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禺,帅府后院,数十名秦军将领围坐在林荫之下,一边享用着身前条桌上的酒肉,一边聚精会神地向席中看去。
席中两名五大三粗的壮汉,正光着上身,露出肌肉虬张的胸膛和臂膀,互相虎视眈眈地对视着。忽地,一名壮汉怒吼一声,猛扑向对手,双手突地一张,作势欲抓对方的臂膀。对手也不示弱,低吼一声,腰部猛地向下一坐,低下头来,像头蛮牛一般咆哮着一头撞了过来。
“碰!”的一声,两条大汉抱在了一起,大声喊着号子,都想把对手摔倒。一时间,场中是尘土飞扬,杀得热火朝天。
二条大汉缠斗了半晌,猛地稍壮一点的大汉猛地大喝一声,抽出一条臂膀来,捉住对手的裤腰,右腿猛一刻拉,“扑通”一声,顿时将对手放倒在地。
“好!”四周的将领们顿时欢声雷动,大声叫好。
坐在正中的扶苏也拍案称赞道:“精彩!来人,赏胜者五百钱,输者减半!”“喏!”亲兵领命。
两名大汉拿着赏钱,千恩万谢地退下去了!
扶苏笑对诸将道:“各位将军,如今军队驻在岭南,没什么仗打了,但训练不可放松,否则就容易变成乌合之众!平时要多搞些角力、比武,赏点彩头,这样好调动兵士们的积极性!”
李信笑道:“君上只管放心,训练我等绝不敢放松的!不知下面还有什么尽兴的节目?”扶苏笑道:“这保证你们想不到,这是曹参从闽南郡给本君送来的一名奇人!”
羌隗嘴里塞着满口的野味,有些呜咽地道:“这是什么奇人,曹参巴巴地从闽南送过来?”扶苏故作神秘道:“这本君暂时卖个关子,待会你们自会明白!”说着,扶苏击了三次掌。
掌声刚落,便见有四名亲卫带着一名身材修长、面容黑瘦的闽越汉子来到席中。向众将见了礼之后,四名亲卫便拿出锁链,将闽越汉子双手、双腿都锁得结结实实。然后躬身退了下去!
“这演的哪一出啊?”众将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地互相用眼神彼此询问,只可惜个个都只能摇头。
扶苏这时笑道:“各位将军看仔细了,千万别眨眼,否则肯定要后悔!”说着,扶苏向这闽越汉子点了点头。这闽越人会意,闭目运气,忽地大喝一声,双手一抖,“哗啦啦”双手上的锁链竟然应声脱落。这一瞬间的动作非常快捷。众人竟然没有一人看清楚这锁链是如何脱落的!
这诡异地一幕顿时让众将瞪大了眼睛,摩罗有些愕然道:“奇哉,这简直比用钥匙打开还利索,怎么办到的?”众将也十分奇怪,上下将这闽越人打量个遍,一脸的迷惑!
扶苏笑道:“怎么,没看清楚!?不是叫你们别眨眼吗!下面可要看仔细了!”便见这闽越人坐在地上,双手捉住左边脚上的镣铐,长长的运了口气,便将左脚开始往回抽。
惊人的一幕出现了:这闽越人的左脚竟然好像软体的章鱼一般柔若无骨、伸缩自如。竟然一点一点的更是从脚脖粗的镣铐里挤了出来!然后,这闽越人又如法炮制,又将右脚解放出来。
前后不到一盏茶地功夫。这闽越人竟然将身上的镣铐抖了个干干净净,直看得众将眼都直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如地,任嚣拍掌大笑道:“奇人,奇人!如此奇技,真让任某开了眼界!”众将领也是大开眼界。纷纷称赞。鲁直的羌隗更是好奇,丢了酒肉,忙招呼闽越人道:“过来,过来。真他娘的奇了,你这人难道没有骨头不成,让本将军摸摸!”
闽越人笑咪咪地凑了过去,将双手伸给了羌隗,羌隗大手捉住闽越人的腕关节和双手一捏,竟然愕然地发现:这闽越人的骨头竟然是软的,稍稍用劲,竟然就有点变形!不禁膛目结舌道:“奇了,奇了,这家伙的骨头竟然是软的,怪不得可以从这么窄小的镣铐里轻松脱身,真是服了!”
扶苏大笑道:“服了吧!此人叫鱼诸,天生软骨,这天下还没有什么锁链能锁得住他!其实他地能耐可不止这些,比如说:一个狗洞大小、的洞口,他就能轻松地钻过去;另外,他的双手和双臂地关节也和常人大不相同,俗称‘反宫骨’,就是说他的手臂和腿可以轻松地向各个方向转动而不会脱臼。鱼诸,你试一下!”“是,君上!”
黑瘦地鱼诸应了声,身体蚊丝不动,双手的小臂突然诡异般直直向背后弯了过去,摸了摸后背,竟然一点也不受人体关节的影响!众人顿时又直了眼!
扶苏笑道:“这有‘反宫骨’的人可是练武地奇才啊,因为他可以从你想像不到的地方,打你一拳,刺你一剑,或踢你一脚,杀得你防不胜防!所以,这鱼诸不仅无人可以锁住,而且武艺超群,穿房越户更是如履平地,可是一个刺杀、侦察的绝好人选啊!”
李信笑道:“恭喜君上,又收得一名奇士!”众将也纷纷恭喜,一脸的羡慕之状。
扶苏笑道:“鱼诸,你很有本领,本君也不亏待你!这样吧,我直接任命你为‘狼牙’少尉,常驻帅府之中,护卫本君!”“喏!”‘狼牙’是扶苏地本部亲兵,地位尊崇,一步登天的鱼诸不禁喜出望外,连连拜谢!
就在此时,忽然守卫大门的‘狼牙’武士急匆匆跑来禀报:“报君上,咸阳有特使奉圣旨来见!”扶苏猛然吃了一惊,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沉声道:“有多少人来?”“特使一人,护卫十余人!”
扶苏向鱼诸招了招手,示意鱼诸站到身后来,然后沉声道:“请特使来这里宣读圣旨!”“喏!”
不一会儿,一名三旬左右的宦宫率十余名护卫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远远地,便扯着嗓子大叫道:“武安君扶苏接旨!”
扶苏向众将使了个眼色。众人一起下拜:“臣等接旨!”
宦官张开圣旨,清了清嗓子,趾高气扬地道:“查武安君扶苏南征岭南多年,空费粮饷,劳师无功,深失联望,极为不孝,今赐其自死,其帅位由裨将李信接替!钦此!”
此言一出,众将愕然。
扶苏却不动声色地道:“扶苏接旨!”伸手将圣旨接了过来。
“君上。快点吧,咱家还得回去向陛下复命呢!”宦官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扶苏没有理他,只是向一脸愕然的众将道:“各位将军,记得以前本君跟你们说过的话吗,看来这一天终究还是来到了!如今父皇突逝,奸贼弄权,你们打算何去何从呢?”
“哎,我说君上,陛下如今活得好好的,你竟然敢出言犯驾。该当何罪!?”宦官有些愕然,见扶苏竟然说得如此准确,不禁十分惊慌!
这尖利的话音刚落。李信忽地大喝道:“这不是陛下的旨意,哪有父亲要杀儿子的!这分明是陛下已逝。赵高这奸贼假传圣旨,来人,将这些奸贼就地正法!”
在南疆这一亩三分地上,扶苏就是皇帝。顿时众亲卫们一拥而上,长刷一阵乱砍,立马将十余名宦官侍卫毙杀在地。宦官慌了,手指扶苏大惊道:“你。你竟敢抗旨!”
扶苏向鱼诸努了努嘴,鱼诸会意,电光火石般向前纵身一跃,右手掐住宦官地咽喉,只听“喀嚓”一声脆响,这宦官顿时七窍流血,脑袋耸拉下来!
“扑通”一声,宦官尸体软倒在地,和他带来的侍卫们一起命赴黄泉!
扶苏仰望苍天,瞬间泪流滚滚,大吼道:“父皇,您在天之灵,一路走好!您放心,有儿臣在,大秦不会垮!”“恭送陛下!”众将军们也一起拜倒在地,泪流滚滚!
扶苏强自忍住内心的伤痛,扫视众将,沉声道:“如今父皇驾崩,奸贼当权,不仅篡改遗诏,设立伪帝,而且欲图斩杀忠良,祸乱天下,实是罪不可恕!今日,本君欲举兵北返,斩杀奸佞,重振朝纲,各位将军意下如何?”
众将闻言心中一震:这就是造反啊!互相看了看。咬了咬牙道:“未将愿听君上号令,只是臣等家眷多在咸阳,万一……”
扶苏笑道:“这你们不用担心,我早有布置。一旦咸阳有变,各位将军的家眷如在关中的,一部分直接安排入蜀,由范天石保护;一部分人由蒙毅安排假造身份,避入山间!他们都是安全的!远在外地就更不用担心了,因为中原马上就要大乱,咸阳政令到了关外就是废纸一张,而我等大军马上就会回军中原,只管安心!”
众将顿时松了口气道:“臣等愿随君上除贼,万死不辞!”
扶苏大喜,沉声道:“好!任嚣,你立拟草拟一份起兵诏书,以告三军和岭南军民!”
任嚣有些犹豫道:“君上,不知这诏书如何写,矛头是对准奸贼,还是新帝?”
史禄闻言点了点头道:“是啊,君上,现在新帝一定是胡亥,必已经诏告天下。如果没有其篡位的明确证据、我们就直接反帝,恐怕名不正、言不顺。不如将矛头对准赵高、李斯这等奸贼。等我们控制住形势已后,就可随心所欲了!”
扶苏闻言顿悟:“是啊,现在胡亥为帝之事,必然已经诏告天下,没有明确的证据,如何取信天下臣民!不如也学个,‘清君侧、除奸佞’的口号,这样倒便于行事!”于是,点了点头道:“史将军说的不错,我们暂不提新帝地事情,只言‘清君侧,除奸佞’,历数赵高、李斯等人祸乱天下,残害忠良的罪行,这样起兵可得天下百姓响应!”
任嚣闻言点了点头道:“此计甚好!这样以君上的声望,岭南军民必然云从!”
扶苏看了看众将,沉声道:“既如此,诸将各自归营!整顿三军,听侯调令!”“喏!”诸将领命!
半月之后,早有准备的扶苏,在番禺调集秦军主力并部分南越土军合计四十万人。宣读赵高等人假传圣旨、残害忠良,操控朝政、蒙蔽圣听等诸般罪行,以‘清君侧,除奸佞’为号令,驱动大军带孝北上,直指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