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道:“钱大有,和我贴告示去。”
钱大有和他一起往外走,随口问道:“贴什么告示?”
四十六道:“杀那个中原人的告示?”
钱大有大惊,道:“让我看看。”夺过告示,展开观瞧,只见上面写着:“本月十三日,午时三刻,天守阁南门外,处决中原间谍施翼。”
钱大有心想:“今天是?”想不起来今天是几日了,问道:“今天是几日?”
四十六道:“三号。你小子玩蒙了吧,连今天是几日都不知道。”
钱大有道:“尽胡扯,谁去玩了?可别乱说。”
四十六笑道:“还不承认,那你说说,昨夜晚间去哪儿了?”
钱大有在山上待了一夜,可这没法和四十六说,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四十六笑道:“刚刚师父召集我们开会,见你不在,问你去哪儿了?幸亏我机灵,说你一早出去了。否则,你就等着吃师父的大巴掌吧。”
钱大有搂着四十六的肩膀笑道:“多谢,多谢。”
四十六道:“大有,我最近手头挺紧,上次欠你的银子,恐怕要过一段时间才能还给你。”
钱大有笑道:“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也不等钱用,那笔钱就算了吧,别再提了。”
四十六笑道:“大有,你真够意思。”
钱大有道:“师父开会都说什么了?”
四十六道:“师父说要用施翼作饵,引牟荣添上钩,布下天罗地网,将其擒获。这叫撒下香饵钓金鳌,挖下深坑等虎豹。”
钱大有道:“师父真是高明。”
四十六道:“那还用说,师父他老人家才智过人,谁人可比?”
钱大有道:“一夜没睡,困死了。”
四十六道:“你回去睡吧,贴这点东西,用不着两个人。”
钱大有道:“那就辛苦你了。”
四十六道:“快回去吧。”
钱大有哪是要回去睡觉?只是以此为借口,甩开四十六,好进山去给牟荣添报信。
牟荣添和颜思齐躺在山洞里,一夜没睡,想休息一会儿,补补觉,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听洞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二人起身,躲到阴暗处。见进来的是钱大有,牟荣添上前问道:“大有,你怎么又回来了?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钱大有将柳生但马守的计划说出。
牟荣添道:“这正和我意,我就给他来个将计就计,趁机将燕子救出。”
钱大有道:“别傻了,你万万去不得,你对付得了柳生老师吗?还有柳生真兵卫和本多次郎,都是厉害的角色,你寡不敌众,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牟荣添道:“别说了,我非去不可。”
钱大有生气的说:“你这人怎么听不进劝,真是拿你没办法,让我说你什么好?”
牟荣添道:“我意已决,你回去休息吧。”
钱大有道:“到时我也在场,你若是无法脱身,我给你做人质,柳生老师或许会放走你。”
牟荣添道:“到时候再说吧。”
钱大有道:“离十三日还有十天,这段时间我把柳生新阴流剑术传授予你,知己知彼,应对起来胜算会大一些。”
牟荣添道:“也好,咱们说来就来。”
三人出洞,在后山树林当中,找了一块平坦开阔地,牟荣添道:“就这儿吧。”
钱大有面向牟荣添,将刀向右后方垂下,左脚向前踏出半步,左膝微屈,身体微向前倾,双手紧握太刀,盯着牟荣添的双眼,缓步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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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迈出第三步的时候,故意将腰身向右微转,送出左肩。这是一个破绽,一个故意漏给牟荣添的破绽,并不明显,非高手难以察觉,但钱大有知道这个小小的破绽一定逃不过牟荣添的双眼。
果然,牟荣添看到了这个破绽,一瞥钱大有的左肩,立即收回目光,不再看第二眼,以防被钱大有察觉,迈出脚步,忽的挥刀去砍钱大有左肩。
钱大有心说:“荣添,你上当了。”右脚冲上一步,太刀从下向上,去割牟荣添的右手腕。
牟荣添一惊,见钱大有识破了他的意图,事先早有准备,心想:“大有是故意露出这个破绽,引我上钩,而我竟然没看出,上当了。”急忙收招,将右臂向右扬。太刀走空。
牟荣添向后一退,笑道:“我上当了,这招好厉害,叫什么?”
钱大有笑道:“这叫一刀两断,我的功力不够,要是换做柳生老师,或是真兵卫,你的右手就没了。
“我使得只是一刀两断的基本技法,在这个基础上可以衍生出无穷无尽的招数,但万变不离其宗,奥义都是一样的。”
牟荣添道:“这个我懂。”
钱大有道:“咱们再来。”
二人又斗在一处,十几个回合,牟荣添挥刀砍钱大有右肩,虎头刀被太刀格挡住。钱大有左脚踏上,拉近和牟荣添的距离,回砍牟荣添的左肩。
牟荣添闪开,上前一刀,钱大有右脚退后,跳切一刀,卸去牟荣添的攻势,忽的向右冲上,切牟荣添的右手。
牟荣添慌忙躲闪,险些着了钱大有的道儿,跳出圈外,笑道:“刚刚那招真厉害,叫什么?”
钱大有笑道:“这叫斩钉截铁。”
牟荣添道:“再来。”二人又斗在一处。
钱大有又将半开半向、右旋左转、长短一味、飞燕、猿徊、山阴、月影、浦波、浮船等柳生新阴流剑法一一施展出来,并详细讲解每一招每一式的奥义所在。
牟荣添发现柳生新阴流剑法一招一式都暗藏杀机,变化多端,诡异莫测,一一记在心头,受益匪浅。
颜思齐借着这个机会,偷师钱大有,也受益良多。
牟荣添见日落西山,道:“大有,今天就到这儿吧。”
钱大有道:“咱们去吃点东西,晚上接着练。”
牟荣添道:“我晚上把学过得消化一下,你明天再教我新的。”
钱大有道:“也好,那我就回去了,明天一早再来。”
牟荣添道:“辛苦你了。”
钱大有道:“辛苦个屁。”
从山上下来,钱大有回到柳生屋敷,拉开卧室房门,见桌上亮着烛台,四十六和胖丸盘膝坐于榻榻米上,正在对弈,玩的是将棋。坐过去,笑道:“玩儿上了。”
四十六问道:“你去哪儿了?”
钱大有敷衍道:“没去哪儿。”
四十六道:“你不在的时候剑姬来过,留下话,让你回来找她去。”
柳生屋敷西跨院,只住着一个人,那便是柳生剑姬,这里不允许柳生的弟子们擅自闯入,要得到剑姬的允许才行,否则但马守会很生气,后果会很严重。
院子里一间正房,西、南面沿墙植着樱花,东面一道月亮门。钱大有走进去,见门窗开着,射出灯光,站在院中问道:“剑姬,你在吗?”
一个温婉的声音传出来,“大有君,你来了,进来吧。”
钱大有将鞋放在门外,走进屋,袜子已经三天没清洗了,幸亏是黑色的,也看不出脏,不过散发着一股子难闻的气味,令钱大有感到非常尴尬。
正想着是不是回去洗洗脚,换上干净无味的袜子再过来,剑姬却说:“大有君,过来坐吧。”
剑姬跪坐于窗前,钱大有坐到她旁边,距离近了,钱大有更加的尴尬,怕剑姬嫌他味儿,那样他会非常的丢脸。
剑姬身着加贺染的和服,更衬出肌肤雪白,看上去高贵却不做作,散发出少女的气息。跪坐在那里,雍容华贵,丰盈典雅,犹如一朵绽放的牡丹花,望着窗外繁星点点,并不去看钱大有,问道:“大有君,昨晚是不是出去了?”
钱大有道:“没有啊。”
剑姬温柔的说:“大有君,我最讨厌不诚实的人,你要做让我讨厌的人吗?”
见瞒不过去了,钱大有索性承认道:“对不起,剑姬,我没有说实话,昨天晚上我是出去没回来。”
剑姬道:“去哪里了?”
钱大有就知道剑姬会刨根问底,道:“我不能说。”
剑姬道:“是不是出去鬼混了。”
钱大有道:“没有,我从不鬼混。”
剑姬道:“你是个成年人,鬼混也没什么,就承认了吧。”
钱大有委屈的说:“真得没有。”指着窗外弯弯月牙,道:“我向月亮发誓,绝对没去鬼混,要是我去鬼混了,月亮掉下来砸死我。”
剑姬笑道:“月亮会掉下来吗?大有君你是在说笑吗?”
钱大有笑道:“剑姬,你相信我,我真没去鬼混。”
剑姬道:“我相信你,那么你去哪里了,能告诉我吗?”
钱大有道:“请不要再问了,我不能说,也不想欺骗你。”
剑姬道:“连我都不能说吗?”
钱大有道:“对不起,剑姬,我真得不能说。”
剑姬道:“好吧,能陪我练一会儿柔术吗?”说着起身。
钱大有笑道:“愿意奉陪。”起身站到剑姬对面。
剑姬道:“大有君,你来攻我。”
钱大有道:“剑姬,小心,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