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舅与大舅母那边都没问题罢?可别事到临头了,再徒生变故。”
眼见君琳一脸的担忧,杨氏反倒得意的笑了起来:“有你娘出马办的事,多早晚办砸过?你就只管放心吧!”
君琳闻言,忙笑道:“我自然相信有娘出马,一个顶俩,我不过是白多问一句罢了。”
杨氏知道自己这个大女儿一贯细心谨慎,遂把自己回娘家后的详细经过,细细与君琳说道了一遍:“我回去后,先去见的你外祖母,然后借你外祖母的名义,请了你大舅舅回来,把事情与你外祖母并大舅舅说了一遍,你外祖母与大舅舅都觉得好,毕竟继昌只是个外室生的庶子,将来便是分出去,也分不了多少家产,有小贱人带过去的嫁妆,总能填补一下,不至于三餐不继,穷困潦倒,如此也算是对得起他死去的姨娘了!”
“你外祖母见你大舅舅同意了,便又使丫头去叫了你大舅母来,亲自把事情与她说道了一遍。你大舅母先还不答应,口口声声说什么‘继昌虽不是我生的,我却从来拿他与继本继盛几个一样看待,如何能委屈他娶一个和离过的二嫁女人?我说什么也要与他找到一个门当户对,清清白白的好人家的女儿做媳妇’之类话儿,其实就是不想让继昌娶媳妇,巴不得他孤家寡人一辈子,死后连个摔灵驾丧的人都没有!她也不想想,继昌虽只是外室生的,却总是你大舅舅的亲生骨肉,杨家的血脉,你外祖母与大舅舅平日里在小事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这可是大事,又岂能由着她胡来?”
君琳听到这里,忽然插言道:“这么说来,大舅母是碍于外祖母与大舅舅的面子,迫不得已答应这门亲事的了?”那岂不是意味着,大舅母将会比她们母女原先预想的还要不待见君璃,将会把自外祖母和大舅舅那里受的气,加倍还到君璃身上去?
杨氏点头道:“她难道还敢忤逆婆母,不敬夫婿不成?况我还暗示了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小贱人只要去了杨家,便是杨家的人,生死都与咱们君家无关了,如此两厢里一衡量,她又岂能不答应的?”
说着面露不屑,“话说回来,原是她自个儿没本事,才会让外室生的庶子登堂入室的,但凡她是个有手段的,又怎么会落得今日这般地步?不过也幸得她是个没本事的,不然你舅舅的子嗣,我杨家的香火岂非要堪忧了?”
同为女人且同为正室夫人,杨氏是很看不起自己的大嫂,杨家的大太太章氏的,觉得她毫无心计手段,只知道逞凶斗狠,简直连她都替她悲哀;但做为小姑子,她又觉得有这样一个不算聪明的长嫂,其实反倒是自家的福气,也许这便是所谓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有了正事做,时间便不知不觉过得快起来,君璃只觉得不过才眨眼间,已到了五日后她与李掌柜约定见侯掌柜并欧阳总柜的日子。
是日,仍是一大早,君璃便起了身,领了晴雪去正院见杨氏,顺道回禀自己要出门一趟之事。
杨氏仍是好说话得不可思议,想着君璃不过是那秋后的蚂蚱,再如何蹦跶也就只这几日了,且随她去罢,因立时便命玉簪取了自己的对牌来,令其自去安排马车和跟车的人,待安排好了,再过来请君璃主仆去上车不迟。
待玉簪领命去后,这里杨氏方问君璃:“回来这些时日,可还习惯不习惯?丫头婆子使起来可还趁手不趁手?想什么吃的用的玩的,只管告诉我,丫头婆子不听话了,也只管告诉我,我心里素来拿你与琳儿璇儿一般看待,你可别与我客气,弄得娘们儿间白生分了!”
她若真拿自己与君琳君璇一般看待,又岂会等到自己都回来半个月了,才来问自己习惯不习惯?可见是虚情假意,不过话说回来,她待自己虚情假意才是正常的,她若待自己一片真心了,自己反倒更要加倍打起精神提防了……君璃暗忖着,嘴上已笑道:“多谢母亲关心,这里原便我的家,在自己家里,我又岂能有不习惯的?至于丫头婆子们,她们都是母亲亲自调教挑选的,又岂有不好的?母亲只管放心!”
杨氏一脸的欣慰,“听你这么说,我也可以放心了,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心里一直打鼓,既怕委屈了你,对不起九泉之下的姐姐,又怕府中那些惯爱乱嚼舌根之人说那些有的没的,坏了咱们母女之间的情分!”
她们之间有情分吗?君璃暗自冷嗤,面上仍笑着与杨氏寒暄,好在不多一会儿,玉簪便拿着杨氏的对牌回来复命了,“……已经安排妥帖了,大小姐随时可以动身!”
君璃遂顺势起身,“既是如此,我便不耽误母亲了!”她总觉得杨氏这几日待她的态度有问题,宽容得不可思议,就好像笃定她翻不出她的手掌心一般,所以她做什么都由着她。
杨氏则关切的叮嘱:“早些回来,你总是女孩儿家,切莫在外面多逗留,省得我担心!”
君璃应了,与杨氏行了礼,领着晴雪自去了垂花门外,就见跟车的仍是上次那四个婆子,也算得上是熟人了,君璃因与四人点了点头,由晴雪服侍着上了马车,离了君府,径自往集贤斋驶去。
这一次,路上再没出任何意外,是以一行人很顺利便抵达了集贤斋。
李掌柜早已领着人侯在门外了,待君璃下车见过礼后,便与上次一样,仍命铺子里精明能干的妇人带了君家的婆子们去旁边的茶楼吃茶用点心,他自己则引了君璃主仆往后堂去,一边走一边笑禀道:“欧阳总柜与侯大掌柜一早便过来候着大小姐了,闻得大小姐如今的风采,都高兴得不得了呢!”
君璃微微有些汗颜,道:“李掌柜言重了,我这算哪门子的风采,不过是不想再像以前那样任人宰割,所以发生了一些小变化罢了。”
李掌柜闻言,感慨道:“过去的事都已过去了,要紧的是将来,相信夫人泉下有知,也更喜欢看到现在的小姐!”
两人说着话,很快便抵达了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