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泰雄客套地表示:赵先生这样的大才本该位列更高的职位,无奈现在新旧交替之际,冒然打乱天和泰的高层人事安排,肯定会引发不必要的震荡,所以请赵先生暂且屈就总教官的职务……
其实赵玄机明白,这些肯定都是表面上的客套话。大家这才刚刚见面,就算叶赫说了再多好话、陈琳介绍得再精彩,陈泰雄和赵玄机目前毕竟无法做到知根知底,更不可能掏心窝子。所以,也无法让赵玄机骤然掌握更多的公司权限。
赵玄机笑着表示无妨:“我初来乍到,琳总让我做个总教官已经很繁忙了,再多的担子挑起来也累。”
跟明白人说话就是轻松,陈泰雄也笑着表示非要敬赵玄机一杯,甚至要陪着喝一杯红酒。他的病是绝对严禁饮酒的,可见老头儿很重视这件事。
赵玄机和陈琳自然不敢让他喝,劝他不必饮酒的时候,估计因为活动稍微剧烈了一点点,当即引发了一阵剧痛。陈泰雄的脸色瞬间蜡黄,浑身痛苦地颤抖不止。
以往这个时候,两个男人都未必按压得住,疼痛竟然至此。陈琳吓得脸色一白,赶紧喊叶赫进来帮忙。
叶赫和紫竹冲进来之后也没好办法,顶多帮着扶一下。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泰雄受罪,而且大家都知道这种疼痛才刚开始,随后会越来越厉害,打吗啡都没多大用处。
风烛残年的老头儿简直生不如死,要么说得啥都别得病,特别是这种受罪的病。在医院病房里,有多少这类患者疼得要申请安乐死。
陈泰雄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既便如此还苦笑着对赵玄机说:“让赵先生……扰了……酒兴……”
“您就别跟他瞎客套了!”陈琳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个冰山大妞儿平时不易动情,但此刻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要哭。
就在这时候,赵玄机却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瓷药瓶。
来之前他要回家换衣服,这是一个幌子,其实他主要目的就是去拿这种药物。
想当初孙苦禅不但给了他镇元丹,而且将一小瓶镇风丹也一并送给了他。这种丹丸对于病情没疗效,但却能阻遏一切痛感。行走江湖之人少不得磕磕碰碰,这东西用得着。而且万一赵玄机的病到了后期疼得厉害,说不定也能用得着。
而得知陈泰雄的病会导致剧烈痛苦,赵玄机也就把药物带来了一部分。不过他没有直接拿出来,因为不确定陈泰雄是否真的需要这种药。万一痛苦并不严重呢?甚至病情只是对外释放的烟幕弹呢?白白把药送出去岂不是浪费了。毕竟这药太珍贵,不可复得。
如今看到陈泰雄几乎有了些痛不欲生的架势,赵玄机取出了这瓶镇风丹。里面的一粒只有大约黄豆粒那么大,浑圆通红。
“这是什么?”陈琳愣问,叶赫也很奇怪。
赵玄机苦笑:“不是嫌我提着果篮礼太轻吗,我又回家拿了点小礼物。国医圣手的药丸,专门镇治各种痛苦。当然给病人用药,而且是主治医师所不知道的药,得经过病人和家属的同意。”
陈琳有点犹豫,陈泰雄却已经颤颤悠悠伸出手:“给我……给……我……”
痛苦之中的挣扎,让陈琳咬牙点了点头,从赵玄机掌心之中取来那枚药丸,配着温水放在了陈泰雄的嘴巴里。
还别说,真是邪了!区区三分钟之后,陈泰雄的身体就开始平静下来,再两分钟,老头儿竟然恢复了刚刚见到赵玄机时候的模样。虽然还有痛感,但他已经非常适应这种低程度的痛,和常人无异。
“神药!”陈泰雄大喜,连声感谢。只有经常经历那种生死痛苦之人,才会明白这种神奇止疼药的好处。
陈琳自然也大喜并感谢,但同时又眼巴巴地盯着那小瓶子:“你刚才说这是……礼物?”
干脆直接开口索要了……她也只是心疼父亲每天太痛苦,所以才对这种灵丹妙药如此心热。
赵玄机点头将药瓶递给了陈琳,以至于父女俩连声道谢视若珍宝。但赵玄机却表示,这种药物不治病,只能止疼。而且有一些依赖性,正常人其实本不该经常使用。
“尽量坚持着,一粒药丸大约能有三天功效,当然第三天的时候效用就小很多了。”赵玄机说,“尽量坚持着,实在忍不住再吃下一粒。里面的药物其实不多,只有二十粒。”
赵玄机总不可能倾尽所有送给别人,他还得留着给自己将来用呢。听闻陈泰雄生命最多剩下不到两个月,而一枚镇风丹的最大效用持续近乎三天,所以他只带来了二十枚。而根据陈泰雄的病情,其实这二十枚都未必能用完。
“太感谢了,太感谢!”陈泰雄干咳两声,激动地老手发颤,“刚才我就说了,我这病就是一两个月的事,足够了,足够……赵先生这种奇药只怕是千金难买,不知道用笔款项表达谢意,会不会显得冒犯。”
连花钱酬谢都得说得这么谦恭,是因为陈泰雄知道这种药物的珍稀,毕竟赵玄机刚才就说了,这来自于“国医圣手”。当得起这个名号的能有几个?平时就他这种身份去求见,只怕是都没资格。
“老总裁见外了,真要是为了钱财,我反倒不拿出来了,这是绝品。”赵玄机笑道。所谓绝品,那就是以后恐怕再不会出现了。看到几个人有些迟疑,赵玄机补充道,“这镇风丹是孙苦禅大师亲手制作的,只不过他现在已经没了。”
陈琳和紫竹不明所以,叶赫和陈泰雄却骇然色变!
叶赫失声道:“孙苦禅!这竟然是孙大师的药……等等,你说孙大师竟然没了?”
赵玄机点了点头:“就在两三个月前仙逝了。若不是巧遇孙苦禅,我这病恐怕就没得治了。他给我留下些药物,这才能够延续下去。至于这镇风丹,是预备着我将来病重时候自己使用的。”
几个人都大为震惊,陈泰雄更是惭愧不已,甚至将那枚小瓷瓶又推送到赵玄机面前:“既然是赵先生自己救命用的,我这垂死的老朽还浪费这么珍贵的药物做什么。”
赵玄机没收下,而是将药瓶再度塞进陈泰雄的手中,笑道:“算不得救命的药,我说了它不治病,只是止疼。将来就算等我需要了,我觉得我一个年轻力壮的,扛疼痛能力也该比老总裁强一些,应该撑得住。”
至少比你能撑一些吧……这句话他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