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抱在一起,关柳柳上下查看着关景逸,仿佛就这么小半天的时间,关景逸就会受伤一般。
关景逸被她的举动弄得很茫然,但却听话地停住没动,由着关柳柳查看。等关柳柳满意了,他才离开了关柳柳的怀抱,站直了。
“娘亲,怎么了?”
“没,没什么。”
一个丫头突然冲了进来,满脸的恐惧跪在了地上。
“老,老爷,夫人,外面多了具……小孩尸体。”最后四个字就像是从嘴里挤出来的一般,丫头的话音都不稳了。
会是絮儿吗?
关柳柳手一抖,下意识地看向了唐奕欢,等他开口说话,自己的心却是提的特别高。
安抚的摸摸她的发丝,唐奕欢轻声说:“你想多了,我们……先出去看看吧。”
关柳柳几乎是被唐奕欢扶着出去的,院子外,丫头嘴里的那个小孩尸体正摆在那儿,周围围着几个下人。因为脸被盖住,他们没法看到那小孩的脸,但是看着露出的头发,那是一个小女孩。
握紧了唐奕欢的手,关柳柳几乎是一步一颤地走过去。唐奕欢在她耳边不停地安慰,企图让关柳柳能够冷静下来。
后面跟着的东方夏至皱了眉头,突然窜上前来,直接打晕了关柳柳。
看着倒在自己臂弯的人,唐奕欢怒视着东方夏至。
“你做什么?”
“情绪不稳,会让她失控。”
东方夏至冷静地说,突然拿出了一个布袋。打开,顺着铺在了地上,示意唐奕欢将人放平。后者瞥了眼旁边的尸体,一个眼神让人搬了下去。
“没什么好嫌弃的,放下她,我仔细看看。”
许久,收回了搭在关柳柳手腕上的手,直起了身子,又将刚刚铺开的银针给收了起来。
“没事,打晕的及时。”
“……”贝恒宇欲言又止地看向他,又看了看唐奕欢,后者正一脸阴沉地看着前者,气氛凝重着,仿佛随时都能打起来一样。
叹了口气,贝恒宇摆摆手:“我去看那外面的小孩子。”
片刻,面无表情地回来了。
东方夏至和唐奕欢也不对视了,唐奕欢扶起关柳柳进了屋,东方夏至却是看向了贝恒宇。
“那个孩子……”
“不是。”摇头,贝恒宇指指关起来的门,“双姝蛊,你有想法了吗?”
东方夏至看都没看他,转身就走了。
摸摸鼻子,贝恒宇耸耸肩跟了上去,摇摇晃晃的,走路完全没个正行。
屋里,唐奕欢仔细地给关柳柳盖了被子,瞥了眼旁边的关景逸,招招手,后者乖巧地靠了过来。
“爹,什么事?”
“你娘亲不放心,怕你被人突然带走,你今晚就陪着你娘亲休息吧。”
涨红了一张脸,关景逸吭吭哧哧地开口:“男女,授受不亲。”
“……”
安静地盯着关景逸,在确定关景逸真的是较真的,唐奕欢哭笑不得。
“你放心吧,人男女授受不亲的前提是你八岁以后,现在的你,还没到这个地步。”
说着,唐奕欢将关景逸抱上了床,直接脱了鞋子。
关景逸不习惯的坐在床边,看着唐奕欢的行为,脸更红了,偏过头,干脆话都不说了。
“好了,这两天你先陪着你娘亲,其他的,等絮儿回来再说。”
“……好。”
乖巧地躺下,盖好被子,关景逸盯着唐奕欢的背影离开,屋里的蜡烛被吹了,黑暗笼罩了一片,似乎什么都不见了。
夜里,唐府还是一片通明,出去的人也依旧没有回来过。消息,也始终没传回来过。
三天后,还是没有丝毫关絮儿的消息。坐在床边,关柳柳面无表情地盯着门口。旁边的丫头大气不敢出,眼观鼻鼻观心。
关景逸推门跑进来,寂静的氛围让他心里一跳,可关柳柳却依旧的面无表情。磨蹭着靠了过去,关景逸停在了关柳柳几步远的地方。
“娘亲?”
关柳柳一惊,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抬手摸了下关景逸的头。
“你怎么过来了?”
撇嘴,关景逸道:“爹说娘亲一个人会孤单,让景逸过来陪伴的。”
神色微动,关柳柳将关景逸抱进了怀里。
“你有心了。昨晚的那个人,是……你妹妹吗?”
关景逸迷茫:“妹妹什么时候回来了?”
“就是昨晚……”话音未完,关柳柳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说的,忙转了话题,“你今天都学了什么?”
提到这个,关景逸的茫然立刻就散去了,兴致勃勃地向关柳柳说着自己今天的经历。说到有趣处,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可瞥到关柳柳面无表情的脸,关景逸的笑声立刻没了。
他一停,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半晌,关柳柳才意识到,关景逸的脸还在眼前,只是已经没了先前的那份笑容,关柳柳心里一突。
“景逸。”
“娘亲要是累了就休息吧,景逸不打扰了。”黯淡着脸,关景逸说完就跑走了。
门打开又关上,关柳柳站起身的时候关景逸已经走远了,追出去,早就没了踪影。
景逸!娘亲只是在……
神色黯然,关柳柳慢吞吞转身关起了门。
“夫人,外面有人来访,说是要见您。”
抬眼,关柳柳直接道:“不见。”
“可是,那人说是来收徒的。”
收徒两个字顿时触动了关柳柳心里的那根弦,直接开了门。
“那人在哪儿?”
丫头被吓了一跳,但还是给了回答。
“在前厅。”
“带我去。”
“是。”
到了前厅,关柳柳看到门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里面,两个人交谈的声音传了出来,关柳柳一听就知道是三天前的斗笠人,而另外一个却是东方夏至。唐奕欢这个时候没在,让关柳柳有些意外。听了会儿,关柳柳发现东方夏至和那人竟然是认识的。垂眼,关柳柳抬脚就进去了。里面说话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看到是关柳柳的时候两个人都站了起来。
“夫人。”东方夏至轻声开口,“这位是在下的朋友,名唤江枫寒。”
“江枫寒?”关柳柳重复了名字,抬头看向那人,虽然没带斗笠,但刚刚的声音关柳柳却是记得的。
“你是来收徒的?”
江枫寒微微颔首:“是的,不知夫人对此事有何想法?”
关柳柳垂眼:“这是孩子的事,就算我说了,也没有多大作用。江,江先生想收景逸为徒,是景逸的福气,但是同不同意,还是要看景逸,区区一个妇人做不了这样的决定。”
江枫寒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突然起身往外走。
“不管同不同意,都要那孩子出现吧?来人,把你家景逸少爷带过来,我好好地问问他的意见。”
加重的语气让关柳柳微微一动,再看向江枫寒的目光就带上了一丝不满。
“江先生这是要反客为主?”
“不不不,夫人请不要误会。但是每个人想法不同,夫人都说了同不同意要看景逸,反正也在府里,不妨喊过来问问。若是同意了,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东方夏至两边打量,皱眉。
“江兄,你不会是没有提前说过吧?”
江枫寒摇头:“三天前就已经说过了,只是夫人现在貌似还没有给出答复,是否需要再多几天?”
“不用了。”扬声,“把景逸少爷喊过来。”
外间的小厮立刻跑开了,没多久就回来了,说是没有找到景逸少爷。
“可知景逸少爷去了哪?”
“这,不知。”
关柳柳转向江枫寒,“不好意思江先生,景逸不在。”
江枫寒微微一笑,抬手指向东方夏至。
“我和夏至好久没见,不知可否借贵府之地一叙。”
不能。关柳柳面无表情的在心里说,表面却是带上了一抹微笑。
“自然可以。来人,把江先生安排到东方先生住所的附近。”
丫头上来,躬身:“是。请江先生随奴婢来。”
江枫寒有些愕然,但还是告了一声,跟着丫头出去了。
东方夏至轻笑出声,再看关柳柳,后者正一脸不满地看向他。
“夫人,你这样只会让他顺势而上。对他,就要说的明白,不怕直接说,就怕夫人你婉转,装不懂也是很无奈的。”
“……东方先生是怎么和他认识的?”
眼角一跳,东方夏至微笑:“夫人为何如此客气?”
关柳柳瞥他一眼,不冷不淡地说:“不客气不行,到底是和高手认识的,总要顾忌些。”
“呵,夫人真爱说笑。要是无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一抬下巴,关柳柳道:“随意。”
江枫寒的出现让关柳柳心里更加的焦急,恨不得直接将关景逸给藏起来,可唐府就那么大,江枫寒真要见关景逸,关柳柳也没办法直接说不给见,只能让关景逸出现了。
一顿晚饭吃的关柳柳很难受,一直冷眼看着江枫寒和关景逸说话。后者因为关柳柳的眼神而显得坐立不安,可前者就像是没感觉一样,该怎样就是怎样,完全不为所动。
看的时间久了,唐奕欢不舒服了。清清嗓子,故意发出声音提醒关柳柳。瞥他一眼,关柳柳还是收回了视线,但是气氛却一直都是冷冷的,尴尬的不行。
贝恒宇摸着鼻子,拿起酒瓶一人斟了一杯,自己却拿着酒瓶直接喝了起来。一大口酒下肚,贝恒宇长长地吐了口气。再看杯子,依旧是满满的。
不满的皱眉,贝恒宇抬手:“你们这是不给面子吗?喝酒啊,干坐着不嫌无聊啊。”
江枫寒配合的捧场,东方夏至紧随其后举起了酒杯,三个人推杯换盏,喝了起来。等菜过了无味,江枫寒已经有了醉意,看着人的眼神都有些飘忽不定了。
贝恒宇还在劝着,
手边已经摆了数个酒瓶,还不满意,又让丫头去拿。醉醺醺的和东方夏至说话,满嘴的不靠谱,什么都说。
微微撑着头,东方夏至时不时看向江枫寒,在丫头送上酒后也跟着劝了起来。
唐奕欢和关柳柳冷眼看着,等三个人趴下了两人后,江枫寒却还好好地坐着。
关柳柳微微欠身,问道:“先生还要喝吗?”
摆摆手,江枫寒站了起来,刚要说稳的时候,江枫寒突然歪向了旁边,唐奕欢正好在那个方向,忙抬手扶了一下。撑着手站直了,江枫寒突然指向了关柳柳。
“你的蛊还没解掉,切记情绪不要大起大落,不然就会失去自我,彻底失控。”
话音刚落,唐奕欢就扯着他出去了,又叫来了小厮,把两个趴着的男人给送走了。回头,刚好对上关柳柳的视线,唐奕欢心里忍不住暗骂,脸上却是带着满满的笑意,若无其事地坐到了关柳柳身旁。
“怎么了?那么看我。”
关柳柳面无表情地问:“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看了看旁边,唐奕欢疑惑地问:“什么说的什么意思?”
对上他的眼睛,关柳柳冷冷地开口:“别装傻,那蛊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蛊?一个喝醉的人说的话你也信?”
“我不相信,可是你的表情却告诉我好像不是你说的这样呢。”
“不是我说的这样还能是哪样?一个喝醉的人,满嘴的胡话,信不得。”
“可是也有酒后吐真言这句话呢。”
“……”
“……”
沉默着,唐奕欢突然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丝为难。
“不是我不说,而是这件事真的不适合你知道。再等等吧,等过段时间我就告诉你事实。”
“老爷,夫人,透雪回来了。”
关柳柳到嘴边的追问因为这句话停了下来,顾不得理会唐奕欢,关柳柳冲了出去。迎面,透雪浑身脏兮兮地跑过来,看到关柳柳的时候,突然就兴奋了,不停地跳来跳去,让关柳柳不敢乱动。好不容易等透雪安静了下来,关柳柳才仔细看了下透雪。
虽然脏兮兮的,但是透雪的身上并没有出现什么伤口。也就是说这三天,透雪什么问题都没有碰到。脏兮兮的,估计是钻到了哪里粘到的。
“透雪,絮儿呢?絮儿在哪儿?”
“呜,汪……”
“……”扶额,关柳柳觉得自己真的傻了,她居然在开口问透雪关絮儿的消息,一只狗就算聪明,也不可能明白这些吧。
身后,唐奕欢让人拿了关絮儿的衣物,给透雪闻了,示意透雪带他们去找衣物的主人。透雪却傻兮兮地歪着头,往地上一坐,动都没动一下。
又尝试了一下,唐奕欢只能放弃这个行为,只是看着透雪的眼神不由带上了不满,一只狗,自己回来了,小主人却丢了,养它有什么用?
关柳柳也是这个想法,即使她知道这样想不对,可是想到关絮儿现在下落不明,关柳柳的心就提了起来。因为江枫寒出现而暂时转移的注意力立刻回到了关絮儿这边,还变得更加严重了。
视线不停的在透雪身上转悠,突然一个细微的不同引起了她的注意力。蹲下身子,关柳柳按住了透雪的脖子,摸索了下,触手竟然是冰凉的,而不是透雪那毛茸茸的感觉。
两只手交替着,从透雪的脖子上解下了一根透明的丝带。很细,被透雪的毛发一挡,不注意完全看不到。
“这是?”
唐奕欢的目光也落到了那根丝带上面,有点熟悉感,却想不出来是在哪里看到的。后面,一个丫头跑了过来,直接到了关柳柳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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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那个江先生在扎人。”话语都有些不成调了。
关柳柳皱眉,拿着手里的丝带就向那边跑去了。一个喝醉了的人,能闹腾什么?还扎人?
刚到地方,关柳柳看着混乱的一片顿时停住了,再看,里面一个小厮正被江枫寒压在地上,身上一根根银针在光下显得特别明显。
往后退了下,关柳柳撞上了后面的唐奕欢,回头,关柳柳嘴角忍不住直抽搐。
“那人……”
唐奕欢也有点张口结舌,也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江枫寒一个高雅之人愣是因为醉酒变成了一个疯子,而且还是一个喜欢乱扎人的疯子。
看着那小厮身上满满的银针,关柳柳觉得自己身上有些隐隐作痛,拽了拽唐奕欢,关柳柳的目光往后移。
会意地点头,唐奕欢和关柳柳就要顺着路退出去。可谁知那江枫寒这个时候恰好抬头,眼睛一眯,突然冲了过来。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谁给你的?”
关柳柳被这么一质问还有些茫然,顺着江枫寒的目光,手里紧紧攥着的丝带落入了视线里,举起,关柳柳有些意外地看向江枫寒。
“江先生知道这东西?”
江枫寒点点头,说话有些恍惚。
“当然知道,这是我天香谷收徒的标志,谁家有这根丝带就说明被天香谷庇护了。”江枫寒突然警惕了起来,“你们把景逸给人了?”
嘴角抽搐着,关柳柳摇头:“这是透雪带回来的?这丝带是你们收徒的标志,是不是说明只有人被带走了才会留下这个?”
江枫寒点头,手在身上摸索着,从腰间抽出了一根丝带,也是透明的,和关柳柳手里不同的是,江枫寒手里的丝带中间还有淡淡的一抹红色,夹在中间,有一种特别的质感。
关柳柳接到手里,打量着两根不同的丝带,刚要询问这个差别是什么意思,只听到一落地声,抬头就看到江枫寒整个人缩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的。
戳了戳,唐奕欢道:“醉倒了。”
不用你说我也看到了。示意一旁没有遭殃的小厮过来把人扶进了屋,关柳柳盯着手里的丝带兀自出神。
隔天,江枫寒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关柳柳,面上带着浅浅的尴尬,说话间都有些自我束缚。
“夫人,昨天可有看到一根中间带着一抹红色的透明丝带?”
关柳柳没回话,直接将他给自己的丝带拿了出来,同时也带出了另外一根丝带。
看到两根丝带,江枫寒也有些愣神:“这……”
“我还有个女儿,前几天我女儿失踪了,昨晚和我女儿一起失踪的狗却回来了,脖子上就挂着这个。我想问下,这根丝带是什么意思?”
“……你女儿叫什么?”
“关絮儿。”
“……”
江枫寒的沉默仿佛在告诉关柳柳什么,关柳柳顿时焦急了。
“你是不是见过她?”
江枫寒摸了摸鼻子,点头:“就是那天碰到你之后的当天晚上,和我一起出来的一个人带回了一个小女孩,叫关絮儿,说是没有什么太亲密的家人。因此……”瞥了眼丝带,“这根丝带被那小女孩要了去,没想到会在这里出现。这个关絮儿是夫人的……女儿?”
握紧了手里的丝带,关柳柳心里却是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天香谷是什么地方,但是东方夏至既然认识江枫寒,那说明也不是太过乱扯的地方。只要确定关絮儿是安全的,在哪儿关柳柳就不是很担心,只要有心,总能碰到的。
“先生,昨天晚上先生有提到蛊,不知这个蛊,是什么蛊?作用是什么?”
江枫寒一听这问题,立刻笑了。
“我以为是什么大问题,你中的蛊叫做双姝蛊,没太大毒性,不会致死,但是会致疯。因为解药比较独特,所以要格外注意情绪不能太过起伏,若是严重了,很容易导致记忆错乱,最后变成疯子,是中这种蛊的最终结果。”
江枫寒看了眼关柳柳,“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中的,但是显然已经有些年了,若是引子还在倒还简单,但要没有了引子,这蛊是解不掉的。你好好想想,应该会有相关的记忆。”
关柳柳皱眉,努力回想着自己中蛊的记忆,却无奈的发现,根本没有那些。摇摇头,她现在都有些分不清自己脑海里的是真是假。
将自己的情况说了,江枫寒皱了眉头:“你是说你的记忆已经混乱了?而且还出现了不分真假的情况?”
“对。奕欢告诉我,那些都是假的,是我梦里看到的。”
江枫寒垂眼,迟疑着,还是开了口。
“双姝蛊只会让人记忆混乱,并不会给人带去虚假的记忆。夫人,您的夫君,是不是有别的打算?”
“柳柳……”
关柳柳嘴边的话被这声呼唤打断,门不知何时被推开,唐奕欢一脸的难以置信,站在门口。关柳柳想要过去,可是看到江枫寒就想到了刚刚的话,脚下立刻停了下来。
见状,唐奕欢脸上的神色渐渐的暗淡了下去,看着江枫寒的眼神更是冷得不行。
“天香谷,位于沙漠深处的一处绿洲,行事正邪不分,你们是打算把我身边的人都给弄走?”
江枫寒皱眉:“什么意思?”
唐奕欢嘴角微微一扯:“别装傻,我知道你们是冲着我来的,洗墨楼的事不就是专门针对我的?要不是柳柳将絮儿送下去,你们以为自己的计划能成功?”
“……唐老爷,在下听不懂你的意思。”
唐奕欢冷笑:“絮儿被你天香谷带走了,景逸也被带走了,你现在告诉我你不懂我的意思?那好,我就说说我的另一个身份,听夜阁阁主。”
江枫寒瞬间变了脸色,陡然远离了关柳柳,警惕地看向了唐奕欢。
“你是听夜阁阁主?”
看他这个表现,唐奕欢心下却狐疑了,天香谷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出现难道真的是意外?若不是那两根丝带,唐奕欢也不敢肯定江枫寒是天香谷的人。而且,关景逸也被带走了。
打量着江枫寒,唐奕欢皱眉:“你真的不知道?”
江枫寒的警惕没有放下,但听到这话还是反驳了。
“我只是看中了景逸的性格,刚好又有时间才会来。你说的冲着你来的,我完全不知情。”
三个人站在三个角,就那么僵持着。
关柳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怎么也确定不了谁的话可信,一时间谁都没动。
时间慢慢的过去,眼看着要到了晌午,关柳柳也不理会他们了,直接走向门口。
“你们要是还僵持就继续,我不奉陪了。”
关柳柳的离开就像是一个信号,剩下的两个人同时动了起来。
刚踏出门,关柳柳就听到后面屋子里的声响,微微皱眉,最后还是离开了。
等到吃饭的时候,关柳柳惊讶地发现跟在后面的竟然是江枫寒。按照他们刚刚说话和打架的架势,关柳柳还以为起码有一个要不见,没想到最后竟然是两个人都出现。
一个眼圈黑了,一个嘴角破了,同时面无表情地坐下,立刻吸引了刚到的贝恒宇的注意力,凑了过去。
“你们是怎么回事?打架了?”
同时看他一眼,江枫寒没反应,唐奕欢直接一个拳头过去了,没来得及躲开的贝恒宇立刻多了一个黑眼圈。捂住眼,贝恒宇叫痛。
“要不要这么不客气,就问一句而已,不说就不说,动手做什么?”
“看你不顺眼。”
关柳柳冷冷地看着他们,突然指向了桌子:“吃完饭都滚出去,江枫寒,你什么时候回去?我也要跟着去。”
唐奕欢立刻凑了过去:“柳柳,你去那儿做什么啊?”
“闲的。”
摸摸鼻子,唐奕欢接着问:“我可以陪你到处走走。”
“景逸和絮儿呢?”
“……这不是有人照顾吗?”
拍桌子,关柳柳怒道:“你骗我那些都是假的,周围一堆人帮着你,是不是没有江枫寒,你就一直这么骗着我?把我弄成一个疯子似的,你就满意了?”
突然的发作让还在喋喋不休的贝恒宇一下缩了起来,半天不敢再说话。东方夏至微微低头,掩住自己眼里淡淡的尴尬。
“……”
“怎么?没话说了?”
“不是,我就是怕你想得太多,而且在苏州,你的双姝蛊发作,要不是那个老人帮忙压制,估计你现在……”
“就疯了。”江枫寒接上,眼神怪异:“你居然发作了两次还没疯,真是罕见。”
推开靠过来的江枫寒,唐奕欢直接丢了脸扑过去抱紧了关柳柳。
“柳柳,我是为你好,真不是故意骗你的。那个老人说,要是再不小心带上了情绪,会让你错乱的,到时候会疯的。”
“……不可能。”
“你怎么才能相信?”唐奕欢抓住了江枫寒的衣领,将他拽到了关柳柳的面前。
“你给我解释。”
“……双姝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情绪上头。七情六欲本就伤人,加上双姝蛊,虽说不致命,但长久以来,发生的多了,也就控制不住了。”江枫寒努力的在脑海里翻找着话语,按照之前的约定给唐奕欢翻身。
可是他的话却是说了不如不说,视线一转,关柳柳就知道这是两人商量好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一拍桌子,将江枫寒剩下的话给拍回去了,自己却是紧紧地盯着唐奕欢。
旁边原本还坐着的贝恒宇和东方夏至对望一眼,轻轻地退了出去。江枫寒眼角余光瞥到两人的举动,也跟着退了出去,留下唐奕欢和关柳柳两个人在里面对峙,还不忘贴心的将门给关上。
“就问你一句,为什么要骗我?”
“……就是怕你身体出问题。”唐奕欢有些弱地开口。
挑眉:“没发生什么事怎么会让我身体出问题?”
“……落霞寨,被灭了。”
“……你说什么?”关柳柳放轻了声音,脸上甚至带上了一抹微笑,“落霞寨不是好好的在你的那个地方呆着吗?”
“我们刚到苏州他们就回去了,十月初的时候,就被……灭了。”
“谁做的?”
“朝廷。”
脸上带着微笑,关柳柳慢慢的往后退,察觉到这点的唐奕欢心里一慌,抬手就要抓她,那只手却被关柳柳躲开了。
“一个人都没有了?”
“一个人都没有。”
“呵,呵呵……”关柳柳眼神迷茫地看向四周,只觉得眼前看到的东西在不停地转悠着,头上和脚下似乎换了个位置,整个人突然软了下去。
“柳柳!”
再次恢复意识,已经是第二天了。看着窗口映出来的颜色,知道现在是傍晚。不知是谁走过,带来轻轻的说话声。
关柳柳动了动手指,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还是那个房间,关柳柳却觉得自己仿佛没了情绪。
推门而入,看着坐着不动的关柳柳,唐奕欢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忙走了过去。
“柳柳,你觉得怎么样?”
“……景逸被带到天香谷了?”
没理会唐奕欢的询问,关柳柳问起了关景逸。
不知她的意思,但现在的唐奕欢却一点要让关柳柳不高兴的意思都不敢有,忙说了。
“在天香谷呢,说是已经到了南牧城,就要进入沙漠边缘了。”
“南牧城。”关柳柳一字一顿的重复着,那是羌国的边境,紧靠着旁边就是沙漠,周围除了商队,基本不会有人接近。而天香谷,就处在那个地方的最深处。
“我要去天香谷。”
唐奕欢一愣:“你去天香谷做什么?”
关柳柳露出一个苦涩的笑:“落霞寨没了,我留在这儿做什么?唐奕欢,我们只是一对已经和离的夫妻,你有你的家要养,我也想陪着两个孩子。他们在天香谷,我过去,不是正好吗?”
“……你答应给我三年的。”
闭上眼,关柳柳虚弱了神色:“那就等三年后再说吧。唐奕欢,别跟着我,天香谷里,我不想看到你在。”
“不是,柳柳……”
“对不起。”
三个字堵住了唐奕欢所有没说出的话,微微点头,唐奕欢脚步不稳地出去了。
“随你吧。”
随风飘来这三个字,关柳柳却是落下了眼泪。唐府,到底不是她要停留的地方。
江枫寒在知道关柳柳的打算很吃惊,但看着唐奕欢平淡的脸色,也就没反对。收拾了东西,十月底的时候,关柳柳离开了唐府。
这一走,就是三年。
羌国九五年夏天,南方大旱,民不聊生,为了生存,南方的百姓开始往北方走。谁知走了只有半月,又纷纷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路上马贼众多,不知要了多少人的命。混乱中,也有那侠义的出现,其中有一落霞为名的寨子格外的出名,才出现不过短短几月,就壮大了数倍,引得无数生存不下去的百姓投靠过去。
似乎是在惩罚一样,九月初,连降半月大雨,干旱刚解除,随之而来的洪水闹得整个南方分崩离析。
而长安城,却一直都是沉默,不管如何,都没有任何的音讯传来。整个长安城和平安乐,仿佛天灾根本就影响不到这边。就算是天塌地陷,也有那上面的人顶着。
一辆马车从南方而来,路过那受灾的地方,遇到那生病的灾民,都会停下。渐渐地,一个消息慢慢的传开了。有辆马车上有两个玉人似的童子,免费诊断,免费煎药。一个叫关景逸,一个叫关絮儿。
在官道上慢慢走着,关絮儿欣喜地掀了帘子,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外围。此时已经快到长安了,和南方不同,这里一个难民都没有,路上有那还没落清的叶子,时不时还能看到鸟儿飞过。许久没看过这些的关絮儿聚精会神,惊喜的欢呼从未停止过。
直到官道上出现人,关絮儿才缩回了马车里,脸上带着遗憾,嘴里却说着不同的话。
“这两个地方简直是一天一地啊!”
关景逸抬头,已经八岁的他现在脸上已经没有了欢喜的神色,举止间已经透出一股独属于自己的气质,很稳重。
“妹妹,再这么活跃,小心进了城招惹了不该惹的人。”
关絮儿一仰头,“我不去招惹人就不错了,还有谁敢招惹我?”
“咳咳。”
两人立刻停止了话语,关心地看了过去。那被子里裹着的,可不就是关柳柳嘛。只是此时的关柳柳已经没了以前的精神,整个人都萎靡的不行。
关景逸将她扶着坐起来,轻轻的给她捶背。
“娘亲,还没到长安呢。”
抬眼,关柳柳表示自己知道,随后叹了口气。
“我知道还没到,就是最近睡的有些多了,不是很累了。对了,最近还有碰到灾民吗?”
撇嘴,关絮儿不满地说:“越靠近长安,这周围就越发的干净和整齐,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想的,多花些心思在南方不是更好吗?”
“南方那是要拿钱的,你去问问谁会舍得那么大笔银子?”敲了敲关絮儿的头,关景逸轻轻地放平了关柳柳,看着又闭上眼睛的关柳柳,关景逸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自从三年前到了天香谷,关柳柳的身体就一直不是很好。他们作为新进谷的弟子,很多地方甚至没法去,更别提要拿到关柳柳需要的药了。要不是江枫寒一直帮忙,还不知道关柳柳能不能在天香谷撑过三年呢。
如今他们也算学有所成,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关柳柳回长安。比起处在沙漠中间的天香谷,长安的气候更加的适合关柳柳养病。而且有些东西,在长安的价格非常的低。关景逸可不会忘掉,因为一个水果,而让自己的母亲受人折辱。他不知道关柳柳为什么要留在天香谷受那些罪,但是现在的关柳柳已经只有听话的份儿了。
马车走的虽慢,长安的城门也慢慢地进入了视线。过了检查,关景逸让车夫把马车停在清风客栈门前。
关柳柳撑起身子下了马车,看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忍不住笑。貌似她只要在长安住客栈,都是这家,一直都没变过。而这清风客栈,这么多年竟然还在,看来老板的能力也不错呐。
“我们从西城进来的?”
“是的,这边比较容易进。”
点头,关柳柳表示理解这个说法,西城最是龙蛇混杂,比起东城那边自然要容易进的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