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爷子坐在铁铺内,看着大郎招呼着生意,虽然有些生涩,却不得不说,到底是和人交往多了,多了一丝的圆滑,哪怕语气中带着生硬,可脸上的表情无比正经。
金启文收了钱,放到柜子里面谨慎的锁好,这才抬头说道:“爹,要不您先回去吧,我瞧着炉房里面的动静还不小,想来小妹还没这么早出来。”
金老爷子回望内房,这已经是第七天了,小女儿突然跑到炉房锻兵,一声不吭的就待了整整七天。
如果不是每日送到边上的饭菜都已经吃掉,他们生怕小女儿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可就算知道她在里面吃穿不愁,但到底时间太长,有是个姑娘家的,难免有些担忧。
他摇手道:“没事,我再家也无事,倒不如再这里等等。”
“可这里大门敞开,到底有些冷。”金启文有些担忧,老爹年纪大了,感染个伤寒可不是个小事情。
“身上穿得厚实,哪里能冷的着。”金老爷子说着,操劳了大半辈子,突然闲下来,还觉得有些闷得慌。
而且,这几日来,要考虑的事情多,总觉得心里慌得很,还不如来这里,时不时听到捶打生铁的声音,还能让他静下心来。
他顿了顿,说道:“你有想过去上京吗?”
被问到的金启文一愣,便傻笑一声,说:“爹,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去还是想去一趟,只是还得回到这里来,毕竟从小就是在这里长大,已经离不开了。不过,永新兄弟几个,还是多出去见识见识好,也省得以后遗憾。”
听到这句话的金老爷子也是微微一叹,就是因为孩子还小,所以才有了犹豫,不然,想回去的念想是一点都不会有。
就算他那几个哥哥上门来请,他都是绝对不会应答一声。
他道:“罢了,如果那家的人真的过来了这里,就回去看看吧。”
为了孩子们,也为了他的娘亲。
金老爷子没有说过,其实他的娘亲是续弦,他与三哥才是一母同胞,前头的两个哥哥都是逝去夫人留下的子嗣。
怕也正是如此,他们四个兄弟面和心不合。
就是他同胞的三哥,这些年来也是对着他不闻不问。
可他唯独对不起的便是他的娘。
这些年来,都没有真正去祭拜过一次。
如果可以,金老爷子希望能回去祭拜祭拜他的爹娘。
看到老爹一脸的愁容,金启文宽慰道:“爹您也别想得太多,各有各的福,我们就是不去上京,不同样也能在这里过的好好的么。”
说完,刚好又来了个客人,他轻轻拍了拍老爹的肩膀,便上前迎客。
金启文一开始来这里当掌柜的还并不习惯,只是渐渐的,还真的喜欢上了做生意的滋味。
而且,虽然铁铺的位置比较偏,随着口碑的传开,还有其他的原因,铁铺的生意做的是越来越好。
光是永新一个铁匠,根本就做不那么多活,就找了几个学徒跟在身边,才稍微好一些。
金老爷子看着面前的一切,不由有些欣慰。
’咔擦‘一声,他立马就是转头。
果然,看到了炉房的房门被打开。
小女儿一身狼狈的出了炉房,第一个动作就是伸展着四肢,显得很是慵懒。
因为离得较远,金老爷子并没有看到小女儿的神情。
而是走了上前,说道:“一声不吭的就钻了进去,也不说一声,你娘气得差点没闯进去将你拉出来。”
金芸单手揉着眼,对于爹的不情愿,她伸手指了指炉房里面,示意他去看。
金老爷子挑眉望向炉房里面,热气袭来,形成了雾气。
他眯了眯眼,总觉得里面好像有什么青色一闪而过。
猛然之间,双眼睁大,伸手指着你们,颤抖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那……那是?”
语中浓浓的不敢置信,那道光芒,可不就是青芒。
来不及再去问,他急忙就是跑到里面去看。
后面的金芸第一次发现,老爹居然如此的矫健。
这七天来,金芸第一次感觉到疲惫,除非实在承受不住,才躺在一边闭眼稍微睡上一小会儿。
手握拳,锤着肩膀,连续不断的捶打,肩膀有些酸痛,身上更是有些乏累。
可这一切,完全都是值得的。
而且,非常值得。
她心中虽然有想过,却不确定,没想到居然真如心中所想。
那层薄薄的胶体,便是书本中所谓的加。精。
效果甚是惊人。
可惜的是,当初并不了解,浪费了不少,好在迟疑了一下,并没有全部放下去。
胶体并不能放到滚热的兵器之上,否则便会融化消逝。
淬火之后的,更是不能放入,胶体便会僵硬成块。
唯独在折叠锻打的时候,加入进去,使用力道将两者相融。
其实,金芸有些不明白。
如果遇热就化,为何当初将长剑融化为铁水时,胶体遇热并没有融化。
当然,这里面其实有很多地方都让她有些想不明白。
可现在的结果,却是出乎意料,好到不能再好。
她有信心,这把鸳鸯钺绝对会让人惊叹。
“这这这……”金老爷子快步走了出门,他惊讶的连话都说不全,只是看到小女儿抬着下巴洋洋得意的样子,便可以肯定这把兵器,怕真是她铸成的。
不过也是,那双鸳鸯钺,却是小女儿参赛时铸成,只是当时还是半成品,而现在却是一把真正的兵器。
甚至能称得上绝品的兵器。
心激动得几乎要跳出来,浑浊的眼里积满了泪水,金老爷子从未有过这般的失态,只是心中的激动,让他根本没法止住。
身为上京金家,打铁本就是使命。
不管几个哥哥对他如何,从骨子里面的却是对于打铁,是十分的敬仰。
自己没有天赋,被赶出来后,也没有条件允许他继续下去。
本暗藏着的心火,就快要被湮灭,没想到他的小女儿,居然这般的有天赋,铸造出来的兵器别说他,就是外人见到都会有所惊叹。
他轻咳一声,声音有些沙哑,道:“此钺名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