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竺东北区,曼尼尔独立战争如火如荼。天竺政府军到处扑火,却受制于破烂不堪的公路系统,陆路救援如镜中月水中花,要么堵塞在被反政府武装破坏的村道上,要么中伏,伤亡惨重。受袭各镇基本依靠空中支援或远程炮火壮胆。
杜森镇,随着龟缩在军火库据点的守军举起一面白旗,这座混战两天两夜的边疆重镇宣告易主。曼尼尔武装大丰收,战略上,获得一个背靠大秦的政治中心,战术上,缴获数百吨枪支弹药,包括上千支步枪和数亿发子弹。但是,政府军并未放弃,恼羞成怒之后,调集三个重炮连狂轰滥炸。
炮弹无可避免落入大秦境内,误炸村庄,毁民房,伤村民,一时间大秦国舆论哗然,报复声甚嚣尘上。作为震慑,密支那军区在国境线紧急部署了一个自走火炮营。
那木良上尉是大秦国自行榴弹炮旅第三营一连连长,辖下6门PLZ45型155毫米自行榴弹炮、6辆供弹车和3辆搜索观测车,前天奉命随本营前出与天竺杜森镇对望的边境一线。与天竺国吝啬于交通方面的投资形成鲜明对比,大秦国的基建热火朝天,铁路,高速,国道遍地开花,秦北山区亦不例外,三十多吨重的自行火炮沿着水泥面国道轻松按时到达目标地。
今天,那木良上尉再次接到族民的哭诉,房子被天竺方向射来的炮弹炸塌了,全家赖以生活的唯一一头耕牛死于非命。
那木良肺都气炸了,他来自客卿族,与受难的边民同族,据县里统计,过去的两天里,一共发生了105起炮弹越界事件,毁坏民房5座,炸死炸伤无辜边民6人,家禽牲畜无数。尽管大秦外交部连续发出三次措辞严厉的抗议,但是天竺人置若罔闻依旧我行我素。
“有人伤亡没?”他觉得需要一个请求反击的理由。
“没,孩子一大早上学了,孩子他娘......”真够老实巴交。
“少废话,我是说,有人失踪没有?”进一步暗示。
不知所以,惘然摇头。
遇上一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那木良着急上火,恨不得撬开他嘴巴放一台录音机进去。正懊恼间,村里的小学校长打来电话,气喘吁吁,“学校,校,中,中弹了,死了好,好多,快来救,救,”
什么?炸学校!是可忍孰不可忍!“好,请尽快疏散,我马上派军医过去。”不等校长说完,那木良匆匆挂掉电话,命令连里的军医带药立刻赶去学校,没有半秒的停顿,又接通营长的电话。
营长也是个好战分子,一听学校受袭,血气上涌,菠萝个麻子,等啥?发生了这事还等上头指示,那还是大帅的兵吗?大炮开兮轰他娘!
接到命令,三个炮兵连嗷嗷叫进入备战状态,马达轰鸣,炮口高指,装填机上弹,等待营部指挥车发来目标数据。
营部装备弹道定位雷达车与气象测量雷达车各一辆,雷达兵的动作极快,短短数十秒内确定天竺人的三个火炮连阵地的坐标。其实参数早就测量好了,用了数十秒不过是保险起见,确认敌人火炮没转移。正好有两个火炮阵地在PLZ45型榴弹炮的射程范围,大约35公里。
营部指挥车随后下发参数,包括营部气象雷达车提供的大气数据。指挥有条不紊,集中两个连12门火炮重点炮击最近的一个阵地,另外一个连则对付稍远的敌人阵地。
几乎
同时,18门大口径榴弹炮同时怒吼。顿时,大地巍巍颤抖。放眼望去,每门火炮炮口周围,笼罩着一团团明亮耀眼的烈火,感觉空气都要烧起来。
炮兵们对PLZ45火炮系统的精度信心十足,一口气将车内携带的30发增程榴弹打个精光。然后后撤5公里与弹药车汇合补充弹药。PLZ45系统是履带自走式火炮,时速高达50公里以上,机动能力相当强,5公里仅仅花了数分钟,等天竺人反击的炮弹原地落下,他们已经走远并装好了炮弹。
补充完毕的火炮换了个阵地,继续摧残天竺人的火炮。这次颠倒了个顺序,之前承受12门火炮攻击的阵地减少到6门,另一个吃弹较少的阵地分配到两个连的火力。
汉龙国历来奉行炮兵主义,强调火力密集凶猛,出自汉龙的PLZ45火炮系统更是将这一特点表现至淋漓尽致,射程远,射速快,落点准,完全压制住了天竺同行。从天竺炮兵反击过来稀稀落落,软弱无力落在边界线附近的炮弹可以看出,无论射程速度和精确度,均逊于PLZ45火炮系统一筹。
很快,天竺人的远程重炮哑火了,噤若寒蝉,默默忍受挨炸的滋味。
并非天竺炮兵贪生怕死无所作为,装备落后之故,此时与PLZ45型火炮系统拼刺刀的是上世纪80年代从瑞典博福斯公司采购的FH-77B式39倍口径155毫米牵引式榴弹炮,各项战斗性能已经严重落后,又缺乏机动能力,根本无法与大秦同行对抗,十分钟之内,便灰飞湮灭了两个连的炮兵和相应装备。幸存的一个连若非阵地靠后了十数公里,恐怕这支炮兵营要整建制消失。
硝烟散尽,那木良上尉总算狠狠出了一口闷气,笑嘻嘻从指挥车里钻出来,与炮兵们一一拥抱庆祝。轮到最后一个,他惊奇地发现军医在场。
“咦?不是让你去救治死伤的学生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几根黑线从军医头顶冒出,沿着紧绷的脸庞向下延伸,“校长没告诉你,炮弹落在猪圈里吗?”
猪圈?
有不祥预感。
“......老子又不是兽医,去吃烧猪还差不多......”在一众炮兵的嬉笑声中,军医自言自语发泄幽怨。
那木良听明白了,啼笑皆非,天竺同行的流弹落在学校里没错,校长气急败坏说炸死了很多也没错,唯一错的是,他没给机会校长把真相说全——“牺牲”的是学校自力更生养的一窝猪。
这下玩笑开大了,让外交部那些文人在新闻发布会上如何自圆其说呢?难道一脸的悲愤说:都是猪惹的祸?
“笑什么,笑什么,猪也有尊严!”那木良努力板起脸怒斥部下的捧腹。
事件经过很快捅到曾大帅面前。关系到与天竺的战争,无人敢拖延,更不敢隐瞒。
“为了一窝猪干掉人家两个炮兵连?”战场上的谬误无奇不有,因为信息渠道堵塞、延后或以讹传讹,导致的兵戈屡见不鲜。因猪开战,却是千古奇闻,雷倒大秦将军,愁坏大秦外交官。
陪曾大帅到总参部的苏梦柳更是笑弯了腰,对肇事者那木良上尉起了好奇心。
曾大帅没那份心思,回汉中市两天了,蛮德勒恐怖自杀袭击案的阴霾依旧笼罩在他心头。
前来请示的国防部发言人见曾大帅没表态,有些着急,硬着头
皮询问:“那个谎报学生伤亡,擅自开炮的军官如何处理?等下该如何向媒体解释?”
曾大帅瞪他一眼,没好气道:“什么怎么处理,打了便打了。按我说,打得好,没有那条律法规定我们只能挨炸,抗议的滋味我受够了,也该轮到天竺人尝尝。去,对媒体就这么说。”
“是!”请示者楞了一会,回过神来马上昂首挺胸应命,然后匆匆告退。
殷万年感觉到了曾大帅的烦心事,试探道:“还在为前天的爆炸案伤神?”
曾大帅看他一眼,默认。
经过两天的努力,汽车自杀袭击案告破,然而,真相更让他忧心忡忡。所谓的恐怖分子不过是一名遭遇强拆,无家可归的市民。矛盾起源于汉石化的员工楼工程。中央油田的开发吸引了大量的汉龙国工人参与,他们的到来需要住房,汉石化通过中央油田项目中获利丰厚,为留住技术工人和管理人员,豪爽地为他们盖房子,盖房子首先要征地,征地就无可避免地与当地人产生现实利益冲突。其中扮演造孽角色的是白朗台的白氏集团,作为承包方,自恃强权,无视平民的利益,一方面以低价补偿抢夺土地,另一方面以各种恶劣手段恐吓逼当地居民就范。“圈地”运动致使无数人流离失所,滋养了暴力温床,遇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终酿大祸。
范汉年递交的调查报告提及,汽车上的炸药是大威力的黑索金,50公斤,数量之大远超一般组织的能力,而且袭击时机与对像明显是经过精心策划的,种种迹象表明,幕后煽动者基本可以确定为昂山丝姬余孽。
殷万年不以为然,“形势对我们有利,天竺人被国内反政府武装羁绊住脚步,我军定能一战拿下科科群岛,消灭昂山丝姬反动派。只要除掉贼首,剩下的喽罗难兴风浪。”
曾大帅摇头,“纵观历史,一个国家民族崛起,从来是损外补内,未曾见通过压榨剥削国内弱势群体来完成目标的。白氏集团依靠垄断而强,靠的是国家力量和民众利益的牺牲,有本事就该从国外赚钱,然后反哺她的国家和她的同胞。现在反过来,变本加厉掠夺平民百姓。我容忍了他们大肆推高房价,但绝不能再无视他们毁坏国家万里长城,为国掘坟墓之举。”
殷万年欲言又止,说一千道一万,利益问题。道理谁都懂,弊端也都看得见,可是,事情没那么简单,大秦的房地产贴了百慕大与吴汉中的奶酪标签,谁提出改革,无异等于向这两位军方实权派叫板。而百慕大的背后是白非烟——曾大帅的妻子。利益关系可谓错综复杂,绝非一般人能够应付。哪怕曾大帅,也得经受枕边风的考验。
“以为我说着玩吗?”曾大帅一脸的严肃,“我已经下令逮捕白朗台,工商税务联合调查团进驻白氏集团,查税,查违规经营。下一步,将地方土地拍卖权收归国家,卖地收入归国库;国家兴建廉租房摇号出租平衡市场;全国联网,严控一人多房;征收二套商品房的房产税,每年征,按系统估值自动征收。还有,50%的印花税,看谁炒卖房子。”
殷万年下意识看向苏梦柳,隔行如隔山,大帅个兵痞子哪懂这些,肯定是她的点子。果然,看到了她的得意笑容,啧啧,女强人,剑剑封喉,真厉害!
政策虽好,然而,曾大帅怎么也没想到,补救动作太晚了,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打断他的改革步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