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就在赵玄机登上高铁返回云水的同时,一架客机缓缓降落在了呼兰市的兰花机场。
飞机上一行人神色肃穆,居中的一位是个身材近乎一米八五的健壮中老年,大约五十来岁的年纪。这副身板体格在他这个年龄段当中绝对算是魁梧。
蓬松的大胡子包围了下巴,头发却向后梳理得一丝不苟。虽然已经到了这个岁数,但白发或白须还是极少,零星几根而已。
而且这人的左脸上还有一块乒乓球大小的紫红胎记,好似一团燃烧的火焰,看上去显得有点诡异。
这老者一路上一直闭目沉思,直至下飞机的那一刻才缓缓睁开,于是双眸之中精芒爆射。这哪像是个中老年人,更像是初生婴孩的双眼一般清澈纯粹,只是多了一点点的戾气。
面对这双眼睛,似乎一切都能被看穿。
而最让人注意的还是他那双手。手掌宽大指节楞嶒,就算没有发力,迸起的筋线依旧如老树盘根一样虬结有力。更重要的是整个手掌手背的皮肤,布满的老茧就好像是一层厚厚的手套,令人诧异究竟是什么苦力活儿才能打磨出这样一副堪称怪物的双手。
其实从他的身份就能看出,当然不会做什么苦力活儿。他是武道中的北方泰斗,也是雄踞一方的江湖豪杰,威震四方的大宗师“荡魔手”庞建勋!
若不是儿子庞士余身受重伤,而且仇敌赵玄机就在呼兰市,谁能请的动他的大驾。
只不过刚刚下了飞机,见到了长白会派来的接机人员,才知道赵玄机现在恐怕已经登上了南下的高铁列车,擦肩而过。
庞建勋自然再怒——你们长白会是怎么搞的?我儿子被打成了这样,你们竟然还让赵玄机这狗贼从容撤逃了?
而长白会那人则讪讪地陪着笑说:“庞老您有所不知,连我们会长都被他捉住当人质,我们哪敢有什么大动作,实在是没办法。而且您老人家不来,也没人能制得住赵玄机这混蛋啊。”
不知不觉一顶高帽子就送了出去,而且解释清楚了乔家的无奈——不是我们跟赵玄机妥协,实在是因为我们的老大都被挟持了。
庞建勋依旧没发声,他身边一个年轻人却大怒起来:“什么长白会,一群无能之辈,丢人现眼!”
“士宽,住口。”庞建勋说了句,匆匆上了接他的车。
至于被喝止的这位青年就是庞建勋的另一个儿子,庞士余的弟弟庞士宽。兄弟俩关系一直很不错,听到哥哥被人打成重伤,庞士宽就非要跟着老爹一起来,还叫嚣着要弄死赵玄机。没想到他们来了,赵玄机却已经走了。
只不过他这辈分年纪,一下子却把整个长白会骂了个分文不值,显然也让长白会的人感到非常没面子。
只是大家敢怒不敢言,刚才那说话的还得继续陪着笑脸对庞建勋说:“另外,也正是赵玄机那狗贼离开了,才刚刚释放了我们乔会长。所以会长他没能亲自来接机,不过已经在路上了,不出二十分钟就能在前面碰面。”
礼数不可缺,但庞建勋却道:“繁文缛节就免了,联系万山兄,一起在士余所在的医院见面就是了,免得耽误更多时间。”
“哦?哦好的,我这就向乔会长汇报您的意思。”
……
所以当庞建勋来到医院的时候,乔万山和乔小仙等人已经提前到了一会儿,一个个面容焦虑。就算乔小仙这种并不关心庞士余的,脸上也得做出关切的模样。毕竟庞士余是在乔家受的伤,面对庞建勋的时候显得有点理亏。
“师父,士余哥哥可惨啦,您一定要给他出气呀!”假如赵玄机看到乔小仙的表现,估计会笑出声来。“赵玄机那恶贼太可怕了,还把我和我爸都绑架了呢。”
乔万山则低眉垂首唉声叹气,仿佛具有极大的负罪感。虽然和女儿的表演风格不一样,但演技水准还是不差的。
庞建勋板着脸没说话,信步走进了那间最高端的病房。从面色上看,庞士余应该不是伤得太重,只是脸色发白虚弱。
医生都说了,“只是因为外力打击而导致的内出血,没多大事,需要静养”。听到这句话,高深练家子早就忍不住要揍那医生了,你懂个蛋。
“爸,爸我不行了,一身气劲都提不起来,不会是被废了吧,您一定要救救我……”看到老爹来了,庞士余一下软弱了下来,甚至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可怜巴巴。
庞建勋冷哼一声,抓住他的手腕把了把脉,于是脸色更阴沉。随后又在他下丹田和周身大穴按压检查了一番,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无药可医了!
来之前还带着一丝侥幸,想看看能否通过什么办法治疗一下,又或者儿子丹田只是重创但并未彻底碎裂。但此刻一经检查,就知道再也没有任何意义。
从今天起,庞士余就是一个身体较常人还虚弱的普通人,一身修为全废,以后也别想再练,而且寿命也受到了一定影响。
“好狠的小狗东西,赵!玄!机!”庞建勋一字一句,那清澈透明的双目之中似乎爆射出摄人心魄的神芒,而且整个病房的空气都仿佛瞬间冷却了好几度,给人阴森森的怪异感。
乔万山暗暗惊讶,心道再次见到了大宗师的愤怒,果然极其恐怖。作为一个大师级的高手,乔万山其实曾奢望自己一旦得了天时地利人和,或许能跟大宗师一战。但后来见了庞建勋之后,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太可笑。
就在乔万山暗暗惊讶的时候,庞建勋忽然将双目瞪向了他:“万山兄,士余他真的只是因为单纯战斗而受伤,没有什么阴谋?”
乔万山一惊:“什么阴谋?”
此时小儿子庞士宽忍不住怒道:“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们乔家和赵玄机究竟有没有勾结,你们究竟有什么图谋,却让我哥不明不白地受了伤!”
别说乔万山,整个乔家和长白会的人都感到头大。要是庞建勋这么认为的话,大家的仇就结大了。
“建勋兄这是什么话!”乔万山做出惊骇状,“你我情同手足,士余和小仙又是情投意合,而且我连个儿子都没有,所以一直将士余当做自己儿子来看,怎么会害他!”
庞建勋冷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