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元将哈利率元军精锐从洞庭湖杀将而来,到了潭州,命先锋孔文松领五千人马在前遇山开路、逢水架桥,进入宝庆城外十里处与凃貌部汇合后,安营扎寨,等候大军到来。到了傍晚,哈利大军来到,便令宝庆的巡捡、驿站弓手报来敌情。这班巡捡、探头哪能探出什么敌情,只得向哈利禀报称,打探衡州与宝庆交界之地,未发现叛匪异动,一切与平时无两样。也许是大军来得太突然,叛匪还不晓得将军前来佂剿他们。哈利听了,冷笑道:“你等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打探的?”众巡捡驿站听了,面面相觑,不敢再言。哈利喝令:“通知各个驿站,多派本地口音的马步弓手去打探,一有情况速速报告本帅,要是情报有误,坏我剿匪大事,看你们有几个脑袋!”众巡捡、探头听了,一个个面如土色,忙点头哈腰去了。哈利随即召集孔文松、涂貌和刚从宝庆城中赶来的路府总管尤忠、守将范同及随军的达鲁花赤议事。哈利道:“我等远道而来,情况不明,总管尤大人、范将军,你们是当地的文武主官,大家一起议议匪情,谈谈看法。”
先锋孔文松道:“我等一路急行军,进军之快,显然出乎叛匪意料。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建议今夜二更开拔,迅速袭击匪巢,杀他个措手不及,人仰马翻,方是上策。”
宝庆路府守将范同吸取了衡阳府总管因匪情不明被革职的教训,使尽各种手段打探匪情,还抓了几个小匪首,施刑审讯,才算有些收获,便道:“据我所知,衡、保、潭三府之地,有大大小小匪巢数百处,势力最强的要算匪首孙碧云的本部东落寨,现衡、保、潭三府之地的匪寨也都归附于她,东落寨实际控制的人马不下两万。这东落寨女匪首手下文武人才济济。有一位军师姓冯名平,原是一个修道士,久居衡州西部的凤凰山中,精通兵法,善运用谋略,自比陈平、张良,前两次我官军之败,都是这冯平奸计所为。其手下有九员大将,个个英勇善战,皆有万夫不当之勇。这九员大将之首刘尚,是女妖匪孙碧云的丈夫,此人武功超群,使一杆三尖枪,挥舞起来无人可挡,曾独自手刃猛虎,剑斩巨蟒,此人不可小觑。”
涂貌道:“我也曾听阿吐赤耳的一个百户长说过,上次就是这个刘尚与阿吐赤耳厮杀。要不是阿将军手下一个弓箭手施放暗箭伤了这厮,恐怕阿将军早就死在他的手下了。”范同接着道:“在刘尚之下有八员大将,其中那易兴阳,年方二十余岁,是东落寨第一恶神,人称小霸王,原是岳州守将易凡之子。他父亲在讨伐洞庭湖水匪一仗中,因监军轻敌,导致剿匪失败,监军战死。这监军乃岳州路府总管的儿子,总管迁怒于易凡,将其打入死牢,一家老少被秋后问斩,易兴阳因从小出家随师学艺,才逃脱此劫。这厮报仇未成,反遭追杀,便占山为王,后被冯平和刘尚收服投了东落寨。”涂貌叹息道:“原来是显武将军易凡之子,我与他父亲还是同僚,他这儿子我也有所耳闻,功夫胆识胜过其父亲,可恨却做了反贼。”
范同又道:“还有一位大将名叫方云,原是孙家堂一位护院。”孔文松一听,冷笑道:“一个小小看家的护院,有何本事!”范同道:“孔将军,英雄不问出身,不要小看这个护院,也算得上一员虎将,论武功不在你我之下。还有几位,是孙碧云在攻打龙王寨时,劝降的两员虎将,一个是曾询,一个是伍林,两人都是将门之后,武功了得。最近又收降两个寨主,一是铜姑寨易峰,另一个是铁顶寨陈林,两个都有万夫不当之勇。还有一个是东落寨的元老,少年将唐林。再就是新降的衡州守将陈虎,他们都非等闲之辈。其它两地潭州、宝庆境内的叛匪头目我就不一一讲了,但绝非是乌合之众,这些头目,一个个如果没有一身本领,也成不了称霸一方的寨主。”
孔文松一听,却不以为然。孔文松对这次剿匪很是不满,他原是湖广枢密院一位将军,刚来潭州任守将才半年,肩负重镇之责,却要他来衡宝之地剿匪,这衡宝守将干什么吃的,自己剿不了,却大谈起孙妖一帮叛匪厉害,就好比是十二个老虎过垅,这么了不得,不禁哼了哼道:“说来说去,不过一群山匪,纵然有些奸计和功夫,也不过井内之蛙,不知天高地厚之土匪草寇而已,如今我天朝数万大军一到,必当横扫溃蚁如卷席耳,有何惧哉!”宝庆路府总管尤忠听了,道:“孔将军有所不知,上次两位将军前来剿匪,也正如孔将军一样,轻敌冒进,才致惨败,我虽大军征剿,匪贼理应不是我大军对手,但贼势也有数万之众,占天时地利人和,奸勇兼备,一群亡命之徒,我大军稍有疏忽,则有陷敌奸计,被其陷害之危,必将步前两位将军后尘矣!”孔将军一听尤忠将自己比作哈哧和阿吐两位败军之将,拍案大怒道:“你等身为路府总管,如此胆小怕事,畏敌如虎,才容匪势坐大,今我大军到此,仍长匪敌之志气,灭我等威风,都似你等鼠辈之徒,岂不坏朝廷大事!”
涂貌是正直人,与范同、尤忠又是同僚,见孔文松咄咄逼人的样子,很是看不惯,道:“孔将军此话差矣。孙子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范同两将军也是受命向我等述说敌情,好意提醒我们,要吸取前两位将军惨败之教训,切莫犯骄兵必败之忌,有何不可,何必动怒伤情!”
哈利道:“涂将军所言极是。上两次失败的主要原因,就是不知敌情贸然出兵,把孙妖当成了袁匪,才导致两次讨伐失手,弄得我天朝官军损兵折将,丢盔弃甲,还不晓得真正对手是谁。我们这次出兵讨伐,一定要探明匪情,稳打稳扎,决不可侥幸取胜,更不可轻敌行事。”便令孔文松:“孔将军,你先率五千兵马,于明日拂晓向衡州进发,为我大军开路探明敌情。”孔文松遵命。哈利又吩咐道:“衡州大部分是山区丛林,你进入衡州地界后,要多派暗探,化装成当地百姓和山民模样,提前先行,一路打听匪区动静,一是防止叛匪设伏。发现有可疑人员,即行捕拿,防止叛匪发现我们的行动,提前向东落寨传递消息。”孔文松领命去了。哈利又命范同和尤忠:“在宝庆府备足粮草,按时交拨监军兼运粮官,并负责保护粮草,一路跟随大军安全进入衡州境内,不得有误。”范同和尤忠领令去了。一切布置完毕后,哈利才安心入帐。次日天亮,拨营向东落寨进发。
却说哈利率两万余精兵攻打东落寨的消息,早已被王六、李三、赵文礼奉军师之命在衡州、宝庆和潭州等地打探到。哈利兵马尚未动,王六就把打探到的情报禀报了碧云和冯平。王六道:“此次已惊动湖广行省,湖广行省将此事上奏朝廷,朝廷中书省与枢密院接到奏章,不敢怠慢,报奏皇上,皇上动怒,下旨令在岳州洞庭湖练兵的定远大将军哈利率铁骑一千步军两万,从岳州出发,日夜兼程开赴潭州,与孔文松会合,直扑宝庆,再与武冈守将涂貌一起攻打东落寨义军。”
碧云听了,对冯平道:“果然不出我等所料,只是没想到此事还惊动了皇帝小儿。”冯平道:“看来,一定是那阿吐为免追责,故意夸大我盟军势力,这才惊动皇上。这哈利也非等闲之辈,来者不善,我等也要认认真真对付一番了。”碧云忙召集正副军师、刘尚、易峰、徐贵和刘道成、陈林等人商议对策。冯平道:“元军看似派了精锐步骑两万多人,气势汹汹。但各位不必多虑,我等早已有所防备,且各寨兄弟已操练多时,将士土气高昂,指挥顺畅,比前两次作战之能力大有长进。依贫道看来,这数万大军远道而来,断不能少了粮草,不如先断了他们的粮草。再派副盟主易华,令屯在各寨的人马到东落寨听令。贫道要在这东落寨数十里周围布下天罗地网,叫那哈利有来无回。”碧云听了,问了其他头目有无计策,众人道:“愿听盟主号令,军师调遣。”碧云对军师道:“军师虽是有所部署,然敌情瞬息万变,这哈利晓得前两次元军吃了亏,必然更会小心谨慎,不会轻易入我圈套,请军师还是多派探哨,多方探听元军消息,及时调整部署,情况紧急时,可全权指挥调遣,不必请示我。”冯平点头称是。
到了次日,就听邢开山派来的探子来报,元军先头部队五千多人,由孔文松率领,已向衡州进发,哈利的大军尚在宝庆城外扎寨,也准备跟进,并令宝庆府路府总管尤忠与守将范同负责筹集和押运粮草。军师听了,忙传盟主令,命邢开山、曾喜和袁勤他们隐匿起来,放开一条道,让孔文松和哈利的元军经过他们的区域,待大军过了,与我东落寨打起来后,就出兵劫其粮草,切断其元军退路,并及时报告敌情。邢开山的探子得令去了。
却说邢开山、副统领曾喜与联络使袁勤得了得盟主之令,在元军开进宝庆境内时,将各寨喽啰全部集中在余湖山隐蔽,不许一人下山,以防元军探子发现义军动静。到了次日黄昏,元军先锋孔文松率五千兵马路过余湖山下,经界岭和衡州的金兰,到达石坳安营。孔文松路过后不到两个时辰,哈利大队人马也路过余湖山,经界岭在衡州地段安营扎寨。邢开山、袁勤、曾喜即商议如何劫其粮道,断敌退路。余湖寨的李先觉性情急躁,道:“两位统领和袁公都在,今日元军一路奔波,疲倦不堪,那哈利就扎营在距我不远的达石坳,何不趁夜深之时,我等悄悄杀进敌营,杀他个人仰马翻,岂不快哉?也好让我左路军露露脸面长长威风。”
曾喜道:“不可,我左路义军总计不到四千人马,长期分散在各个山头,又没经过多少正规训练,要与这近两万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相拼,只怕到时候进得去就出不来了,不但占不到便宜,使我左路受损,还会坏了盟主与军师诱敌深入,夺粮断退路之大计。”
邢开山道:“曾统领之言甚是。这劫营之事,就不要节外生枝了。只许按照军师之计,隐匿待命,待元军与东落寨刘统领的人对上阵后,我们见机行事,劫其粮草,阻其退路。只要我们做到这两件事,就是大功一件。”李先觉一听,只得罢了。
袁勤道:“各位有所不知,自古军马未动,粮草先行,此次元军两万多兵马,每天要消耗军多少粮草!军师让我等断其粮道和退路,我就判断,军师此次一定是要采取以东落寨为中心的大包围对敌作战了,只要将他们困在东落寨,我们这里断了粮道和退路,就等于切断了这数万元军的咽喉,不是把他们困死,也得把他们饿死。等到这批元军回过神来,必然回头来拚死抢夺我们的粮草和打通他们的退路。因此,我们劫粮容易,要阻止敌人的退路,就不容易了,故此,我们定有一场硬战,要有血战到底的决心和勇气。”众将听了,面面相觑。曾喜道:“如此说来,我们不到四千人,要对付两万多人,如何守得住?”袁勤道:“各位也无须担心,这种局面,想军师一定心里有数,断不会让他们在我们这里白白跑掉。我们目前只有以逸待劳,养精蓄锐,到时候一战切断其咽喉,就是莫大之功。”众将只得点头称是。
眼看元军大军直扑东落寨而来,碧云同军师忙召集各路义军将领聚集东落寨,部署退敌之策。孙盟主早已同冯平、刘尚、夏全明等多次商讨议定了主要作战部署,主要意图是,放敌深入到东落寨,再劫其粮草,断敌退路,以东落寨为中心,打一场四面包围、中心开花的歼灭战。
待众将聚齐,碧云首先让军师通报此次元军将领情况及敌我作战企图,冯平道:“此次元军出动湖广之地最精锐的铁骑军和步军两万一千余众,其中铁骑军一千余骑,都是训练有素的镇戍军。主帅是当朝皇亲贵戚、名叫哈利。此人文武全才,年少老成,谋略武功都属上乘,是一个很难对付的蒙古将领。手下两员副将均是枢密院向皇帝小儿举荐的勇将,一个是先锋将孔文松,现任潭州守将。此人功夫不俗,而且十分凶残,一生杀人如麻,勇不可挡。另一员副将叫涂貌,现任武冈守将,此人从小生活在湘西,对绿林情况和活动规律十分了解,而且用兵狡诈,善于谋略,熟悉山区作战,也有一身好功夫。从我们摸到的情况看,此次元军作意图,就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先是剿灭我核心的主寨东落寨,再向四周扩散清剿,消灭我残余势力。现在,哈利以孔文松为先锋,其本人与涂貌率大部队居中,让宝庆府路府总管尤忠与守将范同负责筹集和押运粮草殿后。其大军已从宝庆出发,小心谨慎向我东落寨来犯。我们的作战意图是,先让宝庆邢开山、副统领曾喜与联络使袁勤的左路军隐匿潜伏,放开一条道,让哈利的大部队进来,等其通过宝庆后,由邢开山的左路军劫其粮草,断其退路,我各路军以东落寨为中心,在方圆数十余里内设下大包围圈,困死饿死这群官军。”
众将听了,齐声叫好。陈林道:“我们大包围困住元军没有问题,只要断了粮,断了退路,他们弹尽粮绝,坚持不了三五天,我等乘势攻击,不战自溃。但这数万精锐要攻打东落寨,万一东落寨抵抗不住,被元军攻陷了,怎么办?”
军师笑了笑道:“陈将军所虑,贫道也想到了。各位也看到了,这东落寨,只有几条窄窄的上山通道,不宜大部队展开,哪怕他有千军万马,也只能容得下数百人沿山道攻上来,那些铁骑,更难上山。我等只要死死扼守山道数道关卡,凭我数年经营的关卡,加上防守得力,兵精粮广,守它几天不会有失。陈将军但请放心。”众将听了,无不称妙。
碧云道:“此次大战,是我盟军三路四十九寨义军第一次并肩作战,元军虽有两万多精锐,但他们人生地不熟,处于被动;我们占天时、地利、人和等有利条件,处于主动。只要我们充分利用和发挥好优势和特长,加上军师运筹帷幄,奇巧布阵,不怕打不赢他们。希望各位将领一切听从指挥,不辱使命,勇往直前,坚决消灭这股来犯之敌,让元军尝尝我盟军的厉害。”
碧云说完,授令军师下达战斗部署令。
军师冯平点了点头,下达命令:
“右路军副统领周升、队长曾英听令:命你们二人领两千兵马,在黄龙山和石屋堰两山之处设伏,多备炮石、干柴、火箭。元军往永丰方向逃窜,必经此处。你等先以炮石和干柴火箭阻敌,然后冲下山崖厮杀,堵其退路,不得有误。”周升、曾英领命去了。
“队长陈玉明和唐元初听令:命你们俩各率一千乓马分别在和雷子冲、白石峰设伏,观察元军动静,听令出击,不得有误。”陈玉明、唐文初各率一千人马去了。
“中路军统领陈林听令:命你与杨氏姐妹率一队郭湖、二队黄仁初两千兵马在曲河下游何家庙豹子村一带设伏,堵住元军退路。这是元军通往衡州的必经之路。听令出击,不得有误。”陈林领令去了。
“中路军副统领王兴、黄成得听令:命你率三队赵国柱、四队刘松一千兵马在宝云山设伏,听令出击,不得有误。”王兴、黄成得领令下山去了。
“刘道成、杨铁儿听令:命你们率一千兵马在大罗山设伏,听令出击,不得有误。”刘道成、杨铁儿领令去了。
“唐林、史亮听令:命你们率一千兵马在楠木山设伏,听令出击,不得有误。”唐林、史亮领令下山去了。
“易峰、李宏听令:命你们率一千兵马在度螺寨设伏,听令出击,不得有误。”易峰、李宏领令下山去了。
“陈虎、伍林听令:命你俩率两千兵马分别在茅塘山和蓮塘湾一带山中隐蔽。一旦元军进入东落寨,迅速下山,收紧口袋堵住其退路,断绝其粮道。听令行事,不得有误。”陈虎、伍林领令下山去了。
“赵文礼听令:命你连夜下山送信给左路军统领邢开山、联络使袁勤,到了衡西的野马皂、栗山、龟峰一带设伏,要死死咬住元军粮草,一旦元军运粮队伍出现,将其全部劫住。再与陈虎、伍林会合,不得有误。”赵文礼连夜下山去了。
“李定、汪成听令:命你等率五百人马看守东落寨主寨。”
“陈福胜、朱长贵听令:命你等率五百人马看守东落寨北寨。”
“朱彪、刘虎听令:命你等率五百人马看守东落寨南寨。”
“屈云、谭粗立听令:命你等率五百人马看守东落寨东寨。”
“徐贵、孙兆民、徐福、徐禄听令:迅速向各路伏兵分运粮草,备好山上用水,不得有误。”
一切调度完毕后,孙盟主、军师冯平、统领刘尚率四千多精锐在东落寨主寨设立统帅营,发号施令,随时做好与元军对决的准备。
且说元军主帅哈利一面先派孔文松的数千精锐打头阵,自己的大军一面小心翼翼跟上,一面派出探子四方打听,没有发现宝庆路府所管辖的邵阳县与衡阳县接壤一带有丝毫叛匪动静,心里不免有些七上八下,不断派快骑问孔文松有甚动静,孔文松道:“请转告将军放心就是,我等一路过来,未发现可疑动情,东落寨处于衡州西、宝庆东北面的黄龙山区,地处偏僻,消息闭塞,叛匪应该不晓得朝廷派兵前来讨伐他们,请将军兵贵神速,先乘机围了匪首主寨东落寨,让其无处搬救兵,先剿灭了主寨再说。”哈利听了觉得有理,忙催军速行,天亮之前包围东落寨。
哈利等一路急行军,正好天亮前赶到东落寨。在东落寨东西南北四面设下三个大营,令官军把守各出道口,并在四周外围布上十几队关卡哨位和流动哨,把个方圆十几里的东落寨围得水泄不通。哈利严令,四周一经封锁,凡发现可疑人员出入,一律捕捉,周围关卡哨位出口,只许进,不许出,严防走漏消息。
一切布置行当,围住山寨之后,孔文松就要攻山。涂貌反对,道:“此时如贸然攻山,一是对山寨地势和敌情不熟,二是我等要吸取前两次官军贸然攻寨的教训,我们虽是悄来速到,但是这么多的兵马这么大的动情,他们不可能不会察觉,如果他们事先有所准备,防守得紧,或是再布下什么埋伏,我们就要吃亏。不如干脆先采取围而不攻策略,断其水源、粮源和与外界联络之渠道,待摸清楚山寨地势和敌情形势后,再攻打不迟。反正此主寨一围,就不怕他飞到天上去。”哈利觉得有理,采纳了涂貌的提议,一面布置加强防守,防止对方乘夜偷袭;一面加强各出口的警戒,要连一只鸟都飞不出东落寨,以防其去搬救兵。
哈利的部署,早已被盟军探知。碧云道:“哈军屯兵围我山寨,就是想困死我们,如此防范得紧,我人员进去不得,同山外隔绝,外围消息传递不进,山寨号令传递不出,怎么调动义军?军师可有对策?”冯平笑了笑道:“他们哪里晓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围我东落寨,岂知我已先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哈利这一招,贫道早已料到,昨夜布兵之时,我已在各队派了消息人,我们在主寨瞭望台以红白旗为信号发布命令,要他们注意观察瞭望台的红白令旗,白旗表示继续潜伏,红旗代表向元军出击。红白两旗同时竖起,则是向东落寨靠拢进行合围。消息人所在的观察方位,我们都已一一在现场演练过,盟主大可放心,不会有误。他们不贸然来攻山,是要在先围了我寨,等摸清我们的情况,有万分把握后再稳妥进攻,看来这哈利是吸取了前两次轻敌冒进的教训,学聪明了。”
易华道:“我看元军一夜强行军,已经疲倦不堪,我们何不来个三路出击,趁机杀他一阵。”冯平道:“副盟主之计甚妙,但现在下山拼杀还不是时候。虽说元军十分疲倦,但他们刚到东落寨下营,这当天晚上哈利决不会放松警惕,一定会高度戒备。不如等到午后时分,命易兴阳、方云、曾询各率一支人马杀将下去,探探虚实。”孙碧云点了点头。刘尚道:“易兴阳血气方刚,又与那元军不共戴天,我担心他杀将进来,不顾性命,如不及时脱身,会被元军包围吃掉。还是由我同他一道去,才为稳妥。”冯平摇头道:“不可,这次袭击敌营,只是探探虚实,有易兴阳、方云、曾询加三位副队长足矣,我会让三位副手及时提醒。刘统领箭伤刚愈,不便轻易上阵。”碧云、易华也极力劝阻,刘尚只得作罢。
到了太阳过午,哈利刚吃过饭,问了匪寨情况,仍无动静,这哈利同元军一路急行军,到此安营扎寨后又担心匪贼乘夜偷袭,精心防备了一夜,已是几天几夜没有睡好,中午饭后,早已是疲倦不堪,一片声呼呼大睡。哈利也想,这大白天的,寨匪不应会来劫营,也放松了警惕,入帐睡去。刚入睡,就听营外突然一声炮响,易兴阳从西南方向直冲哈利大营,方云从东南方向直冲孔文松左营,曾询从西北方向直冲涂貌右营。三百骑士、六员大将如猛虎下山,群狼扑羊一般,杀将过来,元军正在梦中,措手不及,一时连兵器都来不及取到手,就见敌军杀到了身边,只得逃命要紧,一时三个大营人喊马嘶,队伍大乱,鬼哭狼嚎。
易兴阳与王克平率一百骑兵杀到哈利大营。哈利一听到炮声,就情知不好,忙备马执枪冲出营帐。只见一员少年将军,手执长八长矛,一挥一矛就有一个元军倒地,如切瓜割草一般杀来,跟随在他身后的副将王克平和百余骑士个个横冲直闯,勇不可当,把一个好端端的大营冲杀得七零八落,人仰马翻。哈利又惊又怒,打马冲上来道:“好一帮亡命之徒!敢闯我天朝大营!”忙奔入阵中,挺一杆长枪刺来。易兴阳正杀得兴起,哪顾得上答话,丢下士卒打马冲来,一气之下同哈利拼了二十余招,不分胜败。哈利没有想到这厮看似年纪不大,功夫却如此了得,莫不是匪首之夫刘尚,便喝道:“来者可是刘尚?”易兴阳哼道:“你什么人,哪配得上与我刘统领交手?吾乃小霸王易兴阳是也。”哈利一听,原来是易凡之子,道:“你本是朝廷武将之后,怎能置天子隆恩于不顾,甘做叛匪之徒?”
易兴阳阴着脸道:“吾全家老少三十多口都死在你这班鞑子们的刀下,我与你等誓不两立,杀光了你们才解恨,还说什么狗屁天子隆恩!”一枝长矛发疯般刺来。哈利听了,大怒,大喝道:“无知小儿,不知天高地厚,我大军到此,岂容你等放肆。”忙挥枪杀去,两人都不敢怠慢,各使尽全身招数又斗了十余招,胜败难分。这时王克平见大营里的数千元军陆续聚集过来,忙对兴阳道:“小将军别跟这厮一般见识,以后再杀他不迟。”一句话提醒了兴阳,想起军师有令,忙收了矛,转身招呼手下骑士杀出重围,上山去了,哈利也没有追赶,只是发了一会儿呆,便回到帐中。
再说方云、雷正率一百骑士直往元军右营杀来,孔文松身为先锋大将,逢水架桥遇山开路,比别人更加辛苦,刚刚吃完饭,便卸甲休息,没想到方云、雷正已杀入营中,大营一片混乱。孔文松来不及带盔穿甲,光着上身,取下双锏匆忙跑出帐外迎敌,看到一个手执画戟的头目正在大开杀戒,身后的雷正和一群义军如同一帮放了缰绳的野马,见人就杀,见马就砍,凶猛无比。
孔文松本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那容得方云在他眼前如此撒野。不禁大怒,挥出一对六十余斤的双锏向方云打来。方云举起画戟接住他的双锏。两人锏来戟去,转眼间斗了二十余回合,难分胜负。这孔文松看对方使的是一杆方天画戟,忽然想起范同所说的孙家护院出身的方云来,莫非就是此人。便把双锏一架,道:“你就是孙家护院方云?”方云哼了哼道:“本将就是方云,特取你首级来了”孔文松一听,冷笑道:“一个护院,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将军面前如此嚣张,看我今日不把你碎尸万段!”恶狠狠挥锏打来,方云一听,不觉怒火烧身,瞅准打来的双锏,转身躲过,乘孔文松一锏挥下之机,就势一戟直朝孔文松光着的胸膛刺来,孔文松虽闪身躲过,还是被戟刺进了右膀,倒下马来。可叹孔文松一生杀了无数人,没想到今天却被方云戟杀。孔文松身旁两个百夫长前来相救,却被雷正拦住。这正是:
可叹元将不自量,强将面前太张狂,
初战未捷身先伤,长使英雄羞难当。
要知孔文松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