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一个!
当楚河吐出这句话,木子就有种掉头跑路的冲动。
让萧太后笑?他是不是想哭?
哪怕她是楚河的姑姑,再哪怕他是萧爷唯一的血亲。可要让做了一辈子女机器人的萧太后笑一个。也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
但木子没跑。
他以一种毫无亵渎心理的眼神欣赏眼前这个尤物。双腿如钉在地上,挪不动半寸。
木子不是没想过以小姐的容貌,若是稍微打扮一下,那定然也是美若天仙的。可他只是萧山别墅一枚小管家,又哪里敢口出狂言,以下犯上?
打扮之前,萧太后浑身透着一股不动如山的女王气息。令人不敢bi视。稍一打扮,便如绽放的玫瑰,娇艳明媚。让人挪不开眼。
笑一个?
这是楚河对她的要求。有点过分。不,很过分。
她不想笑。也笑不出。可她没有办法,瞧着楚河那坚决而充满恒心的眼神,她轻轻牵起染有透明唇彩的唇角。
她笑得很生硬。像刚学会说话的野人,极不自然。
可她一笑。餐厅蓬荜生辉。闪瞎这对男人的狗眼。
“笑得好看不?”楚河回头询问木子。
“好看。”木子浑身都在哆嗦,以大无上毅力迈开双腿。离开餐厅。
他看见萧太后笑了。
很开心。还很担心。
看见萧太后笑的人,会不会死于非命?
木子还没活够。所以当机立断离开了案发现场。
“你不给我们当司机了?”楚河喊道。
“我生病了。”木子越走越快,越走越急。“请假一天。”
楚河耸耸肩,按捺着心中的澎湃与躁动,故作轻松地走向便宜姑姑。
萧太后无愧是萧太后,纵使穿着一身从未穿过,也极不符合她身份地位的衣服,她仍淡定如山。面不改色地盯着楚河。女机器人一般的眼神让楚河颇为气馁。
当年,她说什么他都要做。一是怕。二是——她是他姑姑。
如今,他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一雪前耻。却发现这个女人并未被自己整蛊般恶搞打倒。一如既往的古井无波。
她很高。一米七二的个头加上十厘米的恨天高。仅比楚河矮那么三公分。却并没出现有些女孩个子太高手脚不协调的现象。她的平衡度极好。仪态也柔韧纤细。给人视觉上的强烈冲击。
丝袜。短裙。染发。
萧太后今儿的打扮注定惊世骇俗。
可这正是楚河需要的效果。不这样,怎么一雪前耻。不这样,怎么报复这十几年受到的压迫?
楚河微微一笑,说道:“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随便。”女子平静地吐出两个字。
“购物?”
“好。”
购物地点选在白河区最热闹的步行街。楚河与萧太后这对俊男靓女吸睛指数极高。尤其是萧太后那黄金比例的柔软体型。以及那魅惑的容颜机器人般的气质。哪怕楚河帅成那样,也被无数男人腹诽鲜花cha在狗屎上了。
楚河审美不算差,进了时装店便给便宜姑姑挑选衣衫。各种乱七八糟的时尚款买了一大堆。萧太后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盯着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楚河买的尽兴了,也不强迫萧太后去试。而是提着一双休闲的气垫运动鞋行至萧太后身边。
楚河手笔极大,就这么十几分钟他便足足花了十多万,登时让那几名导购心花怒放,恨不得倒贴英俊阔绰的楚河。无奈楚河一直未曾将视线停留在她们不断耸起的胸脯与不经意扭摆的臀-部。仿佛那些昂贵的衣服远比她们有吸引力得多。如今见他走向那个坐在角落一声不吭的高挑女人,心中翻江倒海,醋意横生。恨不得将这个故作清高冰冷的女人一脚踹出去。
在萧太后微妙眼神下,楚河缓缓蹲在她的身边,未等她作出反应,楚河抬起她的脚腕,脱下那双恨天高。
“脚踝都红了。”楚河专心致志地替萧太后穿上那双吐露着时尚气息的米色球鞋。“穿它吧。”
萧太后心安理得穿上,缓缓起身。
这一次。她们拥有了合适的身高差。十三公分。不是网络上疯传的那丧心病狂的三十公分最萌身高。却是最舒服,最合理的。
结账出去,楚河将提着的大包小包扔进后车厢,也不让萧太后帮手,领着她朝小吃街走去。
“以前零花钱没了就爱来这里吃。便宜又实惠。你肯定没吃过吧?”楚河在一处麻辣烫停下来,熟稔地冲老板点了一些吃的。待得煮熟,楚河结账端着两盒麻辣烫回来。递给萧太后一碗。“试试?”
萧太后平静地接过麻辣烫。尝了一口。
辣。
变tai辣。
素来饮食清淡的萧太后顿时霞飞双颊。更显明媚动人。
心理上的情绪她可以控制得毫无破绽。但生理上的反应她无能为力。她终究只是像机器人,不是真的。
楚河眸子里盈满笑意,问道:“好吃吗?”
“不难吃。”
楚河递出一瓶早塞进屁股口袋的矿泉水。萧太后怔了怔,仍是接过去抿了两口。
楚河没敢强迫她吃太多。这玩意确实辣。第一次和齐白方逸他们吃的时候辣得眼泪鼻涕直流。在小吃街逛了一圈,楚河又领着她去了当年他经常溜达的几处地方。直至夜幕降临,他才回头冲萧太后说道:“累不累?”
萧太后摇头。
楚河笑道:“那好,咱们继续狂欢。”
看电影,吃宵夜,之后便是KTV的纵情高歌。
楚河嗓
子凑合,流行歌唱不来,只能轮番唱军歌。萧太后一辈子没开口唱过歌。如今自然也没有破例的必要。手里端着一杯白开水,安静地听楚河唱歌。
楚河唱了一首又一首,萧太后便听了一首又一首。他唱得认真,她听得认真。直至后半夜楚河方才疲惫不堪地扔下话筒,灌了一瓶啤酒道:“走吧。”
“够了?”萧太后起身。
楚河笑了笑,没回答。
离开KTV的时候已是凌晨四点。街道空旷寂静,除了远处有少许几家大排档还在经营,多数店面已然关门。两人就这般并肩而行。漫步在这条灯光柔和的幽静马路上。相安无事。
不知过了多久,萧太后忽地开口:“明天记得签字。”
楚河闻言却是随手摸出一支香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文不对题道:“刚认识方逸齐白那会经常和他们通宵喝酒唱歌。喝多了就打架。闹事。见警察的次数多过见班主任。那会儿柳姐刚工作,我不想打扰她。很多时候都是方家出面保释我们。有一次事儿闹大了。恰巧方逸和家里吵架,硬骨气没和家里说。齐白给远在东北的父母打电话。两位老人家坐了八个小时的拖拉机到县城坐大巴去省城。然后坐了四十个小时的火车来白城保释我们。来的时候除了方逸,我们几个被对方在局里工作的亲戚打得头破血流。阿虎在医院躺了三个月才下床。我和方逸请二老吃了一顿晚饭。又凑钱买了火车票。当晚就回家了。听说家里正在秋收。再不回去庄稼就坏了。”
啪嗒。
楚河续了一支烟,仰面喷出一个烟圈:“小时候经常跟外公吵架斗气。所以有事儿从来不敢找他。觉得丢人,没出息。读小学的时候家长联系方式填的柳姐家。每次学校开家长会,柳爷爷都会问我外公有没有空。没有的话他去。我说有。家长会哪能让别人家去?”
“直至五年级,班主任觉得家长会老没人来不是个事儿。就跟我说父母忙没空,难道连别的长辈也没有吗?譬如叔叔阿姨,舅舅姑姑。我说有。我家里有个姑姑。长的可漂亮了。”
“后来那年家长会我的座位还是空的。”
“再后来读初中读高中开家长会,我就说我妈死了,我爸是个赌鬼加酒鬼,在燕京,钱都拿去赌博喝酒了。没钱买车票。”
“小时候外公看我的眼神就像看我爸。我不服他。他说什么我都不听。他让我做什么我都不做。那时候跟他作对我一点都不理亏。”
“从前我家有个女孩叫姑姑。长的好看又聪明。我怕她。但她说什么我都听。她让我做什么我都做。她让我吃饭不准吧唧嘴。我就跑到门口去吃饭。我不是吧唧嘴怕她看见。我是怕别人看见我不吧唧嘴笑我怕她。”
“后来萧家有个女人叫萧绾青。她长的还是一样好看又聪明。但她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像外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