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尸体、清理场地,以及联络警察的任务,自然有魔法工会的中下层干部组织众人进行,罗曼等人和那十一家,将记者请进了楼里坐了下来,细谈应对。
“我先表个态。”丘贺说,“罗北帝国与联邦的关系,大家都明白。这些年间他们做了什么,大家也都知道。我们的人,不能任由他们欺负。”
“同意。”记者们纷纷点头。
“这是一场战争。”丘贺说,“可以想象,如果是我们的人被杀,他们最终一定会利用外交豁免权安然离开。如果是那样,我们既丢了面子,又丢了里子。万幸,这样的事并没有发生。所以说魔法工会是英雄,而不是凶手。他们维护了联邦的尊严,击败了敌人的阴谋。”
“同意!”记者们再次点头。
“有劳诸位了。”罗曼呵呵地笑,“还请诸位在报道时,着力表现出罗北人的跋扈无理。”
“这点不用您叮嘱。”有个记者说,“他们的所做所为,大家有目共睹。”
“只是……能不能让我们照些照片呢?”一个记者问,“当然,我们只想照照几位姑娘,尤其是被对方暗算的蓝优优姑娘。”
“为什么呢?”袁露问。
“她是那种……”记者想了想后说:“让人一看就觉得毫无心机,傻得可爱的类型……”
大家都笑了。
蓝优优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我的意思是,她像宝石一样纯净。”那记者急忙说,“欺骗这样的女孩,简直是禽兽所为。人们看到蓝优优的照片后,会更加痛恨暗算她的罗北混蛋。”
“优优,你怎么看?”那十问。
“也……也不是不可以呀……”蓝优优怯怯地说。
记者们立刻来了劲,有人自告奋勇,开车出去取了照相机,结果众人抢着给蓝优优拍照,让她摆了无数造型,把小姑娘累得不行。
送走了记者们,乐得合不拢嘴的罗曼说什么也要开个庆祝会,那十随他的意,跟着凑了个热闹。
这边敲锣打鼓,那边拍桌子抗议——罗北帝国驻瀚星联邦的大使,果然跑到了总理府抗议,要求瀚星联邦惩治罪犯,还罗北人以公道。
总理府表示高度重视此事,立刻委派官员展开调查。
与此同时,联邦最重要的几份报纸一起发表报道,从各种不同的角度向公众说明了这次流血事件的前因后果。
有的报纸从技术角度,分析了联邦魔法的长处与罗北魔法的短处,得出了天下魔法英才尽出我大联邦的结论。
有人从道德的角度,分析了双方战斗时的种种表现,得出了联邦人有情有义胆识过人,罗北人阴险狡诈为求胜无所不用其极的结论。
有人从法理角度分析了这一战,得出了联邦魔法师只不过是正当防卫,是为求自保不得以之下,才出手伤人。
还有人什么角度也不管,直接盛赞这是联邦与罗北帝国半明半暗地争斗史中,最可大书特书的一笔,是一次伟大的胜利。
舆论导向被带了起来,民众们拿着报纸,看着蓝优优那天真可爱的面庞,想象着那个对她使用阴险手段的坏蛋的丑恶嘴脸,纷纷大骂罗北人不要脸。
街上,有许多人自发举行了游行,要求政府保护自己的魔法师,不要让国外敌对势力利用联邦的法律耍流氓,伤害联邦的英雄。
罗北帝国的大使馆更是被情绪激动的人民包围,臭鸡蛋和烂菜叶如雨乱飞,其中还夹杂着石头。
热闹无比。
这期间的事已了,那十准备回城东林场时,却又不得不留了下来。
总理府直接派人,将他请到了总理府,在白色的、典雅的、颇有古风的办公室里,联邦总理安德莱接见了他。
在那间办公室里,他还见到了那位老相识——秦春城。
“好久不见。”秦春城起身,冲他微笑。
“是不是应该有个拥抱?”那十展开双臂走了过来。
“这个就免了吧。”秦春城抬手挡住了他。
“那太好了。”那十长出了一口气,收起了双臂。
秦春城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安德莱笑着请两人坐下,那十问:“是要兴师问罪,还是有什么奖励?”
“兴师问罪谈不上。”安德莱说,“先前我也说过,希望你能给罗北人一点教训。只不过,这教训有点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大,让我着实头疼了好一阵。”
“我是正当防卫。”那十一本正经地说。
“我们也正打算朝这个方向上努力。”安德莱说,“我已经命人在国际上制造舆论,谴责罗北帝国的专横与跋扈。这一点,倒也不用特别搜集什么证据,许多国家都是深受其害。我们只要挑起这些国家的怒火,在联合国会议上指责罗北人几句,罗北人立刻就会坐不住,挨个跟他们拼命。到时,我们之间的事就不算什么,他们也没心思和我们吵了。”
“你们这些政客真阴险。”那十感叹。
安德莱咳嗽了两声。
“敢这么和联邦总理说话的,你怕是第一个。”秦春城说。
“这次找我来什么事?”那十问,“是不是谈废除种族分类法案的事?”
“我说了,你要先做出一点贡献。”安德莱说,“所以这次来,是要举行一个授衔仪式,以及任命你为独立团的团长。”
“多抠门儿?”那十冲秦春城说,“我这么大一个人物,才让当个团长,才授上校衔。话说回来,您呢?得了个什么职务?”
秦春城一笑:“我什么职务也没有,只是随军参谋而已。”
那十撇嘴:“你这个职务才好,将来不用受联邦官僚体系的制约。”
“你也一样啊。”秦春城说,“你想带团就带团,不想带团就回城东林场休息,谁还敢治你个逃避兵役的罪不成?”
“总理先生,说说具体的情况吧。”那十转向安德莱。
“这是一次义战。”安德莱说,“塔斯其受到了莫兰达的无理侵略,国土沦丧大半。作为正义的使者,联邦必然要出兵干预,解救塔斯其与它的人民。”
“顺便弄点便宜石油是吧?”那十问。
安德莱笑笑:“老实说,之所以打这一仗,为的确实是联邦的利益。我们是靠石油而活的国家,如果没有稳定可靠的石油供应,联邦就会不稳。你总不想看到联邦里的同胞生活动荡,岌岌可危吧?”
“别拿大帽子压人。”那十说,“是当上校也好,还是当团长也好,我都会帮你这个忙。我不懂政治,也不了解石油的重要性及这场战争与它的关系,我只是觉得侵略是错误的行为。既然有无辜的人身处于战火之中,我去解救一下,也算是做了点好事。”
“你把别人说得如此不堪,倒把自己说成了英雄。”秦春城说。
“那你告诉告诉我,我为的是什么?”那十反问。
“不是非优联合会的利益吗?”秦春城笑。“反正我是为了这个。”
“不说实话。”那十笑。
秦春城也笑。
秦春城的野心,是非优族群反过来统治“优等种”,成为国家的主宰。这野心如果说了出来,恐怕立刻就会引起安德莱的警惕,她的前景必然堪忧。
但那十没必要揭露她。
政客们和野心家们的争斗,有史以来从没有停过。他们要争就争吧,管不过来,也没必要管。
至少目前在争取非优族群利益这一点上,三方是有共识的,那么,便可以尽力合作,达成共赢。
他本就是这世界的过客,原不用理会太多。能做成想做的事便好,以后,那是后人的事,他早晚都要离开,后来如何要靠后来人自己。
“好吧,我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考虑。”那十说,“一是非优种族地位的提升,二是我城东林场的稳步发展。”
“这些都请二位放心。”安德莱说。
授衔仪式很快开始,其实也没那十想的那么隆重。也就是内阁成员一共不到二十几人,齐聚到小礼堂中,由安德莱郑重地授予那十军衔、肩章、制服,以及委任状之类的东西,那十再随便发表了几句忠诚于联邦,为国家而甘愿牺牲奉献之类的誓词。
反而只是个仪式,虽然庄严,但谁也没把那些话当真。
仪式结束后,安德莱邀请那十和秦春城与他共进午餐。
总理的午餐并不奢侈,很简单,家常便饭。三个人坐在一起,一边吃一边聊。
“打算什么时候出兵?”那十问。
“一周后。”安德莱说,“我们一共出动四个兵团,由葛兰芬将军任总帅。”
“你知道葛兰芬将军吗?”秦春城问那十。
“我谁也不知道。”那十说。“平时极不关心国家大事。”
“五国大战中,将军的表现极为突出。”秦春城说,“曾领导了几次出色的大捷。现在是联邦最有名望的将军之一。”
“五星上将?”那十问。
“还差两星。”安德莱说。
“那有没有五星上将?”那十问。
“有。”安德莱点头,“主导五国大战的李维将军,是联邦唯一的五星上将,无双之将。”
“怎么不派他去?”那十问。
“杀鸡怎么能用牛刀?”秦春城说。
“我这种杀大象的刀都用了。”那十嘀咕。
秦春城皱眉,安德莱只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