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不可封侯,但刁威立志为帝,在无法继续给黄胤加官进爵的情况下,想出了封侯这么一个招数,可谓是冥思苦想了,当然,三大武将不可不顾及,黄胤此时还不能做统领。
有了侯位,哪怕属地只是千亩,还不如三大城主,但黄胤的权势,已经达到了巅峰。
三大上将,身为城主,已经是位极人臣了,可惜终究不能自己拜将,只能认命一些小官员。
黄胤则不同了,一则国君全权赋予他自主,二则他已经晋升为侯,已然可以拜将,甚至上将。
“属下在。”这两人神色淡定,本来就在最前面,此时不过是朝前走了几步。
“田楷真,你有万夫不挡之勇,治军严谨,本侯拜你为上将。”望着田楷真,黄胤有些神伤。
不管怎么说,这个率真的汉子,在脱离母亲,跟随自己之后,从无怨言,自己却伤害了他。
“末将谢过侯爷。”田楷真行了一大礼,然后缓缓退了回去,不喜不悲。
只剩下凡真,这个人心思甚多,在想着什么,便是黄胤,也基本上猜不出个究竟来。
略一沉吟,他大声开口:“凡真,你有大才,胜我许多,本侯封你为军师,与上将同级;田将军勇则勇矣,谋略不足,本侯命你好生辅佐与他,若有战功,你们二人同等。”
“凡真领命,谢过侯爷。”凡真不卑不亢,声音不大,但三万人马,人人都能听得很是清楚。
低头望了望,那只死雁还在面前,黄胤想了想,蹲了下去,两手轻轻地把这死雁拿了起来。
“今日本侯拜将,将士威震天下,累及此雁,凡真,你熟知天文地理,可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凡真抬头望了望天空,又上前一步,望了望黄胤,接着大声说:“侯爷,你为鸿鹄,它是孤雁。天地虽广,鸿鹄之威,却无处不在,它经逢此地,心中畏惧,死于非命,正应侯爷威风。”
“不,凡真,你错了,这不是本侯的威风,这是我们所有人的威风,这是本侯大军无敌的象征。诸位将士,你们告诉我,你们有没有威震天下的决心。”黄胤驳斥凡真的话,脸色严肃。
果然是帝皇之命,明明我是对的,他也要颠倒黑白,收买人心。凡真虽然明白,却一脸敬服。
“有。”所有人都在高喊,气势冲天,黄胤此时却有些出神。
呵,我习武十余年,学习兵法十余载,不正是为了这一切吗?如今拥有了,为何我会孤独?
便有那么一分钟左右的时间,黄胤仿佛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黄城度过的一年又一年,一天又一天,他好似看到了凌寒,好似看到了黄郝,好似见到了圆圆,柴芯,和其他的许多事物。
“田将军,好生操练,本侯有要事,先行离开了。”黄胤淡淡开口,脚步轻移,一步步下去。
待得到得台下,他想了想,将手中的死雁递给田楷真:“命人把这只死雁葬了吧,让它安生。”
“侯爷请放心,这些末将都会办好。”田楷真点了点头,很慎重地接过了死雁。
黄胤不再多说,当即离开了军营,返回了府邸,因为按他的推算,关冲和圆圆,应该要来了。
句城要塞上,全是惨烈厮杀的两国军士,一边是猛攻不下,一边是拼命死守,双方各有损伤。
在要塞里面不远的中军大营里,林暖珲一个人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却是真被射伤了。
帘子被拉开了,若梅一脸焦虑地走了进来:“夫君,你的伤势,感觉好些了麽?”
林暖珲挣扎着要起来,若梅赶忙上前扶住:“我的连环计,若是不实现,我是不会有事的。”
“夫君,你以身犯险,若是失败,叫我如何能安心啊,家中的林深还小,将来怎么办呢?”若梅是个女人,总是考虑着生计问题,对于疼爱的儿子,更是深深地担心。
林暖珲仿佛天生就应该是战场上的斗者,他并没有被若梅的话影响到:“若梅,你放心吧,荣成不敌费帝,自然也不敌为夫。只要为夫的计谋成功,今后我就会是他终生的心障。”
“夫君,荣成纵然不敌费笑言,可也与费笑言僵持了多年,总能守住康国的疆土,堪称当世名将,你的计策,太过凶险,一个不慎,就是我们死无葬身之地啊。再者说了,都到这个时候了,夫君难道还要瞒着我吗?你就把你最后一步也告诉我吧。”若梅始终是不放心。
“林将军,末将成昆求见。”就在此时,帐外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略显阴鸷。
“进来吧。”林暖珲挥手示意,若梅明白他的意思,把他的身子又抬起来了一点,垫上枕头。
一个相貌阴鸷的中年将军大步进来,似乎明白若梅与林暖珲的关系,并无意外之色。
“说吧,我让你办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林暖珲淡淡开口,脸上显得极为镇定。
成昆的脸上,略显喜色,道:“末将已经找到了与将军形貌相似之人,现在就在帐外,几乎与将军一模一样。至于将军想要找的那种大夫,请恕末将无能,实在是找不出来。”
“若梅,把我扶起来,替我穿上甲衣。”林暖珲挣扎起来,似乎很是艰难。
若梅眼圈一红,泪水就滚了下来,却还是听话地扶了林暖珲站起来,取过旁边铠甲,头盔。
此时的林暖珲,一身白衣,腹部却是缠着极厚的绷带,刚刚站定,白色绷带上,就渗出血丝。
“若梅,不要哭,我没事,相信我,数日之内,我定要荣成,兵败如山倒。”
若梅也不说话,也没哭出声,她明白林暖珲的部分计划,一边落泪,一边替林暖珲穿好甲衣。
成昆静静地站在那儿,也不说话,他是帝国上将,勇武过人,也颇有谋略,深得林暖珲看重。
待得穿好了甲衣,虽里面在淌血,外面却看不到,林暖珲道:“带那个人上来,我要看看。”
成昆立即允诺,大步出帐,很快便返回,身后跟着一个中年英俊男子,正与林暖珲一个模样。
“哈哈哈哈,天助我也,若梅,若是此人在你面前,你能否分辨出来?”不待这人拜见,林暖珲先就大笑起来,竟是前所未有的狂笑,声音也很是放肆,仿佛已经胜了大仗。
那男子明白林暖珲的身份,有些紧张地行了礼,若梅朝那男子望过去,还真是分辨不出来。
“好了,成昆,带他下去吧,明日卯时,实施我授予你的计划,必须一举成功。”林暖珲挥了挥手,不愿多说话,其实是因为他坚持不住了,怕自己腹部流出的鲜血,直接渗出来了。
成昆明白他的伤势,立即应声,带着那酷似林暖珲的男子,大步离开了营帐。
这两人一走,林暖珲立时脸色苍白,一滴滴鲜血顺着大腿淌了下来,在地上碎成殷红花蕾。
“夫君,你块躺下休息,我替你包扎伤口。”若梅大急,赶忙替他脱下了战甲,扶他坐下。
任由若梅替自己包扎伤口,林暖珲道:“若梅,你方才问我最后的计划,此时有了这个人,那个计划就用不上了。本来我是准备牺牲自己这张脸,造一个假的林暖珲出来,迷惑荣成。”
“啊--”若梅大惊,如此匪夷所思的计谋,就算成功,也是得不偿失。
不管若梅吃惊,林暖珲似有感慨:“十八年前,我小胜,费笑言大胜,我是深受打击;十八年后,这场战役,我定将扬名万世,更会盖过费笑言,成为名副其实的当今天下第一名将。”
“夫君,你还是如十八年前一般狂妄,你怎么就能肯定,荣成会中计呢?”若梅有些不明白。
“若梅,安心等吧,数日之内,天地俱惊。”林暖珲的声音,透着冲天的豪气。
黄胤回到府邸的时候,正巧碰上和慎出来,一见到他,这个总管就曼联堆笑,急忙迎了上来:“侯爷,夫人要小的告诉你,郑道和咏寸回来了,还带回了三个客人。”
“夫人?哪个夫人?什么夫人?”黄胤有些傻眼,他的府中,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个夫人?
和慎似乎有些意外,谨慎地道:“侯爷,就是秦姑娘啊,是她要求我们这么叫她的。”
糟糕,我那天的话,怕是让这小妮子起了心思,先就给自己正名了,这可如何是好?
“哦,你去吧。”黄胤挥了挥手,不管这个和慎,一步步走进府中,脑袋却是已经有两个大。
罢了,反正我也蛮喜欢这个小妮子,她喜欢被人这么叫,就由得她好了。
黄胤这般想着,但他是否还有着别的想法,是否真有娶秦瑶的心思,就只有他自个才知道了。
该来的人来了,黄胤心中有些欢喜,很快就将“夫人”的事抛到了脑后,大步前进。
还在客厅之外,一定距离的地方,黄胤就听到里面传出了欢声笑语,其中便有秦瑶的声音。
唉,该如何面对她呢?黄胤有些麻头,驻足片刻,之后才大步朝客厅走了过去。
郑道,咏寸,圆圆,关冲,春娘,这些人的声音,也一个个传入了他灵敏至极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