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倭败了,城楼的所有权已经落入了河套手中。
虽然如此,东倭方面却根本没有丝毫的妥协退让,其实他们也真没有退路,河套不需要俘虏,因此他们就算是投降,也不会有好下场。因此,他们只能且退且战,在被河套士兵缓缓挤压下城墙后,他们依然退守城内,希望利用城内密集的建筑和熟悉的地形和河套决战到底。
河套士兵自然是准备乘胜追击,不过就在此时,河套的鸣金声再次响起,而且这次相当的急促,很显然独孤这是在要求追击的士兵立刻停下脚步。
“大帅,现在我们士气高涨,为何突然罢战?乘胜追击啊,这样我们必定能够以最小的代价消灭东倭!”傅竹涛捂着自己的小腹艰难的说道,他在刚才的战斗之中受伤颇重,不过抱着轻伤绝不言痛,重伤也不下火线的精神,一直顶在最前面,这样的精神,便是连河套士兵都忍不住夸奖了两声。
独孤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本来想说上一句,到底谁是大帅,是大爷我命令你还是你***命令大爷的,不过看着傅竹涛那一身的鲜血,最终张口说道:“傅将军,东倭的战斗力,我们刚才已经见识了,如果我们趁胜追击,就算能够全歼东倭,我们自己也必定损失惨重。杀敌三千,自损八百,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
在刚才的战斗之中,河套士兵至少又付出了两万人的代价,不过东倭方面战死者至少已经超过十五万。可就算是如此,奈良城内恐怕还有超过三十万倭人,这里乃是他们的老巢,河套大军要是追了下去,那么必定会伤亡惨重。
“难道我们就这样放过了东倭不成?”傅竹涛着急的问道。
独孤冷哼了一声,眼睛微微眯起来,一股阴森的杀气猛然间从身上爆发出去,傅竹涛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在看向独孤的时候,却发现独孤的脸上已经满是狰狞。
只听得独孤低声吩咐了两句,数名亲兵连忙匆匆散开,很快,全部都已经撤退回城墙上的河套士兵缓缓沿着城墙扩张,最终遍布了奈良城的整个城墙之上。
安永昌突然觉得有些不妙。如果河套方面冲动之下衔尾追击的话,在奈良城狭窄的巷陌之中,东倭就算是举族俱亡,至少也能够消灭河套至少十万精锐。虽然不能同归于尽,不过至少在东倭看来,有几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意味。可是,河套没有追击,只是占据了周围的城墙,看着城墙上越来越亮越来越多的牛油火把,安永昌突然涌起了一抹不好的感觉。
德康信服和渡边下也是脸色苍白,他们也明白了河套即将要做什么,正要下令已经退回城内的精锐士兵反击,无数的火把突然间从四面八方扔到了奈良城内,烈火熊熊,将整片天空都映照的通红。
奈良城虽然是由火山岩的岩石建造,不过城内的建筑大多还是竹木结构,当熊熊燃烧的牛油火把扔到城内之后,立刻就引起了大火。这完全就是江户城大火的翻版,不过江户城一战,是东倭早有准备,河套大军冲进城后,东倭突然在城内纵火,结果至少有五万河套联军葬身火海。
不过这次,河套却是主动烧城。河套士兵已经占据了四周的城墙,居高临下,整个奈良都在河套的视野之下。河套准备的牛油火把何止万千,现在全部扔进城内,效果自然是非同凡响。东倭的房屋都没有经过防火处理,而且现在慌乱异常,自然谈不上有组织的灭火,结果仅仅只是一炷香的功夫,大火便从城内的数百个角落朝着周围蔓延。
独孤看着已经完全吞噬了全城的大火,很是感慨的说道:“看来杀人放火这些,还是我们宜州山寨出来的老兄弟更在行一些,毕竟以前经验丰富啊。你们看其他人,这里扔一个火把,那里冒一个火苗,又不知道借助风势,一点都不专业。”
血杀等人都有些哭笑不得,看着身边一脸猥亵的独孤宇明,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弟兄们,将所有的木头和引火物资全部往城里扔,给大爷我死命的扔,打完这一仗,我们就准备回家了。”城内飙起的火苗直窜上十多米高的天空,独孤是越看越兴奋,忍不住大声吼道。
河套将士也很有激情,牛油火把扔完了,便将平时引火的木头这些全部扔了进去,还有不少的士兵正在中低级将领的指挥下砍柴割草,有力的支援前面的烧城大业。
安永昌等人这下是真的急了。调集了手中所有的精兵,不惜一切代价的朝着城墙上的河套士兵反扑,不过河套士兵占据了地利,对付东倭的反扑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况且东倭的军心早已经混乱,无论是战斗力的发挥还是配合的默契,都相当的欠缺,根本不是河套方面的对手。
奉敬的表情相当的和缓,听着城内越来越凄厉的惨叫声,嗅着那隐约传来的焦臭味,不住的摇头。奈良城内的数十万倭人,绝对是东倭百万人口中最精锐的部分,其中还包括十多万正规军,不过,他们最后却死得如此的窝囊。如果东倭一开始就拼死抵抗,死守城墙不退,那么至少能够多消耗掉河套五到八万人的兵力,不过现在,却连一个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可惜了。”血杀突然长声叹道。
奉敬顺着血杀的口气说道:“血帅所言极是,东倭王宫之内必定有不少的珍奇异宝和名家书画,只是这一把火下去,那些精美的瓷器和名家书画必定是荡然无存。”
念天圣京已经完成,这是血杀等人自称的给天意特意修建的最特别的宫殿,虽然外表看着相当的狰狞,不过里面的布置却绝对是堪称奢侈。从宋李二家和天都圣京等地劫掠的奇珍异宝名家书画和大量的珍珠翡翠玉石饰,全部都被堆在了里面特意用黄金白银修筑的宫殿之中。为了完成当初的诺言,河套将领们每攻陷一个地方,立刻便将那里最珍贵的东西抢走,然后堆在念天圣京里面。本来按照奉敬等人的预计,东倭王宫里的东西,自然也应该送到念天圣京的,不过现在看来,恐怕剩下的也仅仅只有黄金珠宝了。
血杀摇了摇头,道:“奉帅,你误会本帅的意思了。定东城还没有完全修好,按照一开始的估计,至少还需要二三十万具尸骨来封顶。不过现在奈良城都被一把大火烧成了灰烬,到哪里去找这么多具尸体了?”
奉敬无语,而独孤和信刻等人居然是露出了一脸深思的摸样,傅若水翻了翻白眼,干脆站远了一点,眼不见心不烦,大概就是小公主现在最贴切的想法。
大火一直燃烧到了天明时分,这才逐渐变小。等到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整个奈良城都已经化作灰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尸体烧焦的味道,混杂着带着腥味的海风和战场上浓浓的血腥味,说不出的怪异。
“来人,喝令大军进入奈良,掘地三尺,绝不留下任何一个活口。”独孤沉声吩咐道,不过又加了一句:“王宫附近,派人严防把守就行,到时候本帅亲自带人前去接收。”
看着傅若水不在身边,独孤低声对着负责传令的宋终说道:“记住,绝对不能让那些高丽棒子靠近,这些人打仗还够拼命,不过军纪实在不行。”
宋终会意,连忙匆匆离去,而信刻等人都是咧嘴一笑。
河套每次作战,收缴的战利,除了奇珍异宝和名家书画这些必须要上缴的部分,其余的都是按比例分成。两成纳入国库,四成充作军资,统领以上的将领一成,其余的三成由将士们平分。这些年来已经形成惯例,因此但凡攻下城池,河套士兵从来没有轰砸抢劫的事情发生。不过高丽方面就不同了,那些高丽士兵本来就是来杀人报仇的,军纪又不是很好,因此每次攻城的时候,要说抢劫,必定是他们冲在最前面,这一点自然不被河套喜欢。
不过之前为了顾及高丽的面子,因此河套将领都没有说出来。就像是进攻江户一样,若不是因为想着尽早进城抢劫,所有的高丽士兵和义军根本不可能那么积极的全部冲进城去,结果被烧得狼狈逃回。
这次拿下的是东倭王都,就算有不少的东西被烧毁,不过东倭数百年的倭寇传统,抢劫回来的东西必然不在少数,因此,河套方面绝对不容有失。
“小公主要是听见我们这么讨论她的族人,肯定会火冒三丈。”奉敬笑着说道。
“那又如何?这些高丽棒子的战斗力和军纪本来就相当欠缺,我们只是说一个事实而已。”独孤傲然说道,不过语气迅速一变:“小公主不久前对本帅说,到时候我们出兵塞外的时候,她将亲提十万高丽将士和我们一起作战。说真的,本帅还真担心这些高丽士兵会拖我们的后脚。”
信刻想了一下,乐呵呵的说道:“那么,不如让他们押解粮草等后勤物资。”
血杀连忙摇头:“不行,后勤物资关系重大,稍有疏忽,前方大军也不用打仗了。这倒真是一个麻烦,还是让主公明言拒绝好了。”
中午时分,河套大军在血杀等高级将领的率领下,缓缓进入东倭的王宫。将王宫内的奇珍异宝等全部搬走。在搬运一座高达两米的玉佛的时候,突然发生了意外,玉佛刚刚搬开,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条通道,河套士兵连忙小心翼翼的朝下面延伸,在经过了慎密的搜查之后,总算是在如同蛛网一般的地下迷宫之中找到了东倭王室用作保命的密室。
那是一个很大很宽敞的密室,里面的装饰相当的华丽,地面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名贵的画册。这个发现让河套将领们异常高兴,原本以为这些精美的名家书画已经毁于大火,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悬挂着如此之多,看来东倭数百年的积淀,全部都藏在了这里。
只是刚打开密室,里面就冒出了无数的浓烟。很显然,密室里面的空气相当的浑浊,河套大军在进入之前,特地将石门打开,吹了好一阵子的风,等浓烟全部散去,不过在进入的时候,依然有些头晕。
“应该是有通风口的。”血杀说道。
“通风口的出口肯定都是在地面之上,不过整个奈良都被烧成了白地,通风口处想来也是浓烟滚滚,烟尘倒灌之下,空气自然沉闷了许多。”独孤说道:“本帅现在担心的是,这些倭人是不是已经被浓烟给熏死了。”
走过一个精美的屏风,里面的情况证实了独孤的猜测,屏风后面,蜷缩着数十个人,每个人都是手捂鼻孔,表情说不出的狰狞。
独孤上前搬开一个倭人僵硬的手臂,仔细观看了一下对方的鼻孔,这才说道:“窒息而死,应该是浓烟倒灌所致。”
屏风后面有一座精美异常的龙椅,龙椅是由黄金打造,上面镶满了钻石玛瑙和珍珠宝石,上面坐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老者身着华丽,面容居然是说不出的安详。
血杀细看了一下,觉得这个人和安永昌有着几分神似,笑着说道:“这个应该就是东倭国主德康信服了,没想到上面没烧死他,居然自己跑到这里来熏死,也算是他倒霉。”
信刻突然惊讶的说道:“快看!这不是渡边下吗,哈哈,没想到这个老小子也死在了这里。”
众人闻声看去,果然,在死尸的最角落里,安详的坐着一个身穿盔甲的东倭将领,不过他并不是被浓烟熏死,而是切腹自杀。这个和加藤鹰齐名,被东倭称为陆战之虎,曾经纵横神州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东倭将领,用这种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老实说,渡边下的用兵艺术,并不比遥今夕等人逊色。”奉敬叹了口气说道。
信刻点头,他和渡边下有过好几次交手,很清楚这个东倭名将在战场上的狡猾和厉害。
“将他们全部抬上去,定东城上,没有他们的尸体,可就要逊色很多啊。”独孤笑着说道。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在所有的尸体之中,都没有找到安永昌的影子。众人心中都很明白,以安永昌的武功,必定不会死在大火之中,不过,他确实是消失了,从数十万河套大军的包围圈中消失了。
“算了,东倭已经被族灭,就算中部的山地之中还有漏网之鱼,也不值一提,亡国灭族之很,安永昌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自己小心一点,等他来自投罗网好了。”血杀安慰着说道。
独孤的表情有些郁闷:“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老实说,被这么一个绝顶高手惦记着,那感觉真不好受。”
信刻哈哈一笑:“难道独帅你也害怕了?”
“害怕?”独孤不屑的一笑:“本帅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只是,安永昌位列邪道八大高手之列,乃是当今天下最擅长暗杀之人。本帅担心的是主公那里,大家别忘了,主公曾经有过一次被刺杀的经历。”
“主公身边戒备森严,况且有几位主母贴身保护,应该不成问题才是。”奉敬犹豫了一下说道:“不过,最好还是加强防备的好,毕竟无论是三大世家还是安永昌,都还有些实力,如果他们真的有心,那主公那边多少会有些麻烦。”
奈良城一战,曾经纵横东海叱咤风云一时的东倭王朝彻底的覆灭了。东倭六百万百姓,几乎被河套斩尽杀绝,即便是算上那些逃往中部山地的倭人,幸存的人口也不会超过一万,作为一个民族,东倭已经到了被除名的边缘。
而且,等河套大军撤走之后,就算这些倭人幸存了下来,可是没有了粮食,没有了房屋,没有了铁器,没有了一切的生活用甚至是蔬菜水稻种子,他们连生存都相当的困难。
不过,河套方面也同样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血战奈良,大约有五万精锐将士战死沙场,加上江户城被烧死的万余士兵以及之前的战损,七万精锐将士再也无法回到自己的家乡。水师方面没有太大的损失,仅仅是在围歼徳康宝奇的时候有五千余士兵战死。
不过高丽方面就凄惨的多了,当初登陆东倭的五万士兵一万义军,离开的时候仅剩下五千人不到,而且每个人都是伤痕累累。不过所有人都是兴高采烈,行军途中居然还在不断的炫耀着自己身上的伤疤,让河套方面看着无比的搞笑。
在定东城祭奠完阵亡将士的亡灵之后,数十万大军缓缓踏上战舰,顺着刚刚刮起的东南风,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持续了近两个月的远征,终于告一段落,河套联军以战死十三万将士的代价,将东倭彻底的族灭。东倭,也成为了河套从地图上抹去的第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