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湘潭州内有一乌石寨,聚集一帮豪杰义士,为首的是一个姓易名华字闻远的老英雄。此人是湘乡州唐甲湾人士,曾祖父易炎正,字致中,小时候与著名理学家许衡关系甚好,常一起探讨程朱理学,废寝忘食,手不释卷,被族人称赞,后参加科举考试录为进士,曾做过宁乡县丞,晚年定居湘乡,成为湘乡易氏的开派鼻祖。
易华继承家学,精读史书,人又生得高大伟岸,曾赴蜀中峨眉山拜名师学道练功,因此也练得一身武艺,技压群人。且一身正气,嫉恶如仇,爱管不平之事,又天生侠义心肠,为人仗义疏财,喜欢结交天下英雄。易华自从在峨眉山艺成回乡后,就目睹官府不顾百姓疾苦,横征暴敛,造成民不聊生,盗贼四起,土匪横行,百姓逃荒要饭者处处皆是,一派国运衰颓之状。易华看在眼中,忧在心里,认定元朝气数已尽,应该改朝换代了。
过了些年,正如易华所料,到了至正年间,天下始乱,四方纷争,八方骚乱,群雄逐鹿,各地举旗造反、揭竿聚义的比比皆是。北方的韩山童刘福通的红巾军起义,南方的徐寿辉的红巾军起义,紧接着,芝麻李起义于丰沛,郭子兴起义于豫州,李二彭大起义于徐州。后来的朱元璋、陈友谅、张士贵先后起义。整个大江南北风起云涌,群雄割据,各占一方,元朝天下摇摇欲坠。
易华得知天下大乱,便在湘乡、湘潭和衡山秘密串连,联络各地豪杰,暗中鼓动百姓抗赋税杀鞑子,一时名声大震,受到百姓拥戴。这时元朝所统治之地,为维护摇摇欲坠的政权,各级官府对百姓实行更加疯狂的掠夺和压迫,老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易华在两湘之地趁机鼓动闹事,使湘乡、湘潭两州的州知及同僚极为头痛,派出巡检捕快明察暗访,得知是湘乡易华所为,便组织大批马步弓手,由本州巡检带领,前去捉拿。易华得到了一些官府人士的同情,在官府要来抓捕他时,州府中的一位知情人连夜把消息传递给他。
易华闻讯,一不做二不休,召集一帮义士半路伏击巡检和马步弓手,杀了这批官捕,缴获了马匹兵器,对众义士道:“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今日我等已杀了官府走卒,按官府律条,乃是死罪。既然横竖是死,不如我等反了,或许有条生路。”大伙听了,纷纷赞同道:“我等一切听从先生的,先生说一不二,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易华听了,大喜,道:“吾在此之前,早已做了准备,在湘乡、湘潭两州之间看中了两座山,并托付弟兄在那里立寨招兵。一座是湘乡的黄牛山,另一座是湘潭的乌石峰。既然大家决心已定,今日我等就直奔乌石寨,与那里的兄弟汇合,一起反了这至正皇帝老儿,做一帮堂堂正正的抗元英雄,如何?”众人道:“先生深谋远虑,虑事周到,我等跟定先生了。”于是一伙人连夜携妻带儿直奔乌石寨。
却说这乌石寨,位于湘潭乌石村,距离湘潭州治所约百余里,乃湘潭名山,峰高数百丈。传说这乌石峰曾与南岳衡山争高下,玉皇大帝派天兵天将前来处理,查明乌石峰还高出衡山主峰三余尺,玉皇大帝令雷部神将,将乌石峰削低数百丈,峰上石头也被雷击成黑色,所以后来得名为乌石峰。乌石峰峻峭挺拔,远看似一只猛虎下山。曾有风水先生推算,数百年后此地将出将帅,也是立寨屯兵之处。峰上千峰叠翠,山中有老虎岩、小潭清泉;峰下有黄泥坪练兵场,有古人在此练兵遗迹。
易华第一次来到这乌石峰时,就看中此处,后与一位好友在此相聚。此人也是一位行侠仗义的英雄,叫陈明玉。他不但侠义,而且也一身功夫了得,使一杆狼牙棒。曾因几个鞑子奸杀他的婆娘,他一怒之下杀了那帮蒙古鞑子,被官府追捕,潜逃在外。一次在信阳的鸡公山与易华相遇,英雄相会,惺惺相惜,结拜为兄弟,应易华之邀来到唐甲湾,一住就是数年。后来陈明玉得知徐寿辉在江南起义造反,想去投奔红巾军。易华道:“贤弟,现在四方纷争,鱼龙混杂,各路英雄举旗造反,难辩是正是邪。贤弟何必寄人篱下,愚兄前些年路过湘潭州,发现一座好山,名叫乌石峰,上山一看,是一处易守难攻的险要之地,古时有人在此立寨。不如贤弟先带一帮人占据此山,招兵买马,愚兄在两湘之地联络各方豪杰,一旦时机成熟,就在此地会师,以此为根基揭竿起义。你看怎样?”陈明玉一听甚好,赞成他的主张。在易华的联络下纠集了几百壮士,登上了乌石峰。
这一日,易华带领一帮豪杰及各自家小来到乌石峰下,陈明玉得报,大喜,忙率众下山相迎。兄弟相会,自然亲热,上了山寨,众人见这乌石寨,地形险要,风景优美,纷纷称赞。陈明玉见义兄不但举家带口,还领了一帮英雄豪杰,便道:“大哥来得这样仓促,事先也没有告诉小弟,一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易华叹息道:“一言难尽,官府相逼,走投无路,不反也得反了。”把自己联络各地豪杰,发动百姓抗粮抗捐,对抗官府,以及官府追捕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陈明玉听了,拍手叫好道:“大哥早就该上山了。这些年来,我听了大哥的话,在这乌石寨也交来了不少义士豪杰,都是为对抗官府,反抗元军而来的。现全寨也有五六百余人,山寨四面关卡哨位修筑十分坚固,粮草也准备了不少。凭这个寨的实力,不说攻打州县官府衙门,自保已绰绰有余,就等大哥来主持大局了。”
易华听了,也甚是欢喜,道:“贤弟此举,功劳不少。只是起义是大事,不是我这一个寨子能行的。即便是加上黄牛寨李定的几百号人马,算起来也不过一千之众。我们这里距潭州路府不远,这潭州又是湖南道的治所,驻扎好几万元军精锐与铁骑军。一旦揭竿起事,惊动了他们,将会遭到湘潭、湘乡两州之兵的围剿,我们岂不是以卵击石。因此,依愚兄之见,先不着急,待愚兄安顿好家小之后,便下山联络附近山寨,说服他们与我们一同起事。”
陈明玉道:“大哥高瞻远瞩,小弟不如。大哥刚才所提的附近山寨,小弟倒是结识了几个山寨头领,颇有交往。”
易华听了,大喜,道:“贤弟且说来听听。”陈明玉道:“我们这附近方圆地带,有白石寨寨主康林生,青山寨寨主赵宁,营盘寨寨主张山,珍珠寨寨主王树林,这些山寨头领并非都是打家劫舍之徒。与小弟交往时,小弟看出他们都有心与官府对抗,只恨手下人马太少,难成气候,也没有人带头举旗。如今只要大哥一揭杆,他们必定响应。”易华连连点头道:“贤弟说得对,只要他们有心反抗官府,就好办了。此事,我们要好好谋划谋划,一切准备停当后,便与贤弟下山,一个个与他们见面,说服他们同我们一道起义。”
当日,陈明玉设宴为易华等人洗尘,席间,陈明玉又详细介绍了要联络的各山寨人马部署情况及寨主情况,易华一一记在心上。几杯酒下肚,安顿好各家老少,陈明玉便带易华参观了山寨人马粮草及各地防守情况,易华连连称好。当晚又谋划了联络安排,一切计义停当,易华便与陈明玉去各个山寨拜访。
第一站先来到白石寨,寨主康林生听说易华亲自来访,亲自下山相迎,拱手对易华道:“久闻先生大名,只是无缘得见,今日先生光临寒舍,乃吾山寨之大幸。”忙携手至山上,分宾主坐定。康林生道:“不知先生亲临山寨,有何指教?”易华道:“老夫听明玉兄弟介绍,称康寨主乃是行侠仗义的英雄,胸怀大志,有反抗朝廷官府之意。想必康寨主也知晓老夫的立场,早已有心揭杆造反,以救黎民于倒悬。今日特来拜访,即想联络贵山寨等各寨,共举抗元大旗,同心协力,赶走这些鞑子的统治,复我汉人天下,不知康兄意下如何?”康林生听了,犹豫了一阵,道:“原来先生是为民族大义而来,小弟深感佩服。只是小弟山寨兵少将寡,虽有造反之心,却无此等实力,难与官军抗衡。虽是联络各寨,但各寨良莠不齐,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人心难测,奈何?”易华道:“康寨主此言,老夫也有考虑。但看当前形势,正是当朝大厦摇摇将倾之际,各地豪杰纷纷风起云涌之时,这正是我们举义造反的大好时机。我湘衡之地,乃天下粮仓,兵家必争之地,各山寨如仍闭寨自守,各自为战,即便我等不起义造反,那官军被一旦形势所迫,也不会容我等山寨占人夺粮,形成气候,造成隐患,定会狗急跳墙,派兵清剿,各山寨再坚固的堡垒,也会被他们像啃硬核桃一样一个个吃掉。因此,我们只有各山寨联起手来,把几州几县的绿林好汉和穷苦人都召集起来,组成一支义军,共同对付官军,那情形就大不相同了。”
康林生听后,茅塞顿开,道:“先生不愧是饱学之士,一下子就为我等指点了迷津。前日一个新投我山寨的人说,一个贩私盐的纠集十八条扁担起义,现已发展成上千的队伍,何况我们山寨!只要人心齐,就会所向披靡,何愁大事不成。不知先生有什么高招聚集人心?”易华道:“我想,第一步先联络附近山寨,凭老夫的不烂之舌,说服各寨主同心抗元,然后逐步发展到其他州县。第二步,各州县英雄豪杰共商大计,选出起义领袖,举旗起义,攻打各州县官府直至路府道府,建立自己的领地。然后联络各路队伍,共同推翻当今朝廷,建立新朝。”康林生道:“先生考虑周到。依我看,这推举起义领袖之事,何必多此一举。我认为先生就是最好的领袖人选。只要先生振臂一呼,大家谁不云集响应!”陈明玉道:“康寨主说得好,不如大哥就挑起这重担,率领各州县英雄豪杰打天下。”
易华摇了摇头,道:“两位兄弟之意,老夫心领了。但老夫之心,你们未必晓得。要说让老夫跑跑腿,动动嘴,做个联络人,也还行,但一旦几个州县联合起来,做统帅的人,不但要德高望重,还要有文韬武略的才能,最主要还自身要有实力。老夫想,只要有人能挑起这副担子,救百姓于水火,为天下人谋福祉,老夫愿做他的助手,追随他带领队伍冲锋陷阵,在所不辞。也请两位贤弟以大局为重,不计较个人得失。”康林生道:“先生之心可昭日月,小弟佩服。”
康林生见与易华、陈明玉谈得十分投机,硬是挽留二人在白石寨住了两日。无奈易华还要去别寨串联,只得下山。临别时,康林生依依难舍,易华殷殷嘱托道:“望贤弟莫忘老夫之约。”康林生点头应诺。
次日,易华同陈明玉马不停蹄,先后相继去了青山寨、营盘寨与珍珠寨等寨,同各寨主倾心交谈。各寨主一者均有反元之志,二者架不住易华苦口婆心相说服,三者敬佩易华乃两湘名士,一身正气,慷慨仗义,都敬重他的为人,都表示愿意追随他,与他共进退。联络周围各寨起义之事,总算有了眉目。
易华回到乌石寨,对众义士道:“现在,湘潭境内的山寨都有意起义造反,但还是势单力薄,各位要好好利用乌石寨周边的形势,为陈明玉出谋划策,帮助他招兵买马扩大势力,等待时机。老夫准备去湘乡黄牛寨住一段时间,联络那里的有志之士和山寨头领。再往衡州一带打探消息,联络那里的各方豪杰义士。”众义士点头称赞,一一遵命。
且说黄牛寨座落在湘乡井字与青山交界之处,山势险峻,奇峰兀立,古树满山。来到峰顶,一览众山小,远望可见南岳祝融峰、九峰山、双乳峰、铁钉峰,黄龙的巅石峰等处,近观则鸡冠寨、白石峰等,这浩翰的林海尽收眼底。易华看中此山之险峻、易守难攻,命义弟李定在这黄牛寨招兵买马,现山寨已有喽罗四百余人。李定从小与易华结义,一生行侠仗义,好练武功,身手不凡。得知大哥要来山寨,大喜,忙下山迎接。见面后,李定欢喜不尽,道:“大哥久日不来山寨,我等想念不已,现山寨已初具规模,生活方便,大哥这次来,就不要走了。”易华笑了笑,一起上了山,一路问了问山寨的情况,进厅内坐定,易华也不及寒喧,开门见山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此次前来,是要联络各山寨共举义旗,同心抗元,争取早日实现吾之心愿。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李定道:“湘乡这地方,各山寨之间的规矩,与其它地方不同,山寨与山寨之间,各为自保,来往很少,对外寨的人来访,都很忌讳,大哥要联络他们同心抗元,我担心会引起他们乱加猜疑,难以达到目的。”易华道:“贤弟所虑,我也久有所闻。你且说说周边各个山寨的情况,让我心中有数。”李定道:“湘乡州这一带,大大小小的山寨也有好几十个,其中我所知的有四五百人以上的山寨有三个,一个是周公寨,全寨人马近千,是湘乡最大的山寨,寨主周升,胆识过人,黑红两道通吃,是个不好打交道的角色。第二个是鸡冠寨,寨主曾英,是个老寨新秀,人称肉球曾英。此人从小就跟随父亲在鸡冠寨为匪,父亲死后,他继任了大头领。这曾英不但有一手好功夫,对打家劫舍很有一套花样。他与别的土匪不同,别的土匪往往既掠财又害命,杀人又放火,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他却不一样,劫大财不劫小财,只劫财不害命。黄巢山有条大道,是衡州通往湘北的商旅要道,过路商客来往不绝。他守着这条商道,财源广进,养活了他的山寨,壮大了他的势力,成为湘乡一带绿林中后来居上的人物。第三个就是铁钉寨,这个寨不用小弟说了,大哥心里有数。其他都是此小寨,多则百余人,少则十几个喽啰,不成气候。”
易华问道:“这些山寨中,你打过交道的有几个?”李定道:“小弟只是同鸡冠寨曾英、铁钉寨唐元初打过交道,与木瓜寨也有过来往。若是大哥要去这几个山寨,依小弟看,不如先找鸡冠寨曾英,再通过曾英的关系去联络其它寨,就会顺利些。”易华点点头,道:“如此甚好,就依贤弟之意,事不宜迟,明日去拜访鸡冠寨曾英。”
李定不敢怠慢,当晚即修书一封,次日一早,即打发喽啰上鸡冠寨见曾英。自己陪同易华随后下山向鸡冠寨进发。曾英接到黄牛寨的书信,得知两湘名士易华要来拜访,这曾英也久闻易华大名,心里明白这易华乃反元义土,今日特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定是为联络反元而来。便问信使道:“易先生是否动身?”信使道:“我寨李头领命小的先行,他们随后就来。”曾英听了,忙打发了信使,命山寨各头领整顿队伍,打扫庭院,准备酒宴,打起精神来,迎接两湘名士易华到来,自己也忙净身更衣,率大小头领下山迎接。
这易华、李定刚到山下,早见曾英率众头领前来迎接,忙拱手道:“我等冒昧前来打搅,曾头领如此客气,令我等惭愧不已!”曾英也作揖道:“易先生乃大名鼎鼎的两湘名士,如今光临我寨,令本寨蓬荜生辉,哪有不下山迎接之理。”众人寒暄已毕,易华上得山来,见山上众喽啰束发净衣,精神抖擞,欣喜不已,不禁点头称赞道:“曾头领不愧文武兼备,治理有方,山寨有你等能人,何愁山寨不兴!”曾英见易华称赞自己,心里高兴,忙陪同二人参观了山寨各处的生活设施及布防情况,易华看了,连连称赞不已。
不一会酒宴已备。曾英及二头领陈甲同易华、李定分宾主坐定。易华见满桌佳肴,菜香酒醇,知曾英早已精心准备,也不知曾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试探道:“老夫乃一介被官府追捕的罪犯,前来相搅,却受曾头领如此盛情,令我等受愧,何以敢当!”曾英却亲自斟了酒,端起酒杯,敬易华道:“易先生说哪里话!先生乃反元名士,晚生久仰!今日在此相聚,实乃我等荣幸之至,这一杯酒,晚生先敬了!”说完,一口饮了,易华只得也喝了一杯。曾英道:“晚辈虽身处这深山老林,却也看到百姓被官府盘剥,日甚严苛,如此下去,百姓还有什么活头。现各地造反日盛,看来这当朝已到了日落西山的时候了。我等有心造反,只恨势孤力薄,如有先生出面,联络各寨,共举义旗,纷纷响应,何愁大事不成!”易华听了,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不禁大喜,忙也亲自斟了满满一大碗酒,对曾英道:“没想到曾头领有如此雄心壮志,同老夫不谋而合,看来,老夫这一趟来得值了,也省得老夫费尽口舌。这碗酒,我口敬曾头领!”曾英见了,也自斟了一大碗酒,站起来道:“我山寨虽人马不多,势力有限,但反元决心坚定不移,只等先生一声令下,情愿跟随先生打头阵,决不畏缩。”说完,先将酒一口饮了,易华满心欢喜,也一大口喝了。
易华就向曾英细细介绍了自己已联络的几个山寨的情况,道:“这些山寨,虽是已应诺一同举事,同心抗元,但大都是些势小力薄的小寨,成不了大气候,真要成大事,也一定得有一个有势力有影响的大寨,特别是要有一个有品德,有声望,文有定邦,武有韬略,有统千军万马将帅之人才才行,只要有如此人才来做起义领袖,带头举旗,才能一呼百应,群起响应,成就大事。曾头领是个大寨,祖辈经营,一定同周围各山寨打过不少交道,不知是否认识一些这样的大寨,结识这样的头领,以便我等前去联络?”
曾英道:“先生何出此言!要说做起义领袖,我看先生来做,就再好不过了。”易华摇摇头道:“老夫不是推辞,吾乃年事已高,统帅千军万马,不仅能力有限,更是力不从心,手中也没有一批人马势力,不足以服众。”曾英想了想道:“要说按先生说的既有势力又好汉云集的山寨,就当前来看,别的地方我不晓得,只晓得衡州境内有个东落寨,兵多将广,倒是有统领各山寨之资格。”
易华听了,忙道:“曾英雄怎知衡州东落寨之事?快说来听听。”曾英道:“这消息还是前次听一个衡州来的商客讲的。这位商客在我黄巢山路过时,我三弟陈甲见这趟买卖不少,便把他们劫住,连人带货全部劫上了山寨。在盘问中,得知了东落寨的一些消息。这东落寨,为首的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女英雄,姓孙名碧云,全寨人马有数千之众。手下聚集一大批文武人才,那武将中,有万夫不档之勇的好汉,也有反抗过军官的原元军将领,都有统领千军万马之才,还两次闹过衡州府,一次击溃过前来剿匪的官军,把军官打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其势力之大,兵力之多,恐怕连我们两湘之地的绿林好汉加起来也比不上。据那客商说,此寨规矩严明,对做正当生意的商客一概不劫不抢,因此口碑很不错。”
易华听后,大喜道:“老夫也曾听说过,说是衡州府曾被一批猎户闹得人仰马翻,连那总管府总管的公子都死在那猎户的手里,最后这总管还被挟持为人质,总兵手下一千多铁骑,眼睁睁地看到这批猎户逃脱。原来这就是东落寨干的事!看来,这东落寨一定不是等闲之辈。”易华心里欢喜,忙又向曾英举杯敬酒,道:“曾英雄真是处处给老夫带来好消息好心情!今天,我们好好喝了这酒,明日,我就去一趟东落寨,做个说客。若东落寨能加入我们反元行列,加上我们两湘之地的有志之士一起举事,何愁大事不成!”曾英也是欢喜,一齐同易华喝了酒,道:“先生壮志雄心,操事心切,晚辈佩服。不过,也不急这一时,先生难得来山寨一趟,不若在山中休息几日再去,如何?”易华道:“老夫已年近花甲,来日无多,灭鞑子夙愿一日未了,老夫即一日难安。曾英雄之盛情,老夫来日再来答谢,只望曾英雄记住老夫之托。”曾英拱手道:“先生是晚辈之楷模,我哪敢不惦念在心,先生放心就是。”
次日一早,易华便与李定下山,曾英一路送到山下道别。易华就要同李定分别,要先去铁钉寨,再去东落寨,李定道:“这铁钉寨到东落寨路途遥远,全是大山深沟,翻山越岭,骑马行走不便。大哥不如先回黄牛寨休息两日,待小弟安排山寨事务,挑选几个健壮轿夫和马匹,随同大哥一起去。”易华笑了笑道:“老夫也是练过武之人,哪有那么娇气,也不过百十来里的路程,能骑则骑,骑不了马就步行,没什么大不了。你先回黄牛寨好好看守,老夫去去就回。再说唐元初是老夫的兄弟,只要到了铁钉寨,老夫自有人来照顾,你放心好了。”李定见他去意已定,不好再劝,便分手各自去了。
易华这一去,有分教:
义士联络十八寨,英雄同心燃烽火。
猛虎出山气盖世,群龙跃海吞山河。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