靓丽的女子伸手将门帘掀起,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一个适宜的笑脸,她进了门,就声音轻柔的说道:“老夫人,这是四老爷快马加鞭送来的贡梨,奴婢斗胆,您可一定要尝尝。”
施老夫人坐起身,以往柔和的脸上铁青一片,她伸手将盘子打翻,道:“一个婢子,还容得了你做主不成。”
话中有话,却让进来的人儿吓得连忙跪倒在地,也不敢大声求饶,只得不断的磕头求饶。
老夫人平日很好相处,对待她们这些下人也是有说有笑,而她又懂得说些讨老夫人欢喜的话,更得恩宠,不知道今日到底发生什么事,居然当着满屋人的面,发这么大的怒火。
撑在地面上的双手有些用劲,外面那些臭丫头,居然敢如此算计她,明明知道却没有开口提醒她一句,哪怕是一句,她也不会如此。
施老太太咒骂几句后,气总算消了一些,她挥手道:“都滚出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惹得我头疼。”
小丫鬟们赶紧手脚轻缓的退了出去,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等人离开完后,她又斜躺下,按着胸口总觉得出气不上,累得慌。
“老夫人,您歇歇气,事情既然已经这般,咱们也无可奈何。”旁边的钟嬷嬷叹气一声,她半蹲下来,拿着小锤轻轻敲打着老夫人的小腿。
“无可奈何。”老夫人冷笑一声,她道:“他打的主意到好,还要我们施家记着他们的恩情,白白得了个医馆,还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千植堂,想着我们施家去磕头谢恩呢。”
如果是在以往,甚至是前一天,施老夫人说不定真有此想法,可此刻,心中是恨的要死,偏偏又无可奈何,只能咬牙接下。
钟嬷嬷瞧着老夫人气成如此,很是担忧,施府如今正是难关,以后如何,更是关系到她一家老小的生活,自然也是十分上心,她道:“要不去信让四老爷想想法子?”
心口沉重,施老夫人握拳锤了两下,却锤不去心口的沉闷,道:“你当我不想?上京离镇上这么远,一去一来,我们施家说不定早已定罪。千植堂的大夫杀人未遂,还引起了金将军的主意,你等着吧,不差三天,罪名准得扣在我们头上。”
今日发生的离奇事件,便是千植堂的大夫出诊时带着一杀手,准备谋害重伤的百姓。
当场被揭穿后,杜大夫掏出匕首就要杀人,没想到,在场那么多人,居然是一个稚儿出手相助。
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传得镇上是人人皆知。
有人说,是稚儿冲过去撞倒了行凶的人;
也有人道,是稚儿扔了重物过去砸晕了行凶的大夫。
说的天花乱坠,就是施府也是其乐融融的探讨着,施老夫人还打算将那稚儿接过来沾沾福气。
哪里晓得,福气还没沾到,就有个‘大便宜’自个送上了门。
镇上传得满天飞的千植堂,就这么捧在两手,送与了施家。
犹如晴天霹雳,偏偏,老夫人还不得不接手,不接也是死,接了同样是死。
只是一个早一个晚而已。
千植堂背后站着的人财力雄厚,这是大伙儿都知道的,免费用珍贵的药材医治,救人,这样的事多不胜数,多年来,在镇上也是博得了不少好名声,每每谈起,也是拍掌称赞。
可千植堂上头的人到底是谁,谁都不清楚。
却不想,今日就这么送到了施府。
如果单单只是大夫杀人,施老夫人也不会如此的烦恼,还会很乐意接手下来。
大夫杀人,将大夫交到衙门便是。
但现在难得有两点。
一,抓人的是上京来的金将军。
金将军为人如何,谁都不清楚,而且,都传他这次回来是为了认亲,却不想在这件事里面插了一手。
再来,千植堂大夫杀人,总觉得不能细究,真查下去,说不定会牵涉到更多的人。
杜大夫要杀害的人,前身不过就是一个乞丐,两人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的交往,又为何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下毒手?
这便是施老夫人的想法,不敢接手,偏偏不得接手。
“老夫人,金将军是三合村金家的人,莫不就是香寒……”钟嬷嬷欲言又止。
施老夫人赶紧着坐起身,香寒在施府待了十几年,厨艺好是一方面,里面还有的便是她欣赏的那份烈性。
为着战死的未婚夫,坚决不嫁他人,她更是许诺过给香寒寻个好婆家,香寒都是摇头拒绝。
被拒绝,施老夫人没感觉到生气,到是觉得这女子有韧性。
可是,她捏紧双手,气急:“那又如何,当初香寒被罚到洗衣房,在府中受了多少罪,金家人不知,难道你我还不知晓?都怪,都怪施家的好孙女作怪,也不会弄到如今的进退两难。”
“大小姐那时也是想为孙家的出口气,哪里知道会如此。”顿了顿,钟嬷嬷到底还是开口劝道,这时候祖孙之间的关系,可不能有什么不妥。
“她当然不知道,从小到大就会依着自己的性子来,她爹爹为她寻了个这么好的人家,聪明的人都知道该如此过活,偏偏她,三天两头的惹的孙家人生气,还闹到了我们府上。”施老夫人是真的气到了极致,她低吼:“都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偏偏她还不自觉对娘家的人指手画脚。”
老夫人能如此说,钟嬷嬷却是不敢附和,谁不知道大姑娘是老夫人的心肝,从小就带在身边,疼爱的紧。这些话不过就是气话,当不得真。
她道:“香寒您也知道,是个很懂恩的闺女,这十几年来您对她的照顾,她肯定不会忘记,既然如此,不如就着香寒,看能不能走走金将军的关系?”
这般说起,施老夫人心中真的有了些想法,她双眼盯着桌面,开口道:“这事不能马虎,可得容我好好想想,再做打算。”
先不说施府在谋算什么,镇上如今流传的话语,也是越传越广,越来越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