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路遇

杨辰远开始细致的检查着自己这具名叫李二崽的身体,他不禁再一次的绝望。身体瘦弱至极,因长年营养不良造成的发育迟缓,明明都已经十八岁了,看上去,仅仅像是个十五六岁的孩童。

虽然都已入冬,但身上仍穿着单衣单裤,脚上穿着破旧的草鞋,手脚上满是冻疮。最要命的是从右肩甲到背部,有着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杨辰远知道这是戎族骑兵留下来,也是李二崽的死因。

胃部阵阵剧痛袭来,杨辰远知道李二崽已经两天没吃饭了,从村子带出来的粮食,一大半被夷族流民抢走了,剩下一小半,前天也已经被自己彻底吃光了。

杨辰远知道,饥饿、寒冷、刀伤会彻底要了自己的小命,甚至连今天晚上都不一定能熬得过去。是不是死了,自己又会回到原本的那个世界,又能见到自己美丽的妻子、乖巧的儿女。但他不敢冒险,在本能的求生欲驱使下,他把目光看向身边的尸体。

杨辰远疯狂的翻找着,路边的近一千具尸体,一个时辰过后,杨辰远身穿深灰色的棉衣,黑色的棉裤,脚上穿着鹿皮的棉靴,左肩上背着一个土黄色的大口袋,顺着官道向西走去。

杨辰远知道走官道仍然有被戎族骑兵击杀的可能,但是没有办法,在这乱世中,自己一个人是很难活下来的,就像是离了群的羚羊,等待它只有死亡。他赌戎族骑兵不会夜行军,然而流民队伍在白天受了惊吓后,晚上不会扎营,只会继续奔逃,所以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

杨辰远疾步前行,在吃了两个糜子馍馍后,身体逐渐恢复了力气,杨辰远第一次知道世上还有如此难吃的食物。肩上这半袋粮食,是他能找到的所有食物。吃饱穿暖后,杨辰远面临最大的难题是背部的伤口,虽然他用棉布简单的进了包扎,但是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世界,一旦伤口发炎,那么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他需要同伴的帮助,帮他处理背部的伤口。

关中冬天的晚上,冷风刮到脸上就跟刀割似的,但是他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就会被冻死。如果在不能找到避风屋子的情况下,只能走到天亮,等气温回升再休息。

杨辰远看了看,挂在天边的月亮,估算着应该过了亥时,他无奈的笑了一下,来到这世界还没到一天,已经习惯用李二崽脑中,这个世界的计时方式了。他凝目远眺,猛然发现远处山坡上有点点亮光,对,是火光,是一座破庙,破庙中燃着柴火的光。

杨辰远心中阵阵激动,随之逐渐冷静下来,是敌是友亦不得而知。他压下心中的悸动,蹑手蹑脚的向火光摸去。

在距离破庙不足十米的地方,杨辰远将靴子脱掉,夹在腋下,只穿着布袜走了过去,并未发出一点声响。他的方向却不是没了大门的庙门口,而是同样没了木窗的窗台。他趴在破庙外的墙根处,聆听着庙内的声音。

“呜呜……喔喔”,一阵低声呼喊声传入杨晨远的耳中,他慢慢挺起身子,屏住呼吸,顺着残破的窗户向屋内看去。

这一刻,杨晨远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阵阵怒意涌上心头。只见一个赤裸上身的大汉正扑在一个半裸着的女人身上。借着屋内柴火,可以清晰的看见,那大汉肌肉虬扎,胸口处浓密黑毛,像是未开化的人猿。满脸的络腮胡须,脸上的横肉伴随着他的狂笑更显狰狞。头顶剃的精光,耳后的头发与胡须连为一体,甚似86版西游记中的沙僧。杨晨远心头猛的一沉,他当然忍得,是李二崽的记忆认得,这是戎族人,只有戎族人才会剃光头顶上的头发。

杨辰远悄悄地退了出来,围着破庙转了一圈,并未发现其他可疑的事情。他慢慢来到破庙的门口,坐在石阶上,背靠庙墙,这是他发现最好的伏击地点,可以更好观察屋内情况,而且正好是戎族大汉的后背方向。

他心中念头飞转,迅速搜索李二崽留下的记忆,戎族人天生就是马上的战士,赵国军队几乎没有戎族步兵,赵国的步兵大部分是由汉人和少量的羌族人和蛮族人组成,而庙的周围并未发现战马和其他人留下的足迹。而且,陇国统治多年的陕州,几乎没有戎族平民,所以只有一个理由解释得通,这个戎族大汉是个逃兵,是一个没有战马的戎族逃兵。

想到这,杨辰远心头微松,权衡利弊,他认为这时上去毫无胜算,救不了人不说,还得把自己的命搭上。他决定等,等一击必杀的时机,靠在破庙的外墙上,右手握一块石头,咬着银牙盯着屋内。像非洲草原上盯着猎物的斑鬣狗,就是斑鬣狗。杨辰远记得上一世看动物世界时,其中有一段,一只斑鬣狗伏击一只成年雌狮,并最终单杀非洲一哥的画面。斑鬣狗一直在远处盯着正在进食狮子,直到狮子吃到肚皮滚圆,走路都吃力的时候,斑鬣狗迅猛的出击了,精准掏肛,带走了狮子,像极了此时的自己。

这时破庙内,戎族大汉已经褪去了女人的裤子,身体往前一送,女人的凄厉的惨叫声传来,大汉开始耸动。杨辰远目光冷峻的看着这一切,一刻钟过后,戎族大汉耸动越来越快。杨辰远知道机会来了,他赤着脚,握紧手中石块,悄悄地摸了上去。

当戎族大汉有所察觉的时候,一切已经太迟了,杨辰远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他举起石块,猛地向着大汉的后脑砸去,大汉应声倒地。他不甘心的回手向杨辰远抓去,杨辰远并未理会他伸来的双手,一次又一次的举起石头,向戎族壮汉的脑袋砸去。鲜血溅得他满手满脸都是,戎族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杨辰远缓缓的站直了身体,耳中传来“噗”的一声,他知道自己要命的伤口崩开了。阵阵刺骨剧痛传来,他艰难地转过身,看向地上的女人。

她衣衫凌乱,下身一片狼藉,这时她正满眼含泪,错愕的看着杨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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