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金属门中的龙王,刹那间如遭重击。
“你……你做了什么?”它艰难地问。
那十笑:“没做什么,就是请您帮我个小忙而已。”
龙王一时和颜悦色:“我其实只是和你开玩笑的……”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那十一时横眉立目,“想跟我玩卸磨杀驴的把戏?兄弟你还嫩了点儿!”
龙王大怒,张口运力,似乎试图喷出点什么来,但最终却只是无力地呵了一口气。
它身子摇晃着,终于不堪重负倒下,转眼之间就眼窝深陷,好似一个许久没有安眠过的病汉。
“兄弟……”它勉强地笑着,“既然是兄弟,就不该这样阴我吧?”
“就阴,你怎么着吧?”那十拧着眉毛梗着脖子反问。
“你……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为什么我的力量……”龙王惊恐而又艰难地问。
“没事。”那十过去拍拍他的鼻尖,“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龙王心胆俱裂,一时惊恐战栗。
那十感慨:“世上哪有不怕死的存在啊!”
“废话!”龙王带着哭腔说。
巨树上,光芒闪动,看似纤细的金属线上,有无穷大的能量流动,大树终于开始颤抖,开始变化,那巨大的树干渐渐地分解,最终在轰地一响中分崩离析,化成了无数树苗散开,一时铺天盖地,场面惊人。
飞散漫天的树苗之雨中,有两个人自空中坠落,那十抬手以搬运术将他们接住,稳稳地放到了地面上。
再一挥手,金属线断开,金属门缓缓关闭,已经瘦得皮包骨头的龙王惊惶地往后挪,好不容易在大门关闭前,将脑袋拽了回去。
“无耻小人,你给我记住!”它在门后咆哮。
那十大怒:“还敢威胁我?”
抬手一指,两道剑气飞掠,直接没入龙王眼中,龙王惨叫一声,猛一挣扎向后退去。那十抬手一推,大门彻底关闭,然后那金属门一块块分离,化成了无数零件,散落一地,又化成铁水顺那大洞流下,随后,大洞合拢,地上全无痕迹。
蓝优优跑了过来,好奇地打量那两人。
两人都是衣衫破烂,体无完肤,十分狼狈。他们的脸上有血污,头发蓬乱,也看不出相貌怎样,年龄如何。
其中一个人平躺在地上,没有声息,另一个则很努力地坐了起来,抬手拢了拢乱发,冲那十一笑:“多谢。”
“不客气。”那十说。
坐着的人一只手拢着头发,一只手在空中打着转,似乎在用手来跳什么奇怪的舞。蓝优优好奇地看着,眼睛一眨不眨。
那人笑了笑,手腕再一转,空中有什么东西骤然成形,落在地上。
是一盆清水。
蓝优优一时惊讶。
“水分子是由两个氢原子和一个氧原子组成的。”那人说,“空气中这两种原子无处不在,所以凝聚水分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那盆子呢?”蓝优优问。
“哦,你惊讶的是这个呀。”那人点了点头,却没解释,低头捧起水来洗了把脸。
当他再抬起头时,那十和蓝优优都吃了一惊。
那是一张很好看的脸,很秀气也很威猛,既有男性的阳刚,又有女性的阴柔,刚与柔,冰与火,阴与阳,在这张脸上巧妙地结合,形成了一副让人观之难忘,为之失神的面孔。
“是不是很好看?”那人问。
蓝优优情不自禁地点头:“非常好看!”
“许多人都这么说。”那人开心地笑。
“他就是呼唤我的人吗?”那十看着另一个人。
“是。”那人点头,抬手沾了清水,为那人将脸洗净,将头发拢起。
那是一个中年人,眼角微有皱纹,身材消瘦,脸色苍白。他静静地躺着,没有呼吸,身上也没任何气息起伏。但那十却能感觉到他生命依然存在。
有一股力量在他身体里隐隐而动,与那十的力量呼应。
“要怎么才能救活他?”那十问。
“禁锢消除了,他自己就会醒来吧。”那人说。
那十点点头,坐下来静静地等。
“我叫柳依稀。”那人说。“柳树的柳,依稀旧梦里的依稀。”
“我叫蓝优优。”蓝优优说。“蓝色的蓝,优秀的优。”
“第二个也是?”柳依稀问。
“啊?”蓝优优没听懂。
“你的名字里不是两个优吗?”柳依稀说,“第二个也是优秀的优?”
“是啊。”蓝优优点头。
“好名字。”柳依稀称赞。
“我叫那十。”那十时,“这里那里的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十。”
“怪名字。”柳依稀皱眉。
“是我刚刚救了你吧?”那十问。
“好名字!”柳依稀竖起了大拇指。
那十面色缓和,认真地说:“你是不知道,我为了救你们冒了多大的险……”
“知道。”躺在地上的中年人突然开口,“那只异界生物有着极为强大的力量,这世界上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比得上它。”
说着,他慢慢坐了起来。
“我叫简生。”他看着那十说,“简单人生。”
“很高兴认识您。”那十情不自禁地用上了敬语。
“为什么来这里?”简生问。
“我说为了拯救世界您信吗?”那十问。
“你先前那些话我都听到了。”简生说,“我问的是你为什么来这里。”
那十愣了会儿神才明白他的意思。
“说不清。”他说,“最初是想为一位朋友报仇,所以穿越阻隔去了上级世界。后来……”
柳依稀一惊:“你来自基础世界?这么说,你穿越了两重世界?”
那十点了点头,说:“我有一位朋友住在超凡世界,她要我一定要去见她。这可能是最初的目的,但现在想来,也不是唯一的目的。世界就在那里,我想去看看。我也应该有去看的权利与自由。”
柳依稀看着他笑:“爱冒险的年轻人。”
“您呢?”那十问。“是爱冒险的年轻人还是老人?”
柳依稀板起来:“我这张脸哪里老了?”
“但您一定比我大很多。”那十说。
“你根据什么说我比你大很多?”柳依稀不干了。“说不定我比你还要小很多呢!”
“烦人。”简生说。
“你说什么?”柳依稀大怒,“自由了是吧?不再需要我陪你了是吧?”
“其实很多年前我就想让你闭嘴了。”简生认真地说,“只是我没办法开口。”
柳依稀跳了起来,冲简生勾手:“来来来,咱们找个地方好好理论理论。太不像话了!这些年如果不是我滔滔不绝,你能挺得过这寂静无聊的日子吗?只怕你早就被这种酷刑折磨疯了!”
“怕是你如果不滔滔不绝,才会被折磨疯吧。”简生说,“我喜欢静。”
“走,找个地方理论去!”柳依稀伸手过来拉他。
“算了吧。”简生说,“你打不过我。”
“呸!”柳依稀松开了手,“我让着你。”
说完坐了下来。
蓝优优忍不住笑了。
“就只为看一看?”简生转过头问那十。
那十想了想,说:“我也说不好。我答应了那位朋友要去看她,就应该努力做到。想看看不同的世界到底怎样,也是原因。另外不是我自恋——我也总觉得冥冥中有什么力量在推着我前行。”
“这就是自恋。”柳依稀认真地说。
“每个精英都觉得自己背着什么使命。”简生说,“但其实也不过就是自以为罢了。精英也好,愚民也好,都是一生,活过就算了。时间长河会淘走一切。茫茫宇宙中,我们的星球也只是尘埃,何况尘埃上的浮生?”
“太高深,听不懂。”那十说,“所以我也不去研究。我只知道我想做这些事,所以我就做这些事。”
“这也是一种高明的人生。”柳依稀说。
“无所谓高明不高明,只是不同的选择。”简生说。
“你跟我抬杠是不是?”柳依稀质问。
简生不理他,问那十:“你觉得这次的核武风波,是因为守门人?”
那十点头,刚要说话,简生抬手示意他暂停,然后对柳依稀说:“好累,弄些舒服的椅子来吧。”
“你是我的什么人,我要对你言听计从?”柳依稀质问。
一边说,一边抬手如跳舞一般地挥舞起来,然后空中就有看起来很舒服的沙发出现,落在地上。
蓝优优连连惊叹。
那十也觉得这一手能力真是奇妙,凭空造物,不用任何材料,简直神乎其技。
“您怎么做到的?”他忍不住问。
“有能耐的人什么都办得到。”柳依稀抢着坐进看起来最华丽漂亮的一张沙发里。
简生向那十伸出手:“扶我一把。”
那十扶着他起来,扶着他坐到沙发里,然后和蓝优优也一起坐下。
“先前的问题。”简生看着那十说。
“我的一位朋友说,想同时黑进全世界的军事系统,控制全世界的核武器,是件不可能的事。”那十说,“因此他推测,是有远超这世界科技的力量在背后捣鬼。”
“那么也只能是他们了。”柳依稀说。
“如果真是他们,你找到他们又能怎样?”简生问,“是威逼利诱,还是动之情晓之以理?”
“我不知道。”那十实话实说。“只是有这一线希望在,总归要试试。”
“换个地方试吧。”简生说,“这里已经没有价值。他们早走了,遗弃了这里,把这里当成了关押我们的晦气监狱,直接丢弃了。”
那十怔住。
“他说的是真的。”柳依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