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8诈败
牟荣添等人纵马南去。李天目押着圣姑，等了小半个时辰，觉得牟荣添等人已走远，可以放圣姑了。
说道：“丫头，你是汉人，不应该帮着女真鞑子残害我们的同胞。倘若你肯弃暗投明，我可以带你去和董扶舆兄妹团聚。对于你以往做下的错事，我会向骆大人求情，请他宽恕你，对你既往不咎。
“我和骆大人有些交情，他一定会答应的，这一点你不必担心。怎么样？你是想继续做女真鞑子的走狗，还是要弃暗投明？”
圣姑道：“我是汉人所生，却是女真人所养。义父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岂能背叛他？”
李天目叹一声，道：“你是晴儿的妹妹，某家真不愿和你兵戎相见，但你死不悔改，执意要助纣为虐，某家只能对不住晴儿了，你好自为之吧。”说罢飞身而去。
李天目施展出追风术，向南疾奔，日落时分，追上了牟荣添等人。众人又行数里，到达三十里堡，钻进了山谷，牵马前行。
牟荣添问道：“天目，你说这里埋伏着咱的大军，咱哪来的大军？”
李天目道：“我把熊总兵送过来，才知道这儿埋伏着咱的大军，当时急于回城刺杀努尔哈赤，就没细问，也不知道这儿的大军是哪来的。一会儿见着大帅，咱们一问便知。”
牟荣添道：“大帅也在这呢？”
李天目道：“不仅大帅在，太子也在。”
众人行了几里山路，前方现出一片茂林，来到林前，刚要进去，林中忽的冲出几百号人，将他们包围。
牟荣添等人吃了一惊，不及细看，忙纷纷亮出家伙，准备战斗。只听一人笑道：“添哥、李师兄，是你们呀？”只见施翼和白云双剑站在面前。
董扶舆叫道：“是自己人，都退回去，各就各位！”那数百兵卒闻言退回林中。
施翼道：“添哥，大帅叫我们带人在此站岗放哨，刚才没吓到你们吧？”
牟荣添一笑，说道：“幸好你们没放箭，否则此刻我们都成刺猬了。”
施翼笑道：“添哥有铁布衫护体，放箭也不怕。”
牟荣添道：“太子和大帅呢？”
施翼道：“在山谷深处，我带你们过去。”
牟荣添等人随施翼前行，过了这片茂林，月光映照下，只见山谷中密密麻麻坐满了兵卒，一眼望不到边。又行数里，来到山谷深处，前方现出一个大帐，只见帐中亮有灯光。
施翼道：“添哥，大帅和太子就在帐中，你们过去吧，我回去站岗放哨了。”
牟荣添道：“辛苦你了。”
李皎月、胜明和胡侃没资格进帐，在附近休息。牟荣添和李天目掀开门帘走了进去，只见李成梁顶盔挂甲，坐在帅位，他左手边坐着太子，李进忠和徐岱岳侍立在太子背后。李如柏、李如梅、熊廷弼、辽阳总兵刘綎等将官位列两厢。
李成梁见牟李二人走了进来，说道：“你们这两个小子，可算是回来了，把本帅担心坏了。”
牟李二人给太子和李成梁见礼，李成梁吩咐兵卒看座，二人落座后，牟荣添道：“大帅，刚才进谷之时，下官瞧见好多军卒，粗略估计，得有数万之众，咱哪来的这么多军卒？莫非是今日战场上败退下来的？”
李成梁道：“有一部分是沈阳的守军，但大多数是辽阳、山海关等地调集来的援军。”
牟荣添大喜，说道：“原来大帅还有后手，看来我军有可能反败为胜，把沈阳城夺回来。”
李成梁道：“不仅沈阳城能夺回来，本帅还要给努尔哈赤致命的一击，让他一败涂地。”顿了一顿，又道：“小子，你是不是以为本帅今天败给努尔哈赤了？”
牟荣添心想：“一字长蛇阵被破，六万大军伤亡惨重，沈阳城都丢了，这可不是败了吗？”怔怔的点了点头。
李成梁哼了一声，说道：“努尔哈赤那小兔崽子，还毛嫩的很，岂是本帅的对手？本帅这是诈败。早在辽阳之时，本帅就想好了剿灭努尔哈赤的妙计，命刘大刀秘密调集各地的守军。本帅摆出一副和努尔哈赤决一死战的架势，以一字长蛇阵和沈阳城作饵，引努尔哈赤上钩。
“本帅知道努尔哈赤每打下一座城池，都会纵兵大索三日，这些鞑子兵花天酒地之后，人也喝醉了，腿也干软了，还有个屁战斗力。努尔哈赤绝想不到，我军会在今夜发动突袭，管保杀的他全军覆没，片甲不留。”
牟荣添万万没想到，李成梁竟然以沈阳城做饵，置城中数十万百姓的生死于不顾，凄然道：“大帅，你知不知道，金兵在城中奸淫掳掠、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老百姓备受涂炭。大帅，你怎能如此行事？你如何对得起城中受苦受难的黎民百姓？”
话音刚落，李成梁猛的一拍桌子，叫道：“妈了个巴子的，你个小兔崽子，竟敢教训起本帅来，没大没小的，真是岂有此理。来人啊，把这小兔崽子拉出去砍了！”
两旁侍卫一拥而上，把牟荣添按在地上，扯绳子就要开绑。李天目见牟荣添毫不反抗，忙起身过去，三拳两脚将众侍卫打翻在地，叫道：“你们哪个敢对荣添不利，某家立时毙了他！”
李成梁又一拍桌案，叫道：“你吓唬谁呢？本帅今天非斩牟荣添不可，你毙我一个试试，你个小兔崽子，还反了你了。”
李天目把眼一瞪，叫道：“大帅，荣添说得有哪点不对？你不顾城中百姓的死活，置他们于水深火热当中，难道不该受指责吗？”
李成梁怒容满面，叫道：“妈了个巴子的，他说得对个屁，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懂几个问题，乳臭未干，目光短浅，无知得很，竟大言不惭，对本帅的战略横加指责，真是岂有此理。
“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军和鞑子僵持下去，朝廷必将增加税负，以备粮饷，天下的百姓都要为此遭殃？如果努尔哈赤北上或南下转攻它地，那里的百姓就要受苦。本帅牺牲一城百姓，换来天下太平，有何不可？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懂个屁呀。”
太子打圆场道：“大帅息怒，牟千户只是无知，见城中百姓遭难，心有不忍，并非有意要冲撞大帅，看在本太子的份上，大帅就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了。”
李成梁沉吟片刻，说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若不是太子给你们求情，本帅当下就砍了你们的脑袋，既然太子发话了，这个面子本帅不能不给，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来人呀，将他们推出去，一人打三百军棍。”
牟荣添有铁布衫护体，倒是不怕，别说三百军棍，便是六百也伤不了他分毫，但李天目可受不了，这三百棍子打下来，他就废了。
牟荣添不想李天目受苦，叩头道：“大帅，事情因下官而起，下官愿将天目那三百军棍一并受了。”
李成梁叫道：“不行，该谁的棍子谁挨，岂容你讨价还价？这事儿没得商量。”
李天目道：“荣添，用不着给我求情，这三百棍子我一力承担。不就是三百棍子吗，它能咋地？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还在乎打几棍子吗？”
李成梁一指李天目，道：“好小子，带种，待会儿打完这三百棍，本帅看你还能不能这么硬气？来呀，拉下去，开揍！”
侍卫们刚要动手，太子道：“且慢！大帅，如今大战在即，正是用人之际，何不叫他俩戴罪立功，不知大帅意下如何？”
李成梁知道太子的两个贴身侍卫，一个是李天目的师弟，另一个是李天目的姑父，李天目明摆着是太子的人，李成梁精于世故，并非真要打李天目，只是装个样子，引太子为其求情，再赚太子一份人情。
听太子这么说，李成梁道：“太子所言极是，好吧，本帅就叫这两个小兔崽子戴罪立功。牟荣添，李天目，本帅拨给你们一千军卒，命你们负责攻打抚顺卫城，倘若拿不下来，提头来见。”
牟荣添躬身施礼，叫道：“下官定当不辱使命，势必拿下抚顺卫城。”又谢过太子，和李天目出帐点兵。
刘綎跟了出来，让一个叫满桂的参将，召集一千军卒，听牟荣添调遣。
牟荣添见满桂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四五岁，身材高大魁梧，相貌威风，一看就知道是员猛将。
满桂给牟荣添见过礼，前去点兵。李皎月听李天目说，要和牟荣添去攻打抚顺城，也想跟着去。
牟荣添道：“不行，太危险了，你们还是留下吧。”
李皎月道：“我和表哥一起去，你管得着吗？”
李天目道：“表妹，荣添说的没错，攻城战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凶险万分，你就不要凑这个热闹了，还是留在姑父身边为好。”
李皎月娇嗔道：“不，我偏要去，你必须带着我。”
胡侃叫道：“俺老胡也去，再多杀几百狗鞑子。”
胜明道：“我也陪着。”
李天目朝牟荣添一笑，说道：“荣添，就带着他们吧。”
牟荣添叹一声，道：“好吧，好吧，那就随他们吧。”
忽听一人招呼道：“李大侠，牟大人，二位在这呢？”只见两个身着兵卒号坎的大汉走了过来，正是吴襄和祖大寿。
李天目笑道：“吴兄，祖兄，你们也过来了。”
吴襄赔笑道：“李大侠，我和舅哥刚才听闻牟大人要带兵攻打抚顺城，我俩也想跟着去，可满参将嫌我们是守城兵，小瞧我俩，说什么都不准我们去。”
牟荣添知道吴祖二人身手不错，说道：“既然你们想去，就跟着我吧。”
吴襄拱手笑道：“多谢牟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