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特工战的终极解决方式
这是于效飞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上观察这个日本青年特工高手,也只有到了今天,在这个距离上进行观察,他才真正认清这个日本青年特工高手的真面目。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已经逃走的日本特务又从飞机上跳了下来,可是这又把一个两难的问题摆在了于效飞的面前。
一边是正在迅速飞往南京的重庆所有重要情报,甚至可能是上板由美精心策划组织的足以颠覆重庆政府的重要计划,而另外一边是这次特工战的决定性人物,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的特工对手。
假如他去向周恩来打个电话报告飞机的方位,对飞机进行拦截,那么这个和他具有同样本领,能够呼风唤雨,足以把整个国民党政府翻个底朝天的日本特工就会在他面前消失,继续留在重庆,这样的后果是不可想象的。
可是假如他去追踪这个日本特务,那个带有重庆所有内幕甚至是蒋介石对日本投降的决定的飞机就会飞进日本鬼子的怀里,蒋介石的投降企图就会实现,这更是近在眼前的巨大灾难!
怎么选择呢?
怎么办?
怎么办?!
就在于效飞犹豫的时候,前边日本特务的汽车已经飞也似的逃走了。于效飞一步跳下车,对特别快喊道:“我去给戴老板打电话,让人拦住他,你快跟上去!”
他的话音还没落,特别快的汽车已经风驰电掣一般狂奔出去。
于效飞现在已经顾不得进行掩护,他冲进机场办公大楼,到处寻找英国间谍约翰。
约翰带着满意的心情看到被他们破坏了飞机的机件的飞机飞上了天空,向东飞走。他的任务完成了,很轻松地找地方休息一下。到了这个时候,他才觉得浑身疼痛。
于效飞见人就打听,终于找到了约翰,直冲进他的房间。
约翰一看到于效飞的表情,情知事情不好,一惊之下,张嘴又要咳嗽。
于效飞一步跳到他的面前,一指点到他的胸口,约翰突然全身一轻,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正要大喊舒服,于效飞抢先喊道:“快说,飞机朝那个方位飞走了?”
约翰连张了两下嘴,喘了两口大气,这才说出,按照飞机飞行的速度和方向,大概可能坠毁的方位。
于效飞转身风一样冲出了房间,到保密的地方去打电话。
他一边飞速地沿着走廊向前走,一边在走廊两边的办公室打量。最后,他找到了一间人少的办公室,冲进去就把正在里边打电话的人扔到了门外,没等那个人抗议,他抢先喊道:“望龙门的,不许靠近!”
那个机场职员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只听到了于效飞的喊的那一声,他总算明白了最重要的东西,急忙连滚带爬地跑了。
于效飞紧急接通了跟周恩来联系的秘密电话,通知了汉奸的飞机的具体方位,电话放下,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这边的事情已经搞定了。
下面去办另外一件事。他又叫通了机场沿线的军统卡子,让他们赶紧配合拦截日本特务的汽车,又给沈醉打电话,报告日本特务没有走,又在中途下了飞机,跑回来了,让他赶紧调集人手。
几个电话打完,他急忙冲出机场大楼,去追赶特别快。但是,他现在没有汽车,这急得他心如火焚。正在焦急的时候,一辆什么达官贵人送亲友上飞机的汽车开了进来,在跑道旁边停下,一伙穿着阔气的人从汽车里边钻出来,旁若无人地高谈阔论起来。
于效飞直冲过去,闪电般地越过了一、二百米的距离,从那些人的身后冲进了汽车,把司机扔出了车外。
骄横惯了的权贵家庭气得直哆嗦,正要发火,却听见从飞速开走的汽车里边传出了一句话:“望龙门的!”
他们这才知道遇到了杀人魔王戴笠手下的那些该死的惹不起的军统特务,本来到了嘴边的骂大街的话只好赶紧又咽了回去。
于效飞把油门一踩到底,全力追赶已经跑了半天的特别快他们。他怎么也想不到,重庆号称陪都,就是第二个首都,可是这儿的公路质量会这么差,机场公路上到处都是深坑,于效飞的汽车高速冲过来,狠狠一下就摔进了深坑,又猛地窜到了空中,于效飞被从车座上狠狠抛到了空中,又重重地摔了下来。如果不是他武功高超,迅速重新掌握好了平衡,这一下就会失去控制,出了车祸。
可是于效飞丝毫不敢减速,仍然拚命加速。在沿机场公路跑了差不多三分之二的地方,前边出现了一辆歪到路边的汽车。于效飞一看,心里就是一紧。
他急忙冲过去,刹住车,跑过去一看,那辆车的车门大开,引擎还在“轰轰”作响,可是司机已经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了。
一股苦涩的滋味涌上于效飞的心头,这个被打死的司机不是别人,正是几天来朝夕相处的同事特别快。他的太阳穴上挨了一枪,半边脸已经血肉模糊,子弹是在近距离发射的,手法干净利落,一枪毙命。
于效飞虽然跟特别快并不熟,甚至连他的真名实姓都不知道,但是,几天来的合作非常顺利,他对特别快非常满意。他真是痛恨自己,明明知道对方是那样一个手段高超、心狠手辣的对手,怎么自己竟然这么大意,就这么让特别快过去送死呢!
刚才还是跟自己一起谈笑的同事,转眼就这么死了。他看着特别快那并不出众、普普通通的脸,此时此刻,只有一个感觉,在这场日本帝国主义发动的侵略战争中,有多少人这样无声地倒在了战场上。
千百万无名英雄的牺牲才换来历史短暂的辉煌,你我的历史地位在于为这些丰功伟绩作出无声的贡献。我们为其他人的成就作辅垫,我们是无名英雄。
希望我们这些无名英雄的死,能够赶走外敌,换来中华民族的独立和富强。
此时不容于效飞有更多的感伤,他转身跳上汽车,继续猛追下去。前边就是设在十字路口的军统的检查站,于效飞急忙刹车,冲过去问:“刚才看见我让你们拦截的汽车了吗?为什么没拦住它?”
值勤的是一伙穿着军装的士兵,一个班长模样的人愣了一下,对于效飞说:“我们没发现要拦截的汽车呀?”
于效飞大怒:“胡说,车上的人刚刚杀了我们的一个手足!你敢说没有汽车经过?!老子送你进息烽!”
那个班长吓得脸色惨白,急忙喊道:“我们真的没有发现你说的那样的汽车,刚才是过去了一辆38年的雪佛兰,可是车上不是三个男的,只有一个女的!”
“混蛋!那就是她!车往那儿开了?”
“那边!”
于效飞急忙上车猛追,在又跑了五、六公里的地方,于效飞突然刹车,把车又倒了回来。在刚才一个已经经过的小路上,在僻静的荒草里边,静静地停着一辆38年的雪佛兰。于效飞急忙跑过去,但是,车上已经是人去车空了。
这个高明的日本女特务,又一次逃脱了他的追捕,象鱼儿一样消失在了重庆的汪洋大海里边。
到了现在,于效飞才真正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
只有到了最后他在机场看到那张脸,他才真正明白,根本就没有什么戴着鸭舌帽的青年男子,那不过是这个高明的日本女特务用来掩人耳目的一个伪装而已。
就在他们刚刚监视了次长的家的时候,这个女特务就已经用这种伪装出现,从次长家里逃走。而后来这个戴着鸭舌帽的人突然踪迹不见,这曾经让于效飞百思不得其解,到了现在,于效飞终于解开了这个谜团。
回忆自己和这个日本女特务交手的几个回合,双方几乎是不分胜负。
在上海,于效飞去窃取那个日军第一窝囊废师团的军需官的密码,她就象鬼魂一样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虽然自己立刻发觉了,并且对她进行了反跟踪,但是,自己却没能识破她的真面目。只是在自己进了日本特务机关之后她才放弃了对自己的跟踪。
而到了重庆,她就在自己的面前不断地表演,这次竟然在自己眼看着的情况下,送走了情报,杀死了自己的同事。
不过,相比起来,于效飞也不算太落下风。
于效飞虽然没有识破她的伪装,但是却利用自己的智慧,收买了梅机关的人,挫败了她的计划。这次虽然她是当着自己的面偷走了胶卷,但是自己也从日本特别信使那儿夺得了真正的情报,两下综合计算起来,双方一来一往,正好杀了个平手。
那个装成她的司机的日本特务的话彻底揭开了她的真面目,既然她的姑姑是什么机关长,那她也算是出身名门了,于效飞的脑海里边出现了一页档案,日本“兰”特务机关长——上板冬子。
既然是这样,那么当初自己在上海找到的上板由美的家也是她的精心设计的假履历了,日本特务机关“兰”机关机关长上板冬子的亲侄女,这才是自己的对手上板由美的真实身份。看来日本特务同样派出了他们最精锐的特工力量前来争夺这个有关两个国家的前途和命运的胶卷。
于效飞想,好,这次算你有本事,逃掉了,咱们总有再见的一天!
回到军统总部,于效飞把特别快被杀的消息告诉了沈醉。他发现,整个军统局沉浸在难以言表的沉痛气氛当中,这好象不是因为特别快被杀引起的,因为在他没告诉大家的时候,军统特务们的脸上已经是这种表情了。
于效飞一打听才知道,因为那个军统特务打伤了日本司机,蒋介石下令逮捕他。尽管戴笠保证会在监狱中给那个特务最好的待遇,只是关押几年而已,可是那个特务不胜其愤,举枪自杀了。
于效飞看到军统特务们那种兔死狐悲的心情,暗自庆幸自己选择了真正光明的道路。他更坚定了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的信心。
既然日本特务已经是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了,那么这些徒有其名进行监视的军统人员也就没有了事情可做。在度过了几天无聊的日子之后,他们才知道,那个汉奸的飞机已经在飞出重庆不远的时候撞在山上了,据说飞机坠毁后燃起大火,所有物品全都烧毁了,不但什么胶卷没有了,连飞机上边的尸体全都烧得模糊不清,根本认不出具体是什么人了。军统特务们暗暗感到解气。
于效飞却和其他特务不同,他开始琢磨自己是应当留在重庆继续查找那个上板由美,还是回到上海去。到底那个对抗战更有用呢?
他还没有想明白,沈醉跑来找他了,戴笠又紧急约见他。
这次于效飞回来得很秘密,他只用化过装的样子在军统总部出现过,知道他从上海回来的人除了戴笠就只有沈醉一个了。
沈醉开车把于效飞送到了戴笠在重庆的别墅。
这是于效飞第一次来这儿,沈醉的车一到大门前,一个精悍的警卫军官就拦住了汽车:“对不起,沈处长,你不能带陌生人进去。”
沈醉很客气地笑着说:“他是戴先生要见的人。”
“那也不行,他必须通报姓名,交出武器。”
于效飞一皱眉头,小声对沈醉说:“沈老师,不是戴先生急着见我吗?怎么把门的不放呢?不如你进去和戴先生说一声,再让我进去。我可不想到处报字号,我现在对重庆的安全设施实在没信心。”
沈醉只好自己进去见戴笠,片刻之后,警卫军官接到了戴笠的电话,他被戴笠骂得称血喷头。
于效飞在旁边听着戴笠的大嗓门,听着戴笠那凶恶狠毒的措词,心想,完了,今天戴笠不知道又吃错了什么药,心情恶劣到了极点,一会进去的时候说话要小心了。
果然,于效飞看到戴笠的时候,戴笠正在地中间乱转。同样好动的沈醉大概又让戴笠数落了一阵,也是心情烦躁,却不能同样用走动来发泄。
戴笠一看到于效飞,就说:“让你说中了,我今天又让老头子臭骂了一顿。那个干瘪的老家伙一头撞死到山上了,老头子和南京的谈判也没搞成,日本人突然不理了老头子了,不知道鬼子又在打什么主意。老头子非说是咱们把他们给弄死了,鬼子生气了。他现在急于知道日本人的意思,也不知道池步洲破译的密码这次是不是准,要说的是真的,那这次鬼子是真的要谈判了,就是他们的价码杀得太低。”
于效飞本来想说池步洲的密码破译得很准,因为他看过日本和美国谈判的胶卷,他是知道真正的内容的,但是转而一想,如果说了,恐怕蒋介石真的要跟鬼子谈判。现在能多拖他一阵是一阵,所以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
戴笠也没看出于效飞心里在想什么,自顾自地接着说下去:“最要命的是,就在老头子急着想知道日本人的消息的时候,有人在动池步洲的脑筋,从对方的手段上来看,我觉得又是咱们的老对手了,你对他们了解,这个案子就还是你去办。你办事的能力我是非常相信的,这次还是我对你经常强调的,要保密。”
于效飞心想,果然来了,怪不得上板由美没走,原来她反过来要抢我们的密码,这真是针锋相对的斗争啊!
其实,上板由美从飞机上跳下来,并不是她勇于完成任务,在没得到胶卷的情况下又立刻做出反应,准备夺取国民党的电报密码。真实的原因是,就在飞机即将起飞的时候,上板由美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强烈的不祥的感觉,她突然心里一阵紧张。
她从飞机的舷窗向外张望,发现在飞机的外边一片安静,根本没有那种如附骨之蛆般几乎让人窒息的紧盯的监视了。从前那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她不知道军统中间什么时候突然会出现这种人物,居然能够有如此高超的手段,牢牢地把她握在手心里。
可是,今天这种安静实在是太反常了,这种安静简直叫她不敢相信她已经安全了。随着飞机的马达转运得越来越快,飞机振动得越来越厉害,上板由美的自我控制能力终于到了极限,她有一个强烈的感觉,对方一定在飞机上动了手脚。所以她急忙化装一下,冒险从飞机上跳了下来。
随后就是那种被跟踪的感觉重新出现,这让她突然一阵狂喜。再下来,就是接连拿出全副本领,终于在最后的时刻摆脱了跟踪。
几天后,她知道了,那架飞机真的出事了。
随后,她接到了大本营的命令,如果不能抢回自己的情报,那么就要堵死国民党政府获得日本消息的眼睛和耳朵,必须对池步洲做出恰当的处置,如果不能绑架回日本,那么就要杀死他!
特工战的决定时刻终于到了。