这么一个集团照拂,顾宪成心中十分笃定,冬末闲暇,今日索性早早从衙门中跑了出来,可巧南方家中送年货过来,看着下人们不停的搬运东西,心中自有一种偎贴舒服的感觉。

“老爷说,”听着顾宪成的话,送物品的执事躬身陪笑道:“前两年,实在委屈了二爷,叫二爷别往心里去。”

“父亲说的什么话来。”

听到转述父亲的话,顾宪成便站起来听,听完之后,摇头笑道:“父子至亲,我还不知道么?他老人家是当家人,不好过于偏帮于我。现在好了,一天乌云都散了!”

“是啊!”管家也很起劲的道:“自从那张居正一死,咱们就放了一开的鞭炮,然后新的张阁老和申阁老改了以宽为政,没几天县官就到咱家里来,说是以前有考成法,没有办法,以后自然是不会如此前那般做事,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包涵。”

顾宪成冷哼一声,心里对以前的无锡知县十分不满,自己只是一个主事,这知县被考成法逼着,江南官绅太多,没法照顾,但真正朝中的大人物,做到四品京堂以上的大佬家里,一样还是要被照顾,顾家等中等以下官员的家族就对不起了,该怎样便怎样。

心里不满,嘴上却道:“那县父母也是没有办法,想必父亲将他应酬的很好吧?”

“是啊,老爷也是说这样的话,朝廷往下压,老父母也是无计可施。”

“他怎么说?”

“今年优免力役,我顾家一族小三百人,全免了。佥募徭役的杂税,当然也不能摊在我们家头上,兴河工力役,驿站,仓夫,轿夫,门子,这些所有的力役,全免了。田亩么,不好全免,但最少也能免一半下去,算算这一年最少一两万银子省下来,那天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四老爷都高兴的了不得,请县父母吃席,请了高御史赵主事家的老封翁来做陪客,又请了几个举人和秀才相公相陪,大家吃到月上中天,这才尽了兴,后来老爷封了五百两银子送过去,县尊也笑纳了。”

(本章完)

第二十四章 面圣第七百五十三章 躲避第三百七十六章 打斗第二百四十章 会议第七百五十二章 踟蹰第五百五十八章 暮气第三百零六章 错误第六章 两帅第四百零三章 酒楼第八百七十章 压服第六百八十章 粮道第一百七十八章 斗心第四百三十章 勇士第六百零五章 六科第三百零六章 错误第六十三章 上奏第九百零五章 出招第五百三十九章 过江第五百四十章 图伦第四百八十一章 齐射第八百零二章 纺织第八十章 捐输第四百一十五章 算计第五百五十九章 毒蛇第四百八十六章 瑰宝第五百零七章 折射第八百一十三章 龙安第一百四十八章 大豪第三百二十八章 被俘第六百五十九章 对射第四百五十七章 纵队第二百四十四章 引诱第八百八十八章 大乱第三十一章 加分第六百八十六章 镇静第一百五十八章 刺杀第一百三十五章 迟到第六百五十章 毡包第八百五十五章 辞官第十八章 境遇第三十八章 变化第八百一十五章 巡边第八百八十一章 执意第七百三十章 调戏第七百零六章 居停第一百零一章 光耀第一百四十四章 设官第六百零五章 六科第二百六十八章 成瑛第二百二十六章 逼迫第二百零五章 扫平第五百三十五章 文武第六百零二章 内操第四百五十三章 宋宅第六百零三章 联手第五百七十二章 教士第七百九十二章 立体第七百一十八章 展现第五百三十三章 书籍第一百八十三章 发誓第六百八十一章 各司第七百二十八章 活泛第五百零九章 辞别第三百三十五章 较量第二十七章 入门第一百八十四章 激辩第十六章 杀人第八百三十六章 污糟第六百零三章 联手第三百五十六章 震慑第二百六十章 廷推第八章 入府第七百三十五章 穿人第七百零一章 笑谈第八百八十二章 请辞第五百四十九章 援沈第八百五十一章 密疏第一百四十三章 勉励第八百四十四章 入室第五百六十四章 改变第五百九十九章 夜话第五百二十八章 咸宁第二百五十四章 父子第一百三十七章 孤臣第四百二十三章 同行第八十六章 马帅第八百三十六章 污糟第四十六章 憧憬第五百章 牛酒第七百三十四章 难忘第四百八十七章 栋鄂第四百一十六章 巡视第九十七章 公府第六百七十一章 伤兵第三百一十五章 年后第四百三十九章 向往第八百八十三章 再别第三百八十九章 狠手第五百一十六章 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